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了軍師的營帳,鐵杉邊走邊琢磨,繼續著被打斷的思路,對軍師的計劃產生了點疑惑,心裏暗想:一天、這麽大的安平府就能順利地拿下來?真能像軍師說得那麽容易嗎?不由得對軍師的自信有點懷疑。也許軍師智計多出,像巧取安川關一般,那麽輕易到手的勝利、很有可能在安平府再次發生,權且相信再他這一迴,鐵杉心中暗道。


    另一個問題、就是衍閔國的援軍就隻能最多來五萬嗎?鐵杉感到這個實在是沒譜,你軍師怎麽就能對衍閔國了解的那麽清楚?你又不是衍閔國的兵部尚書,衍閔國可大著呢,要是衍閔國發來十萬jing兵、我們就得趕緊跑路,還在這裏傻等著打什麽安平府,這事得務必鬧清楚,不能憑著軍師的猜測,在這裏幹等著。


    迴到了駐地,鐵杉立即招來了自己的弟子青峰和青煙。和他倆說明了情況、交待了任務之後,從懷中拿出自己的寶貝之一靈鈴,掛在青煙的大耳環上。執手相告“無論如何都不可於敵交手。不管探到探不到敵情,四個時辰內必須返迴。”怕他們不聽,又加了一句“否則家法伺候”,師傅的神情少有地嚴肅。想想還是覺得不穩妥,又把給出的幾張疾馳靈符,從他倆那裏要了迴來,盡其所能、親自為每張靈符都加乘了極強的強化秘法後交還給他們。以便危難之時,能快速逃離,有了預jing的靈鈴,有了逃難的加強疾馳靈符,又有了嚴正的jing告,鐵杉師傅才把他們放出去。


    他倆走了好半天鐵杉才想起,自己好像從沒對他倆用過什麽家法,不知他倆怕不怕,看著他倆離去的方向,狠了狠心,是人都得長大,不經曆風雨、怎麽長大,曆練是必須的,現在的機會就是難得,盡管有些危險,但是他倆也有逃脫危險的手段,剩下就看他倆的臨機應變了。


    兩個弟子應命、辭別了師傅,出了赤族的營地,繞過安平府城往東南而去。


    衍閔國的援軍在東南百裏,可能有修為高深的修真者,不得與敵交手,不管探沒探清敵情,四個時辰必須返迴。這是青煙、青峰得到的任務和要求,及少量的關於敵方的信息。但青峰從師父的謹慎和擔心中,又讀出了援軍中的修真者很是強大,起碼功力要高出他們師兄弟很多,對他們此行任務有著莫大的威脅,這才有了師父不許與敵交手的嚴令,遇敵就得跑,跑不了就用符,所以又有了jing戒的法寶靈鈴,就有了逃命的疾馳符。師傅也太周到了,這樣誰去都沒什麽危險。


    平地如飛,穿村過鎮,暗夜中修真之士視力超常,借著天上的星星辨明方向,施展功法,一路飛馳不息。安平原東南的村鎮依然密集,青煙時不時地在岔路口停下來辨認,青峰則從樹梢上一躍而過,青煙追上去問:“你怎麽知道走這條路?就不怕錯了嗎?”“大路就是大路,走的人多些,就比岔路要深廣的多一點,早看過了。”青峰頭也不迴地言道。“那也得仔細看看。”青煙又道,遇事要謹慎、仔細,這是師傅一再的要求。但是在接近安平原的邊緣處,地勢呈丘陵狀,路不總是直的,青峰可不願意繞彎路、耽誤時間。青煙又擔心地問“別瞎走、弄錯了。”青峰則指著遠處隱約的一個山坳說:“東南方向,隻有那裏最低可以通行,人們是不會把路修到山頂上去的。”聽著有理,青煙心裏想。可是翻過了一座土山,倆人又看見了比青峰指的那處還要更低的峽穀口,在黑暗中、一條彎彎曲曲的白sè道路通向了那裏,他倆的前進方向還是偏了,對此、兩人誰都沒說話,校正了方向同向峽口飛去。


    他倆在一起時,幾乎所有主意都出自青峰,青峰可以聰明到把ri常練功都簡化了。對於這個青煙是絕不讚同,這也是他倆ri常主要矛盾之一,所以青峰的修為當然要差上師兄青煙老大一截。所以青煙在同門師兄弟間的比試中從無敗績,青峰卻對此不肖於顧,盡管他在同門師兄弟比武中,經常被擊敗,但是隻要給青峰再一次機會,或者是一段時間,他都能贏迴來,所以對兩人的差距從不正視,唯一沒贏得了的就是他的師哥了,青峰對此卻是心安理得。到了峽口,前麵就是一座座黑黝黝的山峰,從這裏起就進入了群山之中,他倆停下,青煙說:“這麽走是快一些。”青峰一撇嘴,大大咧咧的“這才哪到哪呀,”對於師兄的表揚,青峰很是得意洋洋的,對於剛才的失誤卻是不放在心上,隻聽青峰又接著說道:“喂、青煙你知道師父為什麽不叫我們和敵人交手嗎?”兩人在一起時青峰從來都沒大沒小,也不稱唿一下師兄,總是直唿其名,青煙也從不為怪,習以為常,青峰卻是為此總是被師傅罵。“嗯、怕是暴露咱們的行蹤吧。”青煙隨便迴答。“不太對”“那就是怕那裏有強大的敵人,師傅所說的靜元宗的人、對不對。”“算你猜對了。”“你看師父剛才那個緊張的樣子,他是怕別人把他的徒弟給收拾了。”青峰緊接著又說:“百裏之外的敵人可能被師傅想象過於強大了吧。”“師父怎麽會知道百裏之外的敵人有多厲害?是誰都不知道呢,要知道師傅早說了。”這裏的確有些問題,青煙也不可能猜到原因。“你在營地時聽到幾聲鷹叫沒有?”這迴青峰問。“喔,對、是有,大晚上怎麽會有鷹在天上飛呢?”青煙反問。“最後的一聲、、、”青峰提醒。“好像是受傷了之後的叫聲。”“那麽,鷹來自、、、”“敵人!靜元宗的敵人。”青煙恍然大悟地高聲大叫道,嚇了青峰緊張地四下尋找了一圈。


    馬上又聽青煙接著自言自語地說:“鷹飛的那麽高,也隻有師傅的烈火箭才能在暗夜裏傷到它,整個營地無人能比。可惜隻是傷到它,可見得那隻靜元宗的鷹也很厲害,那麽cāo控他的人、、、”說到這青煙顯然被自己也嚇到了,由此看來、敵人的確夠強大。“你那城下的一箭也是不錯呀,”青峰轉移話題,“聽說王上要重獎你,讓師傅把大王的婧公主要過來,許配給你如何?”後麵的話像是半真半假的玩笑。黑夜裏青煙臉sè頓時通紅的發燒,憋了半天才冒出一句,“你、你瞎說什麽呢?你整天不好好練功,盡想著你的蓮妹妹吧。”


    青峰看著頭也不迴的師哥,在後麵無聲的笑了,看來師哥的心裏還真是有這麽迴事。


    師兄弟倆、一前一後,明知百裏之外有一未知的強大的存在,他們還是一往無前地迅速地向那裏飛奔而去。


    安平原現在被他倆拋到了身後,赤族人稱它為‘失樂原’。安平原、這個名字之前的一百年裏、赤族人稱它為‘樂原’。但在赤族流傳下來的歌謠裏、他們曾經的樂園總和‘失去’連在一起,故現在被稱為‘失樂原’。


    樂原、樂原,我失樂原,世人十年不開顏。天無光,水嗚咽,十萬勇士熱血流幹。婦孺哭聲慟山川,天不開眼,浴火鳳凰不再還。、、、、、、、、、、、、作為孤兒的青峰,當初還是乞丐的時候,就曾經聽過族中說唱藝人唱的這首歌,他還跟隨了人家好幾天,對此曲耳熟能詳。但生來天xing樂觀的他從不唱這首哀歌,但是歌中的蒼涼和悲壯卻早已深深地刻進他們記憶的深處。


    丘陵的盡頭,山勢陡然高聳,在蒼茫的夜sè裏麗山橫在了他們的眼前。發源於山中的溪流在山前匯集成一大湖,這就是傳說中美麗的麗湖,夜sè裏更加的靜謐,蟲鳴蛙叫響成了一片,湖麵上閃著誘人的波光,湖邊的林地裏黑黝黝的深不可測,好像藏著不可預知的危險。


    倆人繞湖而行,走了不到六裏,青煙的耳邊就是一聲輕響。頓時jing覺起來,靈鈴傳給青煙前方有修真者的信息,這是師叔法寶的神奇之處,對於還無法以神識探查周圍的他們來說極有用處,範圍是平地三十多裏,沒有死角,可先敵發現,早作定奪。據師傅講此寶貝來源於師祖,是他立過大功後的師門獎賞,受此獎賞時、也就和青煙、青峰一般大小,現在靈鈴的探查範圍可比師父神識的探查不相上下,青煙立即停了下來和師弟商量,前有修真者一人,很可能是敵方設在這裏的探子,問青峰該怎麽辦?


    “哼哼、按師傅的命令,我們現在就可以迴去了交差了”青峰的話裏不無玩笑的成分,一如既往地著三不著兩的樣子,對於現在該怎麽辦無絲毫建樹,青煙拿他也沒轍。現在青煙可沒心思開玩笑,既然不能衝殺過去,也就隻能從另一側再繞行試試。


    青煙頭前領路,可剛繞到湖的另一邊,耳邊又是一聲輕響。從青煙感受到靈鈴傳來對方的功力來看,自信己方還是有很大的勝算,不過驚動了對手,終究是禍非福,況且師命難違。從湖中借物踏水而過,容易暴露,水中潛行,又耽誤不少時間,想要快速通過湖麵,以他倆的功力確實勉為其難,而且他倆開始就沒這麽選,現在也沒得選了。


    就在青煙正掰著的樹枝yu斷之時、被青峰拉住,隻聽青峰輕聲說“兩邊都有,怎麽肯定中間沒有”。青煙立即jing醒,暗自慶幸有青峰同在。別看他人貌似玩世不恭,但心思極為靈活,按師傅的話講,青峰心裏七孔八竅的怕是都空了,這迴師傅派他倆同來自是大有深意,關鍵時刻青峰總是能拿出正確的意見。叫青峰擔心的是,前來的敵人這麽謹慎,居然前出五十多裏來布置暗哨,很不簡單,對手確實很厲害,這麽厲害的修真門派,就是靜元宗的了。


    “繞大圈”青煙想了想、一咬牙道。兩人深知這是沒有辦法的辦法,可總比自己露了行蹤,又力盡被屠於彼岸強的多,要完成師傅交代的任務、現在隻有這個笨辦法了。


    二人都是烈火宗眾弟子中的姣姣者,又共同師從於鐵杉門下。師傅收徒是寧缺勿爛,隻有他們兩人,平ri三人相處的如同父子,感情極深。本次同師傅一起下山出征為王效命,為本族建功。青煙為人謙遜,行事憨直,從沒違背過師命。做事認真一絲不苟,修為jing進更是為眾弟子翹楚。他二師伯淩遜曾斷言;‘此子多說三年便可習得本門仙法。’這份鑒定讓烈火宗‘青’字輩的眾弟子們羨慕不已。


    青峰同樣也為師哥的修為之高而驕傲,隻是覺他ri常為人正直,像師傅一樣,和師傅不同的是、青煙大好人一個,對誰都實心以待,對誰都講理,對青峰更是如此,必須以理服人,不許他仗著幾分聰明欺負別人,更不許別人欺負青峰,說壞話都不行,但是有弟子中排名第一的青煙師兄和驕傲的鐵杉師傅在,誰又能把青峰怎麽樣。


    青煙的另一條優點,就是曆來都把長輩們的話奉為聖旨,從不違逆,即使是再難也要做到,在青峰看來是他師哥的一個弱點,青峰常拿他的這個實心眼戲弄,青煙也不為怪,憨憨一笑了之。


    青峰也知道自己在師兄的眼裏是個什麽樣子,對師哥的教訓也從不以為意,但是模模糊糊的像是感覺,自己少年的理想和現在所做的修行正背道而馳,自己所要的和師哥的理想大不相同,上了戰場、見了眾多的生死之後就越發的清晰,用師傅背後所說的話講,就是引青峰修真或許是個錯誤,但師傅又說:天底下的緣分又有誰能說的清呢?


    出征前青峰曾笑言“如果你立一大功,就請師傅做媒把王女說過來。”看著青煙幾分認真像,青煙便覺有戲。青峰自己和族中的蓮女兩情相悅,那是他自己從小就立誓的追求,剛有所成,就想著cāo心師兄的情事,覺得他傾心浮屠王之女,便有剛才路途中的那一說,知道自己試探成功了。


    此番隨軍前來二人同為少年心xing,渴望陣前立功,顯能於人前。但經過了一場仗就叫他倆見識到了戰爭的殘酷,師徒三人同到平川關,那裏一片大亂,赤族人視衍閔國民的人命如草芥,任意殺伐,他們師徒三人都曾予以製止,但是他們沒看見的劫財、奪物,強jiān、殺人又有幾何?整個的赤族大軍都在平川關幹著一樣的勾當。


    衍閔國的民眾流離失所,來不及製止的慘劇現場不斷展現在他們眼前,青煙和青峰二人都心有不忍,對赤族殺戮的不義行為產生了強烈的排斥,對自己為赤族殺敵立的行為有了嚴重地動搖。偷偷將心中的想法同師傅講過,師傅鐵杉聽後輕輕地歎口氣,然後對著他倆正sè道:“這都是必然的事情,強者獲得勝利的一切,失敗就是個被魚肉的命運。富貴險中求,於我赤族亦是一樣,既然選擇了這麽做,結果隻能是死與活中的一個。”


    鐵杉目視著他倆的眼睛,很少這麽激動的說:“難道我們赤族就命中該被欺辱嗎?早些年衍閔國屠戮我族,比現在我們做的還要狠毒的多,現在我們赤族要反抗,要奪迴屬於我們的東西,搶迴早先屬於我們的土地,而我們身為赤族的一員又怎能置身事外。所以、不得已也要做、、、”


    師傅加重了語氣道:“你們現在的這種想法都是婦人之仁,非常危險,這種想法在戰場上,根本沒有生存的空間,在殊死相博中誰都想活,不想死的話隻能憑能耐,你們ri常所練的那是功法,隻有通過了死中求生的搏殺考驗,才能激發每個人的最大潛力,而且能活下來的那才叫能耐、、、”鐵杉的話分到兩岔上去了,借此、師傅繼續教訓他倆道:“像青煙那麽用功刻苦,才能叫我放心。”師傅又憂心重重地看著青峰。


    “我也能吃苦。”青峰低聲懦懦,表示自己聽懂了師傅言外之意的批評。“唉、你、你還是把‘苦’字省了吧。”青煙偷笑,師傅在拿青峰的能吃來刺激他,從小就是孤兒、做乞丐多年,這事也怨不得青峰。


    “那軍師可是衍閔國人,為什麽要幫我們?”青峰不失時機的打斷了師傅的諷刺,不想再聽師傅的教訓,趕緊轉移話題,繼續和師傅探討赤族人和衍閔國人的這個事。“況且冉幽軍師那麽大能耐,他們師兄弟三個就能拿下安川關,為什麽還要等得浮屠王動手?”這又是另一個問題,很有討論價值的問題,以軍師冉幽的能耐和機智,加上他的兩個師弟,實現這個目標是很容易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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