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力,恐慌!


    這種感覺已經很久沒有出現在方行的身上了,他本來就膽子大到了極點,說是狗膽包天也不為過,靈動的時候敢罵築基,築基的時候甚至敢用山寶直接去鎮壓渡劫境的老怪物,而此時此刻,麵對著呂奉先刺來的一戟,他心頭出現的感覺,卻是那種弱小至極的人,麵對著強過自己太多的存在,心靈上產生的一種威壓,某種程度上,那就是高階存在對下階存在的威懾!


    簡單來說,就像是洪荒遺種裏的王族對普通遺種的天生統馭能力!


    如今的呂奉先眼中,便出現了這麽一點光芒,直接懾住了方行的神魂!


    若是平時,神魂被人懾住,自然全無抵抗之力。


    那一戟戮來,便是全無章法,方行也隻有被一戟穿身的下場!


    可方行畢竟是方行,膽大包天,野性難馴,在他神魂被懾住之後,隨之而來的,便是無盡兇狂的怒火,猶如一頭被關進了籠子裏的野獸,嘶吼嗥叫,暴躁瘋魔……


    “憑什麽,你一個眼神就想嚇住小爺?”


    “憑什麽,你高高在上,動動心思就想將我踏在腳下?”


    “諸天萬界,小爺誰都不服,更不服你!”


    ……


    ……


    諸多念頭在心間紛亂起伏,就像一把野火,燒炙著那心靈上的威壓。


    而此時的呂奉先,長戟橫空,幾如閃電一般向著方行刺了過來,他卻滿麵憤怒,身形僵硬,手持大刀,竟爾一時動彈不得,眼睜睜看著這一戟刺向了自己的胸口,全無反應……


    “唉,大人不會奪小孩子的糖果。你這等存在,也不該奪小輩們的氣運吧?”


    外界,白玉台上的老聖人,麵上已有些許怒容。


    但他終究還是沒有直接出手幹予。這種情況下,就好像兩個奪糖果的小兒,其中一個小兒的長輩出麵,威懾了另一個孩子,使得本是公平的局麵。發生了嚴重的傾斜,但畢竟那一方的長輩,沒有直接出手幹予,於是就連他也不好直接做什麽,隻能將此當作方行的一劫……


    當然,雖然不能出手,那個存在的做法,也激怒了這位老聖人。


    白玉台周圍,溫度都陡然下降了幾分,天地之間。隱隱約約,凝出了一層寒霜。


    ……


    ……


    說時遲,那時快,一切也不過是發生在一戟橫空的功夫裏。


    眼睜睜看著這一戟刺到了方行的心口,看似被懾住的方行,此時眼底卻驟然間有熊熊烈火升騰了起來,驟然間,就在這一戟戮進了他胸口的一刻,他忽然間怒吼了一聲,這一聲仿佛從心底傳來。猶如火山爆發,瞬間崩碎了所有心靈上的枷鎖,那種威壓,終於還是被他的無窮怒火給衝碎了。而神魂上得了自在,身形便也得了自由,龍紋大刀終於再次掄轉了起來……


    “嘭!”


    就在方天畫戟馬上要將他一戟貫穿的一霎,大刀格來,將這一戟格開。


    “嗤”的一聲,這一戟並未穿胸而過。而是堪堪擊在了他的左肩。


    狂暴力量炸開,方行的左肩血肉模糊,踉蹌後退。


    “方小九……”


    遠處觀戰的楚慈大吃了一驚,劍靈瞬息間出現,飄舞在她的身邊。


    “二啊……”


    青驢也暴躁了起來,不停的來迴轉動。


    而李長淵等人,則心頭微鬆了口氣,麵上略略和緩。


    以他們的修為,還看不出那一道神光的來臨,隻以為呂奉先終於壓倒了方行。


    不過方行肩上雖然挨了一戟,但好歹也避免了被一戟貫穿的命運,身形疾速後退,拚了命的運轉了根伯當初留在了自己體內的一道木意,肉身開始迅速的複原,隻是那一戟威力實在太強,竟爾在他的傷口留下了可怕的殘留力道,傷勢一邊複原,一邊崩碎,血肉模糊至極……


    而此時的呂奉先,也明顯怔了一怔,似乎有些意外方行能掙脫這種神魂上的壓製,不過旋及他眼中就更掠過了一抹怒意,揮戟刺來,不曾開口說話,身上的那一抹無形的氣機卻更加的強大,猶如海浪滔滔,直向方行襲卷了過來,而在這海浪麵前,方行弱小如凡人……


    “桀敖難馴,心無敬畏,又如何證得大道?”


    “心無歸屬,喜怒由心,又如何守得傳承?”


    “當初通天路選了你,就是一個錯誤!”


    “我今日,便要拔亂反正,將這錯誤扭正!”


    此時此刻,有一種意誌之力在沉渾響起,震蕩天元。


    而在遙遠的歸墟,那一片大禁形成的混亂虛空之上,赫然正有滾滾黑雲翻湧,雲中卻出現了一個黑袍飄飛的巨大幻影,一身的仙氣靈韻,整個人在黑雲之中若隱若現,道道規則之力圍繞在他身的身邊,形成了一道又一道鐵鏈一般的規則顯化,虛空不停的崩碎……


    他那一雙眸子,卻猶如冷空寒星,虛空生電,一霎間穿越了無盡的虛空,直抵魔淵。


    而在這一刻,呂奉先眼中的光芒,也陡乎大盛,使得方行身上的壓力,瞬間多了無數倍,就好像一隻螞蟻,剛剛才奮起全力,掀開了一塊壓在身上石頭,但旋及之間,便又有一座大山鎮壓了下來,任憑這隻螞蟻再過不屈不甘不願不服,但大山就是大山,壓你沒商量!


    “轟!”


    呂奉先那一戟,再度向著方行當胸戮了過來。


    這一次,威勢更猛,無堅不催,幾若洞天裂地。


    而方行,這一次也承受了難以形容的威壓,身形僵持不動……


    “這與直接出手何異?”


    白玉台上的聖人勃然大怒,雄渾雷喝震蕩天地,身形陡然之間爆漲,立身虛空,去阻止那道目光,隻可惜,就算他是聖人,對對方的法門也不可能全知,雖然已經出手幹予,某種程度上已經晚了,又或者說,這種手段,超出了他的掌禦範圍,這一道目光,他也攔不下來。


    方行已被懾住,動彈不得。


    呂奉先那一戟也已經戮來,阻攔不得。


    大怒的聖人,幾乎不忍心迴頭看到方行這樣一個被他看好的小輩殞落的模樣,盛怒之下,大袍飛卷,整個人直朝著南海歸墟方向飛了過去,瞬間幾萬裏,要去與他評評理。


    而在這一刻,諸般威壓臨身,方行也怒不可遏。


    他平時就是個不講規矩的,但今天卻又遇到了一個不講規矩的仙!


    大家夥都不講規矩,那就隻能拚實力!


    “啊……”


    他忽然間放聲大吼,身形僵持不動,身後卻有兩道劍魔大翅卷了起來,識界之中,那一團迷霧裏麵,也有諸道存在同時蘇醒,幾道意誌之力釋放出了憤怒的神意,雖然每一個存在隻釋放出了一絲,但卻如劍絲絞山,迅速遊移,將強大無比的神魂鎮壓之力絞得粉碎……


    不僅如此,就連那道向方行釋放出了強大威懾力的存在,都大吃了一驚。


    “這是什麽東西?”


    他無聲怒吼,一點神光,迅速的自呂奉先額頭遁了出去,化作了一個小人兒遁入魔雲,疾衝南海歸墟方向,倒是呂奉先,在此時竟似未受什麽影響,呆了一呆之後,發現自己的大戟已經戮到了方行胸前,而那個魔頭,卻還隻是大開大合,似乎剛剛才得到了自由,未曾反應過來的模樣,心下登時一喜,下意識的便一戟直送,朝著方行胸口刺了過來,神力崩發,直如閃電。


    李長淵等人,根本就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情,隻能看到表麵,他們隻見到,連續兩次,方行身形僵住,第一次,呂奉先一槍戮爆了他的左肩,傷勢尚未複原,第二戟戮來之時,方行更是身形如石,絲毫動彈不得,眼睜睜看著這一戟將要戮進他的胸膛,才眼神亮了起來……


    “此子輸矣!”


    李長淵與紅穗仙子,都迂了一口氣。


    那一直心間忐忑的北神山道子聶山人,更是麵露慶幸之色,像是撿迴了一條命一般。


    這小魔頭終於要飲恨如此,免去了自己的一場大禍呀!


    楚慈與青驢,再也顧不得其他,拚命大叫,疾衝上來相求,卻被李長淵之前安排看住他們的幾個人攔下,術法神光一時紛紛飛舞,急切間,憑他們的速度,根本阻攔不了。


    而那已經遁入了空中的小人,看到了這一副景象,則麵露一絲冷笑,如閃電一般遊走,疾速遁往南海歸墟,他也是不得不走,生怕那魔頭識界裏剛剛蘇醒了過來的幾個存在,會出手與自己為難,不過好在,那些存在,似也不得自由,自己又占了先機,遁迴歸墟是沒問題了……


    憑他的神通,遁走於魔雲之間,便如遊魚得水,速度難以形容。


    更能借得魔雲遮掩氣機,別人就是想發現他都難……


    可就連他也沒想到,下方的一片紛亂之中,忽然有一道白色身影“嗖”的一聲竄上了魔雲之中,竟然悄無聲息的出現在了他的身後,待到他有所反應,急轉過身時,卻隻看到了一個巨大的木魚朝著自己就砸了過來,與他不足三指的身形來看,這木魚簡直就像是一座大山,“嘭”的一聲砸在了他的身上,然後這小人兒便暈暈淘淘,身不由己的跌落了下來,重歸呂奉先額心。


    而在空中,神秀扛著木魚,一臉的憤恨:“別以為你是神仙我就不敲你!”(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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