野外,那微涼的風口中,透露著幾多荒涼。偶爾傳來一聲蟲鳴,幾聲鳥語,可鼻中嗅到的,卻是寂靜的味道。


    這裏,實則並不寂靜,可在那絕望的感覺遊走出來之後,一股求生希望組成迪天浪潮,不斷的摧襲著卓凡的耳朵。他恍若失聰一般,聽不見一點別的聲音。這處野外,在他眼中看來,無比寂寥,無比……悲愴!


    明明,放棄了那生的念頭,可現在……


    嗬!


    生?死?


    自以為放棄了,就真的放棄了麽?


    勿要小瞧那點點火星!便是再小,也可以燎原。


    萬念俱灰之時,那突生的希望怎又不顯得耀眼,隻需片刻,那股活下去的希望有如幹柴之遇烈火,在這副待死的薄弱身體中,燃起了焚城烈焰。


    就在那些黑衣人向著四周謹慎到查之時,無聲無息,他飛一般的爬了起來,一個縱步,向著那群黑衣人的反麵狂奔。


    也許,他不可能逃得掉。


    可他,難道要安然的等待他們下手麽?


    跑!要跑!不!不是要跑!卓凡要得,是活下去!


    伴著耳邊唿嘯的風聲,卓凡大步流星的前奔,他不去看後麵,心中不想成功失敗,他不能失敗,他一定要活下去!


    那黑衣人見卓凡奔逃,也就不再理會發射那枚石子的到底是什麽人了,飛身急追而上,長刀再次劈下。這一刀落下的時候,似乎一切都靜止了一樣,卓凡看不見背後的情況,但卻能清楚的感覺到那刀得軌跡,泛著血光的刀鋒正緩緩的落了下來,而自己還是完全無法躲避,隻能等待著死亡的來臨,比起黑衣人來說,他還是太渺小了。


    “叮!”又是一枚石子擊開了長刀,石子的勁力還是和先前的那一枚一般無二,黑衣人心中暗道,這發射石子的人似乎隻是想阻止自己的殺伐,而不在傷人,這種勁力恰好震開長刀而又不至於傷到自己,力道確實是拿捏的恰到好處,而能夠根據自己出刀的那短短的時間內,看清楚自己的力道,這人恐怕是自己遇到的人中最為恐怖的了。不過,抓住了對方不願意傷人的心思,黑衣人長刀連連劈出,漫天的刀影朝著卓凡的身上籠罩起來。隻是他的刀快,那石子也不慢,沒當刀勁要觸到卓凡的身體上之時,都會有一枚石子飛襲而來,破開刀勁,將那柄厚背單刀震開。


    卓凡不停的跑著,小小的步子每邁出一步,耳邊就傳來數十聲“叮”響。黑衣人的刀法很快,一套刀法盡皆施展完了,但卻始終無法突破那石子的阻擊,心下不由得大怒,想自己在江湖上成名已久,不知道有多少英雄敗在了自己這口刀下麵,誰曾想到,今日會在這楚國遠山鎮外,刀法連連受挫,連對方的影子都沒看見,就輸的一敗塗地,一時間怒火中燒,“你要救他!我就偏偏要殺了他!”


    一念及此,黑衣人收迴刀勢,不再是那一味的猛攻了,全身聚氣而動,雙手緊握刀柄,渾身內勁聚集於雙手之間,縱身躍起,一招簡單至極的刀法,“力劈華山”順勢而出,這一刀刀法簡單卻是匯聚了全身的功力,風雷之聲隱隱自刀間傳出,若是此刀落實了的話,莫說卓凡小小孩童血肉之軀,就算是頑石恐怕也得分為兩段。


    還是一枚石子破空而來,放佛隻是一道光線瞬間的出現,除了那清晰的破空聲外,似乎一切都是幻覺,刀鋒離卓凡還有一尺的距離,那枚石子正正的擊打在了刀刃上。隻是,這次並沒有將長刀彈開,那黑衣人早有準備,就在石子觸及長刀的一瞬間,他用盡渾身的內勁,震蕩這長刀刀身,石子強大的力道混合了黑衣人自身的功力,那長刀瞬間崩碎。鋒利的長刀經此摧擊,無數的碎片四散開來,隻在一瞬間,十餘粒石子再次破空而出。


    黑衣人知道有此一招,那些碎裂的刀片無法傷及麵前的小童,雙手劃掌。直直的向卓凡後背拍出,隻有幾步的距離,那發射石子的人再如何厲害,也擋不住他這一雷霆一擊,卓凡小小的身體,哪裏經得起自己那掌力。那發射石子的人並到有此一手,也是吃了一驚,怒喝聲自漆黑中傳來,“好個大膽的賊人,我如此警示,竟不知退還,反而狠下下殺手!”


    這一聲怒喝,傳至黑衣人的耳中,隻是如同巨石衝撞於心口間一般,竟是令人窒息難當,一口鮮血隨即噴湧而出,黑衣人受此重創,手中卻並不慢下來。就在那碎裂的刀片被石子撞飛開來的瞬間,黑衣人的雙掌實實在在的落在了卓凡的背上,心下鬆了一口氣,暗道:此時若是沒有滅了眼前這小子,迴去的話,恐怕不止自己,就是連帶妻兒恐怕也是難逃一死。心下如是作想,那一掌勁力之狂猛可見一斑。


    “嘭!”一聲悶響,卓凡的身子像是斷了線的風箏一般飛了出去,身上骨頭盡皆碎裂,鮮血不斷的飛灑而出,黑暗中,一道身影瞬間閃過,接住了卓凡的身子,那人迅捷的點了卓凡身上幾處大,從懷中拿出一個瓷瓶,立時給卓凡喂了一粒丹藥。


    此時那黑衣人終於看見了這發射石子的人,本以為能有這等功力的人至少都是那些很少涉足江湖,歸山退隱的老怪物,卻不料,麵前的這人,約莫二十歲上下,身著淡黃色素袍,一柄長劍懸掛於腰間,隻是在他臉上似乎總是籠罩著一層薄霧,讓人看得不是分明,但看那輪廓,也是俊秀異常,隱隱有股月兌塵的韻味,好似那得到真仙一般。


    本來,剛才的那聲怒喝便已經震傷了黑衣人,這時候再見到這反射石子的人如此的年輕月兌俗,氣血翻湧,心下隻若卷起一道驚天巨浪,又是連續幾口鮮血吐出,心下是波濤洶湧:“莫不是諸子百家的傳人?!”一念及此,黑衣人腳下突覺得一軟幾乎站立不穩,費盡全身氣力強行站住,臉色已經是慘白無比。


    那少年見黑衣人這般情景,也不再下殺手,隻是冷冷的“哼”了一聲,道:“適才你體內血氣奔騰,震動內府,本來,若是你直接吐出那口烏血,將體內濁氣宣泄而出,那修養數月也就罷了,可是,你強行運功鎮壓氣血,將那股濁氣積壓於髒腑之內,損傷頗為劇烈,恐怕有十年壽元經此而消逝。”


    黑衣人聞言一愣,心中更是有如萬馬奔騰一般,驚駭異常,“此子決然是百家之人,事情至此,卻不是我等掌控的了了。”黑衣人暗道,麵前這人說的情狀竟是半點不差,緊緊憑那眼力就可以看透自己的身體,如此手段,當是仙人手段才是,如此神跡,也隻有那百家奇人能達到了。


    黑衣人不敢動作,不過在他麵上卻是毫無表情,隻是冷冷的看著這年輕人,此刻,他已經沒有了想斬殺卓凡的想法,適才費盡心力的擊中卓凡那一掌,已經是他最大的限度了,常人決然無有生還的道理,況且,有這神秘的年輕人在這裏,他也萬萬不是對手,若是招惹上諸子百家,恐怕也沒有誰人護得住他。


    “此番你等所造下的罪孽,他日必然會遭人討還,你今日能在那血玉之下逃過了一劫,卻也是造化,”那年輕人看著黑衣人說,“倒也是福禍相依,天道無常啊!”話落,年輕人已經抱著卓凡消失了。


    黑衣人此時方才長長的鬆了一口氣,適才麵對著那年輕人的時候,莫名的感覺到有一股的壓力,讓自己沒有半點的反抗之心,而此時鬆懈了下來了,隻覺得全身乏力,再也站立不穩,身子無力當軟了下去,在腦海中,還不斷的迴響著那年輕人的話語,那年輕人最後的感歎“天道無常”尤其是震撼非常。江湖人本來就是過的刀口舌忝血的日子,他也是見慣了生死的人,但今日麵對著那年輕人的時候卻由心的感覺到了害怕,這種感覺一下子就擊碎了他心底的堅持,那握著刀的手鬆弛了下來,那件物事沒有找到,這次的任務究竟還是失敗了。


    遠山鎮上,卓家最終還是化成了灰燼,鎮上的人經過一個晚上的奔波,那場大火終於撲滅了,遠山鎮鎮長站在廢墟中間,麵色沉重無比,卓家滿門,盡皆化成了焦炭,如此大火顯然是人為而成,卓家在方圓百裏內可是有名的善戶,平時裏贈衣施藥,眾人皆是敬服有之,就連山賊響馬都多受其恩惠,哪裏會有人做出這等事情來。


    鎮長畢竟是見過世麵的人,略加思索就就想起了那一群外來之人,立時把那客棧的老板招了過來,一番詢問之下才知道,那一夥人早已經不知去向了,鎮長此時明了,事情恐怕不是那麽簡單了。


    幾日之後,卓家滅門之事便被立成了一起天災,道是天外隕石落於此處,一夜焚毀卓家,二十三口人,無一生還。


    黃衫男子看了下懷中的卓凡,隻見那鮮血不斷地從口中湧出,臉色慘白無比,鼻息中似乎隻有出氣,而沒有了進氣。黃衫男子不敢再次封住卓凡的位,稍微過強的力道或許就會切斷他的生機,而強行用法力控製住那吐出的鮮血的話,有恐怕連其唿吸也封住了,隻是,這樣下去卓凡遲早也會失血而亡。黃衫男子不禁一陣急躁,適才給他卓凡服食的培元丹藥力得不到煉化,大部分潰散開來。


    外力無法直接作用,此刻,能讓卓凡活下去的,也隻有他自己了。黃衫男子自然知道,此時必須的喚起卓凡求生的意誌。一念及此,黃衫男子急忙催動腳下的飛劍遁光,同時一道神念從身體內分出,化成一道紅光直接沒入卓凡的身體。


    紅光不停的在卓凡的意念之中穿梭,此時展現在紅光麵前的是一片汪洋,黃衫男子知道這就是人的意識海,這意識海無邊無盡,正當黃衫男子不知何去何從之時,意識海瞬間就變成了無邊無際的,“意林!”黃衫男子暗道一聲,出了混沌的意識海,隻要能渡過這片意林,決然就能找到卓凡的意念,隻是這意識世界此時卻不是黃衫男子所能控製的,若是強行以術法帶動卓凡的意念,隻會讓卓凡意識受傷,更早的斷絕生機而已。黃衫男子開始有點慌張了,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卓凡的生機逐漸的流逝。


    驀然間,意林忽然消失了,在這意念之中出現了一座村鎮,幾縷炊煙緩緩的飛上了空中,黃衫男子的分神立時飛速遁去。


    到了近處一看,這赫然就是遠山鎮。卓凡從小到大從來沒去過遠山鎮以外的地方,那麽出現在他意識當中的,也隻會是遠山鎮,黃衫男子不敢稍作停留,立時遠山鎮之中,放開神念,果然,卓凡的意識就在遠山鎮中,在他身邊的還有一男一女兩名成人,卓凡依偎在那女子懷中,與那男子說著什麽。


    黃衫男子不由得搖了搖頭,心下悲歎,他自然知道,那一男一女必然就是這孩子的父母了,人一旦受到打擊後就會自然的昏倒,從而一種意識的保護之中,黃衫男子不想這樣破壞一個人的夢,但是,如果此時不喚醒他,讓他燃起求生的的話,他的生命就會從此消失,無奈之下,黃衫男子的分神一拂袖,一道風沙刮起,那一男一女瞬間就消失了,隨著消失的還有整個遠山鎮,四周變成了一片蒼白的世界,隻有黃衫男子與卓凡兩個人。


    “爹!娘!”卓凡似乎還沒搞清楚是怎麽迴事,爹娘怎麽瞬間就不見了,自己的家怎麽也不見了,他隱隱覺得有點害怕四下唿喊著爹娘,很快的沒走幾步,黃衫男子就出現在了眼簾之中,卓凡欣喜的跑了過來,問道:“哥哥,你看見我爹娘去哪了麽?”


    黃衫男子搖了搖頭,默然不語,他不知道該不該喚醒這個孩子,或許就讓他安靜瞪下才是最好的,活著不一定就是好事。


    卓凡看黃衫男子沒有說話,又問道:“哥哥,你知道這裏是什麽地方嗎?怎麽什麽耶沒有?”


    “你還不願意醒過來嗎?”黃衫男子終於下了決定,“你真不知道你爹娘怎麽了嗎?”


    卓凡點了點頭,繼而又搖了搖頭,“阿爹,阿娘剛才還在陪著我玩的,怎麽一下子就不見了?”


    “唉……”黃衫男子長長歎了口氣,對著卓凡的額頭一指,一道金光閃現,瞬間,無數的畫麵在卓凡的腦海中閃現,黑衣人,火光,鮮血,屠殺……卓凡的臉上開始不斷的變換著表情,從最初的驚訝,到恐慌,隨即是害怕,繼而是悲痛,再是痛徹心扉,一幕幕的畫麵從腦海中出現,父母麵對黑衣人的決絕,家人在黑衣人刀下一個個的倒下,那衝天的火光,福伯拚死的護住了自己等等。


    不知過了多久,卓凡逐漸的跪在了地上,臉色一片慘白,緊咬著的下唇已經滲出了血跡,通紅的眼睛裏不斷的流下了眼淚,突然,卓凡猛撣起了頭,盯著黃衫男子,吼道:“他們是誰!他們是誰!”


    黃衫男子道:“我不知道他們是誰,也不知道是什麽原因,我隻是用了驚神指讓你迴想起來發生過的事情而已。”


    也許是眼淚流幹了,也許是卓凡哭累了,此時的他已經不再哭泣,眼中滿是仇恨,隻是再過了一下子,那仇恨的眼睛似乎就像是失了魂一樣,卓凡就像是癲狂了一樣,長吼著,不斷的奔跑著。


    黃衫男子始終跟在他的身後,“你難道想就這樣下去嗎?他們費盡心力救了你出來,難道為的就是你這樣自暴自棄的死去?”


    “那我能怎麽樣?我隻是個孩子,我能怎麽樣?”卓凡歇斯裏地的哭著。


    “你現在是孩子,但是,你終究會長大的,如果這樣一直滌避,那麽,你連明天但陽都看不到,那就是你辜負了他們,他們將死不瞑目。”


    “不!不!不!我不能死!我不能死!”


    “對,你是不能死,你背負的是所有親人的希望,你需要勇敢的活下去。”


    “我要報仇!我要報仇!”


    “他們費盡心力的救你,不是為了讓你複仇,活在仇恨之中……”


    “此仇不報,我枉為人子!”


    黃衫男子的確是成功的激起了卓凡求生的,但是,他卻不知道自己做的是對是錯,在激起卓凡求生的時候,也激發了他的仇恨,當黃衫男子看見卓凡意念中那一雙充滿仇恨的眼睛,連他都覺得一陣膽寒,這樣的一雙眼睛,不該出現在一個孩子的身上,若是不能洗去這孩子身上那一股仇恨的話,若幹年後,將又會是一場血殺。隻是,此時他卻不能考慮太多,當下之重,還是要先救活這個孩子,喚醒了他的求生,雖然不再繼續湧出鮮血了,但是,那致命的傷還在,需要盡快趕迴去,救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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