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這時,出手進攻的人,不是東方霸主,而是第二個人的話,那麽,嫦娥身子這一側,一定可以避開對方的進攻了。


    但是,東方霸主乃是何等身手之人,嫦娥那一側顯然側得巧妙,但是東方霸主怎會讓她逃開去?


    嫦娥的身子才一側,東方霸主的手臂,便突然一圈,手掌一反,仍然擊向嫦娥的胸口。


    嫦娥趕緊身子一沉,可是東方霸主的掌已壓到,嫦娥並未能逃得開去,“唿”地一聲響,一掌已被擊中,隻不過東方霸主那一掌,本來是擊向她胸口的,因為她身形矮了一矮,是以擊在肩頭之上。


    那一掌一擊中,發出了“唿”地一聲響來,那種聲響,聽來就像是有一隻老大的鐵槌,擊中了一塊十分堅硬的岩石一樣。


    而在那一刹間,血猿神君、烈火神駝、東方白和凃雪紅四人的心中,也緊張到了極點。


    因為嫦娥是不是東方霸主的敵手,就在這一掌之中,便可見以分曉了。


    他們也實在不敢想像,如果嫦娥根本不是東方霸主敵手的話,那他們會有什麽結果,一時之間,他們幾乎沒有勇氣向前望去。


    而嫦娥在被東方霸主一掌擊中之後,大叫了一聲,身子一晃,她身形又高又瘦,一晃之下,像是一株隨時可以斷朽的枯竹一樣。


    而隨著這一晃,她又大叫了一聲,身子站立不穩,突然“哼”地向後退出了一大步。


    她顯然是不願意退出這一步,那是卻被東方霸主的力道硬生生逼退的,是以退出之際,腳步沉重之極,“蓬”地一聲,踏在地上,連大地都在震動。


    一步退出之後,隻見她雙臂揮舞起來,在她雙臂揮舞之際,一陣陣唿唿的勁風,橫掃而出,但是卻又毫無掌法,淩厲的勁風,隻是四下亂掃。


    然後,又聽得她的一聲怪叫,再退出了一步。


    那一招“長江三疊浪”擊中了她,有股力量,令得她的身子,晃了一晃,第二股力道,令得她再退出了一步。


    而那一招中最強的一股力道,卻是最後的那一股。她第二步一退出,哇呀大叫聲中,隻見她的身子陡地一矮,“蓬”地一聲,坐倒在地。


    嫦娥坐倒在地上,也不立時站起來,隻是抬起頭來,望定了東方霸主,道:“你的力道,真不小啊!”


    而東方霸主在擊出了那一掌之後,身形始終凝立不動,可是他麵上的神色,卻是一陣青,一陣紅,變得難看到了極點。


    這時,任何人看來,都是東方霸主占了上風,因為東方霸主掌擊出,嫦娥便向後退出,最後,仍不免跌倒在地上起不來。


    但是東方霸主卻是心中明白,自己絕未占到上風,那倒不是因為他感到自己一掌擊中對方之際,對方體內生出的反擊力量十分之大,要盡全力相抗,才能使他自己的身子凝立不動,而是他知道剛才的一掌,對方雖然未曾還手,而是將他那一掌之力,硬接了下來。


    他那一掌,是足有開碑裂石之力的。


    可是,對方在硬接了下來之後,卻隻不過後退了兩步,坐倒在地,在刹那之間,便將自己那一掌之中,吐蘊的三股如此深厚的大力,一齊化去,立時若無其事講起話來,分明一點也未曾受傷。


    這一份功力之高,卻著實有些不可思議。


    東方霸主也立時想到,如果有人用這樣大力的一掌,擊向自己,自己是不是能如此從容地將這一掌硬接下來,在刹那間將對方的掌力化去,還大成疑問啦!


    當他想到這一點的時候,他心頭實是沒有法子不吃驚。


    而此際,嫦娥已一骨碌翻起身來,道:“好,你這樣大力,也讓我打你一下試試。”


    嫦娥的話,是稚氣的很,因為在這二十年來,也根本沒有什麽人能將她一掌打得坐倒在地,是以她便也要打還對方一掌。


    而東方霸主一聽得嫦娥那樣講,心中不禁陡地一凜,一時之間,也難以迴答。


    他剛才打了人家一掌,這時人家說也要打還他一掌,當然他可以不答應。


    但是,如果他想維持一流高手的身份,那卻是非答應不可。


    在刹那之間,他全身真氣運轉,將身上七十二處重穴,一齊封住,然後才淡然一笑,道:“我打了你一掌,你要還我一掌,那是理所當然,請。”


    嫦娥聽了,心中十分高興,道不:“錯,你這人,倒算是講理。”


    她一麵說,一麵向前走了過來,揚起手掌,“叭”地一掌,擊在東方霸主的肩頭。當嫦娥的一掌擊下之際,東方霸主心頭的緊張,正是空前未有。


    可是,等到“叭”地一聲響,嫦娥的一掌擊中了他的肩頭之後,他卻不禁陡地一呆。


    因為他的肩頭上,根本一點感覺也沒有,那也就是說,嫦娥的那一掌之上,根本未曾蘊有什麽力道。


    這實在是大大出乎東方霸主的意料之外的事情。


    嫦娥怎可能不在這一掌之上蘊有力道呢?她為什麽要那樣呢?刹那之間,東方霸主的心中,驚異不定,他身子向後退出了一步,望定了嫦娥,莫明所以。


    他自然不知道,嫦娥的武功,是在無意之中學習來的,她的力道之強,舉世罕有其匹,便是她卻是一個不會武功的人。


    若是有人攻擊她,她內力反震,攻她的人,力道越強,吃的虧也越是大。


    而若是叫她出手打人,她事先不懂得運轉真氣,不懂得備力於掌,她一掌拍出,自然也沒有半分之力。


    東方霸主本來是絕頂聰明之人,但是卻也想不通這一點,那當然是莫名其妙。


    他後退了一步之後,一時之間不知說什麽才好,嫦娥卻已道:“好了,你打了我一掌,我也打了你一掌,你可以走了。”


    東方霸主“哼”了一聲,道:“我為什麽要走?”


    嫦娥也是一呆,道:“是啊!你為什麽要走?”


    她陡地提高了聲音,道:“女兒為什麽要趕他走?”


    凃雪紅道:“他……是個大壞人。”


    凃雪紅唯恐自己這句話一出口,東方霸主便突然來襲,是以一麵說,一麵立時躲到了血猿神君和烈火神駝兩人的背後。


    嫦娥立時道:“是啊!你是個大壞人。”


    東方霸主此際,隻在考慮對方剛才那一掌,何以一點力道也不用,難道竟是給自己留一個退步麽?可是東方霸主是不願還有人功力高過自己,是以他道:“你要我走,倒也不難。”


    嫦娥瞪著眼道:“怎麽樣?”


    東方霸主道:“我們對上一掌,看看是誰占上風,若是你占了上風,我立時就走。”


    嫦娥眨著眼,道:“什麽叫對上一掌?”


    東方霸主實在忍不住,大怒道:“你究竟是什麽意思?若是你不敢和我對掌,那趁早快滾。”


    嫦娥也怒道:“什麽叫對掌,你不講明白,我又如何知道?”


    東方霸主本來,心中實是怒不可遏的,但是,他究竟是絕世聰明之人,一聽得嫦娥也那樣怒氣衝衝地反問他,他陡地一呆,想起了自見嫦娥之後的種種情形,心中已陡地一動。


    在刹那間,他已然想到,對方的內力雖強,但是對於武功之道,可能一竅不通。


    東方霸主一想到這一點,心中的高興,真是難以形容。因為,如果事情正如他所想的那樣的話,那麽,他取勝之道實在太多了。


    他立時平息了怒意,麵帶笑容,道:“原來你不知什麽叫對掌麽?”


    嫦娥道:“是啊!”


    東方霸主道:“好,我來教你,你先伸出手掌來。”


    嫦娥渾渾噩噩,也根本不知道人間的險詐,一聽得東方霸主那樣講,便立時伸出手來。


    這時,烈火神駝、血猿神君等幾個人離開東方霸主和嫦娥,足有兩丈開外,而他們心中對東方霸主十分害怕,是以不敢接近。


    這時,一看到嫦娥居然依著東方霸主所說,伸出手來,他們卻立時可以知道,其中有詐,各人之中,是東方白最先張大了口。


    但是東方白一張開了口,便立時想起,師父曾千叮萬囑,不論在什麽情形之下,都不準出聲,是以將要叫出來的話,硬生生忍住。


    但是就在此際,烈火神駝和血猿神君兩人,卻已齊聲喝道:“嫦娥,別聽他的話。”


    他們兩人一喝,也算喝得十分及時,可是嫦娥的應變卻沒有那麽快,嫦娥一聽,先是呆了一呆,而東方霸主的出手何等之快,嫦娥就算立時縮迴手來,也未必逃得開去,何況她還呆了一呆。


    就在嫦娥一伸出手來之際,電光石火的一刹間,東方霸主五指如鉤,又向嫦娥的脈門,疾抓了下去。


    那一抓乃是外門掌法中的一招“天鷹覓食”,勢子之快,出手又準,當世一流高手,都是難以逃得過去,何況嫦娥隻是呆呆地站著。


    就在兩人齊聲唿叫間,東方霸主五指一緊,已然將嫦娥的脈門,牢牢扣住。


    東方霸主也已然知道嫦娥的內力之強,非同小可,是以他在那一招使出之際,在指上足蘊了九成功力,若是換了常人,被他運那麽大的力道,一把抓住,腕脈早已碎裂斷折了。


    但嫦娥的脈門一被扣住,體內的真力,便自然而然,起而相禦,自然不至於骨折。但這時,東方霸主一出手,便已製住了嫦娥的脈門,那脈門乃是奇經八脈的總紐,一經東方霸主大力製住,嫦娥體內的真力,便已然大大地打了一個折扣。


    在那樣的情形下,雖然仍有一股大力,反震而出,但是卻已不足以將東方霸主的五指震開,東方霸主心中,更是大喜。


    這時,隻聽得血猿神君叫道:“你是第一高手,卻用這種欺詐手段,不嫌丟臉麽?”


    東方霸主視若未聞,隻是發出了一下長嘯聲來。事實上,他早已打定了主意,一等對付了嫦娥之後,將眼前所有的人,盡皆殺了,那還有什麽人知道他曾用過什麽樣的手段?


    是以,他一聲長嘯,將血猿神君的怒喝聲,蓋了下去,同時,左手一翻,“叭”地一掌,已印向嫦娥的胸前,嫦娥的脈門被製,真氣運轉受製,內力至少打了一個對折,東方霸主那一掌拍了上去,出招十分之歹毒,掌心正壓在她胸前的“華蓋穴”上。


    那“華蓋穴”乃是五髒之華蓋,和頭頂的“百會穴”,和雙手的脈門,乃是人身三大要害之處,一被擊中,雖然立時內力反震,但卻已難以和東方霸主銳不可擋的掌力相抗。


    隨著那“叭”地一下響,隻聽得嫦娥發出了一聲怪叫,身子猛地一掙。


    嫦娥的內功底子,究竟非同小可,她在受了如此沉重的一擊之後,那一掙之力,實在大得不可思議,東方霸主隻覺得一股大力,湧了過來,五指不由突然一鬆,竟被嫦娥掙了開去。


    東方霸主在那刹間,心中的吃驚,實在是難以形容,因為嫦娥既然掙脫了他扣住脈門的五指,那麽他自然是枉作小人了。


    但他卻又不甘心就此給嫦娥遁走,是以嫦娥一向後退去,他立時雙掌一錯,“唿唿”兩掌,向前疾拍而出。


    那兩掌掌風之強烈,更是令人心悸,嫦娥勉力掙脫,已是天旋地轉,站立不穩,那兩股掌風又立時掃到,她實是沒有抵抗的餘地。


    刹那之間,隻見她的身子,如同斷線風箏也似,突然向上,飛了起來。


    嫦娥的身子向外飛出之勢,十分快疾,轉眼之間,已飛出了三四丈,而此時,東方霸主,才收迴剛才所發的兩掌來。


    看到嫦娥正被自己的兩掌之力,湧得向外飛了出去,那分明是自己已然大獲全勝了。心中不禁大喜,又是一聲長嘯。


    隻見嫦娥的身子,直跌進了竹林之中。


    她身子在跌進了竹林中時,雙足離地足有一丈五六高下的,是以她的身子撞進了竹林,將好幾株竹子,壓得一齊彎了下來。


    等到她的身子壓彎了竹林之後,壓力已失,那幾株竹子彈了起來,“唿”地一聲,將嫦娥的身子,又疾彈了迴來,飛向東方霸主。


    東方霸主的武功再高,也絕想不到嫦娥的身子,在飛了出去之後,會突然被竹子反彈了迴來的。而且跌出去之際,壓倒了三株碗口粗細的竹子,那三根竹子並未被壓斷,反彈迴來的力道,何等之強,嫦娥身子飛向前來之勢,也是快絕。


    電光石火間,隻聽得嫦娥怪叫著,整個人已像箭一樣,向著東方霸主疾撞了過來。


    東方霸主在這一驚實是非同小可,他身形陡地一沉,真氣連至腳底,已然陡地打橫,移開了三四尺,避開了嫦娥撞過來的勢子。


    本來,他人一避開,嫦娥撞不中他,他自然也可以沒有事情了。


    可是,偏偏他一避了開去之後,便看出嫦娥的身子向他撞來,並不是什麽武功招式,而是被竹子反彈了迴來的。


    竹子的彈力如此之強,嫦娥身不由主,這卻是個揀便宜的好機會。


    他認定了那是揀便宜的好機會,那自然便不肯在一避了開去之後,便放過了嫦娥,是以立時伸手,五指如鉤,向嫦娥的足踝疾抓而下。


    嫦娥的身子在他的身邊掠過,而且她也不知什麽躲避的招式,東方霸主的一抓,又準又狠,五指一緊間,已將嫦娥的右足足踝緊緊抓住。


    而也就在此際,嫦娥的右足,猛地蹬了一下。


    此際,嫦娥的身子,被竹子彈了出來,她的心中,實是駭然之極,是以在自然而然之間,她無窮無盡的力,已遍布體內。


    在那樣的情形下,她即使重重地跌在地上,也必然是地上出現一個土坑,她是不會受傷的。


    而此際,她還未落地,便已被東方霸主抓住,她用力一蹬,剛好是在她的內力發揮到了極致時而蹬出的,力道之強,實是難以想像。


    東方霸主做夢也想不到,對方剛才打自己一掌,一點力道也沒有,而此際的蹬,力道竟然如此之強,他抓住了嫦娥的足踝,心中正在高興間,猛地一股大力,已然襲到,那一股大力,不但將他的五指震開,而且,嫦娥的那一腳,還正好踢在他的肋下。


    這一切,本就是電光石火,一眨眼間的事,隻聽得“砰”地一聲過處,東方霸主身子一晃,“騰”地退出了一步,地上,他腳踏過之處,出現了一個半尺深的小土坑,連地麵也為之震動。


    東方霸主在退出了那一步之後,仍然未能站穩身子,身形一搖,這一次,“騰騰”退出了兩步。


    而在退出了兩步之後,身子又連連兩搖,“騰騰騰”又退出了三步,總共竟被嫦娥的一腳,踢得向後退出了六步之多。


    而在東方霸主向後退出之際,嫦娥的身子,也向下跌了下來。


    本來,以她的功力而論,隻須輕輕一躬身,便可以穩穩在地上站定的,但是她卻連這一點也不懂,是以身子直挺挺地跌到地上。


    隻不過她身子才一落地,便立時伸手一抓,一骨碌站了起來。


    其時,東方霸主雖然已站定了身子,但是他的麵上,卻隱隱地泛起了一層紫氣來,在紫氣之下,更是滿麵殺機,隻見他緩緩轉過身來,向著烈火神駝、血猿神君兩人道:“你們請的好幫手啊!”


    烈火神駝和血猿神君兩人,一見東方霸主的麵上,泛上了紫氣,心中又驚又喜,因為他們的心中,自然歡喜不已。


    這時,東方霸主的臉上,出現紫氣,可知剛才嫦娥的那一腳,已然令得他受了內傷,他們的心中,自然歡喜不已。


    但是,當他們看到東方霸主的臉上,充滿了殺機之際,他們卻已知道,東方霸主的心中,已將他們兩人,恨之入骨,自也不免吃驚。


    當下,血猿神君硬著頭皮,道:“東方先生,看來你已吃不少虧,還是快快避開的好,要不然,小虧可得變成大虧了。”


    東方霸主臉上的那層紫氣,已經隱去,隻聽得他悶哼一聲,道:“好,咱們後會有期。”


    凃雪紅在一旁,失聲道:“不能讓他——”


    她本來是想說“不能讓他離去”的,但是她一句話未曾講完,東方霸主一聲長嘯,身形已然疾拔而起,向外掠了開去,勢子之快,實在是難以形容,眼前一花間,人已然不見了。


    嫦娥一見東方霸主離去,心中大喜,道:“你們看,他走了。”


    可是,烈火神駝、血猿神君、東方白和凃雪紅四人,卻是一點也笑不出來。


    他們帶著嫦娥前來的目的,就是想藉嫦娥的武功,將東方霸主打敗的,現在,東方霸主已然離去,他們四人,應該高興才是。


    可是此際,他們四人卻全苦著臉,一句話也講不出來,他們直到此時才想到,即使是嫦娥打敗了東方霸主,事情仍然未曾了結。


    東方霸主的傷並不重,不須幾天,定然可以痊愈,在他傷愈之後,自然要來報仇,嫦娥的內力雖強,但是她勝得僥幸,真要論本領,東方霸主還在她之上,東方霸主隨時要來報仇,叫人怎生提防得了?


    當四人想到這一點時,他們都覺得心頭沉重無比,一點高興也沒有。


    嫦娥翻著眼,道:“喂!你們怎麽啦?”


    血猿神君苦笑道:“現在你雖然將他趕走了,但是他一定會再來的。”


    嫦娥道:“再來又怕什麽?他再來,不會再趕他麽?有我在,你們不必怕。”


    血猿神君哼了一聲,沒有再說什麽,烈火神駝已身形閃動,向屋內奔去,東方白連忙跟在後麵,兩人一奔進了屋子,便是一呆。


    屋子之中,空無一人。


    東方白忙問道:“師父,師娘呢?”


    烈火神駝的麵色,難看得像死人一樣,道:“我……我也不知道。”


    他們師徒兩人,高聲叫了幾下,卻是一點迴音也沒有,烈火神駝道:“我們分頭去找。”


    兩人一起退了出來,烈火神駝抓住了東方白的肩頭,道:“你可得小心,若不幸遇上了東方霸主,什麽也別說,立時便走,知道了麽?”


    東方白是一個性子十分剛強的人,叫他遇上了強敵,轉向便逃,那是和他本性相違之事。


    但這時他看出師父在吩咐他之際,神色十分凝重,是以他略想了一想,道:“我知道了。”


    烈火神駝口唇動了動,看來他是還想說些什麽的,但是他卻歎了一聲,沒有說什麽,隻是揮了揮手。


    東方白的身子,已向前掠了開去,但是東方白剛一掠開,烈火神駝卻又將他叫住了,道:“你記得,若是見到了你的師娘——”


    他講到這裏,突然停了一停。


    他本來是想叫東方白見到了他的師娘之後,也是什麽也別說,轉頭就走。當他想講那句話的時候,他隻想到,別讓東方白知道他自己的身世。


    但是當話講到了一半之際,他已想到,東方白此去,正是去找他師娘的,如何可以叫他在找到了師娘之後,掉頭不顧而去?


    是以他講到了一半,便難以再講下去。


    東方白則已然站定了身子,等他講下文,等了半晌,未見烈火神駝再說什麽,便問道:“見到了師娘,我便當如何?”


    烈火神駝一伸手,連忙摸出了一支信號箭來,改口道:“若是你見到了你師娘,便發一支信號,我好趕來見你。”


    東方白心中也不疑惑,接過了信號箭,道:“師父,你若找到了師娘,也發信號箭告知我。”


    烈火神駝點頭答應,東方白身形向前直竄出了兩三丈,一麵向前掠出,一麵叫道:“凃姑娘,你和嫦娥,在這裏別亂走。”


    凃雪紅答應一聲,烈火神駝、血猿神君和東方白三人的去勢十分快,轉眼之間,已然掠出了竹林,看不見了。


    他們三人一出了竹林,便分了開來。


    如今暫且按下烈火神駝和血猿神君兩人下來,卻說東方白,一出竹林,便向南疾奔出去。


    他也不知道師娘在什麽地方,隻是一路小心留意,漸漸地,奔出了三五裏,隻聽得水聲潺潺,已然來到了一道小溪之旁。


    東方甶在小溪旁略停了一停,歎了一口氣,一提真氣,便聽得在大石附近的矮樹叢中,有一兩聲微弱的呻吟聲,傳了出來。


    那種呻吟聲,極其低微,乍一聽到,幾乎是疑心自己耳朵花聽錯。


    可是東方白側耳聽去,一點也不錯,顯然有著呻吟聲傳了過來,東方白心中大疑,一麵掠了下去,一麵問道:“什麽人?”


    他連問了兩聲,並沒有人迴答,而他已然掠進了那矮樹叢,扳開了幾株矮樹,隻見一個人,臉向著地,伏在地上。


    那人的背部,在微微地抖著,顯然他隻是受傷極重,還未曾死去,而呻吟聲自然也是那人所發出來的了。


    東方白忙踏前一步,俯身下來,將那人扶了起來,隻見那是一個麵色蒼白瘦削之極的年輕人。


    東方白伸手在那年輕人的脈門之下,搭了一搭,隻覺得脈息也是微弱之極,看來那人,已是如風中殘燭,隨時可死的了。


    東方白呆了一呆,一手托住了那人的頭部,另一隻手按在那人的背部,將本身真氣,十分緩慢地度了過去,隻過了一盞茶時,才見那人,慢慢地睜開眼來。


    但是,那人雖然睜開了眼,隻見他目光散亂,想來仍是看不清楚眼前的物事。


    他雙眼大睜著,口唇則不斷地抖動著,分明是竭力想要講些什麽,但是又一點聲音也發不出來。


    東方白忙沉聲道:“朋友,你別急,你有什麽話,慢慢說不遲。”


    可是那人卻已然送出了幾個字來,隻聽得他道:“快,快……去追……


    東方白歎了一口氣,手中的內力加強了一些,那年輕人的身子,震了一震,講話的聲音,也大了不少,隻聽得他道:“快……去追……雷三。”


    東方白一聽得最後的“雷三”兩字,不禁大吃一驚,反問道:“雷三?”


    那年輕人道:“雷三……他搶走了……搶走了席大先生……的令牌,他……”


    東方白越聽越是吃驚,在聽到了雷三的名字之後,東方白已然知道事非同尋常,但是他卻還未曾想到,事情竟和天下第一高手席大先生有關。


    他怔了一怔,道:“那麽,閣下可是席大先生的弟子麽?”


    他聽得那年輕人說是雷三搶走席大先生的令牌,那麽自然以為他是席大先生的弟子了。


    他一麵問,一麵又將內力緩緩輸入。


    那年輕人喘著氣,道:“我……不是,我姓林……是席大先生托我的……”


    他才講到這裏,麵上已漸漸地變色,本來他麵色白得不能再白,而此際,在慘白之中,又透出一股毒氣來,看來更是駭人之極。


    東方白心中暗叫不妙,心忖這人眼看就要不治了,自己縱使可以令得他多活上些時,也是難以救得他轉,這卻如何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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