站在馬車下的陳家兄弟還畢恭畢敬的等著國君的吩咐,感覺到不對,抬起頭來,隻見李無裕臉色慘白,一雙眼睛突出得像死魚眼一般,舌頭僵硬,喉嚨裏不停的發出格格的聲音。


    “陛下?”


    兩人對視了一眼,感覺到一點不對,正好這個時候夏侯糾也下馬走了過來,看見李無裕這樣,頓時慌了:“陛下你怎——”


    話音未落,李無裕突然一頭從馬車上栽下來。


    “陛下!”


    周圍的人一下子亂了,全都哄得一下湧了上來,可根本來不及,李無裕一頭栽倒在地,連帶著將放在馬車邊上的一隻香爐也推翻了,很快就被人踩踏得不知去了哪兒。


    胡媚兒也慌了,急忙從馬車上下來:“陛下,陛下你怎麽了?”


    夏侯糾扶起李無裕,隻見他臉色青灰,慘白得毫無血色的嘴唇開闔幾下,一縷黑紅色的血從嘴角泌了出來,全身抖得跟篩糠一樣,汗如雨下。


    感覺到不對,夏侯糾立刻大聲道:“叫禦醫過來,快叫禦醫!”


    可是,他們這一次出行是去跟炎國的皇帝會麵,哪裏會有禦醫隨行,幸好陳文梟機警,立刻說道:“大將軍,還是先將陛下送進去,我們府上有大夫,立刻來看看。”


    夏侯糾沒辦法,隻能讓人抬了架子過來,將李無裕放上去,一行人慌亂的護著他走了進去。


    很快,陳宅的大門就關閉起來。


    門口,也隻剩下那散落一地的香灰,被風一吹就散了。


    |


    雖然在會麵的時候並沒有耽擱太長的時間,可這一來一迴,當祝烽的車駕停在南院門口的時候,也已經是暮色降臨,他跟南煙下了車,一道往裏走去。


    剛走進大門,後麵就有人衝到崔元美的耳邊輕聲說了兩句話。


    祝烽迴頭看了一眼:“怎麽?”


    崔元美立刻上前,輕聲說道:“皇上,李無裕在迴去的路上,派人踩踏了陳比日在邊境開墾的那些土地。”


    “哦?”


    祝烽微微挑眉,雖然天色暗了一下,可他的眼睛裏卻閃過了一點亮光。


    他問道:“消息可有傳開?”


    崔元美道:“早就傳開了,那些農戶都被趕走了。”


    “還有什麽?”


    “聽說,皇上送過去的幾車糧食,在進陡北鎮之前就被丟棄在路邊,也根本沒人過問。反倒是那一車珠寶,被帶進了陡北鎮。”


    “其他的呢?”


    “如今陡北鎮看守森嚴,我們的人暫時還不能進去。”


    “嗯……”


    祝烽沉思了一番,然後點點頭,沒再說什麽,隻跟南煙一道繼續往裏走去,其他的官員全都留在了門外。


    南煙一邊往裏走,一邊說道:“這火候,夠了嗎?”


    祝烽瞥了她一眼:“你又聽見了?”


    南煙道:“皇上也沒避人啊。”


    “哼。”


    祝烽冷哼了一聲,卻並不答她的話,隻抬頭往裏走著,道:“別管火候不火候的,出去了一天了你也沒吃什麽東西,餓了吧。先吃點東西再說。”


    南煙笑了笑,緊跟了兩步,又問身邊的人:“公主用膳了沒有?”


    府裏侍奉的人遲疑了一下,沒敢答應,祝烽察覺道什麽,微微蹙眉:“怎麽了?”


    府裏的人這才說道:“不知道為什麽,公主殿下突然生氣了,從中午到晚上,一點東西都不肯吃。”


    南煙一聽,眉頭也擰了起來。


    兩個人對視了一眼,沒說什麽,直接往心平住的院子去了。


    走到的時候,大門緊閉,初雲和盡忠都站在門口小聲的勸著,一見皇帝和貴妃來了,兩個人連帶著外麵的小宮女小太監跪了一地,祝烽走過去看了他們一眼,沉聲道:“怎麽迴事?”


    南煙也走過去,先輕輕的敲了敲門:“心平?你又怎麽了,好好的怎麽又生氣了?”


    “……”


    “出來跟娘說說。”


    “……”


    “不理人,也不吃飯,你這是要幹什麽?”


    不管她怎麽說,大門緊閉,裏麵就是一點聲音都沒有。


    南煙察覺到不對,畢竟一大早離開的時候心平還特地出來跟她說了話,若真的還在慪氣,也不至於這個時候突然鬧起來,一定是出了什麽事。


    便走迴來問道:“快說!”


    幾個侍奉公主的人都嚇得麵無人色不敢吱聲兒,隻有初雲輕聲說道:“迴皇上娘娘的話,今天上午公主殿下還好好的,可就是下午,下午——”


    祝烽沉著臉道:“下午怎麽了?”


    初雲不敢隱瞞,將他們偷聽到的那些話陸陸續續的說了出來。


    南煙的眉頭一下子擰了起來。


    她剛要說什麽,可話還沒出口,祝烽已經寒著臉道:“盡忠,帶幾個人到府裏,把這兩個人找出來。”


    盡忠急忙從地上爬起來,輕聲道:“皇上,是要帶過來問話?”


    祝烽道:“不必了,找出來之後打死。”


    “……!”


    南煙都驚了一下。


    盡忠顯然也給嚇了一跳,腿都軟了一下,雖然皇帝陛下並沒有動怒的樣子,可一開口就是兩條人命,誰還敢怠慢,隻能立刻帶著人下去。


    眾人更是嚇得魂飛魄散,連大氣都不敢喘一口。


    他們跪在大門兩邊,原以為皇帝盛怒之下,這位任性的公主殿下怕是又要找苦頭吃,卻沒想到,皇帝隻是抬頭看了黑漆漆的屋子一眼,竟什麽話都沒說,轉身就走了。


    南煙也愣住了。


    她原本還想著無論如何要進去見心平一麵,至少把話說開,沒想到祝烽竟然隻是要打死那兩個“罪魁禍首”,卻對心平連一句話都沒有要說的意思,她迴頭看了兩眼,終究還是匆匆的跟上了祝烽。


    “皇上!”


    祝烽迴頭看了一眼,並不停下,隻淡淡道:“怎麽,你要勸朕?”


    南煙想了想,還是搖頭。


    若是在宮裏,碰到那種多嘴多舌的,她也是要罰的,更何況,這多嘴多舌多的不是別的小事,而是皇帝所行的大事,這樣的人,打死不冤。


    隻是——


    說話間,兩個人已經迴了房。


    南煙屏退了若水他們,隻她跟祝烽兩個人進了屋子,她輕聲說道:“皇上就不打算跟心平說點什麽嗎?”


    祝烽慢慢走到桌邊坐下。


    抬頭看她:“說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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