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也可以稱他們為勒索集團。每個人對這些財神的看法,隨自身所受的程度而定。”留八字胡水客搖頭苦笑:“十年來,著手發掘左神幽虛洞天,那位神秘洞主底細的大豪大霸真不少,卻沒聽說有誰成功了。那位洞主,仍是江湖最神秘的人物之一。出動辦事的弟兄,對外稱五路財神,替苦主討債勢如雷霆霹靂,不動刀則已,動則血肉橫飛,這位財神在這裏出現,我幾乎可以嗅到血腥味了。”


    “可別走眼啦!也許他是途經此地而已。”同伴腳下加快,走的是相反方向:“咱們地是途經此地的,明早就快馬加鞭下南京快活,這裏出了任何血腥事故,皆與咱們無關。這位財神所做的任何事,都不會牽涉到我們。”


    “嗬嗬!本來就不關我們的事呀!”


    江湖上黑白正邪各式各樣的集團組織真不少,各門各道幫派會社多如牛毛,有些與江湖牛鬼蛇神劃清界限,各展神通,各謀名利。


    玄門十大洞天的左神幽虛洞天,傳說中在太湖的洞庭西山。十年前,突然被一個組織作為山門旗號,稱五路財神。


    主事人稱洞主,組織極為神秘,江湖朋友知道他們專替受害苦主討債,並涉及進一步勒索,因此稱之為討債集團或勒索集團,也被看成亦正亦邪不黑不白的威震天下組織,口碑卻不差。


    出動討債的財神數目不一定,自稱財神,外人稱之為刀客,因為他們以武力討債。財神是地位最低的神,但仍然是眾所周知的正神。派出的財神通常不露名號,討債的手段相當激烈,名動江湖,但身分如謎。


    江湖上以財神為綽號的幾個高手名宿,被退隱起名號免招是非。


    留八字胡水客認識高大元是幽虛洞天的財神,卻不知道他姓甚名誰,也不想多事與他打交道。


    替大豪們做保鏢護院的人,與討債的財神有利害衝突,一旦找上大豪的討債,保鑼打手首先遭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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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八騎士是從高陞老店趕來的,其中七人來自京都,剛到不久,由陸大仙留駐在店中的爪牙,引至皇甫家會合,無意中替陸大仙解圍。


    半個時辰後,大群人馬出現在劍園外圍。


    陳兵相脅,示威性的行動顯而易見。


    蒼天教的人無意發動攻擊,顯然也缺乏攻擊的實力。向劍園白晝發動攻擊有如攻堅,攻堅的實力,最少也得比防守者強三倍,不然絕難取得決定性的勝利,所付出的代價,也將極為慘重。


    上次彌勒教夜間攻堅,當時的實力真比蒼天教強三倍,結果仍然無功而返,雖則除去蒼天教不少爪牙,自己也付出相當重大的代價。


    已成了死仇大敵,武功解決是唯一的途徑。


    劍園內的人,也知道光臨的人無意攻堅,懶得理會,整座莊院靜悄悄,看不見走動的人,每個人皆在暗處嚴加防守,靜候變化。


    人手仍嫌不足,不可能包圍劍園,所有的人皆隱身在莊門外半裏地的路側樹林內,等候進襲的時機,也等於是封鎖劍園示威,表示有能力發動攻擊。


    看誰先失去耐性。在氣勢上,蒼天教占了上風,攻擊的一方,必定在氣勢上比防守的人強。


    久久,莊門開處,踱出一男一女,白衫白衣裙,年齡已是中年四十出頭,氣概不凡人才一表,並肩在園外的廣場散步,有說有笑神態安詳,毫不介意百步外隱身在林中的強敵突襲。


    如果發動突襲,絕對無法把他們留下,廣場外圍視野廣闊,有充足的時間撤迴園門。


    這邊也出現兩個人,其中之一是陸大仙。


    以往,陸大仙是主事人,但七騎士到達之後,陸大仙失去司令權,可知趕來的七騎士,地位比陸大仙高。


    走在他前麵的年約半百,相貌極為威猛的人,梳道髻,穿一襲寬大的黑長衫。佩的劍特長,比標準劍長兩寸,古色班斕,是寶劍級利器。


    園內出來的一雙英俊美麗中年男女渾身白,他兩人則是渾身黑,站在陽光下,形成強烈的對照。


    雙方在廣場的邊緣碰頭,神態倒是泰然友好。


    “尉遲兄,你隻是貴教祖師堂三十六守護天尊之一,地位不算高,擔負不起雙方火拚的重責。”相貌威猛的人,說話的口氣具有威脅性:“以往雙方不曾有任何瓜葛,沒有利害衝突,你這樣做,聰明嗎?”


    雙方可能不陌生,所以能保持和平相見的局麵。


    “在下在蕪湖,算是主人,如果出了任何難以收拾的事故,責必定不在主人。”尉遲兄的口氣也相當強硬,神情也流露出不可一世的傲態:“方會主,迴京都去吧!京都才是你們一教一會的勢力範圍,你們跑得太遠了,有如飛象過河,也像是離山的猛虎,和本教爭地盤,你自以為聰明嗎?”


    “閣下,把真的仙書秘笈還給我,本會立即離境,而且勸說敝教內主事人,收壇撤離貴地……”


    “你在異想天開,方會主。”尉遲兄打斷對方的話,臉色漸冷:真的仙書秘笈你們掉了包,這是無可否認的事實。”


    “你……”


    “兩件事,你們必須辦到,以免不能活著返京都。把真的仙書秘笈交出。這些仙書秘笈是醫仙王金的,即使是他本人攜書經過比地,要他交出,他也不敢拒絕。其二、撤壇離境。早年,本教也用雷霆手段,裹脅當地名人入教,多次碰上一些多管閑事的江湖怪人幹預,損失不少精英。因此最近幾年改弦易轍,不再使用雷霆手段裹脅了。皇甫家是本地名人,三年前本教就曾經勸使他襄助發展,被皇甫俊拒絕之後,便不再打擾他。他不是善男信女,你們向他前迫,須防反噬,得不償失。你們撤走之前,最好不要傷害他的人,他如果有了三年兩短,必定影響本教的活動。兩件事辦不到,方會主,結果你心中明白,我不再和你們和平相見。你請吧!”


    下逐客令,相當不禮貌。


    雙方的要求完全不能妥協,兩極化的嚴重利害衝突,誰也不可能讓步,武力解決是唯一途徑,已經擺出不是你就是我的局麵,不可能再談出什麽結果來。


    仙書秘笈成了引火之媒,演變成為地盤霸權聲威之爭,雙方都有人死傷,都認為自己的實力可操勝算,誰肯示弱撤離疆界丟棄基業?


    “你不要嘴硬虛張聲勢。”方會主怒形於色,雙手十指不住伸屈:“你心中明白,我有把握在你其他地區大援趕到之前,一舉鏟除你這裏的秘壇取而代之,一旦發動攻擊,隻許有一個結果。”


    “你吹起牛來了。”尉遲兄冷笑:“我尉遲太極威震天下時,你仍是一群黑道小亡命的小頭頭。憑你一群走投無路,倉促組成的一群雜碎,妄稱什麽雄風會,做蒼天教外圍走狗打手,就敢狂言和本教決雌雄爭口食?你是活得不耐煩了。你發動吧!我等你發動呢!等本教江右分壇的幾位法主趕到,你們能活著逃迴京都的小貓小狗,恐怕就沒有幾隻了。”


    彌勒教揚威天下,前後將近一甲子,曆經三代教主。


    目下隱匿待機而動的第三代教主龍虎大天師,轟轟烈烈號稱曠世梟雄,獨撐五十年餘威仍在,目下藏身四川,準備三度起兵滅明興唐。年已過古稀,依然法力通玄龍馬精神,對美女仍有特殊的愛好。


    彌勒教正式退出京都,是最近十年的事,秘壇香堂仍然遍天下,實力仍在。本教主的三子七孫,加上難以計數的義子女孫子女,仍在各地廣布香壇,仍然是威震天下的第一大秘教。


    蒼天教在京都建基不足十年,那能比?勢力範圍也僅限於京都。山東山西的邊緣地帶,所以要積極圖謀發展,南下擴張勢力,要發展成天下級的組織,雄心勃勃頗有成就。南麵勢力已擴展至淮安,洪澤三龍女就是淮安地區的秘壇主事人。


    如果能在太平府建立秘壇,鐵定可以再向南擴張,直接威脅彌勒教江右與湖廣香壇的存亡。蕪湖所發生的小衝突,預為日後爭地盤建勢力範圍的大火拚布火種。


    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任何一些小事故,皆可能改變宿命,影響人的一生吉兇禍福。


    一次天翻地覆的大災難,很可能是一次偶發的小事故而引起的。


    高大元所攜帶的仙書秘笈,居然成為引發血腥火拚的火源。


    本來,不論哪一種秘笈,發展的方向,雖然大同小異,但通常各有對象,各有發展的階層,不曾明爭隻有暗鬥,很少公然拚個你死我活。


    彌勒教以高階層人士為發展對象,吸收王公貴族地方名人。蒼天教的發展路線正好相反,販夫走卒牛鬼蛇神來者不拒。


    按理,雙方不應該發生利害衝突,各走各路,發展方向不同,應該共存共榮,各取所需。但一旦牽涉到地盤勢力之爭,就有了嚴重的利害衝突,再不善加調和妥協,早晚會不是你死就是我活,一定會走上火拚這條路。


    雙方都自以為是強者,勢成騎虎欲罷不能,如無外力幹預疏導,你死我活已成定局。


    氣氛一緊,即將劍拔弩張。


    一旁出現三個人,形成犄角鼎足而立。


    “你們的事,與在下無關。”現身的天暴星似乎有意火上添油:“大江兩岸,本來是我四海社的地盤,與雄風會方會主並無交情,與九幽逸客陸大仙也僅小有認識,暫時走在一起,不牽涉聲威權勢之爭,為利害取舍的交情,隨時皆可能因利害有了衝突而改變。現在,在下鄭重宣布,各行其是互不幹涉,希望不要再有任何瓜葛。”


    “天暴星,你要倒戈嗎?”陸大仙怪眼怒睜,大為光火:“你在打什麽混帳主意?”


    “陸大仙,你不要再逼我,千萬不要。”天暴星也怪眼彪圓,怒火漸熾:“我以為你隻是為了王道士的仙書秘笈,暫時經過此地辦事而已,事實是你們卻迫不及待在此地建秘壇,鳩占鵲巢引起無窮風波,影響各方的權益受損,實在令人不敢領教。你們其實誰也沒真把仙書秘笈放在心上,仙書秘笈隻是爭霸的借口而已。”


    “胡說八道。”


    “是嗎?那個身懷仙書秘笈的高小輩,已經離埠溜之大吉了,而你們卻在這裏,要殺得你死我活……”


    “仙書秘笈已被彌勒教的人奪走了,是從你這無義的混蛋手中奪走的。”陸大仙的嗓門像打雷:“你這混蛋到底想說些什麽?”


    “我已經派人查明了,的確有人在書坊買了不少書,用心加以改頭換麵,到處亂撤。這是說,真的仙書秘笈仍在高小輩手中。”


    “狗屁!他那有時間弄鬼?”


    “真的嗎?他曾經揚言要向你們雙方討迴書,結果卻悄然溜之大吉了,分明是心虛以進為退,帶了仙書秘笈遠走高飛了。你們在此地殺吧!不關我的事,我要去追他,他也跑不了。”


    不等西方的人有所反應,天暴星聲落人動,帶了兩名爪牙一溜煙走了,跑得飛快。


    方會主向陸大仙打手勢,也急急撤走。


    不久,劍園的人也大舉外出,甚至帶了簡單輕便的行囊,顯然將有遠行。


    皇甫家一陣忙碌,乘坐騎的人先行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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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大元並不急於遠走高飛逃災避禍,在河岸長街慢吞吞購置旅行日常用品,草鞋、蠟燭、雨傘、鹽、蒜頭……似乎有意逛市場。


    扮成村姑的杜英,對他的舉動大感困惑,他那個並不大的包裹,似乎逐漸增大。可以看到的是:包裹內的確沒有書。


    逃避大群高手追逐,應該盡快遠走高飛,最好能脅生雙翅,一飛千裏早離險地,取得安全距離,讓追的人無蹤可尋。


    耽擱了老半天,這才灑開大步過橋,走上了至寧國府的大道。道上旅客稀少,幾乎全是從城裏返迴村裏的地方縣民,沒有長行的外地旅客。


    裏外是大官道岔路口,岔道向東南伸展,通向山區的寧國府宣城縣。名義上這條路也是官道,但比南下的大官道窄小兩倍,旅客少十倍。


    岔路口的歇腳亭中,踱出一個老村夫,提著一個青布包裹,站在亭口相候。


    “那個老村夫可疑。”傍在他身右的杜英,用警覺的口吻提醒他注意:“絕不是本地的村夫。”


    “是等我的。”他口氣平靜。


    “咦!你的朋友?”


    “嗬嗬!得看你對朋友二字的看法而定。朋友種類繁多,路上碰頭嘿一聲打招唿,也可以稱為朋友。你先走,我有事和他商量。”


    即使是交情深厚的朋友,有些私事不希望第三者參與,保持個人的隱私。高大元與杜英相識為期甚暫,還不能算知交好友。她的意思很明白,有關隱私的事,不希望杜英過問參與,因此要杜英先走。


    杜英雖然不想先走,但怕引起誤會或不快,不得不走,一直就用懷疑的目光狠盯著老村夫,心不甘情不願超越到前麵慢慢舉步。


    老村夫是大衍散人,這位老道經常化裝易容鬼混。


    等他走近,便和他並肩舉步。


    “就此逃災避禍,遠走高飛?”大衍散人將包裹遞給他,一麵走一麵說:“扮膽小鬼?”


    “嗬嗬!你冒充世外人假清高,卻唆使我鬧事闖禍,真正的無為而無所不為偽善者,你為何自己不出頭?”他用打狗根將包裹挑上肩怪笑:“耽擱了老半天,我往山裏走,豈是膽小鬼所能辦得到的?往偏僻處走,絕難逃過大群高手的追獵。你要不要跟去看熱鬧?”


    “該在附近解決,對不對?”


    “不對。”


    “為何?”大衍散人訝然問。


    “兔子不吃窩邊草。”


    “這……”大衍散人惑然。


    “我不能在太平府附近任性妄為,所以傷人而不殺人,因此白挨揍,讓他們不斷行兇撒野。他娘的!他們最好不要跟來。”他的算目中,出現獰猛的光芒:“不過,他們一定會追來的。”


    “如果他們不追……”


    “那就算他們走運。”


    兔子不吃窩邊草,這句話形容並不恰當。


    高家在太平府,是頗有聲望的士紳族,所有的弟子出了犯禁觸法的事,都會讓家門蒙羞。小至偷雞摸狗,大至殺人放火,絕難逃過鄉親的耳目,連不當的言行也會受到議論。


    所以,他不想做得過分引起注意。結果,對方卻可以無所顧忌地向他大打特打要他的命。


    “你真應付是了?他們的大援已陸續到達,連雄風會的會主也趕到了,似是傾巢而至,彌勒教方麵,很可能有祖師堂守護法師級的高手參與。”


    “你跟來可以助我一臂之力呀!”


    “貧道……”


    “他們不論是否奪得仙書秘笈,都會再打醫仙王金王道士的主意。你袖手旁觀,為何要數千裏迢迢從京都跟來?看熱鬧?”


    “這……”大衍散人老臉一紅。


    “你與醫仙王金交情不薄。”


    “不錯。”


    “幫助我釜底抽薪,豈不是間接幫助醫仙王金?彌勒教法師級的人物,你怕?”


    “你就是想拖我下水……”


    “你才是居心叵測,打我的主意,存心不良,要我替你消災。來吧!我在前途等你。”


    “以後再說。”大衍散人奸笑,轉身迴頭揚長而去。


    “這老道奸似鬼。”高大元盯著老道的背影苦笑。


    他當然知道大衍散人有困難,上了年紀的修真人士,最好與世無爭,清淨無為不管人間善惡。


    大衍散人是無為教的弟子,無為是該教的宗旨。


    再說是大衍散人從京都來看風色,人地生疏,敵勢過強,孤掌難鳴,所以唆使旁人出頭擋災,情有可原,想放棄卻又不甘心,隻能在暗處有心機耍手段,除非萬不得已,這老道是不會站出來露麵逞強的。


    天色不早,該趕路了。


    杜英在前麵等他,等他走近,瞥了他挑著的包裹一眼。


    “那裏麵是什麽?”杜英傍著他舉步,眼中滿是疑雲。


    “書。”他信口答。


    “書?真是仙書秘笈?”杜英大感驚訝。


    “你不要管,你知道得愈少愈好。有些人已經為了仙書秘笈而送掉性命,我不希望你也為了這些書而遭到不幸,這件事我和他們好好解決。有些事,當事人應該負起責任的,旁人涉入反而增加複雜性,其實我並不希望這件事引起軒然大波。”


    “可是……”


    “不要可是,杜英。”他鄭重地打斷對方的話:“我已經再三容忍他們再三的迫害,可說情至義盡。但每個人都有自尊,容忍是有限度的,一旦容忍已達到極限,就會走極端玉石俱焚。我現在作最後一次容忍,扮膽小鬼遠走高飛,算是最後的讓步,他們最好不要跟來耀武揚威,光棍打九九個打加一,以免玉石俱焚。”


    “但……這些書……”


    “這些書是我的,任何人也無權向我行兇劫奪。他們可以認為他們是強者,有權爭江山奪社稷,認為江山他們也有份爭奪,認為天下非朱家一人的天下,但我也有權保護我的私有物,我的命也不是任何人說要就要的。不要說了,該趕兩步啦。”


    “把書交給他們,讓他們拚命爭奪,你我就可以脫身事外,豈不免去許多兇險是非?”杜英不理會他的要求,急急跟上表示意見:“你說過,那些書是廢物……”


    “俗話說,善財難舍。”他腳下逐漸加快:“這些書在我的心目中是廢物,他們卻不作此想,認為是人間至寶,我可沒有暴力下奉送的好修養。天色不早,還可以趕二十裏找村落投宿。”


    至寧國府的府城,全程一百五十裏。蕪湖屬太平府,縣與寧國府境交界處,在八十裏的界首集,也是這條路的宿站,算一日程。他倆午後許久才動身,顯然趕不上宿頭,得在中途找村落投宿,用不著急急趕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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