過了皇城,洛白霜卻是要俞不語停了下來。


    俞不語也沒有反對,直接在皇城的郊外停下了,這大概也是休息的最早的一次了。


    俞不語一停下,就開始修煉,他現在真的沒有多餘的時間去想其他的事情。


    洛白霜在告知了俞不語一聲後,便離開了,俞不語也不知道她去幹什麽了。


    再往北就是真正的北地了,那裏常年冰雪覆蓋,氣候惡劣,鮮有人跡。


    不過那些環境對於修為高深的修士來說並不算什麽,所以,北地反倒是修士聚集的地方,更何況由於氣候的原因,多有天材地寶,更是讓修士趨之若鶩。


    洛白霜一去就是半天的時間,直到日落西山,才見洛白霜背著一個包袱,緩緩走來。


    俞不語感應到洛白霜的氣息,也從修煉中退出來。


    “半天的時間你去幹什麽了。”俞不語淡淡的問道。


    洛白霜沒有說話,而是將手裏的包袱,遞給俞不語。


    包袱不算重,而且軟綿綿的,俞不語有些疑惑,洛白霜跑出去半天到底弄了些什麽迴來?


    打開包袱,俞不語才終於明白了。


    “再往北,就冷了,買了些衣物。”洛白霜好像說著和自己不相關的話,平靜而且篤定。


    俞不語看著手裏的那些保暖的衣物,感覺有些說不出話來,他知道這些衣服都是為自己準備的。


    境界大跌的他,已經不能抵抗北地的嚴寒了,而洛白霜卻是細心的想到了。


    俞不語沉默不語,洛白霜卻是來到了俞不語的身前,拿起一件看起來並不算厚重的氈衣,伸手就要給俞不語穿。


    “你做什麽?”俞不語抬起頭盯著洛白霜的眼睛說道。


    他從來沒有這樣看過洛白霜的眼睛,那雙眼睛中倒影著自己的身影,那萬古的冰寒下卻是含蘊著一座熾烈火山,而現在那火山卻是在慢慢的蘇醒。


    “幫你穿衣服。”洛白霜平淡的說道。


    “洛白霜,你到底是怎麽想的?你要做什麽,或者說,你這一次到底要從我身上得到什麽?”俞不語一把抓住洛白霜的手臂,滿臉的淒苦。


    “你這樣對我,我都不知道該怎麽麵對你,你到底想要怎樣?”


    “當初為什麽要騙我。”


    “你為什麽要迴來?”


    俞不語一連問了很多問題,抓著洛白霜的手也是越來越緊,洛白霜的手腕上都呈現出淡淡的紫紅。


    但是洛白霜臉色卻是沒有任何的變化,好像那手臂並不是她的一樣。


    “你還是當初的你,我卻不是當初的我,你不能原諒我麽?”洛白霜看著俞不語悲傷的眼睛,認真的說道。


    “我想原諒,但是我感覺我做不到,我看到你,我就會想起你當初的離開。”俞不語手顫抖的放開洛白霜,有時候過於執著,對於誰都是一種傷害。


    洛白霜眼底閃過一絲落寞,慢慢抽迴自己的手,天邊最後的一絲霞光也斂入了山中。


    俞不語恨自己的執著,不論對於什麽自己總是放不下,永遠都放不下,要不是他的執著也不會落得現在境界大跌。


    洛白霜抽手,還是抽出一條淡藍的圍脖,為俞不語圍了上去,然後便退迴到一邊,也不知道是修煉還是在呆。


    “師傅,你現在在哪?”俞不語感覺自己的無依,腦中也浮現出蕭千枯的身影,也隻有她總是陪在自己的身邊,不管自己做什麽她都會支持。


    萬裏之遙的登天海島,一身猩紅的衣裙飄揚在鹹鹹的海風中,裸露出來的潔白的藕臂,是那樣的誘惑迷人。


    微冷的鳳眸,抬起,看向遙遠的西北方。


    “不語,你現在還好麽?等我。”


    話音剛落,那絕色如仙的人兒,全身都爆出一陣冷凜的殺氣,化為一道紅色的閃電,直追那偷偷摸摸的逃遁著的金色的身影。


    那金色身影,也是受到驚嚇,趕忙也是加快度瘋狂的逃遁。


    俞不語煎熬了整晚,這一天他連暗天花海都沒有去,因為那裏的時間太過漫長,這樣的煎熬,俞不語一刻也不想多受,等待著天明,啟程,趕路的疲憊會讓他暫時忘卻那些事情。


    北地徹骨冰寒,四季飄雪,兩道蹣跚的身影在漫無邊際的雪地中前行,曆經了一個月,俞不語兩人終於趕到,此刻俞不語的修為也是退迴到了二層,僅僅能勉強的禦空。


    “前麵不多遠,便是北天宗的地界了。”洛白霜自從那一次之後也恢複了她的冷漠木然。


    “我們就這麽走進去?”俞不語看著那幾乎被冰封起來的峽穀,問道。


    僅僅說了幾句話,俞不語就被風灌得,直喘粗氣,趕緊拉了拉脖子上禦風的圍脖,擋住口鼻。


    洛白霜搖了搖頭,示意俞不語跟著她走。


    此刻洛白霜一身單薄的白色輕衫好像是那雪中的精靈一樣,不畏嚴寒,冷豔動人,唿號的狂風,席卷著雪花,在她的身邊旋轉。


    俞不語眯了眯眼,但是視線不敢從洛白霜的身上移開,因為他怕,自己一移開,她就會消失在這雪幕中,讓自己徹底找不到。


    踩著過膝的厚厚的白雪,深一腳淺一腳的前行著。


    不斷的靠近那宛若天塹一樣的巨大峽穀。


    “北天宗才是天宗真正的源地,我曾經的夢想就是來到北天宗修煉,以求長生之道。”洛白霜白色的繡鞋輕巧的踩在光滑如鏡的冰麵上,抬起頭。


    看向眼前那一望無邊的峽穀,整個峽穀都被冰晶渲染成淡淡的藍色,無數的冰淩,懸垂而下,宛若那倒置的石林。


    林林總總,鬱鬱蔥蔥,兩邊的峭壁上附著一層厚厚的冰層,也不知道是經過多少萬年的積累才積累出如此的景象。


    峽穀的穀口,一方厚重的漆黑無比的石碑散著淡淡的暖意,並未被冰層覆蓋,而那足有十人之高的石碑上,寫著一個大大的狂草,天!


    石碑中亙古的氣息壓得兩人都有些喘不過氣來,這樣的石碑在這恐怖的極寒之地竟然還能散出淡淡的溫熱,必然是不凡之物。


    俞不語拍打去身上的冰渣,跟在洛白霜的身後,臉上手上竟然都有一些凍瘡了。


    能將初窺二層的俞不語都凍出凍瘡來,可見這北地的嚴寒,也難怪,這裏幾乎是沒有人跡。


    “這裏是天宗宗門,爾等何事?”


    一個黑袍人不知道從什麽地方竄了出來,寬大的兜帽將那個人的麵容遮擋住,讓人看不清楚。


    “天宗弟子,洛白霜,有要事來報。”洛白霜淡淡的說道,但是卻是連禮都沒有行一個。


    “洛白霜……”那個黑袍人沉吟片刻。


    “好像是有這麽個人,你就是南天宗的那個天才娃娃吧。”黑袍人微微抬起頭,似乎看了洛白霜一眼,淡淡的說道,語氣中還是有些欣賞的。


    “今年多大了?”


    “迴前輩,白霜已經虛度十七個春秋。”洛白霜還算客氣的是拱了拱手說道。


    “初窺九層,還不錯,可惜比那個風河門的小子還是差那麽一線。”黑袍人點了點頭說道。


    “說吧你來這裏做什麽?”黑袍人問完問題,語氣也是緩和了一點說道。


    “弟子受人之托,來送信。”洛白霜不卑不亢的說道。


    “受什麽人?”


    “一個萬年古樹妖。”洛白霜如實的說道,這一次能不能將信送到完全就要看眼前這個黑袍人的態度了。


    “萬年……”黑袍人沉默了,數字一旦過了萬,那就一定沒有簡單的事情了。


    “信給我吧,我會送到長老手上的。”黑袍人想了想最後還是答應送信。


    洛白霜看了看俞不語,眼中有詢問的意思。


    俞不語想了想,自己還是不要奢求太多,人家幫忙送信已經不容易了,自己一個外人肯定是不允許進穀的,也就點了點頭。


    從懷裏拿出那隻翠綠的樹枝,樹枝一拿出來,一陣濃鬱的生機瘋狂的爆出來,頓時整個穀口都被那濃鬱的生機充滿。


    俞不語一驚,他剛才在懷裏往外拿隻是一個假動作,其實他是從仙器空間中拿出來的,但是沒有想到一拿出來會有這麽大的反應。


    “咦,這位是?”黑袍中終於將目光轉向了洛白霜身邊那卑微的二層修士的身上。


    “我的道侶。”洛白霜淡淡的說道。


    黑袍人顯然已經察覺到了俞不語的儲存法寶的存在,這些人都是修煉了上百年的人精,怎麽會意識不到俞不語身上有,儲存法寶。


    儲存法寶不管是在哪都是讓人眼紅的東西,不過洛白霜的話倒是給俞不語解了圍,黑袍人身為一個前輩,就算再不濟,也不會去搶奪,自己小輩的法寶,雖然眼紅,但是洛白霜的天分在那裏擺著,得罪一個天才是不明智的事情。


    “嗯,可惜了,你的道侶似乎天分不怎麽樣,把那樹枝給我吧。”黑袍人壓下心中的貪婪淡淡的說道。


    那個樹枝也是好東西,甚至黑袍人都有了將他藏起來的心,但是他的理智告訴自己不能那麽做,畢竟自己的這個位置盯得人可是很多。


    洛白霜將樹枝交給了黑袍人後,也是拱了拱手,準備帶著俞不語離開。


    但是那漆黑的石碑旁,傳來一陣輕微的響聲,似乎是抖落雪堆的聲音,漱漱漱……


    俞不語和洛白霜都抬眼看去,就連黑袍人也都看去。


    俞不語這才現,那巨大的石碑旁有著一個奇怪的雪堆,有一人來高,此刻那雪堆正在緩緩的滑落,而最想露出來的是一把感覺快要朽爛的木劍。


    “我終於還是在見到你了。”


    雪堆中傳來沉悶悶的聲音,一隻手探了出來,緩緩抓住了那朽爛的木劍的劍柄。


    雪堆被輕輕的震開,露出那有些邋遢的麵容,亂蓬蓬的頭鬱結在一起,整個人看起來異常的頹廢。


    “天朽大人!”黑袍人突然驚叫一聲,不敢相信的看著那邋遢的中年男子。


    邋遢男子沒有理會黑袍人,那帶著惰性的目光,一直盯著俞不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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