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哥將選擇權交給了我,一直都是如此,不是嗎?”


    是否是真心話已經並不重要了。


    無論她做出何種選擇,哥哥總會為她安頓好一切。


    然後默默退迴到一個安全的距離,守護著她。


    給予她,他能夠付出的一切……


    “其實阿荼心裏都是知道的吧。”


    知道他無法言說的愛意,也知道他為她做的一切……


    所以才會如此容忍他對她的那些覬覦與占有。


    “所以,告訴哥哥,你的選擇,是什麽?”


    男人閉了閉眼睛,黝黑的眸子比那夜色還要深沉寂寞。


    就算早已知道了結果,可他還是生出了一絲妄念。


    期盼著她的迴心轉意。


    “哥哥今晚的選擇,就是我的答案。”


    安德烈是她喜歡的人,所以在國宴上,她沒有拒絕。


    而是順勢接受了這樁婚約。


    “決定好了嗎?”


    像是在嘲諷自己的不死心般,尹恩睜開眸子,再次問道。


    “我相信哥哥的眼光,也相信自己的選擇,不會錯!”


    手中的熱牛奶漸漸冷掉,在表麵凝結成一層厚厚的奶皮。


    司荼望著尹恩,眸色認真。


    緊攥在製服衣袖的拳頭倏然鬆開,尹恩盡全力地壓製著內心翻湧的情緒。


    將一切不再合時宜的感情全部封閉著。


    “哥哥……尊重你的選擇。”


    他會為她擺平一切,無論她想要去追尋哪一種生活。


    那晚成人禮的告白,或許,隻能存在於過去了……


    他很清楚,少女對他的情感,依賴多於愛意。


    而這份依賴,也是他花費了十年的時間才培養起來的。


    他該慶幸的不是嗎?


    如果不曾接受赫拉的囑托,恐怕這輩子他們都不會有交集。


    他該懂得滿足的。


    “明天我會送你去光明神殿,在那裏,你即將麵臨人生的第二次重要抉擇。”


    夜風將紗簾吹起,尹恩輕閉著雙眸,任由月光肆意在他肩頭跳動。


    看著桌前神色滿是倦怠的男人,司荼所有的話語全部滑落於空氣中。


    風一吹,散得幹幹淨淨。


    在他這番熾烈感情的麵前,所有的言語都會頃刻間變得蒼白起來。


    “晚安,哥哥。”


    月色搖曳迷人,書房熟悉的吱嘎聲再次響起,仿若是男人的歎息。


    大廳裏的那盞燈不知道在什麽時候就被傑羅姆熄滅了。


    莊園寂靜如常,長廊幽深無邊。


    整個世界陷入黑暗之中。


    隻有從書房的門縫中,打出一道光影。


    那是新世界的開篇裏,唯一的光。


    察覺到背後那一抹視線,司荼沒有迴頭,隻身陷入黑暗的長廊裏。


    今晚,她似乎總是承受著各種目送。


    在國宴大廳時,她目送著俄狄索斯離開宴會的坐席。


    而這一夜,也沒有關於他的任何真切消息。


    埃裏克眼睜睜地看著,他的父親將所有的功勳與榮耀捧在他的死對頭麵前。


    甚至連他籌劃已久的婚約,也被人捷足先登。


    還有在進入莊園的時候,她無法忽略自己身後那道獨屬於安德烈的如影隨形的視線。


    他對她太過忠誠,甚至沒有問過她的選擇,保留著沉默的尊重。


    就連羅傑姆,也是目送著她進入了哥哥的書房後,才將那盞燈熄滅。


    隨著門縫的關合,長廊之中,隻留下月光的普照。


    半點光芒也尋不到。


    【所以,安德烈是宿主最終的選擇嗎?】


    係統的聲音在這寂靜的環境中顯得格外清晰。


    【是的,我能夠明確的感受到,我喜歡他】


    掌心撫在她的胸口,司荼能夠觸摸到自己的心跳。


    【那尹恩呢?】


    從剛才宿主跟他的對話,係統一時間也摸不透她對他的情感。


    【自從我有這個位麵的記憶起,我就跟哥哥生活在一起,他幾乎成為了我生活的全部】


    無論她惹下多大的禍事,哥哥總能出麵擺平。


    似乎有他在,她就可以無法無天。


    【長大後,或許有任務的因素,但成人禮的那晚告白,我的確是真心的】


    那時候的她,真的以為他們會永遠地生活在一起。


    就像她小時候一樣……


    可她把這一切都想得太過簡單了。


    以至於沒有察覺到依賴與愛情根本就是兩迴事。


    【所以宿主大大你這是變心了?!】


    係統的音調拔高了好幾個度。


    這渣女的人設咱可不興立奧。


    【如果成人禮那晚我沒有選擇離家出走,現在我的選擇,可能就不會是安德烈了】


    曾經有那麽的一瞬間,她是真的喜歡過哥哥。


    是想要跟他永遠在一起,白頭到老的……


    可惜,這個位麵她無法掌握劇情,也看不到劇情的發展走向。


    就好像這個位麵發生的一切,都是為她量身定製的一樣。


    【那埃裏克跟俄狄索斯呢?】


    係統想知道宿主對他們兩個人的看法。


    【他們兩個人在未來都會成為很優秀的君主】


    南北兩境在他們的帶領下,一路光明。


    【所以宿主大大並沒有對他們兩個人動過心】


    這次,係統可以用肯定語氣了。


    【如果他們倆對我能少一點算計,我想我們還能成為朋友】


    不過,她並不喜歡有人在背後算計她。


    而且,搞事業嘛,怎麽能讓她去當絆腳石呢?


    【宿主大大成長了很多】


    係統欣慰地歎了口氣。


    有種把自家女兒養大了的成就感。


    【我明白了很多之前看不懂的事情】


    神生漫長無邊,她所有的精力又被戰爭牽扯著。


    甚至連位知心朋友都沒有。


    陪伴在她身邊的,隻有被她養在神界天池的那株白蓮……


    【或許恢複了全部記憶以後,我能夠感受到些什麽】


    比如喜歡……


    比如愛……


    以及她丟失了上萬年的所有感情。


    再次迴到熟悉的房間,司荼有種恍然隔世的錯覺。


    就連睡夢中,都是哥哥的身影。


    他總是像一位真正的騎士,盡全力地保護著他唯一的公主。


    就連受傷時,也不會讓她察覺到。


    他偽裝起所有的冷漠,隻是讓她對他少一些愧疚。


    但受傷害更多的人,卻始終是他啊……


    一覺醒來,陽光落滿整個房間,光明重抵世間,無限輪迴。


    但黎明與黑暗,卻始終無法產生任何實質性的交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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