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瑤玖在這裏肆無忌憚地打量別人,別人卻也在打量她。落星派外門弟子大多是門派製服,男穿藍衫,女著鵝黃,即使是那四位內門弟子,也都穿著一樣的服飾,隻不過在質地和禁製上有所區別。唯有江瑤玖著碧青琉璃絲垂地長裙,愈顯得肌膚白女敕,吹彈可破,領口繡著蓮紋,外披綴珠輕紗罩衣,纖腰上垂著流蘇雙魚玉佩,那略帶青澀,卻明麗動人的豆蔻少女風情,十分引人注目,便有人暗暗打聽她名姓。


    隻是無論這些人如何樣眼光,江瑤玖一律不予理睬,偶爾與別人目光相遇,便輕輕點頭示意,落落大方的樣子。


    約莫過了半刻功夫,六位金丹真人聯袂而至,喝令弟子站定方位,祭出一張溫玉令牌,那六張令牌在空中旋轉,化為丈許大的玉碑,上麵無數符文跳躍,隨著這六位金丹灌注法力其中,六張玉碑上各自升起一道虹光,齊聚中央,光華流轉不絕,那虹光下方,緩緩撕裂出一道黑洞洞的入口,約莫丈許。那位玄天宗的真人猛地大喝一聲:“各位弟子還不速速入內!”


    方宜白朗聲道:“外界一日,境內十日。各位弟子注意時辰,倘若在裏麵一月還未出來,那麽隻能待三十年後再次開啟,不要自誤。”他話音剛落,棲霞六脈的弟子便魚貫而進,或三五成群,或一人獨入。


    江瑤玖站得略遠,方宜白轉頭對她微微一笑,溫聲道:“你還不進去嗎?”。江瑤玖迴了一個笑容,大大方方地拿住身邊鄭連義的手腕,身邊護體紅光騰起,裹挾著二人進入了通道。


    六位金丹真人均鬆了一口氣。那飄渺門的女真人雪嫣然笑問道:“方道友,那女孩兒可是你新收的弟子?以前隻知蕭家侄女人才出眾,現在看來,貴門下又要再出一位出仙了。”


    那玄天宗的周真人冷笑一聲,不屑道:“小丫頭的修為倒是勉強看得過去,不過才多大點的娃兒,就和一個外門弟子兜兜搭搭,也不知最後能走多遠。”


    方宜白還未說話,那邊雪嫣然已經柳眉倒豎,怒道:“周光泉!你處處和方道友過不去,究竟是何道理?”


    周光泉哂笑道:“老夫隻是實話實說而已。倒是奉勸雪仙子一句,人家門下多的是年輕美貌的女弟子,以你這把年紀,就算使出渾身解數討好,也是沒有一點用的!”


    雪嫣然一張俏臉漲得通紅,幾乎要滴出血來,喝道:“周光泉,你三番兩次辱我,若不與你個教訓,也平白讓人看輕了飄渺門!”她雙手一揚,頓時漫天彩帶飄飛,向那玄天宗的周光泉狠狠擊去。


    周光泉一聲冷笑,頭頂飛起一件金鍾型的法器,黃色光芒籠罩全身,那雪嫣然的彩雲帶抽擊在金鍾法器上,發出一聲巨響,聲徹附近群峰,迴蕩不絕。


    雪嫣然一擊不曾建功,待要再次動手,卻早被雲霞雲霧那兩派的金丹真人勸住,無極門的金丹真人亦是向周光泉勸道:“周真人,這次委實是你說話太過了些,看在我等麵上,和雪仙子賠個不是,大家也是幾百年的老朋友了,何必傷了和氣?”


    雪嫣然一臉惱怒,沉著臉不答,但神識卻密切注視著方宜白的反應。方宜白歎了一口氣,緩緩道:“許久不曾與周道友切磋,擇日不如撞日,就此請教一二如何?”


    ……


    且不說外間幾位金丹真人之間的矛盾,這百餘曆練弟子進入通道後,均隻覺得眼前微微一花,身外景物便已變換,依舊天高雲淡,與外麵並無多大區別。眾人甫一落地,便有數十道流光飛起,投往遠方去了,這些人有的是曾經來過,自是熟門熟路,有的是自恃藝業高超,偏要獨自行動。這些人一去,停留在原地的還剩下大約半數,也都自動結成隊伍,一道出發。


    落星派那四名內門弟子,兩個先獨自走了,另兩個各自帶了幾個練氣高階的外門弟子,向不同方向離開,剩下幾個練氣六七層的外門弟子同行,而江琳琅也在其中,隻是看她落在最後的樣子,便知她其實和這些同伴並不熟悉。


    小羅天境的妖獸因為無法突破到築基期,因此在達到一定程度後,便自發地將吸收的天地元氣元氣,用來強化肉身,鍛煉神通,大多比外界的同階妖獸要厲害得多,曆練的危險性也高得多,這也是為何各派並不提倡練氣中低階的弟子早早進去曆練的緣故。


    不過,妖獸便是再危險,也比不過人心險惡。棲霞六宗聽起來仿佛同氣連枝的同盟,但說到底也隻是地理相近利益牽扯,在外麵時還客氣幾分,但在這試煉之地,則赤luo果地扯開了虛與委蛇的麵紗,看對方的眼神都仿佛看獵物一樣。


    說到底,這小羅天境就是一個戰場,殺人越貨,你死我活,各種手段無不出其極。


    江瑤玖原本也沒打算和人結伴,此時便向鄭連義道:“我們也走吧!”落星派這次來的內門弟子極少,比起一開始便有目標有分工有行動的另外五宗,落星派的這幫人,說嚴重點,都可以算是烏合之眾了。


    鄭連義點了點頭,道:“與其和這些並不熟悉的同門一起,倒不如自己行動了,隻是也要小心些。”


    江瑤玖早就將遊龍劍煉化到隨心所欲的地步,此時正化為一道細細紅絲,在腕上指尖不斷遊走,聞言噗哧一笑,道:“其實,我更喜歡讓別人來小心我們,所以,趕緊為這個目標努力吧!”


    一般來說,進入小羅天境的第一天和最後一天,通常都是人心理上最警惕的時候,很少有人會選在第一天和人交手,大多是先觀察環境,查探妖獸的分布情況,但偶爾也有人利用這種心理盲區,從而擊殺對手,隻不過,若非是彼此恨之入骨的大仇,也很少有人這麽做。


    江瑤玖同鄭連義這一路上倒沒碰上什麽來招惹的修士,隻是先後遇上幾撥妖獸,卻都隻是一階,也就相當於修士練氣三四層,不過低階妖獸大多沒有天賦神通,實力多在肉身上,因此比外界同階的妖獸,實力卻要強上去多。江瑤玖試著用遊龍劍砍過幾隻,隻覺不難,於是順理成章地讓鄭連義頂上去,自己則在後麵“為其掠陣”。


    如此這般刷了幾次難度不大的小怪,江瑤玖也算看出來了,鄭連義很明顯隻適合單挑,刷群怪就顯得有些力不從心,不過他身形矯健靈活,閃避得法,一看而知是武藝精湛之輩,不似一般修士鬥法,大多靠法器或者符籙硬抗。


    江瑤玖坐在一棵大樹的枝椏上,雙腳在空中一蕩一蕩,操縱著遊龍劍,時不時地給不遠處的一隻寒冰虎身上添幾個精準的傷口,幫獨自抗怪的鄭連義分擔一些壓力。前些時她還不大敢插手在相鬥的雙方裏去,唯恐一個輸出得不對,便要誤傷隊友,不過組隊熟悉了幾天後,江瑤玖別的不敢說,至少神識禦劍上,又精準一層,起碼也是總體實力一加一大於二,而不是雖然組隊,遇敵時卻依然各自為政的情況了。


    這寒冰虎身長丈二,大約是二階初期的樣子,實力差不多也就同一般練氣六層的修士相若,隻不過皮糙肉厚,力大無窮,尋常練氣期的修士,若是給那條鐵尾掃中,不死也得月兌層皮。


    鄭連義已經同這隻寒冰虎纏鬥兩個多時辰,漸漸占了上風。這也是他基本等若法武雙修的緣故,換了一般修士鬥法,斷無如此長久,多半是一兩刻內便分出勝負,或勝或逃,否則哪有那許多靈力去打消耗戰?不過正是因為如此,符籙才在修真界無比盛行,幾乎成了修士居家旅行,殺人逃亡之必備,似江瑤玖同鄭連義這一小隊,走了五六天,戰鬥總也有十幾場,用掉的符籙不超過五張的,簡直是奇葩中的奇葩!


    鄭連義一刀揮下,那渾身傷痕累累的寒冰虎發出一聲淒厲的痛吼,身不由己地倒下,柔軟的肚月複被剖開一個大口子,鮮血和著心肝腸肚灑了一地,而鄭連義身上也濺上了小半鮮血。


    江瑤玖自樹上一躍而下,一邊走過來,一邊搖頭道:“師弟,你這樣不好,妖獸不是這麽殺的!不但效率低下,還弄得髒兮兮的。”


    鄭連義取出一張清水符,拍在身上,略加衝洗,一邊運起火性靈力蒸幹衣衫,一邊迴道:“那師姐的意思是?”


    江瑤玖得意洋洋道:“你可還記得我上午殺的那隻鐵臂猿?”


    鄭連義道:“記得,那可是二階頂峰的妖獸,尤其肉身厲害,隻怕比煉氣九層的修士還要強悍。”


    江瑤玖點頭道:“所以,我覺得我迴去一定要寫一份心得,就叫做如何一劍消滅二階頂峰的妖獸。”她揚眉一笑,道:“也可以叫做,如何一劍搞定煉氣九層的敵人。”


    她話音還未落,那化為紅絲的遊龍劍如電光般投入附近一塊青石後麵,伴隨著一聲慘叫,鮮血飛濺老高,現出一個修士的身形來。此時這修士一臉驚恐之色,這一劍自腰部起,一直切到脖頸旁邊,一條手臂連同一邊肩膀都給削去,幾乎成了血人!


    江瑤玖早不是菜鳥,遊龍劍順勢一卷,輕盈地繞了一個圈,一顆大好六陽魁首,就此落地,一雙眼睛猶自瞪得老大。這修士直到身死,也想不明白,他的護身法器連築基期的修士也不能輕鬆破開,為何在對方劍下,卻仿佛毫無用處一般?


    江瑤玖這才慢條斯理地把話說完,“……出劍的時候要快,但是也不能一昧圖快,比如我剛才那一招,看著隻是一劍,其實一息之內振動數十乃至上百次,所以萬事都要留有餘力,這就叫做技巧。此外,出劍的角度,時間的把握,都要精準,否則胡亂劈刺,砍到硬骨頭上,那不叫劍術,叫蠻力!師弟你明白沒有?明白了就去打掃下戰場,看看有何戰利品,師姐我繼續給你掠陣。”


    這段理論本是藍朝榮教她劍術時說的,江瑤玖臉不紅氣不喘地照搬過來,全當是自己的原創心得,見鄭連義心悅誠服地點頭稱是,她也十分滿意,認為此事過後,自己身為師姐的形象必然又會高大一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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