蔣光鼎失笑道:“就算有事,憑大俠之武功,根本不用擔心,依蔣某之見,在場之中,能與你頏頡的不過三四個人而已,加上海鯊幫及藍鯨幫之助,沒有什麽可怕的!來,飲一杯。”稍頓又道:“有關大俠之遭遇,蔣某跟幾名心腹商量過,他們認為若與藍鯨幫能真心合作結盟,倒是可以考慮,如此一來人手當可減少,每年亦可減少許多傷亡!”


    一位堂主接道:“沈大俠,這可是件大功德呀!”


    沈七郎道:“隻要貴幫有此心意,沈某相信藍鯨幫亦會以誠相待,反正雙方都吃不掉對方,又在毗鄰,最好的辦法自然是結盟,如此實力大增,別人亦不敢觀觀。”


    “多謝大俠美意,蔣某再敬你一杯。”


    沈七郎幹杯後道:“既然蔣幫主有此意,待沈某去請藍鯨幫幫主過來,當麵談好細節,迴去即可進行,豈不更好?”


    蔣光鼎連忙伸手按住他:“那用得了你自己去?周堂主你去一趟,態度必須誠懇!”海鯊幫禮堂堂主周伯文應聲而去。


    俄頃,藍海濤過來,蔣光鼎重整杯碟,道:“人在客地,沒有好東西請藍幫主,尚請見諒。”


    藍海濤坐下道:“何須客氣?你到我那邊亦是如此,蔣幫主相請,不知有何賜教?”


    “那天沈大俠提議貴我兩幫結盟,昨天在下跟幾名心腹商量過,認為這是百利而無一害之舉,就不知藍幫主那方意思如何?”


    藍海濤料不到他是為此請自己來的,是以乍聞之下,微微一怔,喃喃地道:“在下未曾問過他們,不過,你真的認為可行嗎?”


    沈七郎道:“隻要堂主級以上之人員全部同意,縱然下麵的人有意見,相信經過解釋及時間衝淡,亦會合作愉快。”


    蔣光鼎道:“事實上咱們有此念頭,亦要拜這個賽會啟發,如今武林臥虎藏龍這麽多人,實力不夠,又霸了地盤,等於懷璧有罪,別人來爭奪,咱們抵禦得住嗎?就算抵禦得住,也要付出極大之犧牲,如果咱們雙方再經常爭鬥,虛耗實力,一遇強敵就更加不堪一擊了。”


    沈七郎道:“孫子有雲,不戰而能屈人之兵,方是最上策!海鯊幫、藍鯨幫結盟,實力大增,一般人亦不敢動歪心思了!你們也省了許多事。”


    “總之一方受襲,另一方立即全力支持,有人想侵犯也得掂掂自己之份量。”


    藍海濤聽他倆你一句我一句的說了半晌,心頭也熱了起來,道:“咱們若想做到不戰而能屈人之兵,結盟那天必須大宴群英,讓江湖上全傳遍,這才能起作用。”


    沈七郎接道:“何止如此?還要合作無間,真心實意,兩幫人就好像是一家人般,別人才不敢來犯。”


    蔣光鼎道:“咱們可以舉行幾次合作練兵,也讓下麵的弟兄有機會接觸……”


    藍海濤道:“也可以多舉辦些聚會……”


    沈七郎心頭大悅,舉杯道:“在下預祝海鯊幫與藍鯨幫合作成功!”


    ×      ×      ×


    午飯後,休息了半個多時辰,又開始比賽了。


    “紫竹劍”龍縱雲和“飛龍九斬”丁殘雲早已下場,兩人隻說了兩句門麵話,便開始動手,龍縱雲身材頑長,動作瀟灑,以一柄紫竹削成之劍作兵器,這種人內功肯定十分沉實,方可以竹製鐵。


    丁殘雲使的是一柄有一尺餘長刀柄的鋼刀,他雙手握刀,刀法跟任何個門派之風格截然不同,十分之兇悍,龍縱雲動作輕捷,步法瀟灑,以柔製剛,兩人鬥得難分難解。


    沈七郎這一次又看走了眼,原來龍縱雲之武功如此深湛,看看鬥了七八十招,丁殘雲忍不住倏地拔身而起,雙手握刀,自上撲下,氣勢猛烈,刀法兇悍,渾身上下都充滿了殺氣。“飛龍九斬”精粹在於人躍起半空下擊。龍縱雲忽然急退,不料丁殘雲似乎能在天空上“飛翔”,淩空轉身翻動,依然向龍縱雲斬去,龍縱雲又退至到邊界上,隻要他踏出界,這一場便算他輸了,他已不能再退了。


    說時遲,那時快,隻見他倏地自地上畢直躍起,紫竹劍護胸,斜指丁殘雲!丁殘雲終於氣竭,需要落地,龍縱雲反在上麵,刹那之間,兩人高低地位互易。


    電光石火間,但見丁殘雲腳尖一點,再度拔起,刀勢如虹,反劈而上。


    “紫竹劍”雖然注滿真力,但刀畢竟是精鋼所煉,但聞“篤”的一聲,刀鋒砍進木劍,劍尖忽然斷了一截,向丁殘雲射去。變生肘腋,丁殘雲吃了一驚,急忙翻身倒飛,龍縱雲身後追趕,雙手抱“斷劍”,猛刺丁殘雲之後背,後背刺不中,卻刺中了小腿後肚。


    這些動作寫來雖慢,實則疾如白駒過隙,丁殘雲落地,因小腿被刺中,疼痛難忍,一時站不穩,居然一跤摔倒,刹那間一張臉煞白。


    沈七郎一時難以裁判是否勝負而分,蓋龍從雲實在贏得僥幸,正在沉吟間,龍縱雲道:“這一場應該算打和,劍尖射向丁兄雙眼,隻是一個意外,不是本人刻意製造機會,倘非發生這種情況,龍某根本就贏不了。”


    沈七郎不由將眼光放在其他裁判臉上,隻見他們也都是一臉難色。


    丁殘雲自地上爬起來,道:“不管是不是僥幸,丁某小腿被刺中,總是失敗,龍兄,佩服佩服!”


    “丁兄飛龍九斬絕技尚未盡展,在下贏得實在不夠光彩,咱們再比一場吧!”


    丁殘雲伸手在他肩上拍了一記:“不必了,丁某這點胸襟還是有的,輸了便得服,龍兄,你這個朋友,丁某是交定了!”他大方地拉著龍縱雲離場。


    沈七郎隻好宜布得勝者為龍縱雲,最後一場乃由“龍俠”柳拂風對“小白龍”江河黃!沈七郎心頭沒來由的一陣緊張,也分不清自己到底希望江河黃勝還是負。


    倒是兩人下場之慢,態度均十分謙和,說了不少客套話。最後柳拂歸風道:“江莊主不必客氣,咱們亦開始吧,請恕獻醜。”


    江河黃抱拳道:“柳大俠是前輩,請先出招,”


    柳拂風微微頷首,甚有讚許之意,他長劍一直,直指江河黃之胸膛,這一劍毫無變化,自然是既承江河黃之情,又不願占他便宜之意。


    江河黃斜閃一步,揮劍迴擊,兩人開始時都十分斯文,毫無精彩可言,直至三十招之後,才漸見緊湊,江河黃年少氣盛,攻勢越來越急,而且奇招絕著紛呈,沈七郎頗為驚詫:想不到他幾年武功進步這麽大!迴心一想,啞然失笑,自己何嚐沒有進步,江河黃好勝,又得承擔江家莊之榮辱,壓力比自己還大,豈有不苦練之理?


    柳拂風劍法頗有王者之風,但在沈七耶眼中,始終覺得缺乏製敵絕技及氣勢,不過他劍勢綿密,極少露出空門及漏洞,江河黃欲取勝亦不容易,由於兩人勢均力敵,看得群豪目不轉睛。


    兩人一口氣鬥了百多招,仍然不分勝負,難分軒桎。但沈七郎亦覺得這一場取勝的必是江河黃,因為他聰明伶俐,又有心計,柳拂風太過君子,實力相恃必定吃虧。


    他不愧是江河黃之知己,江河黃早在動心思了,蓋此場隻能智取,隻見他身子故意一歪,弄了個破綻,柳拂風長劍一直,直指其下盤。


    江河責正要他如此,雙腳一錯,長劍一撩,反削柳拂風之胸膛,柳拂風連忙退後,左袖一橫,但聞“嗤”地一聲,袖管已裂開。


    他這一招實在是多此一舉,是以江河黃不由得微微一怔,隻聽柳拂風道:“江莊主年少有為,柳某甘拜下風。”“錚”地一聲,將長劍收入匣內,然後轉身出場。


    這個結果大出群豪之意料,連江河黃也稍覺勝得不光彩,是以忙道:“柳大俠,你還未輸……”


    柳拂風迴頭道:“勝敗我自知之,難道莊主真要在下輸得灰頭土臉才算數?”


    沈七郎知道“龍俠”柳拂風無太大之爭強之心,是故意自承失敗的,也許他愛才,希望江河黃能再進一輪,得到磨練亦未定。但不管是什麽原因,這一場他隻好宣布江河黃得勝。


    勝方四名高手乃程三普、傅儒道、龍縱雲及江河黃,石彤跳上台宣布,今日是中秋佳節,不再比賽,晚上舉行盛大之宴會,台下立即響起一片叫好聲。


    他接著又宣布,由明日開始,先由今日勝方之敗者,石彤、雲龍、丁殘雲及柳拂風與負方今日之勝者:石中龍、焦雙雷、駱人英及司馬英比賽,宣布完畢立即散會。


    江河黃迴到帳裏,見楊柳青一臉不悅,不由訝然道:“青妹,什麽人惹你生氣?”


    “無人敢惹我生氣。”江河黃笑嘻嘻地挨著她坐下,道:“那一定是我惹你生氣了!我今日取勝,你不替我高興?”


    “小妹是替你擔心,刀槍無眼,即使取勝有了損傷也不好!你又不是要加入人家什麽賽龍會,何必去湊熱鬧?你爹知道了,可能要怪我沒有勸你……”江河黃見妻子如此關心自己,哈哈大笑:“好妹子,你丈夫聰明伶俐,就算敗了,也不會被人傷到一根頭發。”


    “哼,你騙人也不會臉紅。”江河黃輕摟著妻子道:“愚夫會小心,你放心吧!”


    “你放心,可惜我爹不放心,說好今天趕迴去跟他過中秋的,誰知在這座荒島跟一些陌生人渡良宵。”


    江河黃至今方知妻子不高興的原因,忙道:“好妹子,我以為三天就能解決,誰知道會拖得這麽久,總之比賽完畢,咱們便立即趕迴去,再跟嶽丈大人團聚……啊,對啦,明早我先派一個人去通知令尊,免得他老人家擔心。”


    楊柳青臉色才較好看:“你不要忘記才好。”


    江河黃長身道:“愚夫立即去下命令!”他走出帳幕,隔遠見到沈七郎跟著周不孤走進傅儒道之帳幕,他微微一怔:“七郎跟那老家夥打交道有甚作用?”雙眼向周圍一掃,但見穀中支起許多簡陋的桌子,椅子則是木樁,黃衫大漢來來往往,顯得十分忙碌,石彤夫婦則在一邊發號司令,還有人豎起好些竹竿,再拉上繩,在掛燈籠。


    江河黃覺得石彤夫婦真有自討苦吃之味道,他到旁邊帳幕交代了手下去通知嶽父,便信步向傅儒道帳幕走去。


    周不孤站在帳外,問道:“江莊主找誰?”


    “今日是中秋佳節,我來祝賀傅老爺子,順便跟我大哥敘敘舊。”


    周不孤問道:“誰是你大哥?”


    “沈七郎。”


    周不孤道:“沈大俠正與老爺子談話,你且稍候……”


    語未說畢,帳裏已傳出傅儒道之聲音:“江莊主請進來,咱們隻在閑談。”江河黃對周不孤微微一笑,便鑽了進去。


    果見傅儒道與沈七郎席地而坐,傅儒道指指旁邊的草席,道:“莊主請坐。”


    江河黃說了幾句寒暄話,然後坐下問道:“兩位在討論什麽?如此投機。”


    傅儒道道:“老朽在請教沈大俠,有關賽龍會能否成事的問題,莊主年少有為,老朽也想聽聽高見。”


    江河黃笑道:“依晚輩之淺見,此會必定弄不成,就算勉強成立,亦無多大實力,??不如不成立。”


    “不知莊主所據為甚?可否詳細解釋一下?”


    江河黃笑道:“很簡單,像前輩在太湖已有一片基業,你會放棄之,而加入賽龍會嗎?晚輩便肯定不會參加了!在江湖上有一定地位,武林中有一定勢力的,正所謂人同此心,心同此理,他們也不會加入,剩下來的或不感興趣,或不慣合群,有多少人加入?而加入者亦無多大實力,則賽龍會又憑什麽跟其他幫會頏頡?”


    傅儒道道:“果然英雄所見略同,江莊主年紀雖輕,見識不凡,真是年少有為呀!”


    “不敢當不敢當!是故晚輩一直認為石彤夫婦在自討苦吃,怪可憐的!”江河黃轉頭問道:“不知大哥以為然否?”


    沈七郎反問:“賢弟認為石彤夫婦是傻子?咱們想得到的,為何他會想不到?”稍頓又道:“然則他為何還要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


    江河黃微微一怔,半晌才道:“大哥問得好,小弟畢竟不如你,沒想得這麽深入,依大哥之見又認為如何?”


    沈七郎輕歎道:“這便是我由上岸至今一直想不通的一個疑團!如今跟傅老爺子商討的亦是此點!”


    江河黃沉吟道:“大哥認為他另有陰謀?”


    “我雖沒有證據,卻一直有這個懷疑!”


    江河黃吸了一口氣,道:“大哥猜想他下一步會如何對付咱們?”


    沈七郎苦笑道:“你比我聰明,我正想問你呢!”


    忽然周不孤傳聲道:“老爺子,他們都出來了!”


    傅儒道長身道:“請莊主今晚想一想,咱們明天有機會再討論,這時候再不出去,石彤夫婦難免要懷疑了。”當下三人魚貫出帳,果見群豪已紛紛向營中走去。沈七郎見藍海濤向他招手,便告罪一聲走過去了,江河黃亦連忙告辭。


    待群豪全部入席之後,黃衫大漢便先送上蒸熟之蟹、水果、酒、糕餅,然後與石彤夫婦上台敬酒。“今日是中秋佳節,天下與龍有關之英雄在此同渡佳節,在武林中是件盛事,亦將留為美談,因此愚夫婦希望大家放懷飲宴,隻可惜缺少山珍,也許未能令大家盡興,不過……”


    傅儒道長身道:“老朽相信今日在場的人,都不會怪你,島主不必客氣,不過老朽卻有幾句話想問您!”


    傅儒道這幾句話,全以內力發出,是故在場之人,都聽得清清楚楚,刹那間,偌大的一座山穀,靜得落針可聞,人人均望著他,不知他要問什麽。


    “老朽想知道島主舉辦這個比賽及成立賽龍會之真正目的,相信在場英雄與老朽有同感的大不乏人!”


    石彤微微一怔,道:“理由石某在第一天已經宣布了,難道老爺子沒有聽清楚?”


    “聽得很清楚!”傅儒道稍頓續道:“但島主之理由十分牽強,相信在場英雄都不會相信,不信你可以問問大家!”


    石彤尚未開腔,已有人道:“傅老爺子說出了咱之心事,希望島主老實相告!”真是一唿百諾。


    石形臉色大變,道:“石某之用心確如那天所述,諸位幸勿誤會!”


    江河黃高聲問道:“成立賽龍會,你自忖有幾分把握?有多少個高手會加入?”


    石彤急道:“石某全無勉強之意,參加與否悉從尊便,如果大家決議不成立賽龍會的,單憑愚夫婦兩人亦不會成立!”


    江河黃步步進迫:“你自知成功機會極微,為何還要費這許多氣力來搞這個會?單數百人之吃喝,就要花島主不少銀子!還有一點,島主是聰明人,怎會做這種毫無把握之事?”


    旁邊即有人和應,“對對,你到底有什麽目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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