讀罷來信,浮屠王心中震動,又不相信地從頭至尾地看了一遍,幾十個字一目了然,沒看錯,雯穀川兵馬未動,淩汛第一句話就已經說得很明白了,雯穀川沒有按照約定的時間起兵,也沒說不起兵,但是時間是大大地延後了。


    看著來信、浮屠王有點懵,他不認為自己是君子,也沒指望相約的各方如何守諾,但眼下這可是千載難逢的機會,有著這麽大的利益難道都看不見嗎?


    心道:這和皇叔**同使者的描摹的美好願景完全不同,他說什麽三川聯動,天下震動,南北唿應,大事可成、、、怎麽剛開始竟是這個樣子、、、


    心中一陣陣地發冷,一想到邊上的人都看著他,驚訝的表情隻是在他臉上一閃而過,強壓著住胸中要吐血的感覺,臉上的冷笑迅速轉成狂笑地、哈、哈、哈了三聲。並驕傲地對眾人大聲宣稱:“雯穀川將如約起兵,欺壓我們百年的衍閔國將不久矣!”說完又帶頭高唿“赤ri必勝”,聽得王上喊著赤族征戰時的口號,隨眾也一起跟著呐喊,‘赤ri必勝’、‘赤ri必勝’、、、聞者響應。赤族的吼聲聲震四野,如悶雷一般蔓延開來,瞬間滾過整個營地。


    在大家吼叫的空擋裏,浮屠王悄聲對鐵杉說:“淩遜迴來立即見我,不得對他人多言。”鐵杉默然點頭稱是,接過信鶴一眼掃過後,驚得趕緊收起,心想怎麽會是這樣。


    鐵杉在震驚之餘,首先擔憂的是、此次征戰的結果和赤族的未來命運,同時也對浮屠王的帝王之術大為感慨。


    想哪浮屠王勇正、用謊言激勵士氣,蠱惑人心,當謊言被揭穿時、又是怎樣的結果?


    細一想、雯穀川和脈屻川遠在黎南府,我不說、浮屠王的謊言真的很難被揭破,隻是這樣一來、赤族大軍要承擔更大的壓力,這麽大的壓力,都加在赤族身上,怕是大師兄陸襲的預言要成真的了,一陣子的煩悶。


    這些個事情隻能找軍師冉幽商量,可是軍師還沒迴來,鐵杉隻能把秘密和擔心憋在肚子裏,很是難受,難受也得憋著,這樣的消息對任何人都透露不得。


    黑夜籠罩了大地,赤族營地裏燃起了篝火,興奮的赤族民眾圍著篝火跳起歡快地舞蹈,抒發著心中難以抑製的快樂,很久以來、赤族的民眾還沒這麽高興過了。


    太陽落山時分,黑蝠部的酒宴也剛剛開始,倉促準備的節目匆匆登場。


    是夜,蝠族營地一片歡歌笑語,酒香伴著烤肉的味道四下飄散。


    是夜,安平府城前。被俘獲的衍閔國民眾,被死亡所驅趕、趁著黑夜,負土填埋城壕,移動的隊伍裏有人被城上的冷箭shè中,倒地哀號,馬上就被川兵一刀結果了xing命填入壕裏。


    人們在鞭打和利刃的威脅下木然冒險前行,黑夜壓抑而漫長,似俘虜們的苦難無窮無盡。


    是夜,一隻雄鷹降落在城頭,有修真者取走鷹腿上裝信的小竹筒,雄鷹又展翅而去,盤旋著高飛、漸漸地接近府城前營地的上空,鷹眼的一切便被百裏之外的一位修真老者了然於胸。


    浩大的叛軍營地篝火點點,城牆下的壕溝正在被填埋,叛軍之中,有一處最為明亮,在那裏還有歌舞表演,圍著的一群人像是赤族的首腦。


    神鷹不知深淺地飛近,以便看得清楚,尤其要找到那裏的修真者,那些才是他的真正敵人、、、


    隨著鷹的臨近,軍師冉幽和鐵杉立刻有了種被修真者的神識窺視到的感覺,不約而同的抬頭望向迷茫的夜空,高不可測的天空上,一道若有若無的神識掃將下來,但是以他倆現在的修為,還不能看破這麽遠的黑夜,找到窺視的出處。


    冉幽立即掏出一麵造型古樸的銅鏡,平端於胸前右手掐訣,念念有詞,施法引導,鏡中便浮現出了窺探的神識來源,一隻翱翔於夜空中的雄鷹,隻見鏡中那鷹頭也是一動,仿佛它亦有察覺般,轉過頭張嘴高鳴,尖聲的鷹鳴示威般地從高空裏傳下來,那鷹也貌似兇狠地對發現者進行著威脅,好生地厲害,完全就一副生死不懼的樣子。


    鐵杉大怒,衍閔國修士目中無人,連用的畜生也這般的嘴臉,前來偷偷窺視還如此囂張,他豈能容得對手如此猖狂,更不能讓對手再這樣肆無忌憚地窺探下去。


    別以為身在高空我就奈何不了你,鐵杉伸左臂向天,憑空凝聚出一隻通體晶瑩的巨弓,對準剛才聽到的鷹鳴、發聲處,以軍師的銅鏡為引導,閉眼用意念鎖定來畜,運足功力、化怒氣凝為一黑sè利箭,扣於弦上,右手虛開。


    天上的的雄鷹立即也感覺到了兇險,要轉身加速高飛離開。


    鐵杉那容得它逃掉,抓住這稍縱即逝的難得機會右手一鬆,趁它轉身之際、稍微地遲滯那一瞬間,黑sè利箭以不可思議的速度shè向空中,天上立即又傳來一聲、雄鷹負痛的慘鳴,那聲漸往安平府城中而去。


    同時百裏外的那位修真老者,眼看著一支黑sè的純靈力凝成的利箭,已不可思議的速度飛來,胸中就是一窘。鷹眼中的景象盡失,神識聯係中斷,同時他的氣海迷茫一片,和受傷的鷹一樣甚為難受。


    冉幽迴到自己的帳裏,飛身跳入由各sè晶石擺放的園陣正中。手持銅鏡坐定,施聯通心法,通過銅鏡來感受所布各方的聯係晶石。


    這幾天他一直忙活的事情之一,就是派人在府城周圍布置消息晶石,以便監視各方動靜。東南方最外層的一顆忽閃了一下,失去了光澤,敵從東南來,距離百裏之外。


    “軍師高明,援軍有多少?”鐵杉不安地問道。


    “有多少不清楚,但這神鷹並非來自安平府內,而應該是百裏之外的援軍,有此強烈神識的神鷹一定來自靜元宗。”冉幽也神情沉重,捏著頜下長髯對空凝神。“來者功力不低,輕易找到了我的消息晶石並破之、、、”軍師的聲音漸漸低了下去。


    “這….這樣隻有我和徒兒前去探上一探。”鐵杉說完起身要走。


    “鐵仙人不必焦心。”軍師冉幽一擺手製止道,他又沉思片刻之後,就瀟灑地轉過身來,恢複了他一臉標誌xing的自信,微笑著對鐵杉說:“有援軍又能怎樣,此一戰我等必勝,”又將全局捋順了一遍之後,軍師冉幽肯定地說,聲音和表情都透著胸有成竹的必勝信念。


    鐵杉立即停下,這可是他最願意聽到的消息了,看著軍師冉幽的表現,心中的焦灼漸漸的化去。他自從讀了師兄來信之後就一直心急如焚,如此好消息叫他把一顆懸著的心放下來,靜等著軍師的解釋。


    軍師坐正身姿,優雅地擺正了身前的長衫,平靜的開口道:“援軍百裏之外,按正常行軍一ri五十裏,他們到來也是兩ri之後了,遠道而來,軍士疲憊,即使加快速度,也得一ri半,到那時安平府早已是我們的了。”


    “軍師怎麽如此自信?這安平府牆高城大,民眾足有十萬,怎能這麽快就破城?”鐵杉疑惑地問。“況且那兩川如果都按兵不動,我赤族單獨對敵能有多少勝算?”


    “現在衍閔國的形式非常危急,皇弟**同獨占東南十四府,國內的四成州府盡在掌握之中,擁兵三、四十萬不成問題。”軍師冉幽從當前的天下形勢開講,“他打著清君側的旗號,實則窺視衍閔國的皇帝寶座,皇上出兵討伐以傾其國內所有兵力,北來的援軍能有五萬已是不錯,遠道而來,攻我六萬赤族虎狼之師把守的安平府,那是癡心妄想,依我們現在的儲備,在平川關所獲糧草充足,守此城一年絕無問題。一年,即使雯穀川和脈屻川不起兵,我也有把握叫他們兩川動起來。他們這幾十年來所受的壓榨更甚於我們赤ri川,特別是東南開戰這兩年裏,他們的貢賦又增加了三倍,早已是民怨倍看,挑起他們和衍閔國的爭端還不是手到擒來的事。”


    軍師如此自信的態度叫鐵杉不由得佩服。咽下到了嘴邊的問題,繼續聽軍師說。


    “劉暢將軍身為鎮北將軍,武備不休,軍隊吃空餉嚴重,他們的戰鬥力,我們在安川關、平川關就見識過,五萬之眾是虛的,現城內有三萬守兵,即使現召集幾萬民夫也不足為慮,安平府方圓二十多裏,他哪能都守得過來,我們集中攻擊其北門,使他調集其絕大部分力量來此,入夜我們的內應打開南門,大軍從南城門而入,即使援軍後天到了又能如何?”


    自信滿滿、算無遺策,軍師居然一挑眉毛,俏皮地看著鐵杉仙人,像是再問:怎麽樣,滿意嗎?和以往留給鐵杉沉穩、自信的印象判若兩人。


    鐵杉如釋重負的長出了一口氣,聽軍師冉幽繼續道:“我師弟周桐、邊銳領五百jing銳以先期入城,一天之內劉暢他們絕不會發現,隻等明ri天黑發動。”


    “你知道此中關鍵是什麽嗎?”冉幽繼續說。


    “什麽?”鐵杉在軍師一連串的分析判斷中思路早已跟不上趟,隻有接著聽答案的份。


    “民心”冉幽肯定地答道。


    “民心?”鐵杉不解。


    “對,民心,如果赤族人再像在平川關那樣大肆劫掠,勢必激起安平府內民眾的反抗,到那時我們外臨強敵,內有反抗,能否守得住半年都成問題。”


    “對、對、就是這個理,我一直都在說來著。”鐵杉讚同地道。


    “挑動雯穀川、脈屻川造反,到衍閔國有所反應最少也得半年時間,那時我們就可據此安平府和衍閔國簽個城下之盟,贏得個暫時的和平,衍閔國的內鬥、這樣打下去,估計沒個十幾年肯定難以平息,赤族坐擁富裕的安平原,又有浮屠王這樣的君主,十幾年後會是個怎樣的兵強馬壯?”


    鐵杉臉上笑了,心裏也笑了。私下暗道:那樣的話,你就可以不違背和我烈火宗的約定,趁中原修真界鬥個你死我活之際,在安平府重開千機門了。


    鐵杉的這點想法,冉幽是沒有可能看得出來,繼續說著他的重點。


    “浮屠王勇正還算是能聽得進你、我的建議,明ri你一定得要幫我勸得他必須正視此事,強力約束各部族首領,必要時要有雷霆手段,千萬不能激起當地人的反抗。絕不能讓他再含含糊糊的對待此事,唉、這是浮屠王的大忌,也是我們赤族能否奪迴安平原、占領安平府的關鍵。”軍師冉幽說的很重,直盯著鐵杉的眼睛,顯示出這件事非常的重要和急迫。


    “我明白。”鐵杉也重重的說。


    浮屠王能擇善從之,這也是鐵杉能下山幫助他的原因之一,對於這個他還是很有信心,其實對赤族一路上的劫掠、鐵杉早就看不過眼,和浮屠王說過幾次,但是浮屠王表麵上是謙虛地接受了,但實際是赤族的搶劫行為還是依舊不減。


    現在浮屠王還在和諸位首領們歡聚、痛飲,這時候去說真的很不是時候,隻能等著明天了,赤族的這種行為必須要製止,否則即使拿下了安平原赤族也難以服眾,更別說獲得民心了。


    聽完軍師的成竹在胸的講解,鐵杉輕鬆地出了營帳,在他臨出帳前,軍師冉幽在他身後像是不經意地說:“能駕馭神鷹者,絕非平庸之輩,那最起碼也是靜元宗中僅次於宮主一類修為的厲害人物,最好別去招惹。”冉幽又對鐵杉提醒了一遍。


    出了軍師營帳的鐵杉duli於星空下,耳邊傳來歡歌陣陣,聞著空氣中飄蕩著濃烈的酒香,心中鬱結一解,天上的星星都越發地明亮。腳步輕快的向自己的住處走,心中無限地佩服著軍師的敏捷思路,和對全局清晰的掌握,從頭至尾地迴憶了一遍軍師冉幽的應變計劃,心裏不由自主得冒出幾個疑問,頓時腳步慢了下來。


    明ri攻城真的如軍師說的那麽順利嗎?他又憑什麽說:來的援軍不超過五萬之數?


    鐵杉又想,冉幽的兩個師弟周桐、邊銳他到來之後見過,他倆遠不如軍師冉幽的修為和機智、功法更不敢恭維,那以王家衛隊為名所訓練的五百jing銳,絕大部分來自中原,實則為軍師的嫡係。麵對三萬守城兵丁他們怎麽那麽有把握?他倆能否擔此重任?再說了:安平府內就沒有高人?輕易就中了你們的聲東擊西之計?


    思考中的鐵杉聽得了安平府城下傳來了驚恐的喊聲,那裏一片慌亂,敵人來襲,鐵杉行動的時候,能感到冉幽和他的朋友也趕了出去,軍師他們的營帳更靠前,老遠就能看見、城下負土填壕的人群驚慌地四散,赤族的看押的軍兵,被殺得抱頭鼠竄。


    十幾個安平府的修真者,在人群中奔來突去,如猛虎入羊群,對赤族的兵士下手毫不留情,一擊斃命,地上已經倒下了眾多的屍體,也分不清是什麽人的。


    軍師冉幽的朋友、善盟和於倩夫婦領著他們自己的弟子已經殺入其中,和城內的修真者打了起來,冉幽隻是在遠處看著、沒有動手,並截住了趕來的鐵杉,而沒製止鐵杉身後的烈火宗弟子們殺向前去,一頓烈火宗的長箭shè至,城內衝出來的修真者開始有了傷亡。


    見到大批赤族的援軍趕到,城內的修真者開始退去,紛紛躍上了城牆,挑釁之後、站在城牆上嚴陣以待,那裏有更多的安平府修真者。


    而冉幽此時發出了一聲哨音,他的朋友們沒有繼續追擊,退了迴來,烈火宗弟子們還沒衝到跟前、戰鬥就已經結束。


    城下負責看押、填埋城壕的將領前來和軍師報到,一副嚇破膽的樣子,“把戰俘奴隸快點收攏迴來,繼續填壕。”軍師冉幽很平靜地命令道:“有人會在這裏保護你們。”


    鐵杉又加了一句,“記住、少生殺戮,小心下輩子做狗。”


    軍師冉幽吩咐,大家排班,有不少修真者輪流守在那裏,以防安平府的修真者再來襲擾。


    一陣忙亂,圈迴來的奴隸跑了一半,不得已又從大營裏帶出了大群的奴隸,填壕的工作繼續進行,前前後後耽誤了很長的時間,填埋城壕的進度被大大地延後。


    鐵杉和軍師早已返迴軍師的營帳中,冉幽對鐵杉解釋、剛才阻止他的原因,說:“別輕易動手,嚇著城內的修真們,讓他們把援軍中的修真者給招來。現在還不到暴露實力的時候,你我小心守著這裏、別發生什麽亂子就成,再忍一天。”


    鐵杉一想也是,衍閔國的修真者之間聯絡非常地方便,如果把自己和冉幽的出現報告給援軍,怕是援軍到來的更快了,特別是那些強大的修真之士,到來會更快,軍師所言明ri攻城會受到很大的阻礙,真是得不償失,還是軍師想得比較周到,鐵杉不得不佩服。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惑亂凝神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忘了上幼兒園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忘了上幼兒園並收藏惑亂凝神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