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唐的繁華盡在長安。


    長安的繁華盡在入夜的花柳街巷.


    而花街柳巷裏的繁華又盡xiao一樓。


    夜間的長安熱鬧喧雜,來往於夜市的人群接連不斷,各種叫賣,各種技藝雜耍,讓人眼花繚亂,應接不暇。


    薛紹與張九齡徒步穿梭在人流之中,邊看邊行,不一會就來到了街角的一處三層閣樓之下。


    三個大字映著燈籠裏四散的燭光閃閃亮,剛到樓下,就有龜奴上來迎接,麵帶微笑,一躬一請,和顏悅sè的說道:“兩位客官裏麵請,今ri您二位來的巧,我家的湘君姑娘剛剛榮得花魁的稱號,今ri為答謝各位,本館特地安排了一夜的慶祝活動,今夜隻要您來,保使您盡興而歸。”


    “我們已經定了位置,就在二樓。”張九齡並沒理會龜奴的話,隻是用手指了指二樓的一角,朗聲的說道。


    二樓?龜奴聞言臉sè一變,脫去了一臉的媚像,瞬間取而代之為一種恭敬的神sè,說道:“原來二位是主人的朋友,請恕我怠慢,我這就帶二位前去。”說完,龜奴做了一個請的姿勢,引著兩人向二樓走去。


    主人?薛紹滿腹疑惑,太子怎麽會是這裏的主人呢?薛紹心中暗自琢磨。


    輕輕的推開了房門,一個裝飾典雅的小客廳出現在眼前。三麵白璧,另一處則是半截的看台,探身望去,正好可以觀看到一樓整個大廳的景象。三把木椅,一張圓桌,屋內檀香餘繞,一個年輕人正坐在那裏,文雅的握著茶杯,品味著茶水清香。


    “主人,客人到了。”龜奴神sè恭敬的稟報,然後也不等那人叮囑,便輕輕的帶上了門,轉身離去。


    見外人已經退下,張九齡急忙俯跪下。


    “太子聖安。”


    這幾ri見慣了曆史名人,薛紹有些免疫了,再見到這太子,便少了些原有激動和緊張,薛紹見張九齡下跪,自己也不好站著,便也要跪下,沒想到卻被太子一把拉住。薛紹抬頭,隻見一張英俊無比的臉,正笑盈盈的看著自己。


    “嗬嗬,薛表弟,幾年未見,不知你可還惦記著為兄?”太子叫起了張九齡,拉著二人坐下。


    “幾年未見,小弟心裏實然是萬分的惦念兄長。奈何兄長如今已經貴為太子,見麵的機會便自然的少了。而且如今兄長身上隱約的流露出一股王者之氣,也早已不是當年那個稚氣未脫的李弘了。”薛紹臉sè自然,灑脫的一笑,而實際上心裏卻捏了一把冷汗,他在給自己下一個賭局,賭的便是李弘的xing格,弘生xing灑脫,善良而不乏心機,在他麵前越是拘束,越令其反感。越是自然,越會令其刮目相看。


    果不其然,弘的眼睛一亮,笑著說道:“賢弟果然還同從前一樣,生xing無拘無束,機靈古怪。我記得小時去姑母家,每次都與你偷偷跑出去玩,惹了禍你小子總是叫我替你背黑鍋,姑母不好說我,隻好做罷。你啊你啊,能說會道卻是更甚從前了。”


    薛紹一聽忍不住好笑,原來自己從前是這副德行,敢讓皇子背黑鍋,看來自己也算是自古以來第一人了。


    然而話鋒一轉,弘的語氣立即大轉,變得嚴肅起來。,


    “可是賢弟如今的身處的形勢卻是不容樂觀啊。”


    薛紹早知道今ri絕不會是簡單的敘舊而已,於是故作疑惑,問道:“表兄何出此言?”


    李弘為薛紹二人分別斟了杯茶,自己也小抿了一口,說道:“自從上次殿上鬥詩賢弟勝了那吐蕃王子後,若是你娶了太平,則一切都好說,而你卻拒絕了這門親事,如此一來,事態便有些棘手了。”


    玩味的看了一眼薛紹,弘接著說道:“母後並不是長孫皇後,她有仇必報,賢弟拒婚,使得太平很難看,而太平又是母後唯一的一個女兒,她必不會容忍你羞辱皇家那至高無上的尊嚴,雖說如今母親被聯名一事鬧得焦頭爛額,可她一旦脫身成功,賢弟必遭大禍。”


    薛紹麵sè雖無異常,故作鎮靜,然而心中卻是萬分震驚,不是因為弘猜透了武後必將報複自己的心思,而是因為弘似乎也明白,這一次的事件似乎難以讓武後下位,如此一來,弘今ri找自己的意思,恐怕就不是那麽簡單了。


    弘見到薛紹知道自己所處的困境之後,仍然麵不改sè,不禁點了點頭,笑著說道:“賢弟對此可有看法?”


    薛紹經曆過一迴生死,理然將生存看得尤為重要,生死雖然由天定,但命運卻掌握在自己的手中,天公既然yu將我玩弄於鼓掌,我便偏要逆天改命,看你能奈我何?


    然而在弘的麵前,薛紹卻不會如此表現,隻是笑了笑,薛紹與弘對視,目光中透露著一種灑脫,說道:“人生於天地之間,有很多事情都是不能自主的,既然無法cao控自己的命運,那麽還不如隨波逐流,一切順其自然。一句話,難得糊塗罷了。”


    弘的目光之中流露出一種難以察覺的閃爍,看了看薛紹,似乎是敬佩他能有如此的心態,又似乎在替他的這種想法感到可惜。


    但是如今卻是不能隨著薛紹的意願。弘盯著薛紹,拉起了他的手,說道:“可是如今卻是由不得賢弟這樣去想了,為兄雖為皇子,但是母後對我的防備之心ri甚,你我同為魚肉,若不設法,他ri必將任人刀俎。”


    薛紹想了想,弘的意思很明確,就是想讓自己加入*一係,然而僅憑太子之力,似乎難以與武後抗衡,自己的抉擇或許能令自己死裏逃生,亦或是讓自己加死亡,一生一死之間,薛紹一時難以決定。


    薛紹不敢一口答應,隻得說道:“兄長也知,小弟我如今尚無官職,就算我有心想幫助兄長,奈何勢小力微,恐怕心有餘而力不足啊!”


    弘也不管薛紹話中的推脫之意,隻是笑了笑,輕聲說道:“為兄想讓賢弟掌管江南一帶的漕鹽一事。”


    話音剛落,隻見薛紹一口未喝進去的茶水瞬間噴了出來。


    自古漕鹽都是一塊肥肉,多少人擠破頭想要得到這個肥缺,而如今這塊天大的餡餅竟然落到了自己的頭上,薛紹有些不敢相信。


    見到薛紹的樣子,弘和張九齡都哈哈大笑起來,這麽失態的薛紹還真是少見。


    弘輕輕拍了拍薛紹,努力止住了笑聲,說道;“賢弟不必如此,漕鹽乃是我朝賦稅的一大來源,更主要的是如今的漕鹽總督是母後的嫡係,如今趁母後勢微,我等正好借此機會掌控jing鹽大權,以削母後之勢。”


    薛紹平複了一下狂跳的心髒,不禁問道:“世間能人眾多,兄長為何會選我?”


    弘笑了笑,說道;“賢弟不必過謙,如今這京城中誰人不曉得賢弟的高才,而你我雖近幾年來來往漸遠,但畢竟是幼時的小,賢弟的為人如何為兄清楚,jing鹽都督一職,賢弟當得!”


    弘雖然嘴上說的好,然而薛紹心裏卻明白,若不是如今兩人有著共同的敵人,而太子的實力又弱得可憐,朝野上下幾乎沒有可以依靠的勢力,不到萬不得已之時,弘是不會選擇自己的。


    搖了搖頭,薛紹不禁苦笑,其實他並不想這麽早的被卷入到政權的爭奪之中,可是漕鹽二字的誘惑太大,而自己又麵臨的生存的危機,“無奈”之下,薛紹心中已經暗自得得拿定了主意。


    “隻是恐怕武後不會輕易讓我掌管此事,何況小弟隻是一文弱書生,若武後派人殺我,恐怕小弟命不久矣!”雖說自己願意應承下來此事,但是天大地大,唯有小命最大,自己一定要把準備做到最好。


    似乎猜到了薛紹會有此問,弘顯得胸有成竹,“能否成功賢弟不用管,為兄自有辦法。至於你的安全麽?我已有打算,賢弟往那裏看……”


    輕手一指,薛紹的目光順著弘的指尖轉了過去,隻見一白衣女子,邁著輕盈的碎步,抱著把琵琶,緩緩的走到了一樓的大堂中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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