把林遠征叫醒的是一陣急促的敲鑼聲。〔<〔這鑼聲仿佛有某種魔力,雖然林遠征此時已經身心都已疲憊不堪,但是一聽這聲音就不由自主地站起來迷迷糊糊地往外麵走。


    牢門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打開,外麵很多和林遠征一樣手腳都戴著鐐銬的人正排成一條長長的隊伍,正沿著狹長的甬道緩緩地向前蠕動著。


    不知道走了多久,出了一個洞口,來到一塊很大的寬敞的空地。鑼聲不知道什麽時候停了,林遠征意識才清醒了一些,遠處的天邊露出一絲蒙蒙的光亮——很好的兆頭,說明他已經不在地牢了,而是到上麵來了。


    空地上整整齊齊站滿了戴著鐐銬、穿著粗布囚衣的人,不遠處有一排穿著鎧甲,拿著長槍、盾牌、弓箭的“武士”充滿警惕地盯著他們。


    讓他吃驚的是這些“武士”不是人,而都是一些怪物——狼人身的怪物,麵目猙獰可怖,眼裏還著碧幽幽的光。空地的前麵,一個身材矮小、穿著褐色大袍的鼠人身怪物正站在一塊大石頭上神氣十足地點著數,還時不時捋一下那又長又亂、髒不拉幾的胡須。


    “這到底是什麽地方?在玩cosp1ay嗎?還是故意這種打扮?”林遠征不由對眼前的場景產生一種虛幻又荒誕的感覺,“昨晚那群蒙麵的黑衣大漢呢?怎麽一個都不見了?”


    “684!”


    “……”


    “684!”


    “……”


    鼠怪連喊了兩聲都沒人應,人群靜得出奇,一股不安的情緒悄悄彌漫開來。林遠征還在走神,這時一個狼武士走了過來,手裏的長槍狠狠掃在他身上。這武士力氣好大,林遠征痛得彎下腰去,終於還是忍住沒叫出聲來。


    “叫你、你就、要應!知道、嗎?”狼武士冷冷地說,語調十分僵直、怪異。


    “是。”林遠征咬著牙勉強迴答,心裏卻已經把武士的祖宗、老祖宗全都問候了一遍。


    “不要、說是,要說、'明白',知道、嗎?”狼武士不放過林遠征的一絲錯誤。


    “是——明白。”林遠征哼哼唧唧地答了。心裏暗自盤算,無論如何都要盡快想辦法離開這個鬼地方,不然,恐怕連自己怎麽死的都不知道!


    “點到、不應,罰中、午不、準吃、飯。”武士機械地說完,轉身迴到它的隊伍,林遠征這才現它背後居然還有一條毛色駁雜的大尾巴。


    就算是cosp1ay也不要這麽逼真吧!靠!到底是真怪物還是人扮演的?!


    鼠怪點完名就把所有“囚犯”分成了幾個組,每組都有一百多人,然後給各組都安排任務。有的是開挖石頭,有的是照料溫室,有的是清掃神樹,有的是熬製漿液等等,林遠征這組被安排去采集光線——林遠征這才明白過來,原來他們這群人都被當做了苦役犯去勞動了!但采集光線又到底是什麽玩意?


    眼看著組裏的成員都開始活動了,林遠征也跟在他們後麵。空地前方是一座山,沿著山下的石階彎彎曲曲往上地走了一陣,眼前又赫然出現一棵大樹。


    好大的一棵大樹!讓人一看立即想起“樹王”或“樹妖”之類的詞,樹幹起碼得要一百多人圍起來才合抱得過來;高嘛,足足有二十來層樓那麽高!樹冠像一柄巨大的傘把方圓數裏蔭庇得嚴嚴實實——怪不得天已大亮,到了這裏卻仍感陰暗;樹的枝幹黑黝黝的,像蜿蜒盤曲的虯龍一樣,樹枝上垂下許多樹藤下來。


    那些囚犯十分幹練的抓住樹藤就往上爬,一個個比猴子還敏捷。這下林遠征就犯難了,一來他沒他們那樣的身手,二來他恐高。他還在犯難之際,身上立即挨了一記鞭子。


    “就你!趕緊!上去!”一個監工狼武士喝到。


    林遠征隻好硬著頭皮往上爬,但是爬到一半就實在上不去了,隻好雙手死死抓住藤條,兩隻腳死死交纏著,身體被風一吹,在半空中來迴晃蕩。


    “哈哈,白癡!”


    “廢物哦,哈哈哈!”


    “兄弟,你是猴子請來的逗比嗎?哈哈哈哈。”


    已經上樹的那些囚犯也現了林遠征的窘態,一個一個站在樹枝上大肆地嘲弄著,林遠征登時臉皮漲得通紅。


    “嗖!”


    一支箭擦著林遠征後腦飛去!顯然是下麵的監工射的,林遠征出了一身冷汗,隻好咬著牙繼續往上攀爬。


    “嗖嗖!”


    又是兩支箭擦身而過!在一片嘲笑聲中,林遠征用盡了吃奶的力氣,才終於爬上了最低的樹枝,兩條手臂跟要斷了似的,火辣辣的疼。等他緩了口氣才提心吊膽地往地麵望了一眼,一望之下更加吃驚。


    原來他們所在的地麵並不是大6,而是一座島嶼;更奇特的是這座島是漂浮在空中或者說是湖水之上,周圍還有一層淡淡的水氣繚繞著;島的下麵是一座巨大的湖,湖水碧藍,像是一塊巨大的藍寶石,依稀還可以看到一些大鯊魚在下麵來迴遊弋。


    大湖、浮遊島、巨樹……林遠征看得有些目眩。


    而這時其他囚犯熱鬧也看完了,在武士的斥罵下開始了“工作”。隻見他們從身上取出一個石頭做的小瓶,擰開瓶子,對準了一些枝葉間漏下陽光的縫隙,而一條細細的光線就仿佛是有實體一般,沿著這些縫隙緩緩地流進去瓶子裏。等瓶子開始燙的時候,囚犯飛快地蓋上瓶子,擰緊,然後又換上下一個瓶子。再過一會,縫隙中的陽光流盡了,這些囚犯又輕輕地跳到另一處枝椏間尋找新的源流。身形之快,動作之輕盈,仿佛武俠電影裏麵的飛簷走壁的輕功一樣。


    “陽光可以裝進瓶子嗎?裝進去又用來做什麽?”林遠征非常好奇,突然現自己並沒有帶瓶子,正當他不知多措的時候,一個聲音救了他。


    “快跑啊!虎頭蜂!虎頭蜂來啦!”聲音充滿了恐懼和急迫,甚至還帶著一絲哭腔。


    由於是站在樹上,林遠征很快現了聲音是從采石場那邊傳來的,一個人正連滾帶爬地往洞口跑去。采石場那邊已經亂成一團,原先如雕塑般威武站立的狼武士也十分驚慌地往洞邊撤去。


    這種恐慌很快就擴散傳染到了巨樹這邊來。還沒到林遠征反應過來,樹上的囚犯連同下麵的監工都消失得無影無蹤,不知道躲哪去了。眼看下樹再跑迴山洞已經來不及,林遠征隻好小心地走到一個比較隱蔽的枝椏中趴下身體,一動也不敢動。


    果然,很快就聽到“嗡嗡——吼吼——嗡嗡——吼吼——”的聲音鋪天蓋地地從采石場那邊席卷過來,林遠征悄悄地睜開眼睛看了一下:隻見漫天都是黑色的“野蜂”,這些“野蜂”渾身黑亮黑亮,仿佛穿著堅硬的鎧甲;每個個頭足足有小狗那麽大,頭部有一些黃色的條紋,像極了森林之王的猛虎。


    這些虎頭蜂成群結隊地圍著在飛島上麵盤繞一陣,然後齊齊撲向山洞的洞口,就聽到山洞口那邊傳來撕心裂肺的慘叫聲,也不知道那幾個倒黴鬼是囚犯還是怪物武士。


    不多時,慘叫聲音小了,虎頭蜂從洞裏飛出來,潮水一樣往大樹這邊湧來。林遠征趕緊閉上眼睛緊抱樹枝,心裏把救苦救難觀世音菩薩太上老君如來佛祖老子耶穌上帝都念了一遍,連氣都不敢喘一下。


    虎頭蜂瞬間就到,隻聽耳邊不斷傳來“哎呀”“唉喲”的聲音,很多人不斷從樹上掉下去——原來那些囚犯也是隱藏到了樹上,也不知道怎麽藏的,用肉眼很難現,卻沒能瞞過成群結隊的虎頭蜂。


    林遠征感覺有無數的虎頭蜂飛到了自己的背上、脖子上、腿上、胳膊上、頭上,但是很奇怪,這些虎頭蜂並沒有起攻擊,隻是流連幾下就又飛走了。但他依舊不敢睜眼看一下,幾乎都以為自己快死了。


    危急時刻,山洞那邊響起一陣喇叭聲,隨著喇叭的節奏,一支用渾身穿著鐵甲、隻在眼睛處開著兩條小縫的奇怪隊伍從洞裏走了出來,這些隊伍每人手裏舉著一個冒著濃濃或紅或黃濃煙的火把。


    說也奇怪,那些所向披靡的虎頭蜂似乎極其厭惡或者說害怕這些紅色或黃色的濃煙,還沒等這支隊伍走近就飛快地飛走了,等這支隊伍舉著煙把繞著島走了一圈,成群的虎頭蜂立即被驅散得幹幹淨淨!


    “好了,都下來吧。”下麵有人大聲喊著。


    林遠征這才睜開眼睛沿著樹藤滑了下來。除了少數的幸運兒,大部分躲在樹上的囚犯都遭到了攻擊,要麽被蜇傷,要麽被咬傷,加上跌落下來的摔傷,一個個躺在地上呻吟成了一片,情形真是慘不忍睹。


    “都給、我起、來別、裝死!”一個狼怪手裏鞭子揮舞得劈啪響,周圍的囚犯和武士都冷漠地看著。這時鼠怪來了,雖然它身材矮小,隻有狼怪大腿那麽高,但它一走來,所有的怪物和囚犯都立刻俯帖耳,連大氣都不敢出。


    “采集隊受損嚴重,不治療恐怕會影響進度啊。”鼠怪拖著下巴若有所思,然後從一個一袋裏拿出幾瓶藥交給狼怪,一個狼怪猶疑不決:“子神、這些、賤族、不配、用藥、死了、就死、了唄……”


    鼠怪冷冷地反問:“這些藥重要還是任務重要?”狼怪結結巴巴地迴答:“當然、是任、務重、要。”鼠怪冷哼一聲:“那就把采集隊快點治好幾個。”背著手轉過身就走了。


    狼怪隻好把藥瓶交給了幾個囚犯,讓囚犯去塗藥。這藥的確有些好處,呻吟聲很快就小了下來。狼怪立即又催促囚犯上工,一個囚犯說:“這藥隻是暫時緩解疼痛,以往被虎頭蜂蜇傷還需要拿天湖的水來治療呢。”狼怪鞭子一揮:“麻煩!”卻也不再說什麽。


    那個囚犯從地上撿起一根樹枝,折成了很多小段,然後讓周圍的囚犯抽簽。采集隊沒受傷的一共有七個,林遠征也抽了,幸運得很,他抽中的既不是最長也不是最短。臉色最難看的是一個紅頭、帶眼罩的黑皮膚高個,他手裏拿著一根最長的。


    “我不去!上次銅頭放下去還沒靠近湖水就鯊魚一口吞掉了!我才不會去!”他嘶聲叫喊著抗議。


    “戰刑天,這是我們這的慣例。難道你要違反慣例和大家作對?”旁邊的囚犯冷冷地說。


    “呸!上次和采石隊打群架時誰出力最多?!要不是我,嘿嘿,木流楓,你的右手還能保住嗎?殘火,你敢說你還能站著說話?還有你,眉目傳琴,沒有我在,你的眼睛恐怕就和我一樣了!”隨著戰刑天一一點名,不少人都垂下了頭顱不再說話。


    “不過是下湖取點水而已,要是我出了意外,對你們、對大家都沒好處!哼哼!”戰刑天氣憤憤地說著,忽然轉過頭朝林遠征一指:“要去,就讓這個廢物去!”


    林遠征大吃一驚,結結巴巴地說:“我、我、我……”卻又什麽都說不上來,戰刑天得意洋洋地宣布他的現:“這個廢物去,我保證沒一點事!剛才我看到很多虎頭蜂從他身上爬過都沒蜇咬他一下,這人肯定是開了掛的,管保不會出事。”


    林遠征極力想要抗議,但很快他就現抗議已經無濟於事,一個囚犯走過來不由分說拿著一個粗繩綁在了他的腰上,打了一個死結,然後拿出一個大瓢塞到了他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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