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場諸多大乘修士定睛一看,說話的正是顧夕歌。那白衣魔修即便問出此等刁鑽問題之時,他的表情依舊是冷然淡漠的。


    這問題著實刁鑽極了,一邊是十萬人的性命,另一邊卻是逐步擴大穩定的破界門。立時便有大乘修士捫心自問,若他們是陸重光又該如何抉擇。


    答案就明白擺在那裏,偏偏卻沒有一人敢直接說出來。到了此時,他們卻覺得林雲靄著實太狡猾了。當真是那修為最高的大乘仙君太過愚鈍,竟想不出玉石俱焚剛烈至極的辦法麽?


    可他卻直接閉口不言,更退位讓賢將所有事情都推給了陸重光。這一手著實太過圓滑亦太過聰明,不愧是活了數千年的老狐狸。


    陸重光的眸光依舊是平靜的,他點了點頭道:“顧道友問得好,對於那十萬人,我也並沒有一點辦法。若要摧毀那扇破界門又不驚動拂雲界修士,唯有犧牲那十萬人的性命。”


    “若那十萬人是仙竅不通的凡人,我並不會舍棄他們。但正因為他們是修士,他們就合該對這場九巒界與拂雲界之間的戰鬥有所覺悟。其全靠九巒界的靈氣滋養,方能開通仙竅延長壽命踏上仙途,斷沒有忘恩負義的道理。”


    那混元法修的長睫眨了眨,似是不忍般停頓了一瞬。隨後他又毅然決然說:


    “真等到九巒界被拂雲界整個侵占,縱然我等大乘仙君不受影響,其餘修士卻未必有好日子過。他們自出生之日起,就平白無故低人一等,亦要比其餘拂雲界修士憑空少了許多機緣。”


    “若是其餘修士知道此事之後責怪諸位,全叫他們怪我一人便夠了。隻為了我們的後輩能夠挺直脊背做人,我甘願為此擔下所有因果,並不牽連諸位道友半點。”


    這幾句話著實堅決又果斷,斬釘截鐵擲地有聲。那俊美出塵的混元法修此時似在熠熠發光,其餘大乘仙君卻情不自禁閃避起了他灼灼目光。


    方才誰都將事情看得清楚明了,但卻沒有一人願意出言半句。和陸重光比起來,他們所有人都是那般不堪又卑劣。


    唯有顧夕歌平靜地望著陸重光,並不避諱半點。他早就料到陸重光會做出此等決定,想來今日之事若是熾麟仙君在世,也會選擇同樣的一條道路。他知道自己一向心氣不高目光狹隘,隻心心念念想著讓師尊存活下來,至多再護得大衍派安穩就無他求。


    的確,和自己相比起來,陸重光才不愧是真正挽救眾生於水火之中的天命之子。沾染上這般大的因果,即便陸重光拯救了整個九巒界,亦不能功過相抵毫無罪責。就算陸重光壽元耗盡轉世重修,這因果怨恨亦會跟隨他而去。但他卻毅然決然做了決定,既不猶豫更不後悔。


    那混元法修也並不在意這難堪的靜默,他淡淡道:“所有事宜就由我一並決定,各位道友不必擔心。”


    聽聞此話之後,其餘人先是心中一鬆,隨後卻悵然若有所失。


    林雲靄卻認認真真舉手齊胸彎下了腰,鄭重其事行了三個禮。這九巒界修為最高的大乘仙君眸光澄澈,輕聲卻堅決道:“陸道友大能,我等自愧不如。”


    顧夕歌卻對那小人諂媚的模樣嗤之以鼻。明明是他自己將陸重光逼到那等境界,卻偏偏第一個低頭,著實太過不堪。


    白衣魔修直截了當掐斷了術法,半點也不留戀。氣氛立時有幾分尷尬。其餘修士見狀也紛紛告辭離去,唯有紀鈞離開前不動聲色地望了林雲靄一眼,他也覺得這人有些不對勁,但若說哪裏不對勁紀鈞也說不出來。


    顧夕歌是在一天夜裏,忽然自入定中驚醒的。不需放出神識,他也能感覺到空氣中動蕩不安的靈氣波動,似一鍋水煮沸了直接潑到冰雪之上,瞬間成冰霧氣散出。明明是熾燙而灼熱的靈氣波動,卻偏偏讓人覺得脊背生寒不敢極為不舒適。縱然相隔數萬裏,顧夕歌也能感覺到大地震顫靈氣破裂。那靈脈好似化作了一條掙紮不休的巨龍,縱然血肉淋漓鱗片全無,依舊昂起頭不肯認輸。天邊隱隱的紅光,徹底映亮了這寂靜黑夜。


    那紅光卻有些森然而詭異的意味,即便是仙竅不通的凡人亦能覺察到此等異象。先是由赤紅轉為明黃,顏色一點點澄澈,溫度卻一分分降低。


    待得那光芒終於轉變為潔淨刺目的白時,周遭的溫度已然變得頗低。竟有細細碎碎的霜花,自這溫度恆定舒適至極的洞府之中凝結成形。一切全因靈脈斷裂,所有的靈氣才驟然生出此等異變。


    顧夕歌出門之後,卻發現自己已然算是來得晚的。不少大衍派的練虛殿主們,全都驚訝地仰望著天空。這本該深沉凝暗的夜空,卻亮如白晝萬物可見。他們全都不知究竟發生了什麽,卻本能地在那光芒麵前顫抖臣服。


    言傾卻並未呆滯驚異,她輕捷又靈敏地飄到了顧夕歌身邊,張口欲言卻讓白衣魔修淡淡一瞥止住了。


    “不必驚慌,此等異象很快就會過去。”


    隨著白衣魔修話語剛落,那亮如白晝的夜空又重新暗淡下來,原本寒冷刺骨的靈氣又重新一分分溫暖起來。一切發生得極迅速,恍如幻覺夢境一般。若非練虛真君們覺察到周遭的靈氣稀薄了一分,他們都會疑心剛才的一切究竟是真是假。


    所有人的目光立時落在顧夕歌身上,但那大乘魔君卻毫不留戀地重新鑽進洞府之中。就在方才炸毀靈脈的一刹那,他覺察到袖囊中的玄光鏡灼灼發燙。


    當顧夕歌自玄光鏡中看到陸重光時,半點也不意外。白衣魔修立時敏銳注意到,陸重□□色不大好,倒不知是心中愧疚抑或有因果作祟。


    縱然那混元法修模樣狼狽,他卻徑自微笑道:“我有一樁事情相求,整個九巒界唯有顧道友與我能做到。”


    陸重光故弄玄虛,白衣魔修卻不好奇。他隻淡淡道:“熾麟仙君終究偏心得很,你才是他真真正正的傳承者,各類稀奇古怪的秘聞想來也知道不少。”


    先前顧夕歌隻以為陸重光取出的最後一疊玉簡中,隻是一些有關虛空界的記載。現在想來,事情定不會如此簡單。


    麵對這種質問之語,陸重光麵上並未有半點尷尬之色:“我無心隱瞞,顧道友若有問題我自會迴答。今日我想求顧道友與我一同到拂雲界中走上一遭,不知你可否願意?”


    縱然顧夕歌竭力掩飾,他的眼瞳依舊免不得收縮了一刹。隻聽陸重光這句請求,他似是有辦法擊碎拂雲界與九巒界之間的空間壁障,當真是想不到。


    即便是拂雲界修士,也要借助破界門方能抵達九巒界,否則便極有可能被空間裂隙直接扯成兩半。縱然自己重活一世,顧夕歌也沒有聽過這等異想天開的辦法。想來終究是熾麟仙君驚才豔絕,竟能硬生生鑽了天道的空子,實在令人無比詫異。


    眼見顧夕歌沉默片刻並不答話,陸重光也並不催促半分。他隻微笑著將目光落在顧夕歌身上,卻無之前半點柔情與牽掛。他好似望著其餘人般,既不親近亦不生疏。


    “你這請求我應下了,但我……”


    “若是顧道友想讓你那位師尊也一同去,恕我無能為力。”


    陸重光直截了當打斷了顧夕歌的話,他隔著玄光鏡點了點自己又指了指那白衣魔修,輕描淡寫道:“整個九巒界,唯有你我二人身兼天命。而熾麟仙君這方法限製頗多,隻能趁著這幾日摧毀破界門後空間壁障脆弱不穩順利突破到達拂雲界,獨獨能傳送你我二人。”


    “此行是吉是兇全然無法預料,若是有個好歹,想來顧道友也不願你那師尊隨你一同殉情。”


    那混元法修的話答得漫不經心,就連顧夕歌一時間也分辨不出他究竟是意有所指抑或別無他意。恍惚間他又迴到了上輩子與陸重光打交道的時候,那惹人討厭的明光仙君亦是如此讓人捉摸不透。


    的確,陸重光的辦法太過冒險。唯有他們二人潛入拂雲界中,若是稍有不慎暴露身份就會惹得這一等大千世界傾盡全力的追殺,著實太過兇險亦不安穩。


    但顧夕歌也知這機遇著實難得,隻困守於九巒界中等待敵人進攻實在太過被動。等他們到了拂雲界,憑借他們二人大乘修士的能為,自有千百種辦法毀掉其餘幾扇破界門。


    “橫豎都是一搏。若是九巒界渡劫失敗,其餘大乘修士尚能不受影響,你我二人卻注定無法置身事外。顧道友若是退卻,我也不會責怪你半分……”那混元法修不知是戲謔亦或諷刺,聽得顧夕歌心中冷笑了一下。


    白衣魔修微微眯細了眼睛,他打斷陸重光的話:“不必用這麽蠢的激將法,我就同你到拂雲界中走一遭。”166閱讀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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