東方雷道:“自然是,說不定,那怪人以前,還是我們的熟人。”


    給東方白一嚇,凃雪紅和東方雷之間,已變得親近了許多,東方雷特意找些話來和凃雪紅說,卻不料說者無心,聽者卻有意。


    東方雷的話才一出口,凃雪紅的心中,便不禁怦然心動。因為她早已好幾次心中懷疑,和自己在一起的人是不是早已認識自己的,但是幾次詢問,卻並沒有結果,如今東方雷那樣說法,莫非那怪人真是自己的熟人?


    但是,不論凃雪紅如何思疑,她也決計想不到,那怪人就是東方白。


    她呆了片刻,才道:“不會吧?他說……隻是以前在天一堡中,曾見過我一次。”


    一提起天一堡,東方雷又有話可說了,他連忙向凃雪紅深深行了一禮,道:“凃姑娘,我在天一堡養傷,一直未曾正式道謝,尚祈恕罪。”


    凃雪紅道:“哼!你不來道謝,我就謝天謝地了,廢話則甚?”


    東方雷涎臉陪笑,道:“凃姑娘,在關外的事,都算是我的不是,但是凃姑娘美如天仙,明豔出眾,也是難怪我的。”


    凃雪紅想起東方雷以前輕薄自己的事,臉上不禁陡地紅了起來,而她聽得東方雷將自己稱讚得如此美麗,心中也不免十分高興,她心中一高興,自然再也沉不住臉,東方雷何等乖覺,焉有不知道自己的話,已討了凃雪紅的歡心之理?


    刹那之間,他心念電轉,東方霸主的話,又在他的耳際,響了起來。


    東方霸主是要他拋棄席玲,而向凃雪紅示愛,進一步娶凃雪紅為妻,那計劃可以說是深謀遠慮之極,而東方雷也知道,他自己是可以做到這一點的。


    然而,東方雷卻有他自己的打算。


    一則,他對席玲的感情,十分深厚,要他為了無敵盟的利益,拋棄席玲,他也狠不了這個心。二則,他想到,如果真是花言巧語,曲意奉迎,令得凃雪紅芳心大悅,喜歡了自己,而願意嫁給自己為妻的話,那麽,她的武功如此之高,人又那樣驕縱,自己的一生,還有什麽幸福、樂趣可言。


    所以,東方雷的想法,和他的父親大不相同,他寧願殺死凃雪紅,也不願意照他父親的辦法去做。他心中也早已打算好了,隻要殺死了凃雪紅,將凃雪紅的屍體,掛在石碑之上,那麽,凃雪紅毀碑一事,也可以雪恥,對無敵盟的聲名,仍是有益無害的。


    是以,他一看到凃雪紅高興,對自己已放鬆了警戒,心中不禁高興。


    他又道:“凃姑娘,你來到日月莊,就算你什麽也不做,日月莊中也必然大亂特亂的了。”


    凃雪紅雙眉一揚,道:“卻是為何?”


    東方雷笑道:“似你這般美貌,日月莊中高手如雲,如何不爭相要來親近你,隻怕相互之間,便要打將起來了,如何不亂?”,


    凃雪紅甜甜地笑著,道:“你倒說得好聽,你又不是第一次見我,難道我現在和以前不同了麽?”


    東方雷忙道:“不同,自然不同,大大不同,你現在的武功高了,容光煥發,英氣逼人,秀麗無比,隻怕是天下第一美人了”


    凃雪紅笑了起來,道:“好了,你來看我,究竟有什麽話要說?”


    東方雷剛才,一麵恭維著凃雪紅,一麵手往袖中,略縮了一縮,已扣了一枚毒針在手。那枚毒針,隻有兩寸來長,東方雷將之扣在食指和中指之間,他的動作,又十分之自然,別說凃雪紅正在高興頭上,不曾提防,就算是在留心,也不易覺察。


    東方雷扣定了毒針,心情也不免緊張,他深深吸了一口氣,道:“我此來,隻不過向凃姑娘討一句,尚祈凃姑娘明告。”


    凃雪紅道:“好,你想問我什麽?”


    東方雷道:“盟主要我來問凃姑娘,此來日月莊,究竟意下如何?”


    凃雪紅聽得東方雷那樣問自己,心中更是大喜,忍不住格格笑了起來。


    因為東方霸主既然要他兒子那樣來問她,那麽自然擺明了已無意和她衝突,隻想和她合作了,這如何不令得她高興?


    但是凃雪紅卻故意道:“我來日月莊作什麽,你還不知道麽?我是來生事的。”


    東方雷笑道:“凃姑娘,你是聰明人,來日月莊生事,未免不是聰明人所為了。”


    凃雪紅笑道:“好,咱們索性打開天窗說亮話,我若不生事,你們父子便如何?”


    東方雷道:“行了,隻要凃姑娘這一句話,我們自然會商量出一個辦法來的,我這就去迴報盟主,隻怕他老人家會親自見你。”


    東方雷說著,像是急不及待也似,匆匆向外便走。那便是東方雷的狡猾處,他手中扣定了毒針,自然是存心加害凃雪紅的了,但是他卻並不立即出手,反倒裝成急於離去的樣子,令人更不疑心。


    他向外走了兩三步,突然站定,又轉過身,道:“有一件事,我倒忘了。”


    凃雪紅未曾在意,道:“什麽事?”


    東方雷向前走來,道:“有一樣東西,盟主要凃姑娘過目。”


    凃雪紅正在思疑,東方霸主要自己看的不知是什麽時,東方雷手已向前伸來,也就在那一刹間,燈火映處,凃雪紅看到東方雷的指端,有極其細微的藍光一閃。


    本來,凃雪紅在全無防備的情形之下,對於東方雷的暗算,可以說是萬萬避之不過去的了。


    但是,總算她命不該絕,就在東方雷發動暗算之前的一刹間,竟給她看到了燈火映在那枚毒針針尖上的反光。


    那一絲反光雖然極其微弱,但是凃雪紅一眼就看見,那是喂有劇毒的一枚尖針,她的身子陡地一震,立時向後退去。


    也就在電光石火的一刹間,東方雷手同前一鬆,那枚毒針,疾如閃電,藍光一閃,已經射出。


    那枚毒針是向凃雪紅的胸前電射而至的,如果凃雪紅看到毒針射出,再來挪動身子,那一定是來不及的了,她恰好在毒針還未射出時,身子已在後退了。


    此際,她一見毒針飛來,身子連忙一倒,她逃得固然快,但是毒針的來勢,實在太快,她身子才一側頭,毒針已經射到。


    隻不過由於她的身子,終於側了一側,是以毒針並未射中她的胸前要害,而射中在她的肩頭。凃雪紅隻覺得肩頭上略略一麻,幾乎沒有別的感覺。


    她連忙伸手,向肩頭按去,一按之下,她更是大驚。


    她原是想一按之下,便挽住了針尾,將針先拔了出來再說的,然而,她伸手一按間,卻按不到針尾,敢情那針細如牛毛,東方雷射出的力道,又勁疾無比,已完全沒入了她的肩頭之內。


    那樣細若牛毛的細針,沒入體內,順血脈而行,說不定什麽時候,便會將體內的氣囊刺破,內家真氣渲泄,不死也成了殘廢。


    而那還隻是沒有毒的針,若是針上有毒,那自是更加不堪設想了。


    但剛才凃雪紅卻是清清楚楚,看到針上有毒的。


    刹那之間,凃雪紅的心中,又驚又怒,反手在自己的右肩之上,連點了三下,她出手快疾,而且在出手之前,絕不猶豫,那三下,已封住了她自己肩頭上的“雲門”、“肩井”“庸風”三大要穴。


    這三個穴道一封住,她的右臂,自肩以下,便再也沒有知覺,自然也不能再動彈,但是那枚射入她肩頭的毒針,卻也被固定在肩頭之中,不會再在體內亂竄到別的經脈中去。


    東方雷並不知道自己在射出那一枚毒針之前,凃雪紅已有所知,他一射出毒針,便看到凃雪紅伸手在右肩上連按了三下。


    東方雷自然知道,那是自己的這一針,並未能射中她的胸前要害,而隻是射在她的肩頭上。


    東方雷的心中,也大是駭然,因為那一針,若是未能立時製凃雪紅於死地的話,便可以說是後患無窮。


    刹那間,他也不及多加考慮,一撩衣襟,手抖處,“鏘”地一聲,已經掣了一柄薄如韭葉,長約二尺的利劍在手。那柄利劍,乃是早一個月,一幫來自南海的妖人所獻,極其鋒利。


    東方雷一掣在手,手腕一翻,“颼”地一聲,一劍已向前疾刺而出。


    凃雪紅那時,剛封住了右肩上的穴道,東方雷的一劍,已然攻到,她的武功再高,也難以還手,隻得身形一閃,向旁逃了開去。


    卻不料東方雷的那一劍,看似筆直向前刺來,實際上乃是虛招,開始中還藏許多變化,接下來的招數,左攻右攻,隨心所欲。


    凃雪紅身子一避,東方雷劍尖偏右,那一招的勢子仍然不變。


    凃雪紅此際,心中實是怒極,她右臂不能動,連帶右半邊身子,也有點麻木不靈,行動上自然不夠靈活,她也心知自己若是一味躲逃下去,隻怕更要落於下風。


    是以她一見東方雷劍又攻到,她不再躲逃,一伸手,自頭上拔下一支金釵來。


    在急切間,她沒有別的兵刃可用,隻得從頭上拔下金釵來,金釵在手,覷得真切,迎著長劍來勢,直向前刺了出去。


    隻聽到“叮”地一聲響,金釵的釵尖,正碰在長劍的劍尖之上。


    金釵乃是柔軟之物,本來是萬萬敵不過長劍的,何況東方雷的那一劍,氣勢如虹,但是凃雪紅的內力,卻正在那一刹間,疾透而出。


    凃雪紅的右肩,中了毒針,她自行將肩旁的幾個穴道封住,雖然逼住了毒針,不致在體內亂竄,也令得毒氣不致順血脈遊行。但是,她本身的真氣運轉,卻也因之而變得阻滯,令得她不能傾全力發出。


    是以,此際她自金釵上直透而出的內力,隻不過是功力的四五成而已。


    然而她一年苦練“三寶真經”,功力之高,實是匪夷所思,雖然此際自金釵上疾傳而出的內力隻不過四五成,但力道之大,已是不可思議。


    東方雷眼看凃雪紅倉卒之間,無以應敵,竟以一支金釵,來敵自己的長劍,心中還覺得好笑,而也就在那一刹間,“叮”地一聲,釵劍相交,東方雷準備順勢一劍,刺向凃雪紅的咽喉之際,凃雪紅的內力,已然疾湧而出,刹那之間,東方雷隻覺得手中的長劍,突然一震,竟變成了弓形,而且一股極大有力道,自劍身疾傳了過來,令得他蹬地退出了一步。


    這一切,實在發生得太突然,東方雷正滿心以為自己已占了絕大的上風,是以連應付的念頭也來不及起。


    在他一步後退之後,那柄被凃雪紅的內力逼得變成了弓形的長劍,“錚”地一聲響,又已挺直。


    東方雷此際所握的長劍,原是非同小可的武器,彈性極佳,所以才彎而不斷。若是換了等閑的長劍,在凃雪紅的內力,如同排山倒海也似壓了過來之際,早已中斷,成為兩截了。


    在長劍被內力逼彎之際,東方雷雖然退出了一步,還可以把握住長劍,但是此際,長劍突然挺直,所生出的那股彈力,卻是其強無比。


    隻聽到“錚”地一聲過處,東方雷突然覺得虎口一陣劇痛,鮮血長流,五指不由自主一鬆,長劍已“嗆啷”一聲,跌在地上。


    東方雷那一驚,實是非同小可,百忙之中,他還向凃雪紅望了一眼,但是當他一看到凃雪紅之際,卻是如見鬼魅,大叫一聲,轉身便逃。


    東方雷雖然逃得快,但是在那樣的情形下,凃雪紅如何放過他?


    緊接著東方雷的那一聲大叫,凃雪紅發出了一下驚天動地的長嘯聲,那一下長嘯之驚人,可以說整個日月莊的每一個角落,都聽得到。


    隨著那一下長嘯聲,凃雪紅的身子,已然如同怪鳥一樣,疾撲而起。


    她的右臂仍然下垂著,不能動彈,但是她的左手,卻也在下撲之際,揚了起來,五指如鉤,帶起“嗖嗖”的風聲,疾抓了下來。


    東方雷正在向前逃走,隻覺得頭頂一蓬大力,壓了下來,忙抬頭看去,隻見凃雪紅的指影,像是五股繩索一樣,當頭罩下,竟沒有躲逃的餘地。


    東方雷一聲驚唿,道:“凃姑娘——”


    他下麵“饒命”兩字,還未曾叫出口來,肩頭一緊,已被凃雪紅牢牢抓住。


    凃雪紅心中盛怒,指上的力道,當然也不會輕,一抓抓中,東方雷的肩骨,便“格格”有聲,東方雷雖然運氣相抗,仍不免痛徹心肺。


    但是東方雷卻心中還是叫了一聲僥幸。


    因為幸而凃雪紅那一抓,是抓向他的肩頭,如果抓向他的腦袋的話,他一樣逃不過去,而那一下,他一定腦漿迸裂而死了。


    他喘著氣,又道:“凃姑娘……手下留情,”


    此際,東方雷的兩聲大叫,凃雪紅的一下長嘯,早已將日月莊中所有的人全驚動了,刹那之間,人聲鼎沸,不知有多少人,高舉著火把,湧了過來,有好幾十人還躍上了圍牆。


    在火把的照耀之下,院子中的一切情形,全都看得清清楚楚,東方雷麵色煞白,額上豆大的汗珠,如雨而下,肩頭被凃雪紅抓住,神情狼狽之極。


    眾人一看到那等情形,自然驚恐莫名,隻是在牆頭之上鼓噪,絕沒有人敢以躍下牆來。也早已有人,去飛報東方霸主和席玲去了。


    凃雪紅看到那麽多人圍住了院子,她非但不驚,而且還十分高興。


    因為她既然製住了東方雷,那可以說再也沒有值得害怕的了。她真氣聚於右肩,覺出毒針還在右肩之內,未曾流竄,心中更是放心。


    她揚起頭來,冷笑著,道:“東方霸主怎麽還不來?不要兒子了麽?”


    她這一句話才出口,便聽得東方霸主的聲音,自遠而近,迅速傳了過來,來勢之快,難以言喻,道:“凃姑娘,手下留人。”


    當“凃姑娘”三字傳來之際,東方霸主還在相當遠處,但是一個“人”字才出口,“唿”地一聲響,一條長大的人影,越過了站在牆頭上的眾人,所帶起的那股勁風,令得好幾支火把上的火頭,倏地熄滅,東方霸主也已到了院子之中。


    東方霸主一趕到,手便向東方雷一指,道:“小畜生,如何得罪了凃姑娘?”


    東方雷在那樣的情形下,張口結舌,實是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凃雪紅冷笑著,道:“說是得罪麽,倒也不算什麽,隻不過他射了我一枚毒針,依他的心思,自然是想射中我胸口的,若是射中的我的胸口,我自然是性命難保了,但是他卻時運不濟,隻射在我的肩頭。”


    東方霸主一聽得凃雪紅那樣說法,麵色驟然大變,道:“什麽……毒針?”


    他那“什麽毒針”四字,自然是在問東方雷。東方雷直到此際,才開口道:“是一枚……西域……魔教中人送給我的……金針聖母的遺物。”


    東方霸主聽了,麵如死灰。


    凃雪紅雖然不知道金針聖母的遺物如何厲害,但是隻要看東方霸主的麵色,她也可以知道,事情實在是非同小可,那毒針一定極其厲害。


    她本來已準備略鬆開東方雷的肩頭,好令東方雷的神情不那麽痛苦,那麽東方霸主的麵子上,自然不會那樣難堪了。


    但是,此際她一聽得東方雷那樣講,而東方霸主的神色又是如此難看,她料知事情非同小可,是以五指不再鬆開,立時厲聲道:“那就怎地?”


    東方霸主忙向前走來,此際,凃雪紅一手抓住了東方雷,另一手麻木得一點知覺也沒有,若是東方霸主向她突襲的話,那麽她一定十分吃虧了。


    是以,她一看到東方霸主向前走來,立時喝道:“站住,你若不要兒子性命,便隻管向前走來。”


    東方雷忙叫道:“爹。”


    東方霸主也立時站住。他揚起了手,高聲道:“各位請退去,各自安睡,莫來多管閑事,否則,可莫怪我翻麵無情。”


    東方霸主的話已說得十分之絕,所有在日月莊中的人,誰敢不從?


    本來,圍在那院子四周的人,不知多少,東方霸主的話才了出口,轉眼之間,所有的人,便全走得幹幹淨淨,院子中也黑了下來。


    東方霸主等所有的人全都散去之後,才道:“凃姑娘,請進屋子說話。”


    凃雪紅“哼”地一聲,拉著東方雷,便進了屋中,東方霸主緊跟著走了進來,凃雪紅先道:“我一發力,他便骨碎筋裂而亡,你別妄動才好。”


    東方霸主不住苦笑著,道:“凃姑娘,你莫發怒,發怒對你,並無好處,你右臂……現在覺得如何?”


    凃雪紅不想給對方知道自己的右臂已完全沒有知覺,是以她道:“那不幹你的事,我已運氣將針和毒,全都逼住了,並不礙事,你快取解藥來。”


    東方霸主背負著雙手,來迴地走動著,道:“那……是金針聖母的萬毒金,唉……那是沒有解藥的,畜牲,你可知闖了大禍了?”


    他迴答著凃雪紅,忽然又罵起東方雷來,狠狠地頓著足,地上的大青磚,被他頓碎了好幾塊。


    東方雷一聲不出,隻是咬緊牙關,運氣抵受著肩頭的劇痛。凃雪紅一聽得那毒針沒有解藥,心中的吃驚,更是難以形容。


    因為她此際雖然運氣將毒計逼住,然而那究竟不是上上之計,若是得不到解藥,就算她一直可以將氣逼住,一條手臂也不能動,豈不是成了廢人?


    是以她立時大喝一聲,道:“那是什麽話,你說沒有解藥,嘿嘿!那我也有辦法,總先叫你的兒子死在我的手上,那也夠本了。”


    東方霸主像是未曾聽到凃雪紅的話一樣,隻是對著東方雷繼續大喝,道:“你說,現在該怎麽辦,隻有一個辦法,想來你定然知道的了。”


    東方雷的麵色煞白,就在那時,隻聽得院子之中,傳來了席玲怯生生的一下叫喚聲,道:“三師哥。”


    東方雷霍地抬起頭來,叫道:“玲妹。”


    在東方雷一落入凃雪紅的手中之際,便有人分頭去報知東方霸主和席玲,東方霸主立時趕了來,但是席玲一聽得夫婿被凃雪紅製住,心中一急,險險昏了過去,及至她定過神來時,卻又恰好遇上所有的人,全自院子中退了出去,像是潮水湧退一樣,席玲自然受阻,等她趕到時,卻已遲了。


    此際,東方雷一叫,席玲便匆匆地向前走來,一跨進了屋子,凃雪紅便大聲道:“站住。”


    席玲的麵色,蒼白之極,她定了身子,但是她的身子,卻不由自主,在簌簌地發著抖,又叫道:“三師哥,你……怎麽了?”


    東方雷忙道:“我很好,你看到了,我很好。”


    席玲不住地點著頭,又道:“凃姑娘,求求你放了他,別令他受苦。”


    席玲雖是一流高手席大先生的女兒,但是她生性卻十分軟弱,一有什麽緊急的事,就沒有應付之法,這時,竟想要凃雪紅放開了東方雷。


    凃雪紅一聲冷笑,道:“你怎麽不問問你的三師哥,他做了些什麽?”


    席玲未開口,東方霸主已大聲喝道:“畜牲,你還不快說?”


    東方雷緩緩地道:“我刺了一枚毒針,在她的肩頭之中,那是我運氣不好,若是我刺中了她的心,她早已經一命嗚唿了。”


    東方雷並不算是一等一的硬漢,他在一被凃雪紅抓住之際,也曾求過饒。但此際在席玲的麵前,他卻要裝出滿不在乎的神情來,表示他一點也不怕,那自然是他的心中,深愛著席玲之故。


    席玲苦笑著,道:“三師哥,那將這枚毒針拔出來也就是了。”


    東方雷張大了口,還未曾出聲,東方霸主已然道:“可是要拔出這枚毒針來,卻不是易事,一定要有功力造詣頗深的女子,對著針口,逆運真氣,將那枚毒針,吸了出來才行。”


    在東方霸主那樣講的時候,東方雷的神色,倉皇之極,麵白如紙。


    但是東方霸主淩厲無比的目光,卻一直注定在他的身上,隻見他口唇顫動,像是想說什麽,便是卻不能說出口來一樣。


    然而席玲一聽,卻立時道:“那太容易了,就讓我替她將毒針吸出來好了,”


    她一麵,說一麵已向前走來,她才走前一步,東方雷便已叫道:“玲妹。”


    東方雷雖然隻是叫了席玲一聲,並沒有說任何別的話,但是任何人都可以聽得出,東方雷的那一下叫喚聲中,實是充滿了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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