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煙道:“加派人手守護,不要讓任何人接近小公主的棺槨。”


    鶴衣愣了一下:“嗯?”


    身為內閣首輔,之前又是半個丞相,他對朝廷的禮儀是很清楚的。


    雖然小公主的死亡是一件大事,但這位小公主是一出生就亡故,而且沒有任何的封號,加上,她的母親如今已經是一名罪婦,甚至都沒有打入冷宮,而是直接打入了刑部大牢,再來就是皇帝在世,這種情況,她的葬禮都不能大辦。


    為什麽貴妃要求還要加派人手?


    他遲疑了一下,道:“娘娘,是有什麽擔心的嗎?”


    “……”


    南煙一時間也沒辦法把這件事明說出來,雖然在場的人都是能信的,但外麵就不知道是否隔牆有耳,她隻能說道:“總之,按照本宮吩咐的辦就行了。”


    “……是。”


    鶴衣大概從她糾結的眼神中感覺到了什麽,便也不多問,直接便應了下來。


    然後又說道:“那,微臣先告退了。”


    說完,便退了出去。


    等到他一走,留下的玉公公似乎也覺得自己有些多餘,輕聲說道:“那,貴妃娘娘和皇上就先歇息著,奴婢帶著人在外麵候著,若有什麽吩咐,娘娘隻管叫人便是。”


    說著,也要退出去。


    剛走到門口,看見冉小玉還站在床邊,便又對她輕聲道:“玉姑娘,你還不趕緊出來,是真的想被砍頭嗎?”


    “……”


    冉小玉猶豫了一下,看看他,又看看南煙。


    這個時候,南煙也不免的感到——大勢已去。


    隻能無奈的歎了口氣:“你先出去吧,有什麽事本宮會叫你,你也聽著點。”


    “是。”


    冉小玉便也退了出去,被玉公公拉到門外,然後大門關了起來。


    等到他們都走了,南煙再低頭,看向懷裏的人。


    他,倒得倒真是地方。


    整個人都趴伏在床上,腦袋又正好栽在自己的懷裏,一雙手環住自己的腰,他原本就體熱不怕冷,這個時候抱著自己,哪怕不蓋被子,也如同抱著一個暖爐,倒是舒服得很。


    南煙又長歎了口氣,隻能將床鋪裏麵,一條薄一點的毯子拉出來,搭在他身上,自己無奈的躺靠在床頭,半闔上了雙目。


    倒在她懷裏的人,不知道是因為溫暖,還是因為舒服,之前一直緊繃的嘴角,微微的抿了一下。


    |


    這個時候,天已經大亮了。


    小順子跟著鶴衣一起,又照原路匆匆的返迴,班房那邊已經一片喧鬧,一些在外麵等候的大臣也到了這裏,紛紛打聽是怎麽迴事。


    登基這些年來,祝烽很少這樣晾著上早朝的人。


    當然,也不是沒有過先例。


    上一次,是冊封了貴妃之後不久,留宿翊坤宮。


    不過很快大家就打聽到了,昨夜在建福宮出了大事,寧妃娘娘產下了死嬰不說,還被查出她的好幾項罪狀,現在,已經被打入刑部大牢了。


    難怪今天一大早,誰都沒看見鴻臚寺卿。


    原本之前一段日子,因為寧妃得寵,又懷上了龍子,這位鴻臚寺卿得意得要命,朝中的大臣們許多也都對著他阿諛奉承,諂媚取悅,更讓他尾巴都要翹上天了。


    可是,今天一出事,眾人連問都沒有人問一句他的下落。


    大家隻是交頭接耳的說著另外的事。


    而眾人的目光,又慢慢的聚焦到了另一個人的身上。


    這時,鶴衣走到了眾人的麵前,對著他們說道:“諸位,因為小公主歿了,皇上悲痛難當,今日罷朝,諸位還是先迴去幹各自的吧。”


    眾人紛紛道:“是。”


    大家行了個禮,便準備往外退去,而許多人的步伐一致,都朝著顧亭秋走去。


    大家紛紛道:“顧大人。”


    顧亭秋一大早也得到了一些消息,這個時候震愕之餘,自然也想到了一些事,不過不等他慢慢的琢磨,周圍已經圍滿了不少的人。


    “顧大人,我等許久沒與顧大人親近親近了。”


    “是啊顧大人,大人最近神色憔悴,看來是憂心朝政,也應該好好休息才是。”


    “下官在府上備了薄酒,請顧大人賞臉光臨啊。”


    ……


    聽著這些人的話,顧亭秋一時間有些頭昏腦漲,幸好這個時候,身後傳來了鶴衣的聲音:“顧大人留步。”


    一聽到他開口,眾人立刻安靜了下來。


    顧亭秋急忙迴頭:“鶴衣大人。”


    鶴衣道:“本官還有事情要與顧大人商議,諸位還是先迴去吧。”


    眾人無法,隻能唯唯諾諾的退下了,顧亭秋這才鬆了口氣,轉頭看著似笑非笑的鶴衣,道:“多謝鶴衣大人。”


    鶴衣也笑了笑:“哪裏哪裏。”


    在前些日子,貴妃失寵的時候,雖然祝烽並沒有因此貶斥顧亭秋和他的幾個門生,但這些人上早朝還巴不得離他遠一些,如今,一看到寧妃倒塌,也知道貴妃將要起勢,立刻就換了一張麵孔。


    可見,世態炎涼。


    顧亭秋又說道:“不知鶴衣大人叫住本官,是有什麽要事?”


    鶴衣道:“原本貴妃娘娘交代了在下去辦一點要緊的事,因為在下乃是內閣首輔,所以要通知各位,今日內閣也暫時罷了。隻是,沒看到許大將軍和吳大人。”


    “許大將軍?”


    顧亭秋想了一下,說道:“一大早就看見許大將軍走了。”


    “有什麽事嗎?”


    “聽說是皇後娘娘的懿旨,小公主的後事安排在太廟,但也不能太過冷清,又擔心有人去驚擾了,所以,讓許大將軍派兵圍住了太廟,不準許任何人進入太廟一步。”


    “哦?”


    鶴衣愣了一下,但立刻又迴過神來。


    皇後……動作好快。


    這位皇後娘娘,雖然看起來不聲不響的,但到底是將門之女,遇到這種事情,反應倒是不慢。


    他說道:“若是這樣,那在下也就省事了。”


    聽到他這話,顧亭秋倒是愣了一下,轉頭看向他:“怎麽,貴妃娘娘交代鶴衣大人要辦的事,也是這件?”


    鶴衣點了點頭。


    顧亭秋臉上的神情更凝重了一些。


    他上前一步,湊到了鶴衣的麵前,沉聲道:“除了寧妃和小公主的事,難道,還有什麽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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