窗簾被清風吹起一角,陽光偷偷地溜進少女的臥房。


    貪婪地親吻著她精致的容顏。


    咚咚咚——


    一陣敲門聲驚醒了熟睡的少女。


    “阿荼醒了嗎?吃完早餐後我們就該啟程去神殿了。”


    尹恩推掉了聖殿的政務,像往常一樣來叫醒熟睡的女孩兒。


    迷蒙地睜開雙眼,司荼很快就清醒了過來。


    “知道了哥哥,我馬上就好。”


    女仆早已將她今日要穿的服飾收整妥當,司荼在洗漱完之後就下了樓。


    男人坐在主位上,身旁站著的是傑羅姆。


    長桌上擺放著可口的早餐,還有司荼每天雷打不動的一杯甜牛奶。


    “哥哥,早安。”


    司荼向他問好,抬起滿含關切的碧色眸子。


    但男人避開了她的視線,垂下眸子低頭看起了報紙。


    就連平日裏經常遞給她果醬麵包片的習慣,今日也都由傑羅姆代勞了。


    “您的早餐,司小姐。”


    傑羅姆將抹好草莓醬的麵包片放置到司荼的餐盤前。


    “謝謝。”


    司荼道了聲謝,隻是嚼在嘴裏的果醬麵包片似乎沒有了往日的香甜。


    早餐在安靜的餐桌上用完,司荼也沒吃幾口就放下了刀叉。


    “把牛奶喝完吧。”


    雖然尹恩的視線都在報紙上,可他還是時刻注意著身旁女孩的一切動向。


    她的一舉一動,無時無刻不在牽動著他的內心。


    哪怕是強壓著心底的感情,不斷地給自己洗腦。


    但她總能讓他潰不成軍、丟盔棄甲……


    “哥哥也要記得把麵前的牛奶喝完。”


    司荼將玻璃杯放在他麵前,朝他眨了眨眼睛。


    雖然哥哥很早就下了樓,但那刀叉依舊幹淨得發亮。


    哥哥根本就沒有用過早餐……


    男人微微點頭,將報紙收好後,剛要將杯中的牛奶喝下,卻被司荼攔了下來。


    “哥哥還是喝我這杯吧。”


    她的這杯加了煉乳,比較甜。


    或許可以給他痛苦的內心平添一絲絲的安慰……


    這是她的心意,也是她能夠給他的最後溫柔。


    “總吃甜的,似乎也不好。”


    人生怎麽可能會一帆風順,這十八年來總有人在替她負重前行。


    赫拉,尹恩,傑羅姆……


    既然身為魔女,那總該為這個世界做點什麽,不是嗎?


    “但隻要阿荼想,一直都可以這麽甜的。”


    男人將杯中的牛奶喝完,輕輕地垂著眸子。


    他會為她將所有的事情都處理好,也會躲在一個她看不見的地方。


    默默地守護著她。


    一如這十年的時間。


    守護她,已經成為了他不可磨滅的習慣。


    “哥哥,我們該出發去神殿了。”


    司荼避開這個話題。


    她知道,哥哥是心疼她,不願讓她夾雜在南北兩境中,左右為難。


    男人起身整理了一下製服,默默地歎了口氣。


    而司荼需要換上神職人員的聖袍,所以隻能讓尹恩先在車上等她一會兒。


    女仆將象征著光明神使者的衣袍恭敬地遞給她,神色滿是虔誠。


    這個位麵的人,對神明的信仰,已經達到了一個鼎盛的程度。


    【如果沒有戰亂,大家都能過上好日子,還有光明神什麽事?】


    也就是活得太辛苦,又沒有其他的出路。


    所以才會將心底的那一絲絲寄托牽掛給神明。


    人活著嘛,總得有個信仰不是?


    【所以,我這個身份就顯得尤為重要了】


    哥哥一次次給她逃避的機會,讓她有權力去選擇過她想要過的日子。


    但她還是要讓他擔心了……


    將聖潔的衣袍換好後,司荼走出臥室的門後,就看到了傑羅姆守在門外。


    “司小姐。”


    像往常一樣跟她問好,隻不過這次就連他的眉心都染上了些愁緒。


    “你也是想來勸我的,是吧?”


    她太了解他們了。


    在昨晚的時候,哥哥或許就已經知道了她的答案。


    所以在今早的餐桌上,他偽裝著冷漠,隻是不知道該如何去麵對她……


    “騎士長已經為您鋪好了路,您隻需要按照這條路繼續走下去就好了。”


    為什麽偏偏要選擇一條不滿荊棘與危險的路呢?


    複雜血腥的政治,本就不適合被光明神眷顧著的女孩子啊。


    “不是每個人都會像我這般幸運,承蒙哥哥與你的厚愛……”


    她的選擇,或許會為這片大陸的人們帶來難得珍貴的和平。


    哪怕會輸,會失去生命,但起碼她也是努力過了,不是嗎?


    揚了揚食指上的魔戒,司荼揚起了一個安撫性的笑容,


    “身份越高貴,責任也就越大,逃避隻會讓事情變得越來越複雜。”


    而她,也從不想逃避!


    “既然您意願堅定,那我隻能祝您一帆風順了。”


    傑羅姆微歎了口氣。


    但在某一瞬間,他是真的覺得,麵前的女孩長大了。


    或許她能夠承擔肩膀上的責任……


    身為兄長,他總該對她有些信心,不是嗎?


    “一定會的。”


    司荼笑了笑,語氣鄭重且堅定。


    在神界時,她是為殺戮而生,全憑本能。


    沒有絲毫神的憐憫,似乎她就隻是一個殺人機器。


    但現在,她有了想要保護的人,而他生活在這片大路上。


    愛屋及烏,她自然想要守護他所珍視的一切。


    神殿在王城的最東邊,象征著初生的朝陽,普照著整個北境。


    司荼坐在尹恩的身側,開車的人是傑羅姆。


    車上再無外人。


    “看來傑羅姆也沒有勸動你。”


    男人緩緩睜開微閉的雙眸,歎了口氣。


    似乎從昨晚,他就總是喜歡歎氣。


    “哥哥,歎氣會長皺紋的,再說了,哥哥不也早就知道我的決定了嗎?”


    塵封已久的樓閣再次打開,裏麵是哥哥多年來收集的關於魔戒的一切。


    也就是她小時候不懂事,才偷偷進去瞅了幾眼。


    隻是沒想到,兜兜轉轉,這枚戒指還是落在了她的手中。


    “知道是知道,但哥哥還是發自內心的,不想讓你摻和到南北兩境的政治中去。”


    他避世多年,一方麵是為了精心養護他的女孩平安長大。


    另一方麵是不願意去了解、看透政治的本質。


    那裏麵,有太多的鮮血與殺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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