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喪門賈慶哈哈大笑道:“骷髏老賊亡魂喪膽,足跡不敢再覆出華山希夷峽半步,老弟,我活喪門賈慶平生末服過誰來,唯有老弟使我拜服,今後行止如何?”


    符孟皋略一沉吟道:“在下照原計施行,先趕往翠雲別府,諸位先行入滇如何?”


    賈慶道:“也好,我等行程緩慢,老弟如有發現,立即趕來。”


    符孟皋點點頭,偕同時勝竺九明申環鄒雷四人作別而去。


    撞關距籬山五百餘裏,符孟皋五人在潼關騾馬市集選購了五匹健馬,登騎如飛,朝陽影裏,徑塵漸遠。


    未時,五騎已入澠池城,鐵蹄敲在青石大街上得得作響。


    神行無影竺九明道:“蘭某昔年有一好友喬鬆齡,落籍在澠池七賢巷,此人本是衡山名宿。家本豪富,雖久已無意江湖中事,但黑白兩道均有交往,豪爽耿直,磊落光明,我等何不去喬府做客勾留一夜。”


    符孟皋去心似箭,恨不能插翅趕至翠雲別府,但確難啟齒拒絕,微笑頷首。


    鐵筆蒼鷹鄒雷道:“喬鬆齡莫非人稱鐵掌飛環,昔年名震三湘南獄高手麽?”


    竺九明點首笑道:“正是!鄒兄莫非與他也是舊識?”


    鄒雷道:“並末謀麵,隻是神交傾慕而已。”


    竺九明一拉轡頭,轉望一條寬敞長巷內馳去,轉了兩個彎,隻見一座氣派宏偉大宅,朱門獸環,石獅分別,牆內隱隱可見簷角飛聳,樹木翁翳。


    竺九明微皺眉頭笑道:“竺某與喬鬆齡一別已十六寒暑,喬鬆齡居然在家納福,朱門緊閉,拒友來訪!”


    申環道:“昔年門雖設而常開,迎來送往,車馬不息,如今門可羅雀,可想而知。”說著縱馬上前落鞍,伸掌在獸環上敲了幾下。


    忽聞門內宏聲喝道:“什麽人?”


    兩扇朱門隆隆開啟,探首現出一吵目老人,花白長發,滿臉皺紋,獨眼開蓋間精芒逼射。


    五人中除了符孟皋戴著麵具處,其徐四人均易改裝,敢情這砂目老輿也似久走江湖,見竺九明麵目陌生,獨眼神光打量了兩眼,神色不善,冷冷說道:“尊駕請稍候,容小老兒通稟。”身形走入內。


    符孟皋忽察覺門後射出一絲刀光,不禁望了竺九明等人一日艮。


    四人亦察覺情景有異,神行無影竺九明暗道:“其中必有蹊蹺!”


    突聞門內遠遠傳出一聲大笑道:“張兄,什麽風吹得你來的,,想煞小弟了。”


    竺九明聞聲不禁一呆,不稱其為竺九明,而唿張兄,內中大有文章。


    隻見一身著錦緞長衫,方麵廣頤,目若郎星,三綹黑須,軀幹雄偉老叟快步趨出,身後隨著一雙帶刀中年漢子,目光暗暗打量來人。


    竺九明機警無比,快步趨前兩步,笑道:“喬兄迎出,小弟愧不敢當,歲月催人,小弟已兩須霜白,喬兄仍是風采如昔,足見喬兄義生有術,小弟飄萍江湖,一事無成。”


    喬鬆齡大笑抱著竺九明,道:“張兄你我情若手足,不必客套。”說著目光轉注符孟皋四人一眼,接道:“這四位當是張兄好友,請至客廳坐敘。”


    喬鬆鼓肅客延人,頭前帶路。


    符孟皋暗道:“這府內雖然華麗宏偉卻蘊藏著陰森殺機。”隻覺暗中無數銳厲目光在注視著自己一行,不由暗暗警惕。


    大廳布設堂皇,雕梁畫棟,壁懸前人山水花卉蟲鳥,不遜王候府第。


    竺丸明與四人一一向喬鬆齡引見,均捏造姓名,稱符孟皋為孟騰蛟。


    青衣小童端上五盞香茗送上,符孟皋接過一飲而盡,笑道:“普洱上品,香冽生津在下酷嗜佳茗。”


    言尚來了,喬鬆齡大笑道:“孟少俠,雖是晉洱上品,怎值得掛齒。”


    申環等四人亦一飲而盡。


    喬鬆齡目中閃過—抹異芒,隻見廳外忽走進一僧二俗,僧久抱拳說道:“聞得喬施主知友來訪,貧僧料測必為知名人物,可否與貧僧引見。”


    喬鬆齡欠身立起。與竺丸明道:“這位是百奧南華寺鐵杖禪師,另兩位係韓江雙傑瑰霸柳元龍老師。”


    鐵杖禪師威懾天南,武林中無人不知,但他極少涉足中原。如今竟現身在鐵掌飛環喬鬆齡府中,內中必有隱情。


    喬鬆齡將符孟皋等五人假名說出,鐵杖禪師突放聲大笑道:“五位施主姓名定係憑空捏造,並非真實。”


    竺丸明淡淡一笑道:“我等均是武林無名之輩,何須隱瞞,大師說此話來免侮人過甚。”


    鐵杖禪師目中忽泛出一抹殺機,沉聲道:“五位不知大禍將至麽?倘不將真實性名見告,恕貧僧無法相救。”


    竺丸明目注喬鬆齡綴然苦笑道:“茶內置有劇毒,小弟也是身不由已。”


    符孟皋忽身形一躍,疾如電光石火伸臂向鐵杖禪師攫由去。


    鐵杖禪師武功極高,見狀身形橫向疾閃,右掌一招“犀牛望月”推了出去。


    符孟皋似預知鐵杖禪師必然如此,右掌奇幻無倫—翻,五指如鉤扣住鐵杖禪師腕脈上。


    鐵杖禪師頓感右臂酥麻,行血逆攻內腑,腦門上爆出豆大汗珠,麵色慘白。


    喬鬆齡、魏霸、柳元龍見狀不禁駭然變色,料不到鐵杖禪師竟會失手在符孟皋手上。


    鐵杖禪師目露怨毒神色,冷笑道:“貧僧一時失慎被你製住,在下救不了施主五人性命,轉瞬即毒性發作。”


    符孟皋冷笑道:“未必見得!”


    鐵掌飛環喬鬆齡長歎道:“孟少俠,喬某並非有意相害,怎奈身不由已,又因五位適逢其會,奉勸少俠不如放開鐵杖禪師。”


    符孟皋朗笑一聲道:“看來幕後還有主使人了,鐵杖禪師不過聽命於人之輩,生殺予奪並非他所能左右,絕不以放他。”


    柳元龍冷笑道:“那麽尊駕死定了。”


    驀然,一條龐大身影瘁射入廳,顯出那獨目老者,獨目中迸射精芒,大喝道:“撒手!”立掌如刃,向符孟皋扣住鐵杖禪師右臂砍下,疾如奔電。


    符孟皋冷笑一聲,左手兩指猛彈,一陣勁風似箭射向獨目老人掌心。


    獨目老人如遇蛇蠍,麵色慘變,撒臂仰身倒躍而出。


    符孟皋怒喝道:“喬老師,我等路至拜望,並毫無不利喬老師之圖,如不從實說出原因,可別怨在下毒手無情。”


    忽從廳後傳出清脆語聲道:“這無形奇毒,越是功力高其發作愈烈,雖暫逼軀在空穴滯留,延緩發作必無藥可教,喬老師,你與他說明原因吧,諒他們也逃不出府外。”


    喬鬆齡道:“喬某與張兄乃童年之交,他深知心性為人,隻能情動,不可威脅,可否賜給解藥,容喬某廂言語說降。”


    並無迴答,隻見廳後轉出一個眉清目秀小婢,手托一隻光可照人銅盤,盤內盛有五顆龍眼大小紅色丹藥。


    符孟皋五指一鬆,鐵杖禪師卟通倒地,走向小婢之前,取出五顆藥丸,道:“喬老師,倘聞誠相告請屏退從人,另至密室,否則,怨在下等就要告辭了。”


    獨目老叟身形一躍,抱起鐵杖禪師掠出廳外。


    韓江雙傑魏霸柳元龍及帶刀漢子一齊退出。


    符孟皋道:“壁縫有耳……”


    隻聽又傳來清脆語聲道:“孟少俠,你還有什麽隱秘不成?”


    符孟皋朗笑道:“在下習性如此,任憑尊裁,喬老師,在下等要告辭了。”


    喬鬆齡忙道:“少俠不必動怒,喬某帶路就是。”說著領著五人望廳外走去,轉向一處水閣。


    符孟皋首先落坐道:“喬老師現在你可以說明下吧?”


    喬鬆齡麵色微變道:“少俠何不速將解藥服下?”


    符孟皋冷笑道:“此丸一經服下,即終身受奴役。”


    鐵掌飛環喬鬆齡默然無語之久,徐徐出聲長歎道:“說來話長,非三言兩語可完,五位不如暫且忍耐聽命於她,否則絕難生離出喬某宅外。”


    五人麵色一變。


    喬鬆齡忙搖手苦笑道:“並非喬某危言聳聽,事因宮廷爭儲而起,不料影響整個武林安危,五位到來真是不巧,被疑為對方遣來奸細。”


    竺九明大笑道:“喬兄說話如此無頭無尾,小弟也無意宮廷是非,隻求離去。”


    喬鬆齡搖首道:“五位即已知情,更是不能離去了。喬某可試為解說,恐不蒙護允。”說著轉身邁出閣外。


    符孟皋目送喬鬆齡走出也未阻止,隻垂首沉吟。


    天羅判申環詫道:“少俠,我等何不衝出宅外,恐夜長夢多,坐誤失時。”


    符孟皋道:“內情必不簡單,恐非一走了之能解決,不如坐以觀變,在下意欲查明事實真象,喬鬆齡本非所願。”


    竺九明詫道:“怎知喬鬆齡本非所願?”


    符孟皋望了竺九明一眼,突施展密語傳音,送人四人耳中道:“喬鬆齡尚未目睹些大俠,即口稱張兄,分明示警我等,怎奈一時疏忽,自恃武功,雖明知有異,亦要一觀究竟,錯在我等,怪不得喬老師,方才喬老師閃爍其辭,仍說明事關武林安危,可見茲事重大,何況喬鬆齡身為所製,焉能撒手不管。”


    忽見喬鬆齡領著一個紅衫中年漢於走來,此人雖五官均勻,卻冷漠如冰,隱泛森森殺極。


    喬鬆齡抱拳笑道:“教主請孟少俠前往一敘。”


    五人不禁一怔,符孟皋道:“在下一向不為威勢所懼,是何教主但請明言。”


    紅衫漢子冷冷答道:“見麵就知,何必多此一問?”語聲尖銳刺耳,令人毛骨聳立。


    符孟皋似不屑一顧,冷笑道:“在下五人從不落單,同來同往,何不請教主來此。”竟然強硬已極。


    紅衫漢子眼中暴射殺極,怒道:“你不怕死麽?”


    “叭、叭”兩聲脆響,不見符孟皋如何出手,紅衫漢子兩頰挨了兩下重的。


    紅衫漢子隻覺氣血翻騰,眼中金花亂湧,齒落進血,身形搖撼退了兩步方始沉椿穩住。


    符孟皋冷笑道:“尊駕說話無禮,略施薄懲,再如故犯,別怨在下出手辣毒。”


    鐵掌飛環喬鬆齡目霄憂急之容。


    紅衫漢子突獰笑一聲,掉麵疾奔而去。


    喬鬆齡吧歎息一聲道:“府內囚禁了諸大門派中高人,少俠妄動無名,亦無濟於事,與其力勝,不如智取。”


    符孟皋朗聲大笑道:“即然如此,在下五人不妨瞻仰那見不得人的教主。”


    喬鬆齡再度領著符孟皋五人走向大廳,符孟皋暗暗觀察四外情景,隻覺花間樹叢內殺氣隱隱,已然布下天羅地網,不禁微微冷笑。


    入得大廳後,隻見喬鬆齡急步領著五人轉入廳後,立時情景大異,進入一間暗黑伸手不見五指的大屋,寒風澈骨,陰氣逼人。


    驀地!


    綠光一閃,隻見一座高台上端坐一白巾蒙麵中年婦人,一身白色羅衫,坐在一朵蓮座上,額頭帶藹翠玉箍,上嵌一顆明珠,碧綠寒光即係明珠發出。


    旁立八個拜劍明豔女婢,高台上置一鐵鼎,內燃檀香,芬芳香鬱,彌漫細霧。


    符孟皋目光四巡。隱隱察覺暗中尚伏有高手多人退路已封閉堵死,不禁冷笑道:“教主似與在下等有不共戴天之仇,非死之而後快,請問其故安在?”


    白衣蒙麵少婦響起一串銀鈴說耳嬌笑道:“少俠太言重了,倘少俠與我易身相處,恐亦更甚於我,拂雲霹靂手段,菩薩心腸,勢所難免。”話聲略略一頓,又道:“請問五位為何不畏我無形奇毒,莫非五人出身百毒宮麽?”


    符孟皋冷冷答道:“在下並非百毒門下。”


    白衣少婦微頷螓首道:“看你的武功,並非百毒宮路子,我對各門派武學無不了若指掌,但對你武功卻因惑不解,一式之中竟含有無盡變化,囊括了各家之長,少俠來曆師承可否見告?”


    符孟皋不禁暗暗心驚,道:“在下為一棄兒,蒙麵恩師從荒效中救出扶養,十數年來生長深山,從師習藝,但恩師的來曆姓名一直諱莫如深,藝成後恩師突然悄然離去。至今仍是茫然,無法奉告。”


    白衣少婦似呆得一呆,又道:“如我所料不差,少俠必為四皇子所網羅。”


    符孟皋大笑道:“教主更料錯了,在下並非受人驅策之輩。”


    白衣少婦道:“如我延請少俠相助也難應允了?”


    符孟皋道:“入教在下萬難應允,相助一臂之力那要看教定圖謀何事。”


    白衣少婦冷冷說道:“希望少俠三思而行,若不投在我教下效力,恐無生望。”


    符孟皋默然不答。


    白衣少婦怒道:“喬鬆齡你脫去上衣!”


    鐵掌飛環喬鬆齡麵如死灰,卻不敢違忤,緩緩脫去上衣,袒胸露背。


    竺九明等人不禁駭然變色,隻見喬鬆齡胸腹脊背處釘著九雙赤紅如火百足毒娛。


    隻聽白衣少婦發出一聲嬌笑道:“毒蜈與我心意相通,五位當不忍見毒娛吸血,令友身受之慘。”


    攙行無影竺九明大喝一聲,身形疾如電閃掠在喬鬆齡之前,伸指欲抓喬鬆齡背後毒蝸。


    暗中忽閃出紅衫漢子,橫向一拍,將竺九明逼開兩步,手法竟然奇奧絕論。


    白衣少婦嬌笑道:“若妄將毒螟拔下,喬鬆齡死得更快,除了我無人可解救。”


    符孟皋冷笑道:“這倒未必!”


    自衣少婦似極驚疑,道:“那麽少俠不妨一試,人命關天,不要誤了喬鬆齡性命。”


    喬鬆齡麵色慘變,目光望著符孟皋五人,似乞求不要輕舉妄動。


    符孟皋道:“隻要教主不暗中施詭,喬鬆齡未必就如教主所言,這府中如喬老師身受如此之慘,決不止喬老師一人。”


    紅袍漢子冷笑道:“孟騰蛟,你不嫌話問得太多了麽?”


    殺機逼泛眉宇,顯然不忘方才在水閣嫌掌嘴之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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