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雱忽然道:“當事人太監梁懷吉呢?不會是……被誰給滅口處死了吧?”


    曹集一口茶噴出來,急忙道:“這你就想多了,若在其他朝我不敢說,但根據咱皇帝的脾性,再大的事也就那樣。梁懷吉這不合時宜的小子、隻是貶去掃皇陵,除了生活枯燥些也就那樣。”


    又道:“於是現在沒人想接手皇帝的這些家事。若宗正寺真把駙馬府拆了,就代表定調,駙馬李煒必然要被貶斥。”


    王雱深深的吸口氣道:“果然燙手,一但發生這事等於皇帝拉偏架,包括皇後娘娘司馬光在內的理學黨,非得把皇帝最後一口氣被逼走不可。”


    曹集有些尷尬,沒多說,卻默認了。


    真會是這樣的,因為理論上說不論李煒配不配得上公主,都是皇帝要撮合的婚事,李煒除了無能一些、自身並沒有錯,在律法中無能不算罪,但在禮法上福康毆打婆婆乃是大罪。這就是司馬光黨上躥下跳的原因。


    在理學黨看來,這事比王雱毆打呂公弼要嚴重,更比王安石毆打陳署要嚴重的多。一種隻是違規,一種則倫理問題。


    思考少頃曹集驚悚的道:“兄弟你沒那麽忠勇吧,不會想介入這事吧?相信我,清官難斷家務事,何況這是皇帝的家務事,最好不要沾染。”


    王雱起身道:“我感覺這事有些不對,像是有陰1毛。來啊!”


    見他這個造型,曹集嚇得跳了起來,媽的大魔王又要變身了。


    話說在這裏大雱不是知府,也沒幾個隨從。過了許久,女道士曹晴這才進來道:“相公召喚何事?”


    是的曹姑娘左右無事,所以很低調的跟著王雱。


    王雱道:“曹姑娘你即刻進宮,召見展昭,要快。”


    曹晴就去了。


    到這裏曹集可不想攤上事,裝作不認識大雱,起身就走了,一句話不說……


    “末將參見相公。”展昭進來後軍禮見禮,又說道:“然而末將並非您的屬下,你不要亂來,這影響很不好。”


    王雱道:“我就問你一事,現在宮裏有什麽動靜?你是皇城司副職,別告訴我你不知道?“


    這似乎不關大魔王的事,但展昭覺得現在真有些問題,也真害怕皇家出什麽幺蛾子。


    素知大魔王除了猥瑣外也很機智,展昭隻得交底道:“福康帝姬經曆這次事件後情緒不穩,鬧下去怕是要僵。她母乃是賢妃娘娘,心疼愛女之際難免就有些怪異動向,最近賢妃在幹什麽末將不知,但相當活躍,見這個見那個,像是在商議什麽。”


    “娘們麽還能幹什麽,就會出昏招。若我所料不差,總之福康帝姬受不了李煒,但李煒自身無錯依大宋律不能和離。沒有任何一個法官會願意卷入這種案子。於是為了讓福康帝姬擺脫李煒,有可能賢妃娘娘能做出樹冒煙的事來。”


    王雱道:“我是小人,所以姑且把人性想的可惡些:她們謀殺李煒都有可能。”


    展昭嚇了一跳:“過頭了,在我朝應該不至於會這樣。”


    “是有點過頭,但我自來被迫害妄想,乃又不是今天才知道。”王雱敲著桌子道:“最不至,娘們小心眼,又事關寶貝女兒,她現在都開始串聯了,是一定會做點什麽的,就算不謀殺,她也會想盡辦法去逼宮找皇帝麻煩,讓皇帝去收拾李煒。”


    展昭道:“這是正常的,乃夫妻間的事,皇帝需要麵對這些問題。隻要不是謀殺就合理。”


    “合理個當啊!”王雱道:“不就是想把皇帝最後一口氣逼走嗎,到了這把年紀,精力又非常不好。一邊是皇後司馬光黨懟福康帝姬,另外一邊是娘娘黨不弄死李煒不甘心。這叫分裂,拉鋸。在這個特殊時候,皇帝病中,後宮這些事已經上升到國家安全地步,你給我趕緊的把眼睛放亮些,盯死娘娘黨,盡量限製她們的活躍程度與活動範圍,尤其不能讓她們見陛下,對陳總管說是我的意思,讓老陳攔住一切想去找皇帝搬弄是非的娘娘。”


    展昭說道:“大人之觀點末將收到了,然而末將不答應。你沒這個權限,就算設計國朝安全問題,你也不具備指揮末將、限製後宮的權利。”


    “你要跳是吧?”王雱指著他的鼻子道。


    展昭抬杠道:“末將就是跳了,咋的?”


    “你小子給我等著,我現在就去找能授權的人,我還不信,今個我怎麽的也要指揮你去作死一把,彰顯老子的官威。”


    說完大雱就離開,臨走又吩咐曹晴道:“看好這隻貓,別讓他跑了,讓他在這裏等著,我果斷去拿命令來抽他的臉。”


    ……


    去到張方平家,先賄賂張菁小妞三貫壓歲錢,大雱就開始提及駙馬公主黨那些事,以及重要性。


    話說這事富弼能管,可惜他不愛搗鼓這些。韓琦勉強也能管但他不在。於是張方平是最適合的人選。老張是東京留守,在特殊時候他有權利接管這些事務。所謂特殊時候、包括但不限於“皇帝失去領導的能力”,或者後宮、宗室出現不穩定因素而皇帝無力處理。


    現在大雱以三寸不爛之舌,完美套上這些條件後,開始盡情忽悠老張授權接管皇城司維穩。


    張方平終於聽懂了,一口茶水噴出來:“你是不是瘋了?”


    “沒有。”王雱攤手道:“我清醒著呢。”


    張方平給他後腦勺一掌:“你吃飽撐了,皇帝好好的在上清宮,前日老夫還見了他的麵,怎能說他不清醒?既然清醒,這是皇帝的家事,怎能胡亂摻和。你是不是包拯附體了,當時他就帶人打進上清宮去了。”


    “小子是有原因的。”王雱捂著腦殼,前前後後把事情大抵的講了一遍。


    張方平也不傻,這才撚著胡須思考了起來。他上任東京不久,所以關於這些事隻是聽聞,但前因後果並不清晰。


    大雱決定忽悠人的時候,說服力還是比較強大的。於是老張遲疑許久,撚著胡須道:“果真如你所說?”


    王雱道:“趙宗實都嚇得躲著不敢見人了,往年他最喜歡給我拜年,但此番也沒有收到他的棗子。”


    見老張還在遲疑,王雱又道:“明公明見,福康帝姬自來招人喜愛又心疼,為人父母就更不用說,您對張菁什麽心態您最清楚了。所以要說賢妃娘娘這時不亂來是不可能的,就算她不極端,去這個節骨眼騷擾陛下,真要把陛下逼死,皇帝怎麽可能處理李煒啊,把福康從娘家召迴已經是皇帝能做的極限了。左右為難之下,賢妃的作為不論是否極端,必然帶來皇後和司馬光黨更大的迴應,那時大家一起為這事去逼宮,手心手背都是肉的情況,皇帝的精神狀態就難說了。”


    “行行行,你成功說服老夫了,這事就交給你督辦,你對此負責。”張方平指著鼻子道,“但你要小心謹慎,不可極端,不能出大亂子,不能死人。”


    “謝明公信任。”大雱忠心耿耿的道。


    張方平道:“另外你的闖禍能力讓老夫不信任你,所以你隻能監督,具體事務交給展昭辦理,如此老夫才放心,他現在是你的下屬。”


    這不大雱嘴巴就笑歪了,陰1毛得逞,又可以給展昭小鞋穿了。誰叫他愛裝逼名聲大,公正名聲在外,這不是大雱要求的,乃是張方平欽點的。


    看著老張寫了授權文書,查看了兩遍沒貓膩,大雱果斷離開了。


    “……”


    展昭真的很無語,這一轉眼,不良少年正在接近巔峰狀態,能耐太大,要說一手遮天都有點像了,還真被他在這個特殊節骨眼上,拿來了限製後宮的授權?


    把東京留守相公張方平的文書看了又看,也看不出毛病所在,最終展昭隻得單腿跪地道:“末將聽候相公指示。”


    “非常時期,後宮暫時進入限製串聯走動狀態,除皇帝和皇後外誰都沒有豁免權。強勢維穩,嚴禁討論關於福康帝姬的私生活話題。”到這裏王雱一擺手道:“另外立即召見駙馬李煒來見我,他若扯犢子,直接抓起來。”


    “……”展昭泄氣的道:“您確定?”


    “確定,還不趕緊的去,你還等著領賞啊,我從來不給你獎賞你又不是不知道。”王雱道。


    展昭隻得一臉黑線的去了。


    但很奇怪,以展昭的辦事效率,這一去竟是沒有消息……


    次日清早,王家沒有雞叫,雖然老廖又弄了一隻公雞迴來,卻又被王家三少用膠水把嘴巴封口了。


    大老王一早出門了,聽說是去東明縣廂軍營區視察。而吳瓊老媽則胭脂水粉,打扮的漂漂亮亮,打算約韓琦富弼的婆娘搓兩圈麻將爽爽。


    等吳瓊老媽打扮完美後,沒來得及出門便一口茶水噴在了侍女的臉上,因為發現大內高手展昭抓了一個人進來王家。


    那個被抓了的,乃是當今皇帝老趙的舅舅李用和。吳瓊老媽和他婆娘還是熟人呢,經常一起饒舌搬弄是非的那種死黨。


    “敗家子啊。”吳瓊老媽心口薄涼薄涼的,趕緊出門避禍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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