於是,他在前,策騎著馬兒,踏著大步,率隊進行。


    雖說是趕路,但是在沙漠上成群結隊而行,仍然是無法走得太快的,馬匹隻是半放開步子小跑,不過已比一步步地慢慢走著快多了。


    這種跑法最為累人,那必須要全神貫注,維持平衡,才不會從馬上摔下來,更要時刻調整姿勢,否則長程下來,兩腿側的皮就會在不知不覺間磨破了。


    秦莎莎雖然已經騎了很久的馬,但是沒有像這個樣子。初時她還覺得挺好玩的,可是兩三個小時下來,已經感到脖子酸了。


    看別人卻都是毫無倦意,尤其是那三個維吾爾女孩,還感到異常快樂,不住地前前後後,互相追逐。她們的騎術也實在精,似乎不用韁繩,完全用兩條腿去控製馬匹,居然進退自如。


    秦莎莎隻好咬咬牙,勉強撐著,看看她的妹妹菲菲,倒是平平淡淡,從從容容的,沒什麽疲態。


    她就更對自己生氣了,因為妹妹一向是什麽都不如她的。才智、聰明、容貌,甚至於體力、拳腳功夫,她總是要比菲菲搶先一步。可是現在看來,似乎連菲菲都比她強了。


    因此她本來想追上去,告訴白朗休息一下的,到此刻也就硬著心腸不去說了。好容易來到一個可以遮陰的小山腳下,白朗才吩咐停下休息半小時。


    秦莎莎不禁異常失望地道:“白朗,才半個小時呀,那怎麽夠呢?連口氣都喘不過來。”


    白朗笑笑道:“這半個小時是給馬匹休息的,人騎著馬,由它載著跑,不會累到哪兒去的!”


    秦莎莎差點要掉下眼淚,說:“不累,我倒是覺得我在馱著那四條腿的畜生在跑,看它比我還輕鬆的多。”


    白朗笑笑道:“你要是覺得馬兒比你輕鬆,迴頭你也不妨試試,馱著馳走走看看!”


    要是在以前,秦莎莎一定會破口大罵,甚至於手槍、飛刀都掏出來了。但是現在她卻不那麽了,隻是眼睛一紅,委屈地坐在一邊,不再說話。


    秦莎莎全身的骨頭都好要鬆散了一般。


    娜麗莎卻笑嘻嘻地過來遞給她一個水袋,很誠懇地道:“秦小姐,你從來也沒有快跑過,所以才會吃不消。沒關係,習慣了就好,我這兒有提神的草藥,你喝下去就會舒服了。”


    秦莎莎接了過來,扳開瓶塞,就有一股觸鼻難聞的氣味,皺著眉頭道:“這是什麽玩意呀!”


    娜麗莎道:“是我們維吾爾人的土方,味道不大好聞,但效用實在很好,喝下兩口,疲勞全消,全身舒暢。”


    秦莎莎硬著頭皮,幾乎是捏著鼻子喝的。那味道簡直無法形容,甜不甜,酸不酸,苦不苦,辣不辣,真可以說是五味俱全。


    不過一下肚子,還真有效,就像是點上了一把火似的,由裏麵燒出來,燒遍了全身,汗水滴滴直冒。


    好容易等那股熱勁兒過去了,娜麗莎用水沾濕了布,給她拭去了汗,又讓她猛灌了一陣水,果然通體舒暢,一切的疲勞酸痛,似乎都倏然而去。


    於是,她感激地道:“謝謝你,娜麗莎。”


    娜麗莎笑笑走了。


    白朗卻溫柔地過來了道:“莎莎!我知道這一程趕路累著你了,而且半個小時的休息的確不夠,可是沒辦法,我們必須要趕路,要在今天趕到地頭。”


    秦莎莎笑道:“沒有什麽,剛才娜麗莎給我吃了一種草藥,靈得很,疲勞已經全消了。”


    白朗皺皺眉頭道:“那玩意兒你可別常吃,吃多了不但會上癮,而且還會把人吃瘋的。那是罌粟花,大麻草,以及各種稀奇古怪的玩意兒搗在一起的汁水,比鴉片還厲害幾倍呢,他們的巫醫拿來當作神水……”


    秦莎莎不禁駭然,哦了一聲道:“有這麽厲害!”


    白朗道:“我騙你幹嗎?維吾爾有很多女人都是吃了藥水而發瘋,它雖是靈藥,但隻可偶一為之……”


    秦莎莎笑笑道:“反正我也不會常用,娜麗莎的確是一片好心,她總不會是害我發瘋吧。”


    白朗道:“那當然不會,她是想幫助你,維吾爾的女孩沒有機心,不會記恨,也許不久前還跟你打得死去活來,但事情一過,又親如姐妹。不過在她們真正懷恨的時候,也很可怕,有一個故事可以說明。六十多年前,左宗棠西征迴部,有個部將曾經滅了迴部的一個小族,殺完了所有的人,隻留下一個公主。因為那個女的很美,他就帶了迴去,收為妾侍,五年後,還生了兩個兒子。有一天,那個副將又升了官,大事慶祝,在家中擺宴,全家都喝醉了,隻有那個公主,她為了信仰而沒喝酒。就在當夜,她把那個副將割斷了喉管,然後剖腹自殺。”


    莎莎聽了一驚道:“仇恨可以隱藏得這麽久,下手可以這麽狠,這倒是一個真正的狠人。”


    白朗笑道:“是的!她們對國仇家恨記得很深,她們不在乎身體受多大的侮辱,卻不會放棄她們的意誌。”


    秦莎莎笑道:“看來我得小心一點,別開罪她們了。”


    白朗道:“那倒不必,我隻是告訴你她們不輕易記人的仇,但真正被她們恨上就如附骨之疽,終生都無法擺脫,陰魂不散地纏著仇人,一直到複仇為止。”


    秦莎莎道:“其實也不止是她們,女人都差不多能做到這一點,如人如果真正地恨上一個人時,也是非常可怕的,十年,二十年,都能等著報複的機會。”


    白朗笑道:“你不是在嚇我,別叫你恨上我吧。”


    秦莎莎道:“白朗!不會的,我不會恨你,無論你對我怎麽樣,我都不會恨你的。但是如果誰傷害了你,那個人就要小心了,我會用一切的方法來替你報仇的。”


    白朗常感動地在她身旁坐下來,伸直了兩腿,拍了一拍道:“來,坐在我身旁。”


    秦莎莎道:“這是幹什麽?”


    白朗笑道:“你放心,我不會打你屁股就是。”


    秦莎莎臉上一紅,但仍然柔順地伏在他的腿旁,白朗輕輕地為她在背上、肩上按摩著道:“藥水隻是刺激得你不感到痛苦,你的筋骨仍然是疲勞的,我這一按摩,才是真正的放鬆,下次累了,可別再喝那個草藥了。”


    他按摩的手法非常神奇,經過搓揉的地方,有一股說不出的舒暢,而且是真正的感到輕鬆了。


    不多久,白朗敲敲她的背:“姑奶奶,起來該上路了,別人都準備好了。”


    秦莎莎跳了起來道:“這麽快。”


    白朗笑道:“實際上已經過了四十分鍾,小姐,別挑剔了,休息時,每個人都在幹活兒,連菲菲都在侍候她自己騎的馬,隻有你躺下休息的。”


    秦莎莎不好意思地看了一下,果然菲菲除了把她自己騎的馬洗抹了一遍,也替她料理了馬匹。


    看看白朗道:“你也該叫我來幹活兒的,我怎麽能特別呢。”


    白朗笑笑道:“慢慢來!你還沒習慣,這時別說叫你去刷馬了,就是掉在你麵前的一塊金子,你都不想撿了。”


    秦莎莎想起剛從馬上下來的情形,的確是如此,低下了頭,歎了口氣道:“我是真的差勁,可是菲菲那個丫頭,她練習的也不比我多呀,怎麽就不累呢?”


    白朗道:“進入沙漠之後她可比你勤快多了。每次紮營,你等不及就下來休息了,她卻還忙著做事……”


    秦莎莎不好意思地道:“以後,我也跟著學。”


    白朗笑道:“慢慢再說吧,目前你隻要學著做個乖女孩。趕完了這一段路,我們就沒得輕鬆了,要進入真正的戰、生活了,你在心理上要先作個準備。”


    馬隊又進行了,這次的速度也快得多了。


    整個馬隊就像是一條在急速蠕動的黃色長龍,在沙漠上向前曲折進行著。這次進行的時間也不久,差不多是兩個小時後,就看見了朱七瘦小的身影,騎著馬,在一個小山岡上向他們招手。


    白朗領著大隊過去時,朱七也下了山岡迎上來,把他們引向山岡的另一邊,然後,在一塊較為平坦的地方停下來。


    秦莎莎問道:“我們是不是在這個地方紮營?”


    白朗微微一笑道:“我們在這兒住下,卻不必紮營。”


    “不紮營?也不架帳篷?難道就露天睡覺不成?”


    白朗道:“莎莎!你別急好不好,有我這個老沙漠在,除非是迫不得已,否則我一定會叫你們舒舒服服的。”


    他下了馬,問朱七道:“是這個地方嗎?”


    朱七道:“是的,我已經找到了石蓋,隻是太重了,我一個人恐怕搬不動,再者也怕被人闖來看見了。”


    白朗點點頭道:“很好,朱七,你的細心是我最放心的,讓老三幫你,快點進去,我們要以最快的行動掩藏起來,這個地方已經很接近俄國人了,怕他們會巡邏過來了。”


    於是,朱七叫了牛老三過來,向前走了一陣,在一個地方,開始用手扒開浮沙,約莫扒下一尺多深,居然是一塊平整的石塊。


    白朗叫娜麗莎她們三個人拿了鏟子過去幫忙,把浮沙鏟起,堆到兩邊,終於見到整塊石板露了出來,居然是一丈多寬兩丈來長的一塊長方形石板,石板的一端上鑿了個洞,有一個生鏽的大鐵環扣在上麵。


    牛老三抓起了鐵環,向上提了一提,隻稍微抬起了一點點,隨後又放下道:“乖乖!這玩意兒還真重。”


    白朗笑道:“恐怕有千多斤呢,你能夠提動一下,已經很了不起了,別使蠻力,有現成省事的方法。”


    他叫朱七拿了兩根粗繩子,綁在鐵環上,繩子的另一端拴在馬鞍的扳手上,自己則拿了根木柱,再對牛老三道:“來,再使點力,這一下子準成,上次我一個人也是用這方法掀開的,可別掀得太猛了。”


    牛老三再度往上提,那匹馬則配合著向前拉。


    這次果然很輕鬆,沒有費多大的力氣,就把石板慢慢地提了起來,底下竟是一座用石塊砌成的地道,使得大家都很驚奇。


    秦莎莎又問道:“這是什麽地方?”


    白朗道:“墳墓!也是古時候迴部王公的陵寢。”


    娜麗莎她們嚇了一跳,連連向後退了幾步。


    白朗道:“別怕,這是一個荒廢了的陵寢,不但裏麵的東西被人搬光了,連死人的骸骨也被搬走了,是一座空墓。”


    娜麗莎道:“主人,就是空的墳墓,也不可以侵犯的,墓中的死者陰魂不散,恐怕會降禍給我們的。”


    白朗一笑道:“假如是你們的祖先,自然是不能侵犯的。可是這座墳墓是哈瑪其王朝時一個酋長的,他是你們維吾爾的世仇,遠在幾百年前,你們的老祖宗就把他的墳墓挖開了,把骸骨散撒在沙漠上,為你們被慘死的祖先們複仇。所以,這些荒墓,你們是不必顧忌的!”


    “是真的嗎?主人!”


    白朗道:“自然是真的,這石蓋的底麵,還有你們老祖宗自己刻的文字,記述經過情形呢。”


    果然那塊石板的底麵,刻了一排排的迴文。


    娜麗莎讀了,才笑道:“這是多少年前的老故事了,迴疆曾經一度受到過哈瑪其人的侵略,現在已經很少有人記得這件事了。主人,你怎麽會找到這地方的?”


    白朗笑笑道:“我不是告訴過你們嗎?我是個老沙漠,對沙漠的熟悉,比你們維吾爾人還清楚呢。”


    娜麗莎道:“我們要住在裏麵嗎?”


    白朗道:“是的。這兒很隱蔽,不容易被人發現,卻可以很接近大鼻子的營地,幹什麽事都很方便。”


    把石塊豎到足夠的高度,用木柱撐好後,白朗才領著大家走進地下室,這才發現底下非常寬大,而且有很多的通道,連馬匹都可以牽進來。


    把一切都準備妥當後,白朗才叫牛老三跟朱七兩個人幫忙,把石塊又放低下來。隻留一個可以容人出入的小縫,拿著由底部搬出的石塊填好,又上去把浮沙掩迴原狀,更搬了幾堆茅草,植在洞口,從外麵看上去,再也無法看到這是個洞口了。


    白朗道:“從現在開始,大家都得在裏麵等候下步的行動,每兩個小時派—個人值班看守,有人過來立刻通知大家,盡量節省用水,除了飲用之外,不得做其它的用途。”


    秦莎莎問道:“我們要在底下守候多久?”


    白朗道:“這可不一定,也許一天,也許五、六天,我們的糧食跟水可以維持十天的。”


    秦莎莎道:“要是超過十天呢?那又怎麽辦?”


    白朗笑道:“我想三五天內,一定會有變化。如果到第九天仍無動靜,我自然會到水源處去補充食水的。其實這兒離水源並不太遠,隻不過是因為大鼻子的營地在那兒,非有必要,我不想去打草驚蛇。”


    “我們在底下躲著,對外麵的事一點都不知道。”


    白朗道:“不會的,順著這條通道過去,就可以發現一扇木門,門上有瞭望孔,可以看得見大鼻子的營地。”


    他一麵說,一麵領著大家向前走。


    這條通道是漸漸向上的,轉到另一麵,果然是一扇厚木門,然後有一個透光的小孔,剛好可以把頭伸出去,看見遙遠的前方。


    白朗把身邊的望遠鏡遞給秦莎莎,讓她看出去,果然在前麵兩百多丈處,蓋搭起一堆堆的帳篷,人在那兒活動著就像是螞蟻一般。


    她不禁驚唿道:“這麽近。”


    白朗道:“這就是我要在此地藏身的原因,既不怕被人發現,又可以隨時觀察到對方行動,必要時,打開這扇門,騎馬出去,幾分鍾就可以到達對方的營地。”


    “這兒有扇門,我們為什麽要費那麽大的事,掀開石板進來呢?隻要悄悄打開門就行了。”


    白朗笑道:“第一,這扇門隻能從裏麵開啟。第二,這扇門的通道太暴露,很可能會被人發現。我們不是一兩個人,連人帶馬是一大堆呢,很難掩飾行動的隱秘,所以一定要用最安全的方法,走最安全的路。”


    秦莎莎輕歎一聲道:“白朗,看你的一切,你不像個走沙漠的向導,倒像是個帶兵的軍官。”


    白朗一笑道:“在沙漠裏行走,必須要具備很多知識和本領,各種技能都要會一點、懂點,又豈隻是一個帶兵官而已,光是一點軍事常識,還不夠用的。”


    秦莎莎道:“對!我懂得太少了。”


    白朗笑笑道:“不過你懂得已經很多了。至少你能知道,一個帶兵官該做些什麽,這已經很不容易了。”


    秦莎莎不禁一震,然後道:“我說的話太多了。”


    白朗道:“是的!你說了很多不該說的話,但是該說的話,又說得太少了。”


    秦莎莎道:“那麽,什麽是我該說的話呢?”


    白朗微微笑道:“這個我不知道。不過我知道你一定還有很多的事情藏在肚裏,沒有說出來。”


    秦莎莎沉思片刻,才道:“你是不是要聽?”


    白朗搖頭道:“我不要聽。”


    秦莎莎不禁愕然,她已經準備把心中的秘密向白朗揭露了,沒想到白朗居然會拒絕。


    白朗看著她臉上的表情笑笑,又道:“我知道你有些事情沒有告訴我,你到現現在都沒有說,那些事情必然是有不可告人的地方,隻要對我們此行的行動沒有太大關聯。其實,你還是留著的好,人多少總有點秘密的,像我也有一些沒有告訴你的事情呢。”


    秦莎莎道:“你的事情我已經知道了,你在雪山還有一大批弟兄。”


    白朗微微一笑道:“看來你早已把我調查清楚了。”


    秦莎莎道:“當然了。我想到此行危險重重,而我們三個弱質女子,要找的又是一大批的財寶,我怎能不當心,自然對同行向導的人,要作一番深入的調查。”


    白朗笑道:“你能把我的底子立刻摸清楚倒也不容易。”


    秦莎莎道:“白爺,這隻怪您的名氣太大了,雪山上一龍五虎,虎倒不怎麽樣,就是您這條龍太出色了,青海、西康、新疆、甘肅,常在這四省走動的人,哪個不知道您小白龍的大名呢?”


    白朗道:“可是知道我叫白朗的人倒少之又少。”


    “不錯!但是您翩翩風度,帶的兩個助手一個姓朱,一個姓牛,那可是小白龍身旁的哼哈二將,這三個人湊在一起,再也找不出第二個班底了。”


    白朗點點頭道:“我也沒太想掩藏行蹤,否則一定要改個姓氏了,隻是我認為無此必要,又沒存心做壞事,何必要隱姓埋名呢?”


    秦莎莎道:“可不是嗎,大丈夫行不改名,坐不改姓,這是英雄好漢們的豪傑心胸,您白爺可丟不起這個臉。”


    白朗一笑又道:“你既然知道我是個強盜頭子,怎麽還會信任我們呢?”


    秦莎莎笑道:“白朗,這麽說你就太糟蹋自己了。在一般人口中,你是個仗義疏財、扶危濟困的俠客,很多受過你好處的人,還都供著你的長生牌位,早晚一炷香,我相信你不會是那種見財起意的人。再說,如若你沒有那麽大的名氣,我真還不敢輕易成行呢,這一路上已經兇險重重,要不是您白爺神勇過人,恐怕誰也過不了關呢。”


    白朗道:“既是你相信我的能力,也相信我的為人,幹嗎又要在路上對我一再地試探呢?”


    秦莎莎道:“但是我有一件事始終想不透。你這次為我們作護送、向導,到底是為了什麽?既不是為財,當然也不是為色,我們姐妹倆個雖然不醜,但是在你白朗眼中,卻不算是什麽。直到現在,我還是想不透你究竟是為了什麽?”


    白朗笑笑道:“說我是為了成全你們一片孝心,要幫你們運迴先人的骸骨,你信不信?”


    秦莎莎道:“我不信。因為我早就向你說明,運迴先人的骸骨並不是此行主要的目的,我們是為了一批珍寶才去的,我們並不是那種孝女,至少不值得你那樣幫助。”


    白朗道:“那就說是我吃飽了閑著,沒事兒找事,一則是出來散散心,一則是為了好奇。”


    “好奇!什麽好奇?”


    “對你們姐妹好奇,要看看你們到底是為了什麽?除了取寶之外,究竟還有些什麽別的目的。”


    秦莎莎不由一驚,問道:“你沒有看出來嗎?”


    白朗道:“多少也看出了一點,你們是來找寶藏是不錯的,但是恐怕還有一股力量在後麵盯著你們。”


    秦莎莎道:“是什麽力量呢?”


    白朗笑道:“那我就不去研究了,因為我也知道你們很想擺脫那股力量,而且我也能判斷那股力量並不是那筆財富的持有人,有這兩點我就夠了。”


    “這麽說來,你並不相信我先前告訴你的話了?”


    白朗笑道:“相信你告訴我的?如果是真話,我不該懷疑,如果不是真話,必然有不能說實話的苦處,我又何必去追究呢?關係到了我們這個樣子,大家多少也有個了解,如非必要,誰也不願意瞞著誰的。”


    秦莎莎低下了頭忽然感動道:“白朗,你越說我也越慚愧,我先前不肯實說。是因為……”


    白朗道:“你現在也不必說。”


    秦莎莎道:“不!我如不說,你根本不知道那是一批什麽樣的人。”


    內則道:“我不必知道,我隻要知道他們絕不是正正經經的人,絕不是行俠仗義的人,有這兩點就夠了。”


    莎莎道:“他們的確都不是,而且是一批非常邪惡、眾所不齒、個個都是滿手血腥的人。”


    白朗笑道:“既是這樣的人,我更不想知道了,隻要他們該死,我怎麽對付他們也問心無愧。”


    “白朗,可是你還沒想到事情的嚴重性,如果得罪了他們,你將隨時隨地都在威脅之中。”


    白朗大笑道:“我本來過的就是天天在冒險的生活,江湖道上討日子哪能太平得了。”


    “可是這批人不同,他們勢力大,如同附骨之疽,陰魂不散,一直纏著你。”


    “那很簡單,唯一的辦法就是把他們都擺平,放倒在大漠上,不讓他們找上我就行了。”


    “我也希望是如此,周嫂去也是為了辦成這件事。”


    “她真能辦得到嗎?”


    “不知道,但是必須一試,這是我們唯一的生路。”


    “周嫂為人可以信任嗎?”


    “應該是可以的,她的確是從小把我們帶養長大,而且她對牛老三像是動了真情,所以我能保證她不會出賣我們。”


    白朗微笑道:“那就好了,如果她做不到時,我會替她做到的,絕不讓一個人活著迴去。”


    “白朗!你必須再想想清楚,因為隻要有一點事機不秘,他們會找上你整個雪山的。”


    白朗一笑道:“那他們就會倒黴了,因為他們不知我的雪山有多大。”


    “你的雪山究竟有多大呢?”


    “很大,大得足夠把意圖侵犯我的人都埋葬掉。”


    “白朗!你可知道他們的組織有多大嗎?”


    白朗笑笑道:“我不必知道,因為他們無論多厲害,卻隻有一條小路能進入雪山,而他們隻要走上那條小路,就無法再迴去了。”


    秦莎莎歎了口氣,似乎想再要說什麽,但白朗搖搖手道:“好了,別說了,事情已經走到這個地步,再也無法後退了,隻有向前走能有活路,說什麽也是多餘的。好好睡上一覺,周嫂她們如果要趕到,也是今天夜裏的事了,那時候我們就要隨時注意配合行動了。”


    秦莎莎見他要離開的樣子,忙拉住他道:“白朗,別走,你大概也隻有這一會兒才有空陪陪我,往後我們很可能連單獨說句話的時間都沒有了。”


    甶朗笑笑道:“這會兒我可是真沒空,很多事我都要去安排,迴頭我一定來陪你。”


    “真的?你不會哄我吧。”


    “莎莎,我怎麽會哄你呢?再說我們以後也不會見不著麵的,如果你們真是為了我而定居下來,我會時常來看你們的,除非是你們已經另外有了歸宿,那我來了,也會是不太受歡迎的客人了。是不是?”


    他輕柔地在她的肩上拍了一下,然後離開了。


    秦菲菲抱來了毯子,鋪好了一個鋪位道:“姐,你休息一下吧,你身上還帶著傷呢。”


    不提起秦莎莎已經忘記了身上的傷,但是一經提起,秦莎莎這才感到股間的傷口又麻又痛,尤其是騎著馬,顛簸了一天之後,那兒有說不出的難受。


    躺了下來用手不斷地在旁邊搓揉著,但是沒有用,痛苦的感覺一經開始,就彷佛無法止住似的。


    於是秦莎莎道:“菲菲,給我燒點熱水,我要把傷口洗洗,換換藥,悶了一天,好像有點味道了。”


    秦菲菲苦笑道:“姐,你忍一下吧,白爺已經說過,現在的水很缺,一定要節省著用,而且在這個洞裏也不能起火,免得煙冒出去,被人發現了。”


    秦莎莎歎口氣,她知道這兩點都是對的,可是她的傷口也實在需要處理一下。


    但是秦莎莎也知道這個時間不對,不能再耍她的大小姐脾氣,惹人反感討厭,頓了一頓才道:“菲菲!那你幫我個忙,把傷口解開了透透氣,我怕都會臭了。”


    秦菲菲正準備來替她解開繃帶,卻傳來了白朗的聲音道:“不要解開。莎莎!我上的藥是最地道的雲南白獺髓,效用極佳,也絕不會發臭,更不需要時時換藥,尤其是這個時候,你這一動傷口,很可能會影響整個行動。”


    秦莎莎苦著臉道:“可是我的傷口癢得很快。”


    白朗走了過來笑笑道:“那正是傷口在長新肉,也正表示已經停止潰爛,不會再發膿了,這時候更不能亂動它,否則要留下一個大疤。”


    秦莎莎苦笑道:“就算是碗大的疤,也沒多大關係,反正也沒人會看見,更沒人會知道。”


    白朗聳聳肩道:“至少我知道,說不定我也能看見。”


    秦莎莎目中射出了喜悅的光芒,忙問道:“白朗,你說的可是真話。”


    白朗仍是那副嬉笑的神態:“當然是真話,你如果要我娶你做老婆,我可能無法立刻答應你,因為我已經有了個較為知心的女孩子,雖然沒有訂下婚約,但是我不能把她丟了去娶別人,不過我答應了我們可做一個朋友,我絕不會騙你。”


    秦莎莎道:“這我知道,朱七也曾向我提過,但是我想要知道,我們可以做什麽樣的朋友。”


    她逼得很緊,白朗卻笑笑道:“這個問題我實在難以答覆,我隻能說,既然是朋友,當然是互相關切,互相安慰,有困難時互相幫助,但你是個很美的女人,我又擔心自己沒這麽深的定力,否則我們倒是可以成為規規矩矩的朋友。”


    秦莎莎道:“真是如此嗎?”


    白朗微笑道:“男人與女人之間的感情實在很微妙,我也說不出個所以,何況我也不是個規規矩矩的人。”


    秦莎莎道:“白朗!你不要打馬虎眼兒,菲菲也在這兒,你必須要作個明確交代,你對我們姐妹究竟作何打算。”


    秦菲菲不安地道:“姐!這怎麽可以強迫白爺作表示呢?我們隻要盡我們自己的心,能做到哪兒算哪兒,白爺對我們如何?是他的事。”


    秦莎莎卻固執地道:“我並不要求他什麽,但是我要求一個答複,知道我們可以扮演什麽角色,然後我才能安安份份地做。”


    白朗一笑道:“像我這種人永遠無法給你一個肯定的答複,因為我很可能今天早上還活著,晚上就一顆槍彈兒把我個人整個地消失了。”


    “你死了,我們就一輩子守著你。”


    白朗聳聳肩道:“那你不妨就把我當作死了,然後我突然出現了,你還可以驚喜一下;如果你把我當作活著,很可能兩三年都見不著一麵。”


    秦莎莎臉色一變,白朗笑著道:“不過隻要我活著,我絕不會為了別的女人而不來看你們。”


    秦莎莎歎了口氣道:“好了!白朗,對你這樣的一個人,我也隻能要求這麽一句話了。”


    白朗微笑道:“不過你腿上真要留下碗大個疤,我倒是真的可能不來了,你想想,那多令人惡心啊。”


    秦莎莎也忍不住笑了:“你放心,白朗,真要我在腿上留下個大疤,我會自己把腿砍掉的,而且菲菲的腿上可沒長疤,總不會叫你惡心的。”


    秦菲菲居然臉紅了道:“姐!瞧你說得多難聽。”


    秦莎莎笑道:“我們是什麽樣的人,白朗很清楚,你就是再裝得斯文,他也不會把你當作千金小姐的?”


    白朗哈哈大笑道:“你們真要是那種忸忸怩怩的千金小姐,我連朋友都不敢高攀了,你們已經知道我是雪山的強盜頭兒了,跟我一起的弟兄哥兒們,沒一個是斯文的,普通女孩子見了我們都會嚇得半死的呀。”


    於是三個人愈談愈起勁,似乎顯得更融洽了。


    秦莎莎忽然問道:“對了!白朗!我忘了你胸前的傷了,還礙事嗎?”


    白朗笑道:“早就收口了,我這個人是肉像是鐵打的,哪怕是把我劈成兩片,用點膠水黏,也就合成一片了,隻不過多條縫而已。”


    秦莎莎道:“我才不信呢,你給我看看。”


    白朗笑道:“別胡鬧,是真不礙事的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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