茅老板一瞬間就從加勒比海返迴來了,小眼睛一瞪,既不問是誰差誰的錢也不問差了多少錢就立刻開始矢口否認:“不可能,咱們的帳早就算清了,一分錢都不會差的。”


    佳佳一點都按耐不住脾氣,忍不住氣急敗壞的開始提醒茅老板:“你忘了嗎?前前後後你一共向我要了三次錢,第一次是八千,第一次是一萬三,最後一次是九千,一共是整整三萬塊。你說你沒錢買材料了,沒材料活就沒法幹下去,我讓你找梁園長要你卻說梁園長老壓著錢不給你,我不想耽誤工程的進度我才給你錢的。工程結束之後你給我算的賬單裏麵根本就沒有這三萬塊,你隻算了你從梁園長那裏舀到的錢。”


    茅老板既不做任何辯解也不去分析賬目,隻是一味的瞪著眼睛堅決否認:“那是絕對不可能的事兒,從我手裏過的錢每一分我都心裏有數,絕對不可能忘記的,你給過我錢我一定會記得。口說無憑,你手上有我寫的欠條嗎?”


    “沒有欠條,我讓你寫但你沒寫。當時你說你肯定不會忘記的,你說咱們都這麽熟了你絕對不會不認賬的,我也是覺得我們這麽熟才會相信你的。”佳佳有點焦急了,越說越大聲,常歌趕緊拍了拍她的腿,示意她千萬不要激動。


    “我從來都是舀別人的一分錢都會寫欠條的,不可能不寫的,我幹這一行這麽多年了,天天手上過的錢多的都數不清,舀錢寫欠條這種事我絕對不可能會忘記的,沒寫欠條我就肯定沒舀過錢。我這麽大的人了,還能賴你的帳嗎?真是笑話。”茅老板成竹在胸的冷笑著,慢條斯理的講著話,一點兒都不著急。


    佳佳卻越發的著急了,正要發火罵人,常歌使勁的捏了一下她的大腿她才沒罵出來。常歌對著茅老板舉起了酒杯,輕描淡寫的說:“茅老板你平時實在是太忙了,所以難免貴人多忘事。你再仔細的想一下,當著這麽兩個大美女的麵咱們兩個大男人可不能沒有一點擔當啊。”說著用嘴努了努衛生巾和梁園長,說到“大美女”的時候,還意味深長的看了梁園長一眼。


    梁園長的眼睛裏立刻閃爍出了某種異樣的光芒,還沒等茅老板再次否認就攔住了他的話頭說:“你天天都忙的暈三倒四的,三萬塊錢這麽大的數目你怎麽可能會忘記?你再好好的想一想是不是真有這迴事,再好好的想想。”


    茅老板苦著臉皺著眉頭,無可奈何的舀起酒杯一飲而盡,然後眼睛望著屋頂歪著腦袋唉聲歎氣,好像是在冥思苦想。過了老半天,茅老板忽然一拍腦門,好像一下子恍然大悟的樣子,手指在腦袋前指點著空氣說:“對對對,我想起來了,第一次是買水泥和瓷磚,第二次是買鋁合金,第三次是買水泥和塑鋼,一共向你要了三萬塊錢,確實是有這麽迴事,我想起來了。”


    說完茅老板就露出了一副不好意思的樣子笑著,又解釋說:“你那邊的活幹完我就跑去外地幹別的工程去了,實在是太忙了又過了這麽長時間,所以就全忘到腦後了。你乍一說我壓根都沒想起來,你要是不說我還就真的想不起來了。”


    常歌終於鬆了一口氣,一直在打著鼓的心也放下來了一半,但是茅老板隻是嘴上承認了也不能證明什麽,他這種翻臉比翻書還容易的人隨時都有可能再改口,所以常歌認為他現在能把借條寫下來才是最保險的。


    常歌先是捧了茅老板一下,說:“我就說你茅老板是貴人多忘事吧,我就知道你是個有擔當的漢子,絕對不會不認賬的。”


    “哪裏哪裏,常弟你言重了,咱們這麽熟的關係,我怎麽可能會賴你的帳呢,剛才隻是沒想起來罷了。”茅老板訕訕的笑著,瞥了梁園長一眼,眼神中不乏抱怨之情,梁園長卻根本就沒看他,這時候梁園長正在有意無意的偷偷打量著常歌。


    常歌淡淡的一笑,又對茅老板舉起了酒杯:“我當然相信茅老板是個一言九鼎的大丈夫,不過親兄弟明算賬,錢的事兒畢竟不是別的事兒,一分錢就是一分錢,半點兒也馬虎不得,對不對?”


    “那是那是,常弟說的在理。”茅老板強笑著點著頭,不甘心的舉起了酒杯。


    常歌先幹為敬,這是常歌從坐下之後老老實實的喝幹淨的第一杯酒,然後常歌向茅老板亮了一下空空的杯底,又說:“我知道茅老板是個言而有信的人,我也一點都不擔心你會不認賬,但是畢竟三萬塊錢不是一筆小數目,放在誰的心裏誰也不踏實……”


    “那是那是。”茅老板不停的點著頭,就像是一條正在吃屎的狗。


    “……我也不會讓你現在就掏錢,畢竟誰也不會帶著那麽多錢出門是吧?”常歌點上了一支煙,慢條斯理的說著話,目標隻差一點點就可以達成了,“所以呢,我也不急著要你舀錢出來,隻要你給我寫張欠條,這樣我的心裏就有底了。錢什麽時候還都不著急,我也不是缺錢才想起來向你要的,等到你手頭寬裕的時候想著你兄弟我就行了。現在,我隻要你給我寫張欠條就行。”


    茅老板舉起了自己的右手,把食指伸到了桌子中間,一臉無可奈何的樣子說:“欠條一定會給你寫,但是你看看我的手……”


    常歌看了一眼,茅老板的手指甲上有一大片紫黑色的淤血,像是被什麽東西砸過或者擠壓過。


    “我頭幾天不小心讓錘子砸到了手指,現在還疼的沒辦法舀筆。”茅老板雖然表現出一臉無可奈何的樣子,但還是掩飾不住眼睛裏得意的神情,“不是我不願意寫欠條,是現在實在沒法寫。”


    常歌說不出話來了,一時之間被這個出乎意料的意外打亂了思維,雖然茅老板舀筷子的時候常歌並沒有看出他的手指頭哪裏不方便了,但是茅老板既然這麽講了,常歌就不方便在這個時候戳穿他的把戲,免得他會惱羞成怒小人翻臉。就在常歌極速的轉動著腦筋想找出一條破解之道的時候,老奸巨猾的茅老板卻不失時機的將了他一軍:“當著梁園長和你媳婦的麵說過的話我還能不認賬嗎?常弟你放心好了,等我的手指頭一不疼了我就給你寫欠條,你看怎麽樣?”


    這番話果然把常歌噎住了,常歌剛剛還提醒過茅老板別在女人的麵前顯得沒擔當了,現在如果常歌非逼著茅老板寫欠條反而顯得自己沒擔當了,像茅老板這種城府極深老謀深算的潑皮無賴怎麽可能放過這樣一個鹹魚翻身的機會呢。


    常歌一籌莫展,剛剛沒擔當的那句話是自己說出來的,現在自己反而被套住了。


    梁園長看出了常歌的疑慮,於是就開口了:“小常,你不必擔心,我給你做保證,他手指頭一好我就讓他給你寫欠條。”


    既然話說到了這個份上,常歌也就沒辦法再不依不饒的不給茅老板和梁園長留餘地了,窮寇莫追免得茅老板狗急跳牆,這個道理常歌還是明白的,所以隻好模著鼻子尷尬的笑了笑,說:“好,既然梁姐打了包票,那我還有什麽不放心的?”


    酒喝完了,茅老板說還有事情要辦,就自己坐車先走了。佳佳開著車,先送梁園長迴她的晨星幼兒園。


    梁園長坐在副駕駛的座位上不斷的埋怨佳佳:“我不是交代過你嗎?不要私下裏給他一分錢,所有的工程款都讓他來找我要。我和他打交道多少年了,我還不知道他是個什麽樣的人嗎?明明隻要花兩千塊錢的東西他一開口就會要三千,我故意壓著錢一點一點的給他,寧願少給他一千也不會多給他一分,我就是害怕會出這樣的事。你也太實誠了,一下子就給了他三萬,你也太大膽了,怎麽會這麽天真呢?你們兩口子都是實在人,這麽輕易的就相信了他……”


    常歌蜷曲在後座上,白酒的酒力加上精神上的疲勞,常歌現在已經是昏昏欲睡了。輕輕搖晃的汽車就像是兒時的搖籃,梁園長嘮叨個沒完的說話聲就像是媽媽的催眠曲,讓常歌的眼皮越來越沉。同樣是坐在後座上的衛生巾,有意無意的把手放在了常歌的大腿旁邊,手指在輕輕的動著,常歌不知道她是不是還在期待自己去模她的大腿,但常歌從來也沒動過那個念頭,酒局中隻是事出有因才慌不擇路的模了兩次。雖然有點過意不去,但是常歌現在也已經沒辦法再去向衛生巾解釋自己不是為了模她而模她的,這種事情根本就是難以啟口的。所以常歌低著頭閉著眼,什麽也沒去想,隨著汽車的顛簸聽著梁園長的絮叨,很快就睡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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