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長青因地勢開闊,不敢立即跟蹤綺玉,是以展開輕功向前飛馳。走了幾裏路之後,見附近有農莊,便進內買了一套黑色的衣褲,這是莊稼漢穿的,穿在他身上有點不倫不類,但此時此地也隻能將就著。


    出了村莊,他又換上歸本宗的麵目,遠遠見到有一輛馬車向綺玉走的方向馳去,背後還有馬匹跟著,估計是黑狼幫幫徒。由於分散撤退,這可能是最後一批的。


    有了這批人馬,柏長青便有九成把握,循跡摸到他們的老巢,是以也不急於跟蹤,跑到田裏,抓起一把泥,往臉上及身上塗抹一陣,然後施施然上路。


    馬車在遠處飛馳,柏長青在後麵慢慢跟著,終於看到馬車在視線消失前轉進一條小村。


    柏長青看此時剛黃昏,天色明朗,此刻若跟蹤前去,很難掩飾,於是鑽進高粱地裏,練了一陣內功。這一練使他心頭狂喜,因為他發現內功有了長足之進步。


    天色全黑之後,他踅進附近一條小村莊內,用一塊碎銀,買了一頓“豐盛”的晚餐,待他離開時,天色經已全黑。


    柏長青辨別了一下方向,灑開大步向前走,走了兩三裏路,那條村子已依稀可辨,黑暗中看不清是否有人放哨,他不敢造次,彎腰曲線躍進,直至村子前,他便發覺村口屋頂上有人站著放哨。


    柏長青待那廝轉過頭去,才一個起落,竄至一棟土屋前,背貼牆壁,慢慢前進。


    轉過彎,他又發現東西南北靠村口的地方,屋頂上都有人把守。柏長青仗著藝高膽大,直竄進村子裏去。


    進了村,便聽到一陣拚酒聲,接著又聽到一個威嚴的聲音:“他奶奶的,竹籃提水一場空,你們這時候還敢拚命喝酒!”便走到一個透光的窗外偷聽。


    一個聲音透著酒意,道:“老大,不管‘老板’那條財路能否行得通,小弟卻希望你親身跑一趟。”


    另一個聲音道:“八弟的話,愚兄不敢苟同!‘老板’就是‘老板’,他怎肯跟咱們推心置腹?萬一他使壞心眼,老大去找他不是送羊入虎口?須知他沒有下令讓老大去見他,他大有借口殺了老大,老大孤掌難鳴,他又能做些什麽?”


    威嚴的聲音又道:“老二你仔細分析一下,‘老板’其實對咱們是否有信心?”


    “他這種人隻對自己有信心,而絕不會相信別人!”苗滿田道:“我隻能依常理推測!‘老板’不同凡響,他野心勃勃,這種人是不能容允有過錯的手下,是以,我不讚成老大主動去找他!”


    老大歎息道:“說來說去還是那幾句,不先負荊請罪,待他明夜來之後,咱們處境便更加危險了!”


    “最好的辦法便是溜掉,先躲起來避避風頭,日後再視情況而定行止!”


    老大仍在猶疑,半晌才道:“老板的厲害你們不知道,隻怕躲避不了。嗯,不知其他弟兄意下若何?”


    劉溫道:“老實說,咱黑狼幫以前逍遙自在,自從受老板控製之後,咱們反而沒有好日子過,最好能恢複以前的日子!”他的說法,引來一片讚同之聲。


    老大江泓歎了一口氣,道:“今日我隻得老實將情況告訴你們,我被老板控製了,除非不要命了,否則根本不能反抗!”


    綺玉問道:“大哥,他怎樣控製你?”


    “他迫我服下一種慢性毒藥,每百日便得服他的解藥,否則便將毒發身亡。照他說,毒發時異常痛苦……”


    房內登時寂靜如死。過了一陣,一個漢子道:“咱們如果依二哥的說法,先躲起來一避過風頭,老大他不就……”


    江泓苦笑道:“諸位兄弟跟我這許多年,咱也沒能讓弟兄們發達,或過上好日子……你們都不用管我啦,天亮之前便散夥了吧!我毒發身亡也好,跟他做牛做馬也好,也算對得起諸位弟兄!”


    綺玉道:“這又使不得,不如待明晚‘老板’來時,咱們驟然發難,將他製服,迫他給你解藥,然後再散夥吧!”想不到她膽子比男人還大。


    劉溫道:“這倒是個辦法!老二你看如何?”


    苗滿田沉吟道:“由老大決定吧!”


    江泓道:“老板之武功深不可測,最初我不甘受製,但不到十招便敗在他手中,太危險了……若因我傷了諸兄弟,我心頭更加難安!”


    柏長青在窗外聽得清清楚楚,忖道:“想不到這廝粗中有細,竟然動之以情,隻怕是散不了夥啦!”


    房內又一陣沉默,半晌有人道:“俺是最小的,不敢亂說,不過諸位哥哥也該拿定主意,左右都是個死,看該采取什麽方法,比較妥當!”


    江泓道:“黑狼幫一向如一家人,不分大小,十七弟,你年紀雖然最小,但對弟兄忠義雙全,誰都沒有看輕你,你有話便照說吧!”


    十七弟道:“躲藏起來,老大定會毒發身亡,不如跟他拚了吧!”


    苗滿田問道:“如果老大可以跟老板,做其心腹,咱們還拚不拚?拚是不是一定能取到活命的解藥?也許老大跟著老板,日後還有飛黃騰達的機會,看問題應該仔細全麵一點。”


    十七弟不悅地道:“小弟早知不該說了,但二哥你懂得這個道理,為何不先說出來?我建議由二哥決定咱們黑狼幫的行止!”


    苗滿田沉聲道:“蔣十七,你說什麽?黑狼幫老大是誰你知不知道?你是要陷我於不義!”


    “小弟不是這個意思,二哥不要誤會,好吧一我不說了,總之哪一方人多,我便跟隨哪一方!”


    江泓道:“十七弟年紀還小,老二你跟他計較什麽?來,大家再喝一杯,反正還有時間,慢慢商量!”


    柏長青忽然覺得有股淩厲的殺氣,漸漸迫近,他轉頭四顧,看不到人,但那種感覺十分明顯,他略一猶疑,便悄悄閃開,躲在暗處凝神視察。


    ×      ×      ×


    忽然屋頂上有人跌了下來,柏長青心頭一跳,猛見一條長鞭飛來,卷住那人,再慢慢垂下,放下地上。瞧那人之體態動作,若非被人封住穴道,便是已被殺死。接著屋頂上躍下兩個黑衣蒙麵人來。


    柏長青心頭一跳,忖道:“莫非來的是老板手下?嗯,看來一場好戲就快上演了!”那兩個蒙麵人向四周看了一下,悄悄竄到透出燈光的窗前竊聽,那正是剛才柏長青的位置。


    俄頃,兩人低聲商量了一下,手提長鞭的蒙麵漢悄悄離開,自村後方向竄去。柏長青又忖道:“看來他是去找同伴或找老板!”


    心念未了,已見七八個黑衣蒙麵漢彎腰疾馳過來,迅即將那房子圍住,柏長青心中暗道:“這算不算黑吃黑?黑狼幫常剃人眼眉,人亦剃之!”他本想抱看戲的心情,但忽然想起綺玉來:“她心地善良,誤入歧途,可不能讓她死在這裏!”忽然壓喉發出一道難聽的叫聲,有如夜梟啼叫。


    那些蒙麵漢吃了一驚,忙不迭的迴頭四望,房內之燈光突然隱去。為首那個蒙麵漢倏地一腳將門踢開!


    另一個蒙麵漢反應極為靈敏,幾乎同時一掌將窗欞震碎。木門被踢開,幾個蒙麵漢便竄了進去。隻聽江泓問道:“來者何人?”


    蒙麵漢無人應他,隻聽一道淩厲的慘叫聲響起。接著是一聲冷笑:“你們這些笨蛋不死,徒增武林同道的話資,快說,是誰派你們去徽益搶東西的?”


    這聲音十分熟悉,竟然是嶽泰,想不到徽益這般厲害,竟能迅速找到這裏來!


    劉溫道:“老大,這廝是徽益的三掌櫃,咱們今日拚了吧!”接著屋子裏響起一陣乒乒乓乓的聲音。


    柏長青擔心綺玉,心頭焦急,抬頭望去,隻見屋頂上有人把守。他心念一動,立即移前幾步,雙腳微頓,拔身而起。


    屋頂上那廝用的也是一根長鞭,見有人跳上來,不由分說,手腕一翻,長鞭便如毒蛇一般,向柏長青的腰腹纏去!


    他這一招絕對沒有使錯,奈何柏長青武功之高,遠出其意料,隻見柏長青右手倏地探出,已緊緊抓住鞭梢。那廝吃了一驚,連忙用力一拉,柏長青趁勢標前,左掌如刀,急切其胸膛!


    這一記連消帶打,借力打力,去勢之快,疾逾閃電,那廝虞及不此,來不及棄鞭閃避,左掌護胸翻出。


    “啪”地一聲輕響,與柏長青內力一比,那廝隻覺胸如撞木,衝口噴出一股鮮血,說時遲,那時快,柏長青化掌為指,在他胸膛上之“玹璣”、“華蓋”穴上一戳。左臂微一用力,將他拉了過去!


    屋子裏吆喝之聲及慘叫聲,此起彼落,柏長青心頭大急,舉起蒙麵漢,用力向屋瓦摔下去!“嘩啦啦”一聲響,屋頂破開一個大洞,屍體直摔下去,屋子裏響起一陣尖叫聲。


    柏長青道:“姐姐,你在哪裏?”


    柏長青手持長鞭,飛身躍下,隻是黑暗中有人欺身過來,風聲颯然。他偏身一讓,長鞭一提一抖,隻聽“畢啪”一聲響。


    說時遲,那時快!破空之聲急響,歸元派的“打不著”功夫,對於閃、騰、移、挪最見功夫。柏長青雙腳倏地一錯,左手翻起,五指如鉤,竟然抓住刀脊!


    對方顯然料不到寶刀竟會被人抓住,剛自一怔,隻覺刀上一股大力傳來,馬步鬆動,不由自主地向前蹭了幾步,“砰”地一聲,胸腹處吃了一記鐵腿,但覺五內似要翻轉過去,身子如皮毬般倒飛!


    柏長青一刀在手,如虎添翼,左三右四劈了幾刀,身子向前。此時他雙眼已逐漸能適應黑暗,見綺玉正在右邊,便向那邊殺過去!


    “當當”兩聲,寶刀磕開一劍一鐧,柏長青去勢未遏,喝道:“讓開,擋我者死!”


    隻聽嶽泰冷冷地道:“今夜此處的人,一個都不能讓他們跑掉!”


    柏長青冷笑一聲:“嶽泰,就憑你那三腳貓功夫,也敢吹這個牛皮!”


    嶽泰吃了一驚,問道:“閣下是誰?怎地認得嶽某?”


    “我隻是路過此處,來看看我的姐姐而已!我要帶她走,你們要如何殘殺,跟某家沒有關係!”


    嶽泰依稀覺得他年紀不大,卻穿一件農夫的衣褲,土裏土氣的,偏偏武功又奇高,想不到他是什麽來路,但上麵之命令他不能不遵,因此道:“好管閑事,沒有什麽好處!閣下要走請立即走,黑狼幫的人,一個都不能離開!”


    柏長青故意歎了一口氣,道:“想不到某家幾年不在江湖上走動,如今連個糟老頭也敢指三道四!”


    他忽然一個風車大轉身,右手寶刀向他急劈過去!這一刀疾如閃電,嶽泰反應雖快,但刀風在頭頂上吹過,嚇得他後背冷汗涔涔!


    猛聽柏長青喝道:“給我出去!”隻見一個水牛般大小的身軀,自屋頂破洞處飛了出去!原來他左刀右鞭,嶽泰雖然避過,但他長鞭卻沒有落空,卷住一個蒙麵漢,振腕將他拋出屋頂!他一招得手,身子倒竄,淩空翻身,黑狼幫的人覺得他對己方沒有惡意,自然無人攔阻,柏長青一步竄至綺玉身前。


    綺玉見他叫自己作姐姐,萬沒有想到這個武功如此高超神勇的年輕人,竟就是日間那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小賬房先生???“你……”


    柏長青引頸在她耳邊道:“姐姐,我是歸本宗!”他一轉身,道:“弟弟來背你,快!”


    “啊,你……真的是弟弟……”綺玉驚愕之餘,不由自主地伏在他背上。


    柏長青道:“嶽泰,你還要不要攔住我?”他拋掉長鞭,大踏步向他走過去。“是誰派你來的?”


    嶽泰色厲內荏地道:“說出來把你嚇死,上,先幹掉此人!”


    柏長青哈哈笑道:“江泓,你聽到沒有?還不乘機快跑!徽益的後援一至,十個黑狼幫也得死幹淨!”他左手寶刀交到右手,斜劈一刀,威風凜凜,喝道:“識時務的便讓開!”


    他衣褲殘舊肮髒,臉上東一團泥西一團垢,刀法簡簡單單,偏偏讓人不敢輕敵,看來有點可笑,卻無人敢笑。嶽泰在一個漢子背後推了一下,柏長青認出那是華銘恩,他趁對方立足未穩,左腳伸出一掃,華銘恩心神恍惚,應聲摔倒!


    嶽泰罵了一聲膿包,自己上陣,但柏長青此時又怎會將他放在眼內?寶刀東一招西一招,旁人看來覺得平平無奇,但嶽泰卻覺得有一股暗勁罩在他身上,使他身法難以隨意施展,但覺對方刀刀均向自己要害招唿,不由得暗暗叫苦!


    “嶽泰,我實不想殺你,怕難向宇文興交代,你這糟老頭不知天高地厚,不知輕重厲害,我真替宇文興難過,怎會盡找些窩囊廢,還想雄霸武林,豈不好笑?”


    嶽泰吃了一驚,連忙跳後幾步,問道:“您……您到底是誰?”


    “迴去問宇文興,他對我都不敢用這種口吻說話!”柏長青低喝道:“讓開!”


    嶽泰為其氣勢所懾,隻好道:“讓開。”


    柏長青寶刀突然脫手拋出。“刷”地一聲,那刀力道強勁,去勢又疾,像鋼刀切豆腐般,穿過屋頂,直沒入夜空!


    這把手勁把屋內的人全震住了,柏長青抓起華銘恩,振臂一甩,他水牛般大小的身軀自破洞中飛出去!


    寂靜的長夜,隻聞華銘恩的驚叫聲,和柏長青的長笑聲,待屋裏的人定下神來,柏長青背著綺玉,已不知跑到哪裏去了。


    ×      ×      ×


    柏長青出了屋子,便如箭般射出。此時,華銘恩的身子才自高處墜下。見他人在半空,四肢亂動,也搖搖頭,再一個起落,對準其來勢,左掌輕輕在其後腰上一托。華銘恩身子倏地又升高七八尺,然後慢慢再降下。


    這時候,華銘恩才修正方向,雙腳落下,未待他開腔,柏長青已低聲喝道:“快走!”


    三人找到坐騎,慢慢拉出村口兩裏外才上鞍,催馬急馳。綺玉問道:“弟弟,為何要拉馬出村……”


    “咱們騎多少匹馬,對方必能自蹄聲中聽出來!”柏長青迴首道:“華兄迴家之後,立即與令堂撤離長安城……嗯,最好搬去秦嶺山下,我會跟你聯係。”柏長青見他一臉驚詫,含笑道:“小弟歸本宗,也叫琮玉青。此事說來話長,我不知為什麽練功不小心,體內真氣點滴全無,因此流落街頭,這才遇到華兄。後來黑狼幫去搶劫徽益,說來真巧,那個劉溫一腳踢在小弟的‘氣海穴’處,真氣又豁然暢通……”


    綺玉叫了起來:“你這壞東西,原來你一直騙我……占我便宜……害我一路背著你!”


    柏長青忙道:“小弟不是想占姐姐的便宜,如不是你背過我,又大發慈悲放我走,我又怎會迴去救你?”


    綺玉這才釋然,但不知為何,雙頰竟然飛上兩團紅暈,幸好在黑暗中,不虞被人發現。柏長青看了她一眼,續道:“其實如果我表示恢複了武功,你會跟我說這許多話麽?我又怎能了解黑狼幫?對啦,你們口中的那個‘老板’到底是什麽人?”


    “咱們從來未見過他的真麵目,因為他每次出現,都是戴著青銅麵具,又著一件寬大的黑袍,連說話也是故意捏腔,忽高忽低,忽尖銳忽沙啞,十分神秘!他唯一在咱們弟兄麵前露過武功的是以指風擊落在空中飛動的蒼蠅!厲害之處是蒼蠅落地,外表看來完好無缺!”


    柏長青變色道:“此人內功好生精純!難怪江泓這般怕他!”他迴首轉向華銘恩:“華兄,今夜是誰派他們來殺黑狼幫的?”


    華銘恩苦笑道:“小弟在徽益地位很低,不能知道內情。今日黃昏,嶽泰對我說:‘令友被人擄走,如今我們已查到,他被強盜藏在城外一座村莊裏!你跟咱們一起去救他!’我便跟他們來了!”


    綺玉訝然問道:“咱們行動及路線十分秘密,又連番在路上更換坐騎,你們是怎樣跟蹤的?”


    華銘恩道:“這個我倒知道,徽益有一種特製的藥,將它塗在衣衫或肌膚上,能發出一種奇異的味道,這種味道人是沒有感覺的,但經特殊訓練過的靈犬或神鷹便能自氣味上追查到強盜之下落!以前也有人打過徽益的主意,最後也是被人贓並獲!”


    綺玉脫口道:“原來如此,這就難怪了!”


    “我買了一套農夫的衣衫出來之後,見到天上有兩頭怪鳥,當時正見到劉溫他們的車馬,看來那兩頭鷹便是徽益飼養的,但為何我從來未見過?”


    華銘恩道:“莫說是你,連我也未見過哩!聽說飼養之處十分秘密,但我估計仍在長安城內外!”


    柏長青又問道:“剛才你提及的那種藥,叫什麽名稱,有機會弄點來研究研究!”


    華銘恩道:“上次我聽老鞏說,好像是叫什麽‘無所遁形追命香’!但老鞏悄悄告訴我,隻要在跟徽益的人交接過後,立即洗澡,或者搽上另外一種奇香濃鬱的藥,鷹犬便無從跟蹤!”


    柏長青道:“還好,它有破綻!”


    綺玉問道:“弟弟你廁身徽益,是跟他們有恩怨?以後還要跟他們周旋?”


    柏長青微微一笑,道:“江湖上的事很難說,我覺得徽益及宇文興父子絕對不是簡單的人物,說不定他日會有瓜葛,多了解一下,隻有好處,沒有壞處!”


    綺玉又問:“你把我救出來,黑狼幫那裏是去不了,又無家可歸,你準備如何安置姐姐?”


    柏長青微微一怔,這個問題,他事先可沒想到,孤男寡女,並轡馳騁江湖,難免瓜田李下,不但有損綺玉清譽,而且自己已有未婚妻。一想至此,杜細香那張清麗脫俗的花容立即泛上腦海,緊接著白秀蘭、甄嘉的臉龐亦泛了上來。


    綺玉問道:“你在想什麽?如果有困難,姐姐便跟你分手,雖然舉目無親,但我平日還有積蓄,三餐一宿絕無問題!再說隻要歸居於深山大澤,也可平平安安過一生。”


    柏長青微微一笑,道:“我知道餓不著你,不過我看你又不像深山隱士!嘻嘻,先進了長安城再說吧!”他又把杜細風家的地址對華銘恩說了一下,道:“你與令堂搬到那附近住,若果有仇三章之消息,我自會派人通知你,令堂處請代小弟向她致意。”


    綺玉忽然道:“弟弟,其實剛才你如果配合黑狼幫,大可以將徽益那幹人全殲……”


    柏長青微微一笑。“姐姐太過抬舉小弟了,千萬莫以為那幹人之中,嶽泰的武功是最高的!有兩個高瘦的漢子,一直未出手,我看這兩個人武功都遠在嶽泰之上,嶽泰隻是代徽益出麵處理生意上的事務,武功在高手眼中,根本不值得一哂!”


    綺玉問道:“照你這樣說,江泓他們還是難以……”


    柏長青數了一下,道:“他們死了五個,跑了你一個,還有十二個,對方有六個,以二敵一,勝未必勝,但如果有人見機早,也許能逃出幾個人!”


    ×      ×      ×


    柏長青及綺玉離開之後,嶽泰道:“還有十二個,一個都不能漏掉!”他心頭一動,打算將綺玉漏掉的責任推給他人,是以轉頭問道:“歐陽兄,剛才那小子要走,你倆分站兩側,為何不搶先攔截?”


    左首牆頭那個冷冷地道:“敝兄弟接到的命令,隻是殺黑狼幫,那小子又不是黑狼幫的人。”


    嶽泰心頭有怒,道:“但那女子卻是黑狼幫的!”


    右首那個道:“為何剛才你不下令攔截?頭兒在出發前說過,以你馬首是瞻!”


    嶽泰不由氣結,忖道:“以老夫馬首是瞻,又為何不主動打那小子?他用刀砍老夫哩!”他自知遠非歐陽氏昆仲之敵,且今夜要倚仗其大力,是故揮揮手,喝道:“殺!”


    歐陽氏昆仲立即自兩側撲出去,隻聽兩道慘叫聲響起,但見兩兄弟雙手全是鮮血,原來這兩兄弟的武器在一對手套上,手套是以天蠶絲織成,堅韌無比,除非是幹將莫邪之類的神兵利器,尋常兵器根本難以傷其分毫。手套五指之前有一尖銳物,類似指甲,兩個黑狼幫徒不知厲害,胸膛被破開,登時了賬!


    江泓又驚又怒,道:“弟兄們小心那兩廝的手套!”


    苗滿田則道:“大家合聚一起,輪番抵擋!”原來他們黑狼幫練有一套合擊術。幾個人組成一個方陣,由於背靠牆壁,背後那幾個人變成無所事事,是以苗滿田方會說,輪番上前,說到底是變相的車輪戰。


    十個人前四後四,左右各排成一個長方形的陣式,歐陽昆仲手段殘忍兇悍,其他人武功亦都不在嶽泰之下,黑狼幫全憑江泓、劉溫及苗滿田狂攻,其他人才能免於難。


    話雖如此,但死守不攻,能抵擋多久?黑狼幫人人心頭悲涼,苗滿田輕歎一聲:“老大,想不到今日咱們全都葬身於此!”


    劉溫道,“當年咱們不是發過誓,有難同當、有福同享嗎?死就死耳,但得殺他一兩個來墊背,否則到了九泉之下,連閻羅老子也要笑咱們是窩囊廢!”


    嶽泰冷冷地道:“想殺咱們一兩個人墊背?做夢!”話未說畢,忽然腳下一緊,劉溫大砍刀立即橫劈過去!


    原來蔣十七趁他說話分神,突然在後麵滾落地,伸出手去,緊緊抓住其足踝。劉溫不肯放過機會,一刀劈過去。說時遲,那時快!歐陽天右拳急擊而出,正中刀身,劉溫虞不及此,不但刀被擊開,連身子也幾失平衡!歐陽天右手急插劉溫胸腹,劉溫刀在前,隻好揮臂擋之!“啊——”一道慘叫聲驟起,他左臂已被刺了五個血洞,痛得他冷汗涔涔。


    苗滿田見他危急,長劍遞出削向歐陽天咽喉,將其迫退一步,劉溫這才退下,馮老四連忙竄前,補了他的位置。幾乎與此同時,嶽泰的長劍下刺蔣十七之手臂,蔣十七連忙鬆手滾開!


    劉溫之武功僅次於江泓,他一受傷,對黑狼幫影響極大。蔣十七咬牙道:“老大,你下令咱們拚吧!就算死八個人,也得殺他兩個!”


    江泓何嚐不焦慮,但此時沒有辦法,隻好道:“且先冷靜一下,聽我命令。”


    就在此刻,木門忽然被人推開,閃進兩個黑袍人,奇怪的是兩個黑袍人,不但身材一樣高低,連麵上戴的那具青銅麵具,亦一模一樣。


    黑袍人左右分開,閃到徽益人馬背後,突然襲擊!第一個被殺死的竟然是嶽泰!


    江泓大喜,脫口唿道:“老板!”叫聲未了,另一個黑袍人亦得手,傷了一個對手。黑狼幫的弟兄見狀,精神大振,平添不少氣力,人人爭先,一齊反攻。


    形勢逆轉,黑袍人與歐陽氏兄弟惡戰,其他的被黑狼幫的團團圍住!那個受傷的,很快便被殺了。


    十個黑狼幫幫徒圍住兩個敵人,不用說誰都知道結果,很快便聽見慘叫聲。


    一個黑袍人道:“江泓,你帶幾個人到外麵搜索一下,不能放走一個人!”他的語氣跟嶽泰一模一樣,但分量卻不同。


    這個黑袍人之武功,顯然比同伴深厚,歐陽天攻勢強勁,他好像存心立威,身子一退,突然一掌印出。這一掌勁力十足,而且出手極快,似乎不用運勁般。


    歐陽天虞不及此,來不及閃避,匆匆出掌,但聞“蓬”地一聲響,歐陽天如喝醉了酒般,不斷後退,撞及馮老四的後背,他反手一插,馮老四慘叫一聲,反手握刀,刀刃自脅下刺出,插進歐陽天後背!


    那黑袍人向同伴走過去,歐陽地心神大受影響。猛聽黑袍人大喝一聲,“待我來!”他吃了一驚,分出一手向著此黑袍人。他麵對的那個黑袍人見機不可失,立即發出一掌。歐陽地匆匆出掌,兩股掌風相觸之後,退了一步,冷不防一縷指風射來,正中後腰麻穴。對手再一掌,便將他打得身子飛起,吐血不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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