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個白衣的小和尚是如何敏銳的發現了自己,又如何直接遁入到魔雲之中來給了自己這麽一下,那個小人兒根本就摸不清頭腦,他乃是歸墟裏的存在瞞天過海遁出來的一縷真靈,這種方式的存在確實危險,但他滿心防著方行體內爆出來的幾道氣息,甚至也防著那個魔淵之外白玉台上盤坐的聖人,卻渾沒想到會有這麽一個不起眼的小和尚過來敲自己這麽一下啊……


    挨了這一敲,整個就變得渾渾噩噩了,本想逃走,卻又墜入了呂奉先額頭。


    也在這一霎,那呂奉先手中持的大戟,已經狠狠刺到了方行的胸口,眼看著方行無法抵擋,卻隻聽得他驀地一聲大吼,身上魔煙滾滾,籠罩了全身,在這一霎間,他陡然之間肉身變化,赫然形成了三頭六臂的魔相,四條胳臂同時伸了出來,接次抓到了方天畫戟上,硬生生將這杆方天畫戟,在刺入了他胸膛半分之後,強行給停在了半空,不教它再深入半分……


    剩下的兩條胳臂,一條持龍紋兇刀狠狠臂來,另一隻手,一巴掌就抽呂奉先臉上抽了過去。


    “我抽死你個不要臉的王八蛋……”


    狠狠的喝罵聲中,防守與反擊同時進行。


    那一個小人兒,或說那道真靈,剛剛墜入了呂奉先識海,正自渾渾噩噩,但覺察到了頭頂之上劈來的龍紋兇刀,還是下意識的就抬起了一隻手,一身法力滾滾蕩蕩,向著上方撐了過去,勉強將這可以要人命的一刀抵了下來,隻是那抽過來的一巴掌,卻一時無暇顧及了,被方行結結實實抽打在了臉上,直抽的呂奉先身形如一隻破麻袋般飛了出去,臉腫的饅頭一樣高。


    “納命來!”


    方行兀自大吼。劍魔大翅拍擊,又將尚在空中的呂奉先拍飛。


    腳踏虛空,身形跟上,龍紋大刀再次劈斬。


    憤怒卻一時無還手之力的呂奉先。也隻能拚命大叫,捏起了一個法訣,適才就布在了虛空裏的諸道陣旗,忽然間被他同時接引了過來,密密麻麻圍繞在了他的身周。化作了一團強大的防禦法力,便如蠶繭一般將他護在了陣內,借此抵擋方行那瘋魔一般的強攻……


    也直到此時,方行才明白了呂奉先布下這座大陣是想做什麽,一是限製自己當時施展的“鬼遮眼”法門,再者,卻也是他真個怕了神秀,心裏有陰影,提前布下這道道陣旗,就是想等著自己被敲了之後。緊急之間,召喚了過來護住自身,好給自己一段恢複清醒的時間的……


    “我看你能撐幾時!”


    方行咆哮大喝,龍紋大刀劈斬個不停,轟轟撞擊著法陣。


    而法陣裏麵,呂奉先滿頭是汗,緊閉雙眼,似乎在竭力恢複著自己的神智。


    形式大變!


    李長淵等人皆瞠目結舌,甚至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


    分明就是呂奉先占據了極強的優勢,眼睜睜看著那個魔頭就要飲恨方天畫戟之下。怎麽忽然間就產生了這樣的變化?尤其是那小魔頭施展出來三頭六臂,怎麽這麽像人身魔相?


    而在此時的南海歸墟上空,卻也正是魔雲湧動,那個懸浮於魔雲之間的黑袍男子。早已憤怒到了極點,身周一圈一圈的魔雲形成了巨大的漩渦,無數黑電自雲間出現,魔雲聚散的間隙裏,甚至都看到了他那張蒼白而憤怒,白透明的麵龐。咆哮的聲音滾滾蕩蕩,響徹在雲層之上。


    “哪裏來的賊和尚,竟想囚我真靈?”


    大吼聲中,他大手一揮,轟隆一聲,魔雲裏,忽然探出了一隻由黑色閃電形成的大手,惡狠狠一遁百萬裏,直向魔淵方向衝了過去,赫然是直接出手,要抹殺那些可惡的小輩,同時將自己的那一縷真靈接引迴來,這種直接的出手,已無視因果,顧不得日後形成的連鎖反應。


    畢竟對他來說,一縷真靈留落在外,實在太過兇險了。


    這種境界的存在出手,難以形容其有多恐怖,一手既出,毀天滅地,直撲魔淵。


    這一霎,魔淵裏麵,方行、神秀、李長淵等修為最高的小輩,都同時心神劇震,感應到了什麽,轉頭向著南海方向看了過來,他們表情沉重,但一時竟什麽都做不得……


    “收迴你的爪子!”


    卻也在此時,那隻黑色閃電形成的大手,已經堪堪抓到了魔淵之外十萬裏的時候,一個憤怒的聲音響了起來,出手的,正是那先前因為大怒,而決意到南海歸墟來找那個存在談談的聖人,他中途遇到了這一隻無視因果,強行抓來的大手,心裏的怒火簡直更盛,咆哮聲中,身周無盡火光迸現,襲卷一片虛空,而後赫然化作了一道鋒若利刃的巨翅,直向大手斬落……


    轟!


    那條遮天蔽日的大手,赫然被這一翅斬斷,紊亂的力量降落了下來,將一域海水蒸發的幹幹淨淨,露出了開裂的海底,方圓百萬裏之域,在半晌之後,又同時開始降落暴雨。


    “凡人,你敢阻我出手?”


    歸墟上方的存在怒不可遏,兩道宛若實質一般的目光,穿透虛空,看向了聖人。


    “收起你那高高在上的優越感,若非通天路斷,老夫三千年前就已成仙!”


    聖人沉聲怒吼,並指歸墟,厲喝之聲震蕩九天:“老夫當年簽下九天之盟,就是為了小輩們的氣運,抵禦將來的天地大劫,你區區一介仙靈,連真身都沒有,隻敢藏頭露尾,躲在歸墟一隅苟延殘喘,連九天之盟簽訂時都不敢出現,現在又哪裏來的本信,敢攏亂我們的大計?”


    “哇呀呀……”


    歸墟上空的存在,簡直氣的幾乎要發狂,滾滾蕩蕩的聲音震的大地都在發顫,虛空之中的星辰運轉軌跡都有了亂相:“一介凡人,連仙果都未曾證得,也敢在我麵前放肆?敬你苦修萬載不易,才讓你自稱聖人,否則在我看來,你根本就是與他人無異的螻蟻。滾開!”


    那一方存在厲吼聲中,已半點顏麵也不留,歸墟上空的魔雲陡然間聚攏了起來,而後化作一片一片的恐怖魔雲。向著聖人襲卷了過來,內蘊可怖法則,其勢難以形容之恐怖。


    “好,那我這螻蟻,就惦墊一下你這真仙之靈的份量!”


    聖人麵對這種威勢。竟全然不懼,手捏法訣,背後火海滔天,燎卷一域。


    眼睜睜看著一場仙聖大戰就要開啟,眾生塗炭危在旦夕,此時的南海北方,渤海國之中,卻陡然間有一朵血花蓮花飛了出來,瞬息萬變,化作萬丈巨蓮。飛臨了歸墟上空卷出來的魔雲以及聖人的火雲之間,紫光大作,仙氣縈繞,伴隨著古拙仙音,擋在了仙聖二人中間。


    歸墟之內的存在,看到這蓮花之後,兇氣稍弱,魔淵內斂,旋及就是憤怒聲音響起:“丫頭,不在你的墳墓裏沉睡。來我歸墟做甚?難不成,就連你也要出手阻攔我不成?”


    蓮花之內,響起了一聲悠悠歎息,半晌之後。才有一個略顯無奈的聲音響了起來:“逍遙仙,你做得過了!當初你若不滿那孩子成為太上道統的傳人,為何不直接在通天路時阻他,又為何不直接讓你們血脈後人來闖通天路?是怕你的血脈後人承擔不了那份氣運,夭折在通天路上麽?後來傳人已定,氣運聚散。因果造化皆有了定數,你卻又借著那孩子命劫之時,再將氣運與了你的血脈後人,冥冥之中已打亂了諸多因果,即便因此,我敬你是長輩,也不曾說過什麽,不過是他們氣運相爭,敗者枯寂,勝者獲得更多氣運而已,也算得上是公平……”


    蓮花之中的聲音,娓娓道來,似不含任何感情,卻讓那歸墟上方的存在,臉色愈發的難看:“但如今,你不僅譴出真靈相助,甚至自己都要出手……過了,實在過了,我們這些苟延殘喘的生靈,來到下界,是尋求那些傳說中的氣運之子幫我們渡過大劫來的,卻不是憑一己喜惡扭轉乾坤,嗬嗬,若是我們真有這麽大的本事,承擔所有的大劫,當年也就不會下來了……”


    這一番話說了出來,已讓歸墟上方的那個存在惱怒到了極點,忍不住放聲大喝:“住口!你以為我呂逍遙是什麽人?我當初認可了那廝為我太上遺徒,也是遵重我那幾位師兄弟的殘魂遺誌,是他後來行事太過邪詭狷狂,與我太上道統的敦正嚴明沒有半點相似,後來又自身命數出了問題,成仙無望,我才會改選我的後人,本欲讓他們二人公平相爭,可那小魔頭又何曾有過半點公平相爭的意思?偷襲悶棍,無恥之極,借佛門寶經占盡天時地利,我那後輩一身本領,施展不出半分,我看不過去,才出手相助,不過是想讓他們二人的氣運之爭更公平些罷了……”


    “嗬嗬,公平?”


    到了這時,那聖人赫然開口冷笑:“你出手幹予,就是最大的不公平!”


    “住口……”


    歸墟上方的存在直若怒火滔天。


    “這位前輩說的不錯!”


    蓮花之中,那個聲音卻悠悠響起:“他們二人相爭,廝殺鬥法也罷,邀人助力也罷,甚至偷襲悶棍也罷,都是公平,但你出手幹予,那就是不公平,逍遙前輩,你真不怕因果報應嗎?”


    那歸墟上方行的存在,怒氣難消,但似也知道今天自己要出手,已不可能,過了半晌,強行壓下了怒火,沉聲喝道:“既然如此,老夫就算不同意你們的看法,但也由他們二人去,不論孰勝孰敗,我答應你們不再收手幹予,但我要將我的靈識收迴來,這總不過份了吧?”


    聖人聽了這話,微微一怔,不置可否。


    但蓮花之中,那個聲音卻淡淡響起:“不行!”


    微微一頓,聲音有些冰冷的響起:“既然過了界,哪有這麽容易抽身的?”(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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