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孫拔揪住韁繩,看著瑾寧的臉,怪笑一聲。“聽監軍這話,是話裏有話啊。戰場上不管那裏都是危險四伏,如果監軍害怕。現在迴頭還來得及。”


    瑾寧自然聽得出這是諷刺的話,她沒再做聲,心底盤算著該到什麽地方便把長孫拔拿下。


    她也必須趕在長孫拔發難之前搶占先機。因為此次突襲的兵符在他的手中。這三萬將士雖然換了大部分的人。可那些將士也隻認將帥和兵符。


    各懷心事地前行。眼看著,半個時辰之後,便要抵達峽穀。現在望過去,也能看到峽穀上的高山了。


    瑾寧勒住韁繩。對長孫拔道:“前方是峽穀,恐有埋伏。不如我先帶人前行探一下。”


    長孫拔淡淡地道:“不必了!”


    他手一樣。高聲道:“繼續走,加緊行程!”


    瑾寧策馬到他的跟前攔下。冷冷地看著他,“長孫將軍。不知道你是魯莽還是別有用心,此番突擊隻許成功不許失敗。應該事事穩妥周全,我們自打出城到現在,你不曾派出過探子探路,而且這麽多條備選路線不用,偏帶我們走最危險的一條路,你到底是何用心?”


    長孫拔陰鷙地看著瑾寧,“監軍這話是什麽意思?”


    瑾寧冷笑,忽然便揚聲道:“本監軍昨日便得到消息,說長孫將軍在失蹤期間是被北漠策反!”


    瑾寧這話,用內力送出去,三萬將士盡收耳中,頓時停下來,震驚不已地看著前頭的兩人。


    長孫拔不怒反笑,“荒謬,本將自參軍以來,對朝廷忠心耿耿,今日我帶出去的都是跟著我多年出生入死的兄弟,誰會信你的胡話?倒是監軍出了歸州便一直借故刁難,一會說戰略不好一會說路線不妥,是何用意?或者說,你自己就是北漠的細作,賊喊捉賊?”


    出發前,兩位將領爭執不下,這實在是有損士氣,所以,便有先鋒上前勸道:“寧監軍,長孫將軍,大家都是朝廷的大將,怎麽會投敵叛國呢?若路線選定不對,那我們還能再商議一下。”


    這位先鋒叫胡明,跟了長孫拔多年,對長孫拔很忠心,但他對朝廷更忠心,所以他站出來說話,隻是平息幹戈,沒有偏幫長孫拔。


    而且,他也覺得三萬軍士經過大峽穀是有些危險了,如果有另外的路線,為什麽不選另外的路線?


    眼下的任何冒險,都有可能造成萬劫不複的後果,他隱隱奇怪,長孫將軍戰場經驗豐富,怎麽會犯這種錯誤?


    長孫拔壓根沒想到陳瑾寧會質疑他這一樣,他認為,陳瑾寧頂多認為不妥,可他是帶兵之人,他能壓得住,隻要將士都相信他就成。


    可現在胡明走出來,說要商議路線,這就給了士兵們緩衝領悟的時間。


    他狠狠地瞪了胡明一眼,“你懂什麽?我們此番突擊,唯獨大峽穀這條路比較隱秘,雖然遠一些,但可保安全,沒必要商議路線,就這麽走,這是軍令,誰若不從,軍法伺候!”


    胡明看著長孫拔近乎猙獰的臉,怔了一下,“那……那一切便聽將軍的!”


    瑾寧揚鞭一甩,鞭子在空中發出“劈啪”的空響,鞭子聲落下的時候,她厲聲道:“不能走,大峽穀定有埋伏,如果我們堅持走大峽穀的路線,必定會被敵人伏擊,本監軍來的時候,便得了信報,說長孫拔在失蹤期間與鮮卑人接洽碰頭,他已經叛變,大家莫要聽他的。”


    瑾寧知道,這個時候與其想什麽其他辦法去阻止長孫拔走大峽穀,還不如就用這條罪名先卸了他長孫拔的軍權。


    雖然軍心會亂,可總好過中伏損失三萬將士。


    長孫拔狂怒,“寧三,你一而再再而三地指本將與鮮卑勾結,到底有什麽證據?你若拿不出證據來,便是誣告攀咬,用心險惡,本將看,你才是鮮卑的細作,故意先擾亂軍心,分化本將與將士們的決心,阻礙我們突擊北漠。”


    將士們麵麵相窺,也不知道該相信誰。


    陣前發生這種將領內亂的事情,還真沒見過。


    軍中有些將領,已經能看出定有不妥,至少兩人不是一條心,也必定有一個人是內鬼,因為馬上便要突襲北漠,在這個時候鬧出分裂來,會讓軍心離散。


    但是內鬼是誰?是誰通敵?


    長孫拔帶的兵這個時候顯示出信任來,紛紛道:“長孫將軍忠君愛國,不是細作!”


    “沒錯,長孫將軍為大周立下過汗馬功勞,怎麽會私通鮮卑出賣軍情?”


    長孫拔聽得將士們這樣紛紛喊著,倨傲地看著瑾寧,“寧三,你想誣陷本將讓本將與將士離心,你的奸計不會得逞。”


    他長劍往前一指,厲聲道:“你才是北漠人和鮮卑人的細作,你怕我們突擊北漠成功,無法對你真正的主子交代,所以才會在這裏阻礙行軍,本將豈能讓你如願?”


    瑾寧冷笑,“誰是細作,隻需要派人往大峽穀一探便知,如果大峽穀沒有埋伏,我寧三的人頭奉上,但若大峽穀有埋伏,則是你長孫拔故意引我大周軍前往,其心可誅。”


    “你是故意在延誤時候!”長孫拔高聲道:“提出突擊北漠的人是你,但你沒想到是本將領軍,所以你才誣陷本將為細作,寧三,其心可誅的人是你,本將不會被你延誤軍機的,不會讓你得逞的,來人,把寧三拿下,等我突襲大軍凱旋迴歸州,再交給大元帥發落。”


    瑾寧策馬轉頭,看著三萬將士,這三萬顆黑壓壓的人頭,幾乎一眼望不到盡頭,她高聲道:“本監軍授命於皇上,監察軍情,若遇叛逆之將,可便宜行事,本監軍憑這條聖諭,便可取他長孫拔性命,何必誣陷於他?既然長孫將軍說他不是細作,那為何不能讓人前往查探?此去大峽穀,來迴也不過是大半個時辰,此事關乎諸位將士們的性命,關乎我大周與北漠生死一戰,也關乎我大周國的生死存亡,大家何不謹慎一些?”


    她說著,緩緩舉出令牌,道:“來之前,靖國候給了本監軍令牌,著我調派他麾下將士,三隊出列,令你們立刻策馬前往大峽穀刺探,若有埋伏,馬上迴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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