福伯抱著卓凡匆忙的跑出了廳堂,那為首的黑衣人一刀劈倒了身前攔住去路的一人,長聲喝道:“別走了活口,快殺!一個不留!”幾名黑衣人聞聲,正準備追擊出去的時候,立時又撲上來幾名家丁,死命的抱住這夥黑衣人,染血的長刀進進出出,卻難以奔開卓家家丁的拉拽。


    此時的卓府之內完全是單方麵的屠殺,隻是,卓家的人似乎完全不畏懼死亡,不斷的用身體阻攔著這夥屠夫,縱然是那夥兒黑衣人武藝高強,此時也是難以分開身來。福伯抱著卓凡拚了命滌跑,這位已經年過五旬的老人,當真是費盡了氣力的跑出了遠山鎮,加上他心下著急,一路上跌跌撞撞。何奈,福伯年紀畢竟是大了,速度比起一般壯年人都差了不少,更何況是這些江湖強人?


    也就在福伯跑出遠山鎮之時,已經有兩名黑衣人運起輕身技法,飛一般的追了出來。福伯明白這夥人是要趕盡殺絕,不會輕易讓自己逃走的,越想心下越是急切,強行的憋了一口氣,頓時加快了奔跑的速度。隻是,他終究還是上了年紀的,那一口氣頃刻間便消退了。此時在福伯的耳朵中隻是不斷的響起自己那急促的唿吸聲,腦海中一片空白,已經連思考的力氣都沒有了。也就是那一口氣泄了下來,福伯隻覺得全身酸痛無比,腳下一陣發軟完全無法聚起半分的力氣,重心一個不穩,立時就跌在了地上。


    這一下顛簸摔倒,昏迷中的卓凡幽幽的醒了過來,在跌落過程中額角上磕破了一道口子,鮮血順著臉頰流了下來,卓凡覺著臉上一道熱流劃過,抬起手擦拭了下臉頰上的血,後麵的兩個黑衣人眼看著要追了上來,卓凡一驚,用力的搖著撲到在地的福伯,著急的道:“福伯,福伯,快起來,惡人來了,快起來!”


    福伯迷糊中似乎聽到了卓凡的唿喊,眼睛費力的張了開來,用盡氣力撣起了頭,說著:“凡兒,福伯走不了了,你快跑,快點跑。”


    卓凡搖著頭,“不要,福伯,你快點起來,你不走,我也不走。”


    福伯此時不停的喘著,有氣無力的說道:“凡兒!快走,你不能出事,卓家現在隻剩下你了,滅門之仇還等著你報,你快走啊!”說道最後那幾個字,聲音立時變得大了起來。而也就在兩人這幾句話的時間,那兩個黑衣人已經到了身前,


    “走還能往哪裏走?”走在前方的黑衣人冷聲道,“卓家的人都在黃泉路上等著你們去團聚的。”


    卓凡麵色刷的白了,小嘴微微的張著,已經說不出話來,小手還是不停的搖晃著福伯,一個七歲的孩童,驟然的經曆大變,再麵臨死亡,那種恐懼似乎掩蓋了世界上的一切,卓凡似乎什麽都不知道了,他忘記了逃跑,隻是恐懼的看著那黑衣人一步步的逼近自己。世界上,最恐怖的不是死亡,而是麵臨死亡,隻能看著死亡臨近,卻完全無力反抗,多少英雄豪傑就在那屠刀下喪失了意氣,更何況是一個小小的孩童?


    黑衣人的步伐似乎就是死亡的倒計時一樣,一步步的走近,跨過了福伯的身體,在他們兩人眼中,福伯已經失去了行動能力,反而是這孩童,切莫不可讓他跑了,是而,隻是一個黑衣人走了上去,另外一個卻站在數丈以外,以防出現突發狀況。


    就在黑衣人的腳步在福伯的手邊踏下的時候,福伯突然不知道從何處來了力量,猛的將發愣的卓凡推了出去,而後全身抱住了那黑衣人的腿,猛的吼道:“凡兒,快跑!一定要留住性命!”


    卓凡被福伯一把推得打了幾個滾,腦袋立時迴複了過來,經曆了毀滅性的恐懼後,那種求生的突然無比的強烈,卓凡瘋了一般的爬起來,轉身跑著。另外一黑衣人眼見這突變的一幕,來不及管那身邊的同伴,立時追著卓凡出去。


    福伯死命的抱著黑衣人的大腿,仍由黑衣人如何擊打抖動,都全然不能月兌開了,那黑衣人大怒,拿起手中的長刀,正正的插了下去,一股鮮血噴湧而出,染的黑衣人滿臉,那黑衣人左手擦了一把,啐道:“媽的!真晦氣!”其實,他不知道,早在福伯推開卓凡抱住他的時候,已經是油盡燈枯了,早就斷了氣,此時任由他宰割又哪裏覺得痛苦?他倒也不驚慌,畢竟,卓凡隻是一個孩子,他那同伴可是江湖上有名氣的人物,對付一個孩童還不是手到擒來?


    那黑衣人想的沒錯,卓凡還沒跑出多遠,就已經沒另外一個黑衣人追了上來,隻是那黑衣人沒有想到的是,卓凡年齡雖小,但是此刻卻是冷靜異常,卓凡的心裏很清楚,隻有逃進路邊的裏,借著夜色地形,才有更多的生機,在被福伯推開的那一刹那,他轉身就跑進了之中。而此時,那黑衣人追進了樹林內,剛開始他似乎也隻是想生擒卓凡,並沒有下殺手,卓凡好幾次接著樹木地形險之又險滌月兌開來。那黑衣人立馬就有點焦躁了,心下一緊,長刀連連劈出,痛下殺手,爆裂的刀勁斬斷了一根又一根的樹木,卓凡卻是靈活滌竄其間,被劈斷的樹木橫七豎八的倒了下來,更是加大了黑衣人的阻礙。


    對於經常和鎮裏孩子跑進樹林玩的卓凡來說,對這裏的地形再是熟悉不過了,仰仗著對地形的熟悉,雖然他跑不出黑衣人的視線,但是也能夠不被他殺死。這樣的局麵十分危機!卓凡很清楚,其餘的黑衣人也會馬上追上來的,在這種樹林裏,如果再加上一個人,自己是絕對逃不掉的,而且,此時自己也已經是氣喘籲籲了,再跑下去,必然會遭到那黑衣人的毒手,必須得讓這黑衣人不能追趕自己才行!


    樹林中,平常多有一些野兔,野豬出沒,偶爾還會有狼,是而,在這些樹林裏,鎮裏的獵人都布置了一些捕獸用的陷進,而這些陷進所分布的位置,因為擔心會有人誤走入其間,為陷進所傷,是而獵人也都將陷進擺放的位置告訴了鎮上的人,還做了些許記號,卓凡自然也知道哪些陷進的大要位置,平常都不敢踏足哪些地方,隻是,今天,也隻有那種地方才能有一線生機了,自己的生死,就看天意了。


    那黑衣人此時心浮氣粗,隻是一心想將卓凡殺死,哪裏還考慮那麽多,一個孩子,又能玩出什麽花樣?要是在平時,一個孩童的確是不值一提,隻是,黑衣人忽略了人的求生本能,那種求生的所爆發出來的強大力量,卓凡此時隻想著活下去,他已經完全忘記了疲憊,決然丹進了捕獸區。黑衣人不知其中變故,此時隻想著抓住卓凡,出他心中的惡氣,洗卻心底的煩悶。如果是在平時,以這些江湖中人的機警,以他們的觀察力,又怎麽可能發現不了這些粗糙的陷進?隻不過,他看低了卓凡,始終還是把他當成了普通的孩童,而不是一個麵臨生死的孩童。


    眼見前方是一小塊開闊之地,而卓凡也就在眼前,黑衣人心底大是雀躍,本來,在這時候,隻要他一刀劈下去,卓凡也就會被那刀氣斬成兩斷,一命嗚唿了,隻是,他卻沒有出刀,追逐了一個七八歲的孩童追逐了將近一盞茶的時間,對他來說是莫大的侮辱,他此刻隻想抓住卓凡,讓他生不如死,心中如此想法,那黑衣人立時衝了上去。


    他沒有注意到地上的捕獸夾,也沒有注意到上麵懸掛著的麻繩大網。是他的麻痹大意,也是天意如此,他一步飛躍而過,右腳踏下之時,正踩中了那捕獸夾,這種捕獸夾一般連狼腿都可以夾斷,此時,這黑衣人踏了上去,哪裏還討得了好,鋒利的齒牙瞬間咬進了黑衣人的小腿,“啊!”一聲淒厲的痛喊頓時響測了整個樹林,他手中的刀也在那一瞬間丟了開來,頂上的麻繩大網瞬勢籠罩下來。卓凡全然沒有迴頭,一味的奔跑著。


    那黑衣人的慘叫立即引來了幾名追趕而來的同伴,為首的黑衣人也在其中,他冷冷的看了網中的黑衣人,寒聲道:“廢物!那小子往哪個方向跑了?”


    網中的黑衣人此時臉色已是慘白無比,他緊緊地咬著牙不敢出聲,聽了那為首的人詢問時,顫悠悠的指著卓凡跑開的方向,完全說不出話來。


    “追!”那為首的黑衣人隻是冷冷的說了一句,眾人便隨著那方向追了出去,沒有一人去解救那被網住的黑衣人。


    樹林不是很大,不長時間,卓凡就跑出了樹林,他不知道該往哪裏去,他長這麽大還沒離開過小鎮那麽遠的,但是,他不能停下來,身後還有人在追殺他。隻是,卓凡畢竟還是個孩子,他又能跑得了多遠?遠山鎮上,一把大火焚毀了卓府,整個小鎮轟動了起來,忙著救火救人,那火光照亮了半個夜空。卓凡眼淚忍不住的掉落,他強忍著不敢哭出聲音來,他怕,他怕哭出聲音的話,那夥黑衣人會馬上找到他。


    黑衣人都是常在江湖上打滾的人物,馬上就發現了地上的蹤跡,順著那蛛絲馬跡一路的搜尋著卓凡,速度雖然比起剛才來滿上了不少,但是,還是遠遠的快過了卓凡。卓凡身心疲憊無比,整個人都似乎要垮掉了一樣,本來還是個怕黑的孩子,隻是,現在卻不得不一個人在漆黑的夜晚不停的挪著步子,空中那勾兒一樣的月亮完全無法照亮地上的路,一路上磕磕碰碰,卓凡苦苦的想著,“自己或許就那麽死了算了,免得受那麽多的苦楚!”隻是,那滅門之仇卻壓在了他的心坎上,他不敢死,他死了,這一段血海深仇靠誰來報?他就那麽死了的話,父母在九泉之下也不會瞑目的,“我要報仇!我要報仇!”卓凡不斷的告誡的自己,他要報仇,所以,他要活下去,活下去才能報仇,是而,他還在苦苦的拖著步子。


    不知道走了多遠,在一個小小的丘陵上時,那夥黑衣人還是追上了卓凡。四周全是不高的丘陵,沒有任何的遮擋之物,無處可逃了。卓凡不甘心,他不願意就這樣死掉,隻是,現在麵臨著的,除了死還能怎麽樣?他隻能緊緊的咬著牙,冷冷的看著這十二個人。


    為首的那黑衣人開始覺得有點讚賞這個孩子了,這孩子能跑了這麽遠實在是超出了他的想象,可惜這個孩子必須死在這裏,否則,他還真的很想將這個孩子收做徒弟,憑著這孩子的這份毅力,傳他一身本事,日後定然能在亂世之下大放異彩……隻是,他別無選擇,他隻能結束這個幼小的生命。他搖了搖頭,麵色又恢複了以往的冷酷,“殺了他!”


    這三個字放佛是閻王的催命符緊緊的擊打在了卓凡的心底,卓凡再也堅持不住了,來自心底的疲憊和身體上的疲憊交集在這個弱小的身體上,讓他再也站不住了,身子癱軟在了地上,他緊緊的閉上了眼睛,“阿爹,阿娘,凡兒來找你們了,孩兒不孝,報不了仇了。”


    最靠外的兩個黑衣人走了上來,舉起了那染漫鮮血的長刀,一刀劈了下來,強烈的破風聲似乎是來自地獄十八層的歌聲,那強烈的血腥味就是那十八層地獄的味道。卓凡不敢睜開眼睛,他心底還是害怕,無比的害怕,在這種情況下,沒有瘋掉,其實已經很難得了,這短短的一瞬間,於卓凡來說確實那麽的漫長,天地間似乎都停止了,整個世界都是那血腥味,都是那來自地獄的歌聲,就這樣死掉了嗎?


    就在那長刀接觸到卓凡身體的那一瞬間,異變突起,一股紅光突然迸射而出,籠罩住了卓凡,那把帶著血的長刀再也動不了半分,緊接著,從卓凡的懷中,一塊血紅色的玉佩緩緩的飄了起來,閃發出耀眼的紅光,這股紅光瞬間的印紅了整個天空,但也是在一瞬間又收了迴來。也就是這短短的一瞬間,在場的黑衣人盡皆像是失了魂一般,身體完全的動彈不得,已經月兌離了他們自己的掌控,連眼睛都停住了,那紅色玉佩上的仙鶴散發出晶瑩的血光,“呲!”一聲撕裂般得聲音憑空的傳了出來,紅光又再次出現了,隻是,這次卻不在像剛才那麽突然了,這時的紅光慢慢的蔓延著,時間仍然在流逝著,那離得最近的兩個黑衣人在被紅光籠罩後,眼睛瞬間失去了生機,七孔流血,身子倒了下去。


    餘下的黑衣人見此情景盡皆是恐懼到了極致,隻想著離開這個地方,隻是,身體全然動不了,那紅光還是緩緩的蔓延了過來,紅色的光芒似乎是一股血潮一樣,充滿了死亡的氣息,慢慢的,慢慢的,籠罩住了餘下眾人的身體。


    那為首的黑衣人此刻緊緊地咬住牙關,體內真氣鼓蕩,不斷的抵抗者那股莫名的力量,身體動彈不得似乎是受了什麽禁術一樣,他不懂這種禁製,但是,他卻知道,隻要自己的力量能足夠的抗衡這股力量的話,這股力量也就不攻而破了。是而,他不斷的激起體內的真氣,這種純粹的力量決戰,比起他這一生的任何一戰都來得驚險,他經曆了生死無數,但是此時也是忐忑異常。鼓蕩的力量不斷的衝撞著,內力發揮到了極致,那股力量似乎有點鬆動了!黑衣人心底一喜,內力不斷的輸出,衝撞著,紅光慢慢的接近了過來,覆蓋住了他的半個身子,千鈞一發的時刻,那股莫名的力量終於被他擊潰了,身子立時迴複了自己的控製,他迅速的向後移動著身體,逃出了紅光的範圍。而餘下的眾黑衣人卻盡皆被紅光覆蓋住了,繼而倒下。


    十二個人,除了為首的那黑衣人外,盡皆生死。那紅光終究還是消失了,卓凡感到那股壓抑感覺消失了,身體迴複了自己的控製,突然睜開了雙眼,四下,除了那二十餘丈外的黑衣人外,其餘的黑衣人盡皆倒在了地上,七孔流血。他來不及想是怎麽迴事,二十丈外的那黑衣人已經縱身而來,隻是兩個閃身,已經到了卓凡的跟前。這次,他沒有了任何的猶豫,長刀直刷刷的劈了過來。


    卓凡眼睜睜的看著那柄長刀朝著自己劈了過來,腦海中一片空白,那刀好快,快的他腦中都還沒反應過來,也許就要身死刀下了。此時,那玉佩已經失去了神力,懸掛在了卓凡的脖子上,無法再次的發揮作用了。


    那遊方的道士曾說過,卓凡乃是福緣深厚之人,這福緣深厚之人又豈會如此殞命?就在黑衣人的長刀要觸及卓凡之時,突地一顆石子帶起一道青光,劃破了黑暗,“叮!”的一聲正正擊中了那柄長刀。黑衣人隻覺得手臂一陣發麻,但是,比起這手上的感覺來,他的心底更是驚懼,他也是江湖上排的上號得人物了,他的刀法有多快,他很清楚,在這種情況下,能用石子後發先至的擊開自己的刀,這發出石子的人該是在何方神聖?


    小說原名墨染霜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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