涼州道的斥候偵查的範圍越來越廣,為了確保大軍行進的安全,這些斥候也是將細心、耐心發揮到了極致,哪怕遇到一個小土包,都會過去用戰刀捅上幾下,以確保裏麵沒藏著人,他們這麽做可不是閑得無聊,因為敵軍的斥候你不知道他藏在哪裏觀察著大軍的一舉一動,若是能將敵軍的斥候翻出來,不說是大功一件,至少迴去也能問出一些情報,若是這些情報的價值極高,那可真就是大功一件了。


    連續十幾天的行軍沒有遇到任何阻礙,甚至有些縣城根本就不設防,大軍開到直接占領,一問當地百姓才知道,原本占領了這裏的亂民都跑了,至於跑去了哪裏就沒有人知道了。


    至於這些占領的縣城,直接就進入軍管狀態,一切的一切都等著整個江州道的戰事結束之後再說,就在涼州道戰兵以為一切都會一直順利的繼續下去的時候,斥候來報,一支三千多人的隊伍正在向大軍方向靠攏。


    “三千人?”長孫傑思略一番,道:“對方可打旗幟?行軍隊列如何?盔甲軍械可齊備?”


    “迴將軍。”斥候道:“三千人沒有打任何旗幟,隊列鬆散且裝備極差,除了很少一部分人披甲持戰刀,其餘人皆是長矛,且沒有甲胄。”


    “看來是 亂民無疑了。”長孫傑道:“再探再報。”


    斥候打馬離開,長孫傑叫來齊旻玄,道:“你帶領一營戰兵迎上去,若敢反抗就地格殺。”


    別覺得長孫傑的決定草率,對麵的裝備雖然差,可若是讓這三千人直接衝到大隊人馬之前,一定會給大隊人馬帶來麻煩,最怕的就是這些人身後還有大部隊。


    齊旻玄帶著一營戰兵脫離行軍隊列,斥候不斷將對麵的情況傳遞迴來,齊旻玄可不敢大意,若是因為自己的一個疏忽導致大隊人馬遭受損失,涼州道的軍律可不是開玩笑的。


    這一隊三千多人的亂民不是別人,正是從平川府出來的杜忠泰帶領的亂民,他從平川府離開後一路就奔著李朝宗而來,就是為了能投到李朝宗的麾下,給自己謀一個好出身。


    杜忠泰是這三千多人之中唯一騎馬的人,他們雖然也打敗了幾股戰兵,可繳獲的戰馬不是瘸腿就是受傷,這讓他想組建騎兵的願望落空了不說,手下幾個小頭目連馬都沒得騎。


    杜忠泰自然發現了涼州軍的斥候,畢竟涼州道的斥候有點明目張膽了,涼州道的斥候離他最近的時候不過五百米的距離,這個距離算不上安全,但是杜忠泰這夥人也絕對追不上。


    “所有人把手裏的兵器都扔掉,全部扔掉。”杜忠泰在隊伍的最前麵大聲喊著,他可不想被涼州道的戰兵誤會,一旦被誤會,涼州道的戰兵將會毫不猶豫的將他們絞殺在此處。


    “戰刀也扔?”跟在他身邊的一個小頭領,拍了拍自己腰間的戰刀,說道:“這麽好的戰刀我還沒用幾次,扔了怪可惜的。”


    “豬腦子。”杜忠泰恨鐵不成鋼的說道:“隻要能加入涼州軍,別說是戰刀了,將軍甲都有的穿。”


    “人家能看得上咱們嗎?”那個小頭領又問道:“再說了,就咱們這點人,你帶過去了還想當將軍?”


    “就你廢話多,趕緊把戰刀扔了。”杜忠泰道:“就算當不了將軍,那人手一把戰刀還不應該嗎?”


    這杜忠泰其實也想多了,涼州道的戰兵人人佩戰刀不假,可一樣也有長矛兵,他們這些人即使加入了涼州軍,也不可能就立即配備戰刀,最多就是人手一杆長矛罷了,戰刀的鍛造可比長矛麻煩多了。


    “報……將軍。”一名斥候打馬來到齊旻玄麵前,道:“來人讓手下的人將兵器扔在了路兩邊。”


    “不是來打仗的?”齊旻玄有點拿不準,道:“接著探,你們誰要是膽子大,接近過去問問。”


    斥候得了命令,集結了十幾名斥候,打馬來到了杜忠泰所部不遠的地方站定,斥候什長手按在刀柄上,喊道:“對麵的人立即停止行軍,再向前者格殺勿論。”


    十幾人的斥候隊,就敢對著三千人的隊伍喊出格殺勿論這四個字,涼州道的戰兵有多狂可見一斑。


    杜忠泰還真就下令讓手下的人停了下來,獨自一人打馬向前,那斥候什長看隻有一人走了過來,稍稍鬆了口氣,喊道:“來者通報姓名。”


    “江州杜忠泰,求見都督。”杜忠泰在距離斥候隊十幾米的地方停了下來說道。


    “求見都督?”斥候什長疑惑的看著杜忠泰,道:“都督豈是你想見就見的,說明你的來意。”


    “來投奔都督謀個前程。”杜忠泰道。


    “迴去稟告將軍,讓將軍來處理。”斥候什長對身邊的一名斥候說道:“務必讓將軍盡快趕來。”


    沒過多久,齊旻玄帶著大隊戰兵趕了過來,看著對麵毫無戒備的三千多人,齊旻玄也不敢大意,命令斥候繞過這三千人,繼續探查敵情,一旦發現有埋伏就立即發信號。


    一隊隊斥候打馬從這三千人身邊掠過,向著更遠的地方去探查。


    “杜頭領從哪裏來?”齊旻玄問道。


    “平川府。”杜忠泰說道。


    齊旻玄思索了片刻,立即想到了要去永安府必然經過平川府,可這個地方的亂民頭領應該是郝大疆才對。


    齊旻玄陷入了沉思,杜忠泰的心裏也開始打鼓,不知道對麵的將軍在想什麽,他們是亂民的身份是沒辦法逃避的,就算齊旻玄現在下令剿滅他們也是合情合理。


    半個時辰後,趕出去探查的斥候趕了迴來,來到齊旻玄身邊,道:“未發現可以跡象,也沒發現有大隊人馬跟隨的痕跡。”


    齊旻玄點了點頭,道:“杜頭領,既然你是從平川府來的,那對於平川府的情況一定非常了解吧?”


    “自然了解。”杜忠泰說道。


    “那不知道杜頭領這裏可有重要情報給我們?”齊旻玄又問道。


    “自然有,隻是我見不到都督我是不會說的。”杜忠泰看著齊旻玄說道。


    他杜忠泰可不是傻子,這麽重要的情報當然要直接對李朝宗說,若是告訴眼前的將軍,那豈不是錯失了自己立功的機會了?


    “可以。”齊旻玄道:“那就請杜頭領下馬接受檢查吧!”


    杜忠泰也不廢話,翻身下馬來到了齊旻玄麵前,道:“那就檢查吧!”


    齊旻玄揮了揮手,兩名戰兵上前開始檢查杜忠泰,避免他身上藏有利器,在接近李朝宗的時候,對李朝宗圖謀不軌。


    經過一番檢查,一名戰兵迴頭看著齊旻玄點了點頭,齊旻玄會意,道:“帶他去見都督。”


    “我跟頭領一起去。”那名剛剛還舍不得戰刀的小頭領突然開口,道:“萬一你們沒安好心傷害我們頭領呢?”


    “管好你的人,別讓他們作出什麽出格的事。”齊旻玄趴在馬鞍上,看著杜忠泰,道:“你也不想你迴到這裏的時候,這些你的兄弟們都變成屍體,對吧!”


    齊旻玄說話的語氣很輕,可卻蘊含著殺機,杜忠泰當然能感受到,趕忙迴身對著那名小頭領,說道:“都在這裏等我,我去去就迴,你們記住一定不要輕舉妄動。”


    安撫好了自己手下的人,杜忠泰跟著涼州道戰兵去見李朝宗,齊旻玄沒有跟著迴去,他的任務是帶人堵住這些亂民,避免他們發生騷亂。


    杜忠泰跟著涼州戰兵一路來到了中軍,此時的涼州道戰兵已經停下了前進的腳步,劉子睿難得的披上了將軍甲,陪在李朝宗身邊,看著騎馬過來的杜忠泰,說道:“你真準備收了這些人?說句不好聽的,這些人連涼州道的預備役都不如,收過來最多就是浪費糧食。”


    “看看再說。”李朝宗不以為意的說道:“這些人有這些人的用處,我記得朝歌跟我說過一句話,他跟我說‘就算是一張廢紙,也有一張廢紙的用處’。”


    “我發現朝歌這小子還挺有才的。”劉子睿笑著說道:“別看平時大大咧咧的,有時候他說的話你要是細細品鑒一番,還真能從這裏麵悟出不少道理來。”


    “你以為誰都能寫書呢?”李朝宗低聲說道:“他除了那兩筆破字讓人看著難受之外,我好像還真找不出他身上有什麽毛病來。”


    兩個人正聊著,杜忠泰被帶到了李朝宗的麵前,‘噗通’就跪在了地上,李朝宗一愣,已經多長時間沒在他麵前跪下了,自從入主涼州道之後,涼州道就取消了跪拜禮。


    “起來說話。”李朝宗虛撫了一下杜忠泰說道。


    “多謝都督。”杜忠泰站了起來。


    “聽說你帶著人來投軍?”李朝宗問道。


    “是,都督。”杜忠泰說道:“當亂民自然不是長久之計,想給手下的兄弟們謀個好去處。”


    “聽說你是從平川府過來的?”李朝宗問道:“跟我說說平川府的情況。”


    “迴都督的話,平川府現在聚集了大大小小二十多名亂民頭領。”杜忠泰道:“他們的人馬加起來差不多有三十萬,他們想在平川城下與都督進行決戰。”


    “他們的裝備怎麽樣?”李朝宗問道。


    “披甲不過兩萬餘人。”杜忠泰想了想,說道:“而且大小頭領二十幾個,本來就不是一條心,我離開平川府的時候,他們已經在考慮如何瓜分蜀州道和涼州道了。”


    “噗呲……”站在李朝宗身邊的劉子睿沒有忍住笑了起來,隨著劉子睿笑了出來,跟在李朝宗身邊的諸位將軍也跟著笑了起來,他們仿佛聽到了這個世界上最好笑的笑話一般,三十萬人聽著是挺嚇人,可那也得看是麵對誰。


    杜忠泰看著那些笑的已經快直不起腰來的將軍們,也是跟著尷尬的笑了起來。


    好不容易等這幫將軍止住了笑意,李朝宗道:“三十萬大軍的糧草一定很多,你知道他們的糧倉在哪裏嗎?”


    “糧倉就在城外的大營裏麵。”杜忠泰說道:“大營裏的糧倉都有重兵把守,那一片糧倉就是走一圈都得個把時辰。”


    “要是朝歌在就好嘍!”劉子睿看著楊嗣業道:“你說是不是楊將軍?”


    劉子睿的話頓時又讓一眾將軍笑了起來,楊嗣業被路朝歌從軍營裏當著上萬人的麵劫出來這件事,已經成了楊嗣業心裏永遠的痛,這幫人沒事就願意拿他被劫持這件事說笑,不過也就是大家沒事逗悶子罷了。


    杜忠泰不知道這些將軍說的話是什麽意思,他哪裏知道路朝歌和楊嗣業的恩怨史。


    “我這此迴去,高低要去一趟蜀州道。”楊嗣業沒好氣的說道:“我要是不把錢毅謙那張臭嘴給縫上,我都對不起我自己。”


    “好了,不鬧了。”李朝宗笑著說道:“現在說正事。”


    一聽到李朝宗提到‘說正事’三個字,所有人頓時嚴肅了起來,李朝宗看著安靜下來的將軍們,道:“三十萬人的軍糧我要了,不管是誰也不許動我的那些軍糧。”


    “這話怎麽聽著耳熟呢!”楊嗣業小聲嘀咕道。


    他猛然間想起來了,這話當初路朝歌也說過,那時候的李朝宗和路朝歌還沒成氣候呢!


    “至於對麵那三十萬人。”李朝宗想了想,道:“既然他們想決戰與野,那就滿足他們的願望吧!”


    這可不是李朝宗自負,敵軍雖然有三十萬之眾,可披甲之士不過兩萬,而且這些人可沒打過什麽像樣的仗,作戰憑的就是一腔熱血,這些人打打順風仗還可以,一旦戰場上出現了僵持,那他們很快就會潰敗。


    眾人轟然應諾,李朝宗又看向了杜忠泰,說道:“想投軍我給你一個機會,你那三千人我給你配上甲胄和兵器,這一仗你們活下來多少,你就有什麽職位,活下來三千人你就是正五品,活下來一千人你就是從五品,若是一個人也沒活下來,那就看你自己的本事了。畢竟我涼州道可不養閑人呐!”


    杜忠泰知道,這是李朝宗要讓他交投名狀呢!這個世界沒有免費的午餐,也沒有從天而降的將軍位。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征伐天下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披甲莽夫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披甲莽夫並收藏征伐天下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