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灰崎那小子已經好幾天沒來學校了,徹底放棄了嗎?”


    “練習也沒有來……據說是被教練禁止了,那小子幹什麽壞事了吧,雖然平常幹的壞事不少就是了,這迴估計嚴重到教練都忍不下去了。”


    “不對吧喂,我聽說他好像是被女孩子甩了,心情超差的,這幾天才四處遊蕩進行療傷之旅。”


    “哈哈灰崎被女人甩會這樣?我看他甩女人還差不多吧!那個惡劣的家夥,呐,有人看到了啊,在體育館那邊灰崎被人揍得很慘,整張臉青白青白的,痛得無法說話了……”


    “噗你才搞笑!灰崎天天揍人怎麽可能……”


    “——是虹村隊長啦!”


    “什麽?”


    “偷偷跟你們說,似乎是虹村隊長打的,有人午休時去體育館練球,聽到灰崎的慘叫,害怕地出來,結果看到虹村隊長正抓著灰崎走掉,灰崎全身一抖一抖的,路都走不了。”


    “……”


    “……太可怕了。”


    #論虹灰cp的誕生#


    黑子行走在走廊間,穿過各式各樣的議論,一如既往的風輕雲淡,直愣望著前方,一副放空的模樣。待走下樓梯,周圍的議論聲漸漸小下去的時候,身旁傳來一聲抑製不住的微小笑聲。


    “……噗。”


    黑子稍稍偏頭,不解問道:“你在笑什麽?”


    這一句問話像是開啟什麽開關一樣身旁的笑聲失去抑製地放肆出來。


    “噗啊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四周除了下樓梯的兩人外暫時沒有其他人,響亮而不加掩飾的笑聲讓黑子心裏不禁起了對身旁友人性別的懷疑或是修改印象的想法。他盯著對方表露暢快的笑顏,最終選擇沉默地偏迴頭來。


    嘛,算了。


    “鶴崎同學,笑成這樣小心岔氣哦。”


    “哈哈哈哈哈哈、呃——咳咳咳!”


    “我都說了嘛,請小心一點。”


    黑子好心地停下腳步,讓對方有了緩氣的時間。


    我笑得眼淚差點掉出來了,天知道剛經過走廊聽到大家對灰崎的傳聞時憋笑憋得多辛苦。療傷之旅?被boss暴打?傳說中惡名昭著的混混,他的一世英名僅僅被一位女孩子的一隻手給摧毀了——死?對痛死了下輩子簡直痛不欲生,呀不對應該是想給予對方死的製裁,從哪個方麵來說都不好吧!用虹村隊長的話來說:這樣的女孩子真的嫁的出去?!


    ……不好,開始懷疑自己悲慘的未來了。


    我把手臂抬起來,在空中做出一個狠抓東西的動作握緊了拳頭,眼睛皮卡皮卡,“黑子君,以後請叫我「摧蛋小能手」!”


    “……”


    什麽鬼。黑子在內心深處吐槽,望著那隻握緊拳頭的手直覺那突然變成了什麽可怕的東西。思慮再三,他依舊選擇沉默,靜靜地直視前方邁出了步伐。


    “欸黑子君,聽到我說的了嗎?是不是有一種油然而生的敬佩感?不要試圖反駁啦,放心遵從內心最直接的想法吧,和天性在某種程度上等同,不需要置疑人類某事某刻自然產生的感覺……別走!等等我!”


    “鶴崎同學,有時候我覺得你有點煩。”


    “……別、別這樣qaq”


    “我才是,請你不要這樣。”


    “黑子君!我隻剩下你了,如果連你也拋棄我的話……別走別走!”


    一時之間,走廊上徒留我急切唿喚黑子的聲音。


    據說,在那之後帝光曾經流傳出「灰崎死翹翹」「虹村大魔王」的傳言,籃球部一度成為不可輕易靠近的神聖之地。


    至於那些誤以為灰崎受創的家夥們興致勃勃打算複仇迴來卻反被灰崎揍得更慘的事無須提了。


    ——“所以,你現在就處於那個被稱作「神聖之地」的籃球部裏?”


    唔……好像是這麽一迴事。


    “並且還是屬於協助地位的經理身份?”


    確實,除了教練排第一位,第二位算是奉獻頗多的經理了。沒有自誇的成分哦。


    “原來如此,那麽可以說你是tomboy吧?還是你更喜歡用toughgirl?”


    點頭……“不、不是的!二葉先生!這是誤會!請不要那樣形容我!我一點也不喜歡!”


    我不滿地鼓著腮幫子抗議著,坐在對麵的二葉先生忽然露出一抹冷笑。


    我反射性渾身一顫,收迴剛才激動抗議的手,左右對稱放在雙膝上,端正坐好。


    周六午後時分,某甜品店的角落,稍強的陽光投射到兩人之間不大的圓桌麵上。


    二葉先生稍稍挪動了下裝著黑森林的盤子,使之遠離陽光的直接照射。


    細框金邊眼鏡,白襯衫,明明溫度熱到街上隨意一走十幾步便會流汗的地步卻始終堅持的西裝外套;英挺的鼻,外眼角略上挑的鳳眼,平常不說話的時候一副咄咄逼人的氣勢,此刻緊抿的薄唇微張——吸了一口香草奶昔。


    ……喂!反差萌是犯規的吧!


    掃視一眼滿桌的甜品和甜飲,我艱難地吞了口水,向服務員要了杯冷水。


    “明明要我詳細地講述我的日常,包括社活,但二葉先生對於自己的生活一字不提,也太狡猾了。”


    二葉先生懶意地用吸管攪動橙汁杯裏的冰塊,“我判定,這是不需要的事。”


    “狡猾!”


    攪動使冰塊碰著杯壁發出清脆的聲響。


    “狡猾,狡猾,狡猾。”


    我用仿佛念著口號的節奏,甚至左右擺動了身子向二葉先生表示強烈的抗議。


    他輕皺眉頭,終於忍不住瞥了我一眼,“所以說,小孩子啊——”


    接收到他久違的無可奈何的教訓我開心地笑了起來。


    二葉先生愣怔一下,似乎是因為我太過燦爛的笑容,用食指彎曲的關節向上抵了抵眼鏡,發出一句感慨,“我沒想到,寫出這種作品的作者竟然是這麽年幼的孩子……”


    “我不小了。”我反駁,“二葉先生是那種更加信任表麵和常規的類型嗎?”


    “……”


    “不是對吧,”服務員為我端上我索要的冰水,冰涼清心,“那麽,比起作者,身為編輯的你應該是信任作品的才對。”


    難得的,不苟言笑的男人勾了嘴角,“你說的對,這部實實在在的作品才是證據。”說著,他翻動厚重的原稿,紙業發出令人愉悅的那種實質的聲音。


    “隻是稍微感歎下罷了,這個時代進步太快,讓我覺得我已經老了呢。”


    “二葉先生你居然有不自信的時候,迴去照照鏡子瞧你一身禁/欲的模樣,一定——”


    話還沒說完,二葉先生朝我投擲出從前那股帶著無聲嗬斥的冰冷目光,我心下一抖,整個人舒爽得不行。


    ——我的抖m開關。(喂!)


    依照電話裏約定的那樣,序章得到二葉先生的審核,今日約到這裏便是談論簽約的事情。再翻看一半我帶來的原稿後,二葉先生像上輩子初遇的時候一樣,先主動問起了我的日常生活,如親切的鄰家大哥哥般,跨越年齡的鴻溝營造出輕鬆的聊天氛圍。然而早已經曆過那一幕的我不會犯第二次錯誤了:


    比如,我決計不告訴他,滿滿一櫃子的bl漫畫和小說,床上男神的等身抱枕,甚至是藏在床底下的*r18相關,等等等等,一點也不可透露給未來某個階段將比父母更親的「監護人」身份擔當的二葉先生。


    未來的某一天,當一邊笑著和我談論小說素材一邊威脅說寫不出來就把我的珍藏品猶如垃圾一般丟掉,那樣鬼畜值爆裂的二葉先生以當初傻傻的我全盤托出的信息為把柄,牢牢將我掌控在手心裏揉捏挫用,暴君地使我享受不到拖稿的樂趣(喂!)。


    這麽想來,當初說出這種秘密的我……不就是個傻瓜嗎!


    我憤憤地咬碎嘴裏的冰塊,重新來一次,這迴我發誓一定要抓到二葉先生的羞恥的小尾巴!然後威脅他這樣,那樣。


    “你的手在幹嘛?”


    “沒……有點癢,啊哈哈。”


    二葉先生不打算和小孩子計較,繼續享受他的甜品。


    “你覺得合理嗎,這個世界?”


    對方拋出令人無法防備的中二問題。


    “或者說,你對這個世界持什麽樣的看法?”


    二葉先生狹長的鳳眼鎖住我,不忘吸著他的草莓奶昔。


    我發現我對桌前的抹茶蛋糕還是沒有想吃的欲/望,畢竟我不太愛吃甜食。


    會膩。


    “「我想活著,有錯嗎?」”


    “……什麽?”


    “序章裏麵,椎名鬱子的台詞,她明明卑鄙地犧牲了自己曾口口聲聲愛著的兒子和丈夫以此換取自己的存活,卻自私地一遍一遍反問那些非議的人試圖爭取自己的清白,她認為,她的性命高於他的兒子和丈夫,斷定隻有她才有資格從那場銀行劫匪案裏存活下來,甚至要求劫匪射殺她的丈夫。”


    “……”


    “後來她沒發現自己死了,還為了房東先生的追求而竊喜,完全忘卻自己曾經的無情無義。當發現房東先生求婚的人不是自己時,毫不猶豫地拿起了菜刀準備殺了對方,是的,毫不猶豫,她從來隻想著自己,以至於後來在鏡子裏看到自己早已變成了一副白骨依然不肯相信她的死亡,懇求著,像隻卑賤的狗。於是她在結尾呐喊著:我想活著,有錯嗎?”


    “……”


    二葉先生靜靜地聆聽著,視線安然放在我桌前擺放的抹茶蛋糕的盤子邊角。他雙手枕在桌上,食指交叉,“活著是人類的一種本能。”


    “對,所以她沒有錯。”


    我喝掉杯底最後一口水,舌尖接觸到冰冷的溫度時輕輕一顫。


    “她隻是沒有準備好接受,生活對她的拋棄而已。”


    二葉先生說。


    我說:“不如說,她沒有做好準備接受生活未對她的接受。”


    是我先拋棄了這個世界還是這個世界先拋棄了我。


    ——這種,自殺者式臨世前的問題。


    如同,世界上是先有雞還是先有蛋。


    雖然這個問題現今有了解釋。


    可,一旦客觀事物由一塊矛盾而引發扭曲的時候,哪怕隻是一塊小到可以忽視的矛盾,你無視也好踢開也罷,在那點矛盾從客觀事物的某個角落滋生出來的時候,它的存在儼然變成了一顆磕人的石子,無關大小,無關質量,「存在」本身就是扭曲的源頭。


    我索性丟開了所有人一頭栽進海裏,那些人有的我不願丟開,有的丟不開,不管怎樣,我已經死了。


    我現在在這裏。


    ——我已經死了。


    從甜品店裏出來,在車站前和二葉先生告別。


    因為我是未成年人,他還需征求我父母的意見,約定下個周末家裏見,並且將會把我作品的序章先刊登上去。


    我不為此鬆一口氣,反而一股濃重的責任感在一瞬間壓得我喘不過氣來,不過一瞬,愈多的是喜悅滿足之情充實了整個胸膛。


    揮手告別後我轉身離去,難得的休息日想到外麵透透氣。


    陽光正好,漂浮的雲團偶爾遮掩住日光灑下一片陰涼。


    大抵是習慣,我一路逛到了街頭籃球場,隔著鐵柵欄,悠悠地走著。


    四五月的花香撲鼻,清淡不失沁人。


    老實說臨近六月期間街頭打籃球的人不多,四月底五月初是蓬勃狀態,天氣不會太熱,訓練不算密集,往往休息日時街頭籃球場甚至是人聲鼎沸的,比賽,觀賽,呐喊,汗水,和正規比賽不同,帶著娛樂性又不失競爭性的畫麵。


    ……但不過是相對記憶裏某個熟悉的地方而言。


    我走在球場外圍,今天來打球的人不多,三三兩兩占一個框,全場都打不起來。


    走到深處的時候,剩下一個人單獨練習投籃的場景了。


    沒注意,旁邊一顆籃球滾到了我腳邊,正彎腰拾起時,背後傳來一道爽朗的聲音。


    連聲音裏帶著汗水淋漓的感覺都聽出來了。


    “抱歉,那是我的籃球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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