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夷然抽閑暇時間迴來看了他三迴,三迴都在邁入病房的一瞬間沒忍住掉了眼淚。譚向真就笑她:“哦喲歪!薩體搞得該樣作骨頭啊(什麽事搞得這麽嬌氣)!哭得像天上落雨一樣!”


    許夷然亦覺丟臉,可看到活生生的一個人變成這般病懨懨的樣子,她無論如何也把持不住眼淚。病床邊的譚靜看了,白眼一個接一個:“哭什麽哭啊?倷阿嗲還好著哩,嘸不出息的麽老緊(沒出息的東西)!”


    門口的許明安聞見這話,極度不爽,差點沒衝進去叫她仔細想想是誰當初得知消息後,第一個哭得昏天黑地的。


    許夷然權當她不存在,湊到譚向真手邊趴著,溫柔地說:“阿嗲啊,倷會藏明伯歲滴(你會長命百歲的)!”


    譚向真抬起插著針頭的手,慈愛地拍拍她的手背:“那當然哦,阿嗲還要看夷然結婚呢!”


    恰在這時,拎著水瓶的許炎走進病房,聞言迴頭瞧了一眼門口的許明安,又把目光轉迴在許夷然的頭頂。


    譚靜哼了哼,翹起二郎腿:“她結婚?也要有人願意娶哦!”


    譚向真側過臉埋怨地剜了她一眼。


    許炎不作聲,將水瓶放到床頭櫃邊,悶咳兩聲後對譚向真笑著說道:“不管是夷然結婚,還是明安結婚,你都會在場!”


    一瞬間許夷然和許明安的表情都有了微妙的變化,幸而前者正低頭,後者靠在門外,都沒人能察覺。


    譚靜忙熱絡起來:“對滴對滴!不管怎樣明安結婚你要在!”


    話音落,病房裏隻剩儀器的低鳴與譚向真含著濃痰的笑聲。許明安忽而邁步進來,將趴在床邊的許夷然輕輕拽起,對著長輩禮貌地說道:“阿嗲,爸媽,我先帶夷然迴上海了……她晚上還有課的。”


    三人反應各不同。


    譚向真抬手對外擺了擺,笑眯了眼:“猝哦猝哦(去哦去哦)!弗要管我(不要管我)!”


    譚靜臉一擰,轉過去不看他們。


    而許炎抬頭將視線直勾勾地落在二人的手臂相接處,欲言又止。


    許明安對他一頷首,就將許夷然帶出去了。


    坐到地下停車場的車子裏,二人都未主動說話。許明安降下車窗抽煙,任鑰匙插在鎖孔。


    許夷然側頭望著窗外,吸吸鼻子後先開口:“爸說得也對,總有一天,你要結婚,我也要結婚的……”


    許明安胸口起伏了兩下,大口抽吸幾口後扔掉煙頭,升迴兩側的車窗,隨即猛地抬手抓住她的胳膊,傾向副駕駛座狠狠掠奪她的雙唇。


    許夷然沒有推拒,在澎湃而來的熱情中抬雙臂繞上他的脖子,以致死的熱切迴應。


    ***


    十二月底,全上海充滿了洋節的熱鬧氣氛。聖誕餘韻還未殆盡,跨年的喜氣又洋溢至各個角落。


    許夷然本沒什麽勁頭去迎接新的一年,但聽聞譚向真近來治療效果不錯,她複又有了希望。


    公司籌辦年終總結,開會商討時steve忽然說了句:“我來總結吧!年底最大的成就就是,吹了一個項目!”


    說完他兀自大笑了起來,平日與他關係更好的員工也都跟著哄笑。許明安聽了,麵無表情地不作反應。在會議結束的前一刻,他站起來正聲說道:“這次我做東,給每個人發點禮品和年終獎金,算是犒勞大家過去一年的辛勞。”


    在場都歡唿起來,唯有steve垮了張臉。


    散會後steve跟上來,對許明安冷言譏諷道:“你別以為給他們點甜頭,他們就會向著你。在職場上,有誠信和實力的人才能得人心!”


    許明安失笑,索性將話說明白:“steve, so you’re nning to partpany with me?(你是不是打算與我分道揚鑣?)”


    steve腳步一頓,嘴角敧歪:“maybe i am.”


    許明安沒再迴答,點了點頭,轉身離去。


    此番一來,許明安的態度也很明顯,在分發完豐碩的獎金與禮品後,直接從年會上缺席。他想,虛長這麽多歲也沒任性過幾迴,何妨這次就任性個徹底。


    跨年當晚,許明安切斷所有可聯係到他的途徑,專心留在家裏陪妹妹。


    全上海,跨年最熱門的top景點就是外灘。盡管早年發生了嚴重的踩踏傷亡事件,但也不妨礙城內外的人在這一天對那裏蜂擁而至,似乎不嚐一下打車排到幾千名開外的苦頭,就不罷休。


    其實許明安一開始也考慮要去外灘湊一下熱鬧,許夷然卻比他理智:“不去不去,有什麽好去的!又不是沒去過,上次不還……”


    講到這裏她似乎想起了什麽,臉一紅,停住不說了。


    許明安笑著從沙發上坐起來,湊到她麵前,哄她繼續:“上次不還什麽?”


    許夷然抓起一個抱枕往他懷裏一扔,別過臉嘀咕:“明知故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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