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堯的突然發難,氣得秦豐業口眼歪斜。


    然而偏偏他還不能反駁劉堯的話。


    事到如今,他也隻能忍著怒氣挨一個黃毛小子辱罵。


    這還是他此生鮮少遇到的恥辱。


    滿肚子亂竄的火氣,很快就表現在麵容之上。


    何止吹胡子瞪眼,簡直是氣得漲紅一張老臉。


    “小九。”


    裏邊傳來元貞帝挾著餘怒的聲音。


    劉堯拱手,恭恭敬敬地開口:“父皇,兒臣恰好經過,看到秦太師意圖要了沈尚書的命。”


    “兒臣唯恐秦太師的行為被人惡意揣測,有損父皇的威嚴,於是連忙阻止,並命人將沈尚書送迴尚書府。”


    “兒臣一心為父皇著想,所以適才聲音大了些,還請父皇責罰。”


    態度變幻之快,早已沒了適才在秦豐業麵前的聲色俱厲。


    這樣的表現,叫秦豐業不由得深深地看了他一眼。


    裏邊,傳來元貞帝的聲音:“小九沒有做錯,朕為何要罰你?”


    劉堯深深拜下,態度不可謂不恭敬:“父皇深明大義,是兒臣學習的表率。父皇諸事繁忙,兒臣就不打擾父皇了。兒臣告退。”


    說完,劉堯躬身後退幾步,便幹脆利落地離開了承明殿。


    仿佛他真的隻是路過,恰巧出來阻止秦豐業的行為。


    而不是為了江北的賑災銀而來。


    如此行為,叫本來想發一腔怒火的元貞帝,都沒有挑理的地方。


    秦豐業看向劉堯的目光,越發警覺起來。


    他曲步走進承明殿,“砰”地跪到元貞帝的麵前:


    “陛下,老臣當時見那沈自安實在胡攪蠻纏,生怕他傷害到陛下,所以處理的方式急躁了些。”


    “九殿下罵得對,是老臣方才的不正當處理,險些陷陛下於不義之地,請陛下責罰!”


    說完,秦豐業跪伏在地上,恨不得把腦袋磕進地毯裏。


    滿地的狼藉,內侍莫敢收拾。


    元貞帝便踏著那些重要的折子,緩緩走到禦案前,一撩衣擺落座。


    王公公給承明殿內伺候的內侍使了個眼色,便有數人悄無聲息地開始收拾。


    他們手腳麻利,很快就把地麵的東西收拾幹淨。


    而那些奏章,也被遞到王公公手中。


    王公公掃了一眼,發現都是有關江北災情的。


    於是他捧著奏章退到一旁。


    元貞帝目光冰冷地看向秦豐業:“秦太師,難為你深明大義,竟然絲毫不怨小九對你的苛責。”


    秦豐業連忙表忠心:“陛下是九五至尊,天下之主,九殿下是陛下的子嗣,老臣理應敬重。”


    “且不說因為老臣的錯,從而被九殿下口頭責備一頓,就算九殿下動手責罰,老臣也絕無怨言!”


    元貞帝似笑非笑:“你的意思是,朕身邊的寵臣,可以由著一名皇子隨意責罰了?”


    秦豐業立即道:“老臣並非這個意思,老臣想表達的是,陛下萬乘之尊,老臣不敢不尊敬九殿下。”


    元貞帝冷哼一聲:“你這番說辭,倒是彰顯你的深明大義。不過這番話以後就別說了,小九是朕的兒子,朕不允許任何不利於他的言論,從你的口中說出來。”


    秦豐業戰戰兢兢:“老臣惶恐,老臣並無針對九殿下的意思,更沒有說出任何對九殿下不利的話。”


    元貞帝聲音陡然變得嚴厲:“你不必在朕麵前耍花招,要不是看在你把沈自安轟出去的份上,就你這一番居心叵測的話,朕都能削了你的職。”


    秦豐業誠惶誠恐:“老臣該死!”


    元貞帝明顯不想追究,於是他轉移了話題:“告訴朕,你對賑災銀一事的看法。”


    秦豐業小心翼翼開口:“說來說去,都是沈自安他們該死,戶部掌財政大權,就算打仗開支較大,也不至於空虛到如此程度。”


    “每年各種稅收,難道還不足以填補空虛麽?他們不懂開源節流,把銀子花沒了,搞得各個地方但凡出現一點小事情,都有人煩陛下!”


    “他們怎麽就不能體諒陛下的辛苦?要是什麽事陛下都能親自處理,那還養他們戶部做什麽?給他們那麽多俸銀,都白瞎了!”


    一番話,叫元貞帝龍顏大悅:“也就你說話中聽,要不是你最近做事不妥當,朕能不寵信你麽?”


    秦豐業抓住機會,連忙表示:“都是老臣的錯,老臣願意付出任何代價,以彌補曾經的錯誤。”


    元貞帝神情之中,又透著濃濃的不耐煩:“沈自安以往還算穩妥,就算他和白惟墉交好,朕也不曾辦了他!”


    “但是現在,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年事已高的緣故,做事越發沒有分寸,主次不分,輕重緩急也不分。”


    “江北才多少人?就算沒辦法挺過這次的災禍,給東陵造成的損失,都隻是九牛一毛。”


    說到這裏,元貞帝已然發怒:


    “沈自安竟然動國庫剩下那筆銀子的主意,不知道他腦子是怎麽想的?把這筆銀子給了江北的百姓,邊軍將士怎麽辦?”


    “現在都入秋了,北疆山頭已然堆滿皚皚白雪,難不成還能餓著他們,凍著他們,那誰給朕駐守邊防?”


    秦豐業立即附和:“陛下所言極是,江北的百姓都隻是一些老弱病殘,耕地幹活沒多大力氣,這些人活在根本就是浪費糧食。”


    “就算他們真的因災情死了,也是節約消耗,那些老弱既不能種地,又不能報效國家,能從他們嘴裏省下物資給邊軍,那是他們的光榮。”


    這番話,可算是每一個字都踩進元貞帝的心窩窩。


    聽著叫元貞帝窩心不已。


    他不由得唏噓:“若朝中列公都如秦愛卿這般善解人意,能為朕分憂,朕就不必那麽愁了。”


    秦豐業拱手:“陛下的意思是……”


    元貞帝分外冷漠:“國庫的銀子,不論如何都不能動,元詢什麽時候結款,就什麽時候把賑災銀運過去。”


    “他們要是能活到那個時候,就算他們命大;他們要是等不了,也是他們時運不濟,隻能怪老天,怨不得朕。”


    頓了頓,元貞帝繼續道:“至於沈自安,依朕看是老而昏聵,在朕麵前言行無狀,如同癡呆憨傻。”


    “朕也不是不體恤臣子的人,他既然已經出現了問題,那就讓他在家裏好好休養。來人,傳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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