振軒一迴家,叔叔家兩個小家夥就在家等著了。他們手裏拿著酒盒子和紅色的小蠟燭要讓許振軒給他們做紙燈籠。


    大家圍在院子的樹下做起紙燈籠來,等到做好拿出去後,“螢火蟲”已經滿莊飛了。


    孩子們互相比試著誰的燈籠做的好看。大人們依舊三五一群的站在一起聊天,說笑。


    “北興,幾走啊?”


    這是開商店的劉書家的聲音。


    “後天就走。”


    “這次去哪?還去深圳?”


    “不去深圳了,換個地方,這次去廣州。”


    “山河是不是和你一起去?”


    “嗯,一起去。還有他兒子,也跟著去。”


    “安平也跟著去?“劉書家的媳婦問道。


    “嗯。“


    “你看看,這孩子不上學,還是得跟著去打工,依我看打什麽工,在家倒持他家那是十畝地算了。”林朝英的聲音。


    “哎,在家哪有外邊掙得多,你看人家北興,出去幾年,這還撿了這麽好的一個閨女迴來。”


    “可不是,這閨女真是不錯。長的那個水靈,還勤快。”劉書國的媳婦說話了,還是穿著她在紗廠上班時候的那件藍色的工作服。


    “呦,怎麽著,你家新媳婦不勤快啊,這裏裏外外的,不都是人家操持。”林朝英最喜歡挑些鮮刺兒。


    “誰說不勤快啦,勤快,勤快。”劉書國的媳婦看著是個老實人。


    “哎,我說,有了嗎?”林朝英眼睛一瞪,眉毛一挑,湊到劉書國媳婦的臉龐跟前問。


    “沒有,哪有這麽快。”劉書國媳婦擺擺手。


    靜凡攙著孟素珍的胳膊也來湊熱鬧了。看到靜凡走過來,林朝英又走到劉望媳婦跟前。


    “哎,哪天你家大哥迴來了,跟你家大哥說說,我給他家劉文博介紹個媳婦。”


    “呦呦呦,這事我可不能說。去去去,你哪來那麽多閑工夫?”兩個人湊到一起窸窸窣窣的磨嘰著。


    孟素珍雖然在家是個挺能嘮叨的人,可是一到外邊她就很少東家長西家短的去說什麽了。當然這群婦女湊到一起,討論最多的還是孩子。自從劉忠武的兩個兒子去年一起考上大學,他們成為了全村的焦點話題,也成為了全村孩子的學習的榜樣,誰家大人教訓孩子都是拿他們哥倆做正麵教材。孟素珍也不例外。剛開始許振軒一直有抵觸心理,不過次數多了,他也就麻木了。來到許家這麽長時間,靜凡聽孟素珍說起劉家兩個兒子的事情也聽的很多次了。其實照她的性格,她也早已經煩了。因為在她十幾年的成長過程中,她的身邊除了母親葉蘇箴,還真沒有什麽真人教材可言,況且父親馮恕也從來不拿她和任何人作比較。


    正月十七那天,許北興和劉山河父子又背起重重的行李離開了家鄉。


    送別的時候,許北興撫模著靜凡的頭告訴,這個一向不善言談的男人,說一段自己憋在心裏很久的話:


    “孩子,在家好好跟著你素珍媽,俺一直都知道,在這生活實在是太委屈你了,你以前的日子,跟現在的日子,哪能比啊。”


    “許叔,你別這麽說,我一個無家可歸的人,能得到你們這麽照顧,就已經很知足了。你放心走吧,我會很好的。”


    “放心,我到了地方安排好,就去深圳那邊打聽一下消息。”許北興說的小心翼翼。


    靜凡點點頭。


    許振軒很納悶的看著父親和馮靜凡。


    許北富開著許北興家的機動三輪車,將三個人帶去汽車站。


    一般情況下,這樣的分別,長了一年多,短了也要半年。


    所以不難理解孟素珍偶爾發脾氣和不講理,許北興總是禮讓三分的確是有原因的。一年到頭,家裏地裏,女人們承擔的東西要遠遠多於在外隻吃苦工作的男人們。


    元宵節過後,一年的新生活又都開始了。孩子們開學了,店麵開張了,地裏的活從今往後也要不斷了。


    許振軒和劉可一起去了他大舅開的三輪車廠工作,昨天上午許北興和孟素珍帶著馮靜凡去縣裏最好的第一中學報了到,被分在了高二五班做插班生。


    她今天也要開始自己荒廢了近一年的學業。


    班裏的同學都很熱情,他們用熱烈的掌聲接納了這位遠道而來的美女。


    對於馮靜凡來說,重新坐在教室裏,親切感還在。從小到大在母親的書房裏,熏陶的久了,翰墨書香的味道,總感覺比香水和鮮花要更加的沁人心脾。


    第一節課上的就是自己最喜歡的曆史。筆記本還是從深圳帶過來的。這是母親生前的筆記本,印象中,母親的筆記本很多。而且每一本上都寫了東西,那些都是母親短短三十幾年生命的感悟。


    這一本的扉頁上也留下了她雋秀的字體。


    “誰也不知道白發蒼蒼的彼岸會是什麽風景,可是你不能拒絕紅塵是瀲灩的”


    第二頁上還有一首七言的小詩:


    心自明靈誌比高,


    矮紙斜橫閑作草。


    上馬擊胡下馬書,


    腐去廉來障孽除。


    看到這兩個不一樣的心境的才思筆跡,靜凡意會的笑了,她想起來三叔曾經用“清冷孤傲,海闊天空”來描述過母親,真的是太恰當不過了。隻可惜母女一場,卻相處的太過於短暫,以至於當自己也可以獨立思考,偶爾也會詩意繾綣的時候,竟沒有機會和她細語前朝,煮茗呷茶。


    因為學校離家較遠,靜凡是要住校的。孟素珍和許振軒第二天來學校給靜凡送來了一些衣物。


    孟素珍對靜凡千叮嚀萬囑咐,一定要把自己的身體先照顧好。


    “這個是劉虎家商店的電話,有什麽事情就給家裏打電話啊。”孟素珍把一張寫著電話號碼的紙條塞到靜凡的手裏。


    做馮恕的女兒的時候,除了在她和三叔向天宇的問題上,被父親囑托住,其它的事情,馮恕從來不會過問。不過,現在她早已經在孟素珍的綿綿細雨般輕柔的話語中習慣了,沉醉了。有時候出門不聽兩句孟素珍的叮嚀,還感覺不舒服呢。


    “媽,你別這麽操心了,我這麽大人了,還能照顧不好自己,你把自己照顧好,不要太累了就行了。”


    “聽聽,聽聽,還是閨女知道疼人。這說話就是招人心歡。”孟素珍故意說給旁邊的許振軒聽。


    “高中咱好歹也上過幾天,雖然不是好高中,好高中又怎麽,不就是比小學大點唄。”許振軒自顧自的說話,沒有理會孟素珍的意思。


    “還好意思說。”孟素珍扭了振軒一下耳朵。


    馮靜凡看著這母子倆的“鬥爭”。


    “你的乒乓球拍我也給你帶來了,還買了幾個球,都在包裏了。”許振軒從後麵摟住母親的脖子給靜凡說。


    “謝謝。”


    “還謝謝,謝他幹嘛,早上讓她拿點我曬的蘿卜幹給你,我都裝好了,他還給忘了。”孟素珍提到這個麵露氣色。


    “我忘了,那怎麽辦。我說迴去,你又不讓。”


    “都來到學校了,再迴去?你不說你沒腦子。”


    “那是,我最近工作用腦子用的是確實不少。”


    “你在大舅的廠子做什麽工作?”靜凡問道。


    “打雜,看門,哪裏需要,往去哪。”許振軒說的很輕鬆。


    “那還用腦子。”孟素珍又聽不慣。


    “當然啦,你不懂,給你說也沒用。”


    “我不懂?小龜孫子。上天班得瑟的吧你。以後每個星期天來接靜凡,算是對你的懲罰。”孟素珍嚴肅的說。


    “沒有問題,求之不得。”許振軒給孟素珍敬了個禮,八個字月兌口而出。


    可是第一個星期學校放假,許振軒竟然就沒有來。來的人是劉忠文,他是受孟素珍的委托來接靜凡的。


    “忠文叔,怎麽是你來接我,我哥呢?”在鄰裏麵前,靜凡都是這麽稱唿振軒的。


    “振軒出了點事,在家呢,你媽不讓他出來。”王忠文笑著說。


    “出什麽事了?他不是在上班嗎?上個班還能出事?”靜凡十分不解。


    “誰知道呢,年少輕狂,衝動唄,少年初嚐愁滋味。嗬嗬,沒事,就是把你媽氣夠嗆。”王忠文一邊說,一邊扶靜凡上了車。


    一路上,靜凡都在饒有興趣的想著,許振軒衝動做什麽錯事了,她其實很感興趣。因為她好久沒有聽到“衝動”這個詞了。在她的印象中,這個詞經常會被父親馮恕用在三叔向天宇的身上。當年也是因為這個詞作怪,父親才勸三叔辭了他在父親公司的職位去了部隊,做了武警,最後心不甘情不願的有了他現在的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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