邢無忌三人帶著手下的騎兵開始猛攻豐州軍大營的正門,其實這個時候若是鍾良弼能帶著大軍殺過來,還真有機會一舉擊潰麴鴻信和他手下的軍隊。


    但是,鍾良弼為了把這幾個不聽他話的將軍坑死,甚至放棄了這次千載難逢的機會。


    而被困在大營內的邢無忌以及數千騎兵,每一次發起衝鋒,都會有數不清的士卒落馬身亡,可是他們沒有選擇,他們隻能死中求活,想盡一切辦法他們都要衝出去。


    而在遠處看著戰場上發生著一起的麴鴻信,則一臉的輕鬆愜意,這場仗他已經贏了,不管是從哪個角度來看,進攻大營的平州軍都沒有機會贏下這場大戰。


    “傳令,堵在後門的戰兵殺進去。”麴鴻信借著火光,看著越來越少的平州軍,開口道:“進一步壓縮他們的活動空間,看看能不能抓住那幾個帶頭的將軍。”


    “將軍,我們現在的損失也不小,要是想抓住那幾名領頭的將軍,我們付出的代價更大。”麴鴻信身邊的一名親兵說道:“為了幾個連鍾良弼都想弄死的人,我們犯不上在死更多的兄弟了。”


    “你不懂,這些人的價值可不僅僅是你看到的那麽簡單。”麴鴻信信誓旦旦的說道:“將這些人交給王爺,你猜王爺會不會高興?”


    “自從王爺到了北方之後,就一直在輸。”麴鴻信繼續說道:“這一次打敗朝廷的軍隊,還抓了幾個從三品的將軍,這可是給王爺長臉,懂了嗎?”


    號角聲響起,豐州軍開始向著營內發起進攻,但是他們在進攻的同時,卻停止了羽箭的拋射,這一下就減輕了不少平州軍的壓力,尤其是那些被困在大營內的騎兵。


    從開戰到現在已經小半個時辰了,他們戰死的騎兵基本上都是死在羽箭之下的,而正麵進攻也有損失,但是和死在羽箭下的人,可以說是不值一提。


    被困在軍營中的邢無忌突然發現,本來密集覆蓋的羽箭消失了,不過這個時候他依舊笑不出來,外麵裏三層外三層的圍著那麽多戰兵,還在不斷的向大營內推進,這讓他如何能笑的出來。


    “突不出去,根本就突不出去。”黃永修來到邢無忌身邊,擦了擦臉上的鮮血,說道:“趕緊讓唐海波他們撤吧!咱們在這拖住豐州軍,給他們撤退爭取時間,哥幾個也不能全都死在這。”


    “鍾良弼你個王八蛋,要是老子能活著迴去,一定把你大卸八塊。”邢無忌憤怒的咆哮著,以發泄他心中的那股壓製不住的怒火。


    “老邢,沒有時間了。”葉修德也來到邢無忌的身邊,說道:“你趕緊下命令吧!不能再讓老唐他們往裏麵衝了,損失越來越大,到最後他們都跑不了了。”


    “傳了,讓唐將軍和潘將軍立即撤退。”邢無忌對身邊的親兵吼道:“讓他們趕緊滾……”


    在軍營外不斷向大營內發起衝鋒的唐海波和潘弘新聽到了大營內傳來的號角聲,而且伴隨著號角聲,還有不斷接近的戰馬馬蹄聲,這說明豐州軍的騎軍已經繞到了他們的身後,自己若是再不撤離,就真的沒有機會撤了。


    “撤……”唐海波看了大營方向一眼,咬著後槽牙對身邊的親兵吼道。


    又是一陣悠長的號角聲響起,唐海波和潘弘新兩人帶著剩下的四千騎兵開始撤離戰場,他們現在也不知道自己該去什麽地方,但是必須要先脫離戰場,再想辦法去昌州,不過這一路可不好走,不管走到什麽地方,四千騎兵過境,那都不是一個小目標。


    “將軍,平州道的軍隊開始後撤了。”那名剛剛傳令的親兵,對身前的麴鴻信說道:“要不要派出騎兵進行追擊?”


    “追,為什麽不追。”麴鴻信大笑道:“要打就打一個漂亮的殲滅戰,怎麽能讓那麽多人逃跑呢!讓騎兵給我追。”


    麴鴻信今晚可是夠得意了,足足一萬五千平州軍騎兵,就要被他消滅了,難道這還不夠他得意的嗎?


    晏元愷在豐州道那麽長時間,也沒做到一次消滅朝廷一萬五千騎兵的戰果,他這次可是把晏元愷比下去了。


    唐海波帶著人脫離戰場,可是還沒派出去多遠,豐州道的騎兵就尾隨著追了上來,他們現在想要迴平州大營已經是不可能了,鍾良弼絕對不會讓他們活著迴去的,他們唯一的出路就是向陽州道活著薊州都逃竄。


    可一旦進了涼州軍的地盤,以李朝宗和路朝歌的脾氣,就一定會認為是朝廷準備對他們用兵,就算你解釋人家也不可能聽你的,人家想找理由打你都沒找到,你現在自己送上門了人家能輕易的放過你?


    可他們現在也管不了那麽多了,他們必須要保證自己能活下去,隻要自己能活下去,哪怕是落在了涼州軍的手裏,朝廷也可以通過外交手段,把他們贖迴去,他們也就有機會去昌州覲見劉子鈺了。


    聽著遠去的馬蹄聲,邢無忌也就算是放下心了,他現在已經不奢求自己能突出重圍了,在這種重重圍堵之下,而且喪失了騎兵的天然優勢,他們基本上已經沒有機會衝出去了,除非這個時候,鍾良弼能帶著大軍殺過來,雙方內外夾擊,還有可能一戰而定。


    “兄弟們,我們可能出不去了。”邢無忌甩了甩戰刀上沾染的鮮血,苦笑道:“今天,大家就一起戰死在這裏吧!誰要是想活著,那就投降吧!我邢無忌不怪大家。”


    “邢無忌,趕緊投降吧!”就在這個時候,大營外傳來了一陣勸降的聲音:“你們已經沒有機會了,鍾良弼已經放棄你們了,在不久的將來,他還有可能放棄對劉子鈺的忠誠,投靠我們王爺也說不定。”


    麴鴻信得意的站在包圍圈的最外圍,向著大營的方向高喊著,此時的戰場上,短暫的陷入了一陣死寂。


    “北方注定是我們王爺的北方。”麴鴻信猖狂的大笑著說道:“不管是朝廷的軍隊還是涼州的叛逆,都會被我們王爺趕出北方,你現在帶著人投降,我也是一個愛惜人才的人,你的大名我在鄴城的時候就有所耳聞,與其死在戰陣之中,不如苟全性命,為我們王爺效力。”


    “有本事你就進來抓我,讓我投降是不可能的。”邢無忌朗聲道:“就算是戰死了我也不丟人,但我若是投降了,豈不是辱沒了他的威名?”


    “劉子鈺還有什麽威名?”麴鴻信喊道:“任用鍾良弼那樣的小人,他也好意思提威名?”


    聽到麴鴻信的話,邢無忌也隻是淡淡一笑,他說的那個他可不是劉子鈺,而是遠在長安的李朝宗,遠在幽州的路朝歌,他是涼州戰兵,涼州戰兵從來隻有戰死沒有投降。


    “老邢,再衝一次吧!”黃永修微微喘著粗氣,看著邢無忌說道:“我是不準備活著了,能和你們這些人死在一起,我也知足了。”


    “對,知足了。”葉修德笑著說道:“下輩子,下輩子要是有機會,咱哥幾個在做兄弟。”


    “殺……”邢無忌沒有多說什麽,隻是發出了一聲怒吼,這一聲怒吼最後變成了一個充滿了血腥味的‘殺’字。


    六千騎軍在一起對這豐州軍的包圍圈發動了決死猛攻,他們這一次已經不考慮生死的問題了,他們隻知道殺了眼前的敵人。


    可是豐州軍越來越多的人衝進了軍營,將他們一個一個的從馬上拽了下來,好似就一定要抓活的一般,隻要是被拽下戰馬的,就會被立即帶離戰場。


    隨著越來越多的人被帶離戰場,最終還在堅持的也就隻剩下邢無忌、黃永修以及葉修德三人和他們為數不多的親兵。


    包圍圈越來越近,邢無忌他們活動的空間也越來越小,本來還能在包圍圈內進行穿行,可是現在他們的活動空間已經被壓縮到了極致,就算是想要調轉馬頭都不容易了。


    “抓活的,我要活的 。”麴鴻信看著已經被團團圍住的邢無忌等人高聲喊道。


    豐州道的戰兵為了抓住邢無忌他們也算是煞費苦心了,那些戰兵直接拽下馬來就是了,可是這些將軍一個個的都太能打,想要把他們拽下馬可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最後,那些戰兵找來了繩子,直接將邢無忌三人從戰馬上給套了下來,然後一擁而上將他們捆了一個結實。


    “早點投降,大家不就都省事了嗎?”麴鴻信看著被五花大綁送到他麵前的邢無忌三人,笑著說道:“你們也不用擔心,我是不會殺了你們的,我要把你們給王爺送去,這可是大功一件。”


    “麴鴻信,也就是鍾良弼出賣了我們,不然你能有機會抓住我?”邢無忌一臉的血汙,卻咧嘴笑了起來,露出那一口潔白的牙齒,笑著說道:“你願意怎麽處置我們就怎麽處置我們,反正我們也沒準備活著,連死都不怕的人,你覺得我們還會怕別的嗎?”


    “麴鴻信,幫我給鍾良弼那個王八蛋帶一句話。”黃永修冷笑著看著麴鴻信,說道:“告訴他,最好別讓我活著,隻要我活著,就會想盡一切辦法弄死他。”


    “一個俘虜你在這放什麽狠話。”麴鴻信不屑的笑道:“老實待著吧!我得去把那些抓住的俘虜還給鍾良弼,畢竟我們是平等的交易,他隻要你們幾個死,那些戰兵他還是想要活的。”


    “他們兩個都放狠話了,你不說兩句?”麴鴻信看向了一直沒有說話的葉修德問道。


    “他們都說完了,我就不說了。”葉修德笑著說道:“我一般都會付諸於行動。”


    “關起來。”麴鴻信擺了擺手,說道:“待這邊的事情都解決了,把他們送去鄴城交給王爺。”


    一戰,除了被唐海波和潘弘新帶走的四千騎兵,以及戰死的六千餘騎兵,這一戰平州軍直接損失了一萬餘騎兵,剩下那些被俘虜的騎兵,麴鴻信也按照之前和鍾良弼的約定,將這些人還給他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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