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你說,楚國圍著我們平淵也有些日子了,卻遲遲不進攻,到底是個什麽意思?”


    “噓,你不想活了,說話小心點,現在哪裏還有平淵,我們早已屬於離國了。再說了,楚國進攻不進攻礙著你小子什麽事了?不打仗不是挺好的嗎?我


    們也不用跟著受苦了。”


    “我這不是好奇嘛?當初離國大軍氣勢洶洶趕來,本以為要有一場苦戰打,誰知國主卻大敞了國門,迎上賓似的把離軍迎了進來。我們是不用打仗了,


    卻總覺得心裏憋屈得慌。”


    “憋屈?你小子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我倒希望這仗永遠也不要打起來,楚國永遠不要進攻才好。”


    “你別做白日夢了,不打仗,楚國大老遠的跑來幹嘛?依我看,這仗是一定要打起來的,說不定楚國久久不進攻是在等什麽時機呢?”


    “切,你以為你是帶兵的啊,還以你看,我覺得你還是迴家抱老婆孩子才是正經。”


    “你別小看我,我告訴你,我祖上可是”


    “得了得了,你祖上怎樣我可不關心,你還是趕緊吃飯吧。說不定哪天真打起來了,我們連飯都沒得吃。”


    “”


    晚飯時間,青隱城一家酒樓裏,老百姓三五成群,人來人往,正是熱鬧的時候。


    鳳溪月坐在包間裏,一邊吃著菜,一邊聽著外邊人說話,黑眸沉靜,黛眉微蹙,不知在想些什麽。


    映之坐在她對麵,嘴巴張了又張,張了又張,半天也沒有發出一個音,隻瞪著一雙黑亮的眼睛一眨不眨的望著她。


    終於,受不了他的灼灼目光,鳳溪月擱下筷子,冷聲道:“你不要一副吃了蒼蠅的樣子望著我,有什麽話直說。”


    “這個”映之躊躇了一下,小心翼翼道:“我是有話要問你啦!不過我怕你聽了會生氣。”


    “那你就不要說啊!”鳳溪月朝他翻了個白眼,重新拾起筷子,開始吃菜。


    “不行,不說出來我著急。”映之咬了咬嘴唇,像下定了某種決心一樣,眼睛一閉,心中的好奇倒豆子一樣灑了出來:“我聽蕭從說你是平淵國的小公


    主,這是真的嗎?如果是真的,那現在的平淵被離國所控製,外麵又有楚國的虎視眈眈,萬一燃起戰火,平淵必定生靈塗炭,你心裏就不著急嗎?”


    鳳溪月靜靜聽著他的話,如水鳳眸中清冷的沒有一絲表情,她淡淡道:“我是平淵公主沒錯,不過這已經是之前的事了。從我離宮的那一刻起,平淵便


    和我再沒有半分關係了。”


    “那你的親人呢?皇宮中不都是你的親人嗎?他們的生死你也不關心嗎?”映之追問。


    “親人?”鳳溪月冷笑,“我的親人現在正躺在城外的墓地裏長眠,你不是也見過嗎?”


    她的聲音低沉,波瀾不驚。


    映之卻莫名產生了一絲寒意。


    他第一次見到鳳溪月的時候,是納蘭夜把她帶迴來。她臉色蒼白的躺在那裏,全身上下都是傷痕,連臉上都是,刺目的鮮血把她的青衣染成豔紅,觸目


    驚心。沒有人告訴他發生了什麽事,他想不明白會是什麽樣的人可以狠心對一個女人下這麽重的手。他照顧了她半月之久,她雖然一直都淡淡的,對什


    麽事都一副不冷不熱的樣子,但在今天,他卻感覺到了不一樣。


    她平靜的外表下好像有什麽東西欲要噴薄而出,冷冽如積雪寒冰,刺骨如劍鋒刀光,卻被一種無形的悲慟所壓製,叫囂著想要掙月兌束縛。


    她在忍,用盡了一切力氣在忍。


    映之自知說錯了話,正想以別的話題來打破這尷尬的沉默。門被推開了。


    “你們兩個出來吃獨食也不支一聲,太不夠義氣了。”蕭從燦笑著走了進來。


    他的身後,是一襲白衣的納蘭夜。一張俊美精致的臉,


    看到二人進來,映之頓時滿臉笑容,心中暗暗籲了一口氣。


    “主子,你們怎麽也出來了?”把納蘭夜迎到座位上,映之招來店小二又叫了幾道菜後,揚著唇問道。


    “怎麽?本殿就如此見不得人?連門都不能出?”納蘭夜噙著淡淡笑意,挑眉看著映之,心情似是不錯。


    “哎,我可不是這個意思。像殿下您這麽玉樹臨風,貌若驚鴻都出不了門的話,放眼天下,誰還再敢出門啊,我們這些人豈不都要羞愧而死。”映之臉


    上一副誠惶誠恐的樣子,馬屁卻拍的甚是熟練。


    納蘭夜早已習慣了他這樣,淡笑把目光瞥向了他們進來時連頭都沒抬一下,一直沉默不語的鳳溪月。


    一場重傷下來,她的身子已經削瘦的不像話。她一動不動的坐在那裏,青絲披散,襯的她蒼白的小臉愈發晶瑩剔透,一雙如墨水瞳幽深沉靜,像帶著魔


    力般引得人移不動視線。


    “你今後有何打算?”納蘭夜開口,清淡的聲音仿若夜裏的一陣涼風,絲絲入心“你的傷已經痊愈,有沒有想過離開?”


    屋子裏一下變得安靜起來,蕭從和映之皆看向鳳溪月,想聽她的答案。


    鳳溪月夾菜的手頓了頓,開口道:“我要跟著你。”


    “理由呢?”淡淡的語氣,沒有絲毫吃驚,仿佛早有所料。


    鳳溪月抬眼瞅了他一下,緩緩說道:“我現在沒有地方可以去,撫琴掙來的錢也全都給了蕭從做醫藥費。還有就是”她望向窗外,黑眸微沉:“你救


    了我,我得為你做些什麽才能離開。我不喜歡欠著別人。”


    迴應她的則是蕭從的一聲冷嗤,他向來毒蛇,熟人都不放過,何況是剛見了幾次麵的鳳溪月。他冷眼看著她,淡淡道:“不是我看不起你,就像你自己


    說的你現在已經什麽都沒有,連自己都顧不了了,能做些什麽?”


    他這話說的委實傷人,說的卻是事實。


    鳳溪月卻沒有絲毫在意,甚至連看都沒有看蕭從一眼。


    她轉過頭直直的望著納蘭夜,清麗的眸子裏光芒傾瀉,令她渾身都散發出一種與生俱來的篤定與自信,刹那亮了一室芳華。


    蕭從有一瞬間的震驚,抑或是驚豔。


    他突然覺得眼前這個女子很不一般,她小小瘦弱的身子裏好像蘊藏著巨大的不可預知的能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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