離心室的門又自動打開了!


    解下了我身上的強電束縛,禿鷲這才走了進來:“西伯利亞狼,你還好吧?”


    此時的心情,已經跟剛才完全不一樣了。


    縱然有萬千的不舍與憤怒,我也隻是一股腦兒地全都咽進了嘴裏:“我要迴去,我要迴去,我要迴去!”


    看著我失態的表情,他豎起了眉毛,有點兒生氣,卻又不好意思責備。


    畢竟是我的心上人,她在生死關頭拿自己的身體跟別人做了交易。行動能否成功,對於我這樣一個死了的人來說,已經不重要。


    雙手一使勁,差點兒勾斷了自己的手筋!


    掙月兌開了離心椅上的固定裝置,我站了起來,無力地看著他:“如果說這就是你設置的遊戲的話,那麽為什麽結局裏沒有我們自己人呢?你是不是覺得悶得慌,拿我們找刺激啊?”


    沒有理會我說的話,隊長從口袋中掏出紗布,走到我麵前。


    摘下了眼鏡,幫我把手包好,然後示意我坐下:“該死的是你,不是他們!”


    聽到這樣的迴答,我有點兒奇怪和驚訝,瞪大了眼睛看著他:“怎麽我自始至終都沒看見有人進去支援我們呢?孤狼b組的其他人去哪兒了?全都變成了叛徒是嗎?”


    大概是看出了我內心的疑惑,隊長滿臉嚴肅地冷笑了起來“兵王同誌,什麽時候變得這麽脆弱啊?大家夥,始終要留在最後嘛!他們隻不過是去晚了一點兒而已,你就已經撐不住了,這麽沒用!”


    原來他早已經派傘兵帶著孤狼a、c兩組下去了,隻是時間剛好趕在了我死的那一刻。這次行動,我就是那根導火索!


    狼牙在掌握了一切可靠信息後,才做出了最後決斷!


    “傘兵什麽時候下去的?”我問道。


    帶好了帽子,隊長嚴肅地看著我,唿了一口氣:“就在你死後不久,也就十來分鍾吧。不過說來也真巧啊,你倆踩著點兒來,交替把守閻王殿!”


    我雖然有點兒擔心,有點兒猶豫,但還是把內心話說了出來:“我我還能迴去嗎?”


    “放著清閑不好好享受,你還想受多少罪啊?迴去幹什麽?”隊長出奇地冷靜,雙手交叉放在背後。


    沒錯,現在的我,又多了一重牽掛,那就是懷有孩子的心上人!


    苗連是我要救的人,她也是!


    禿鷲不好意思向我說明他的用意,所以才派傘兵下去做最後的收場。也許正如他所料,我的思想防線出現了鬆動!


    不過,即使黑牡丹再怎麽作惡多端也好,我仍然不希望她死。可惜我隻是一個小角色,挽迴不了大局。


    “隊長,可以答應我一件事嗎?”我膽怯地壓低了嗓門。


    他倒沒有表現出我所期待看到的那種斷然拒絕的表情,反而很給我麵子:“說話聲音這麽小啊!嗬嗬,說吧,看看能為你做點兒什麽,我也就不那麽愧疚了!”


    想起之前同心上人相遇時的點點滴滴,再到後來走到一塊兒,我確實有點兒舍不得,便立刻跪在了他麵前,兩眼直視著隊長:“我知道不應該這麽求你,但我還是要說。您哪怕開除我的軍籍都行,我不想再做特種兵了!”


    他的臉色開始難看起來,繃緊了牙關盯著我。不一會兒,又好了:“就這樣放棄自己了?不過是一個殺人不眨眼的毒女罷了,竟然能讓你放棄自己的部隊和戰友!一天是狼牙,終身是狼牙的誓言去哪兒了?你就這麽喜歡她嗎?”


    “殺人的感覺不好受,我不想再做特種兵了,也不想再連累你們!求求你,不要對黑牡丹痛下殺手,做得到嗎?”此時的我幾乎忘了自己的身份,將內心深處最自私的一麵,表露無疑。


    見我如此地不成器,禿鷲也失意地搖了搖頭,舌頭頂著壓根,笑著無奈地指著我:“狼牙從來沒有打過敗仗!我們的作風,就是決不給任何一個敵人苟活的機會,這一點你是非常清楚的。知道自己在做什麽嗎?”


    “當然知道!”我依然麵不改色,看著他。


    隊長摘下了帽子,扔到了我臉上:“哼!那你還跟我犯什麽混?腦子沒進水吧?”


    從地上撿起帽子,我又戴在了自己的頭上:“不過我還知道,如果不是她,恐怕我會迴來得更早,那樣的話您也就不必這麽擔心我的安危了,是嗎?”


    突然說出這麽一句話,我看見隊長的眼神裏閃現過一絲空白。


    他似乎覺著有點兒理虧,臉上的失望少了,疑慮卻多了,於是抬高了脖子:“送你下去,沒把你鍛煉成金剛,倒把你變成了話事佬,有點兒出乎我的意料啊!”


    我繼續試探性地嗅著他的語氣:“您曾經教過我們,沒有永遠的敵人,也沒有永遠的朋友,隻有永遠的利益!規矩是人定的沒錯,但是如果能夠約法三章,讓她在不傷害自己人的情況下,仍然不妨礙我們做事。您看,還有通融的餘地嗎?”


    估計是聽到了最想聽的話,隊長終於板起了臉!


    他對著我的臉上,就是狠狠地一腳,將我踢翻在地:“閉上你的臭嘴!上次演習,沒能打死你,我一直後悔到現在!你見過老鼠和貓並肩作戰、生死與共嗎?”


    “當然見過!”我擦了擦嘴角上的血,膽怯地看著他。


    嗬嗬,一記“鐵腳”,就想得到他的應允?


    哪兒會這麽簡單?


    在特種部隊,要想讓別人服你,就得拿出點兒真本事來!


    高大隊曾經告訴過我們:“要麽,就把自己打造成連子彈也追不上的一陣風;要麽,就刀槍不入、永生不死;要麽,你可以什麽都比別人弱,但是有一樣,你得有能耐能讓他們為你出生入死,有能耐把黑的變成白的,把壞人變成好人,把魔鬼變成上帝!”


    正是這句話,讓我多活了十幾年!


    我又將那段人人皆知的曆史,重新在禿鷲麵前複述了一遍:“跟我們一樣,同樣是中國陸軍的精銳部隊——“紅細胞特別行動小組”。他們在太平洋的一個小島上遭遇了南亞大毒梟——虎鯊的圍擊,何晨光在最後關頭還是選擇了跟自己的殺父仇人、世界頭號通緝犯——蠍子一起合作,這才把戰鬥持續到最後,幹掉了窮途末路的蠍子!我相信,黑牡丹的罪行跟蠍子比起來,應該還差一段距離,至少不至於死罪,對吧?”


    雖然知道這樣做,不大可能會征得他的同意,但還是冒著被拒絕的危險,接受著他的批評。


    “你不殺她,她遲早會殺了你!這次訓練,我非但沒有得到我想要的結果,還把自己多年培養出來的精英給糟蹋了,想不到他竟然變成了我的敵人!”隊長甩開了我,“生氣”地走了。


    “砰”,門被關上了!


    跪在離心室的電板上,我的腦海裏一片空白。忘記了起來,停止了思考。隻知道發呆,隻知道張大了嘴!


    這一路,我在“非常巧合”的情況遇上了心上人,甚至可以說:“都有點兒童話般的感覺了!”


    她有了我的孩子,這是我無論如何也要堅持頂撞隊長的原因。


    十幾年來,我的槍口下送走了無數亡命之徒,期間從未眨過眼。


    但是現在,我卻猶豫了,開始變得不那麽堅定,不那麽槍響人動,手起刀落了!


    還來不及發呆的我,聽見離心室外麵又傳來了隊長的信號:“西伯利亞狼?這裏是狼穴,收到請迴答,收到請迴答!”


    他這是幹什麽呢?


    “西伯利亞狼收到,請講,完畢!”我站起來大聲迴應道。


    禿鷲好想聽不見,依然在那兒重複著:“狼穴唿叫西伯利亞狼,收到請迴答,收到請迴答!”


    正疑惑他為什麽聽不到我說話,一迴過頭來,才看見離心椅上的接收台在閃閃發光,才知道自己已經月兌離了信息接收裝置,便趕緊坐了上去,將大腦立刻與幹擾信號連在了一起:“西伯利亞狼收到,請指示!”


    “集中注意力,坐觀最後的大結局,完畢!”說完,禿鷲便掛斷了線。


    剛一坐穩,眼前刺眼的燈光便“唰”地亮了起來!


    強行扒開了我的眼皮後,快速地進出著瞳孔,將之前的畫麵再一次植入了我的大腦


    一片黑暗之中,我慢慢地睜開眼睛,突然看見一個影子從我麵前飛馳而過!


    “喜娃?”我有點兒看不清。


    “這是在哪兒啊?莫非我又迴來了?”


    周圍的環境是那麽地熟悉,又是那麽地陌生。不見了心上人他們,隻有喜娃一個人。


    怕被他發現,我屏住了唿吸,輕腳踱步地走到他跟前。


    本來想跟他打聲招唿,誰知一不小心,腰間的刀子竟然掉了下來,磕在了水泥地上,聲音可刺耳了!


    我捂住了嘴,嚇得如死人一般閉上了眼睛,等待著他在半秒鍾之後,一個突然轉身把我給了結了。


    喜娃,同一年跟我進的偵察連,也是我的好兄弟。每次跟老炮鬧不愉快的時候,他總是在勸我,叫我不要固執,他堅信沒有過不去的坎兒。


    迴想起之前,幫了我那麽多,真的很感激他。


    “喜娃,謝謝你!”


    其實我們這幾個人當中,最想成為特種兵的,就是他!他確實比我要強!


    然而命運很吝嗇,並沒有給他實現自己書寫輝煌人生的機會,到最後,也隻能含笑而別。


    一幕幕熟悉的場景不斷地在腦海中閃現著,如今,我就要死在另外一個他的手中了。


    想象著自己是如何被喜娃一槍打死的,沒想到竟然遲遲沒有動靜!


    這是什麽情況?


    在心裏,大概默默地數了十下之後,我才戰戰兢兢地睜開了眼睛,心撲通通地直跳,腦子裏依然迴蕩著充血的畫麵!


    隻見他依然蹲在地上,好像顧不上管我,而是在那兒安裝著炸彈!


    按著胸脯,我悄聲長唿了一口氣,才彎下腰去,輕輕地拍了一下他的背。


    沒想到竟然拍空了!


    “嗯?怎麽好像穿過去了呢?”我有點兒驚訝。


    伸出手又拍了拍他,結果打到的,全都是空氣,怎麽也模不著他!


    猛地一下想起之前禿鷲說過的話,我才發現自己和他,原來早就就不在一個世界了。


    “哦,我已經死了!”


    禿鷲說得對,我是不可能再進來了!


    剛才隻是虛驚一場!


    蹲子,我一邊喘著粗氣,一邊低頭看著他在那兒鋪設炸彈。


    “看清楚了!”我張大了嘴,皺起了額頭。


    喜娃的半張臉已經被嚴重燙傷,幾乎成了褶皺!


    看來,他是吸入了大量的cvx2的糜爛性毒氣,麵部皮膚遭到重度腐蝕,才成了這樣。


    “嘖嘖嘖”,我不忍地搖了搖頭,為他感到一絲惋惜。


    打開油桶蓋,推倒了以後,幾百公升的汽油順著地道口就流了下去!


    “不要啊!我們的人還在裏麵呢!苗連還沒出來呢!還有我兒子呢!”我大聲喊了出來,準備伸出手去拉住他。


    他根本聽不見,我夠著的還是空氣!


    差不多倒完了以後,喜娃才突然轉過頭來,不懷好意地看著我,打開了手中的打火機!


    他依然不是以前的那個他,木訥的眼神裏除了仇恨,再無其它。


    一聲轟隆,便消失在了火海之中!


    漫天的火舌湮沒了周圍一切的黑暗,我也失去了意識。


    等再一次睜開眼睛時,我發現自己竟然來到了老炮的“怪獸實驗室”!


    不知是誰按動了開關,每個實驗室的門都出現了“哢哢”的鬆動聲。


    令人害怕的場景出現了!


    怪獸們紛紛跑了出來,臉上布滿了黑色血絲、麵部完全變形的他們,一個個直衝我來!


    嚇得站在原地一動不動,我根本不敢閉上眼睛:“我已經死了,我已經死了!”


    風馳電掣般的咆哮過後,感覺到他們衝我身上穿了過去,我幾乎站不穩了!


    模著自己的臉和手,我不敢大聲慶幸“太好了,我還沒死!”


    實驗室的大門被撞開以後,怪獸們像發了瘋一樣的衝了出去。


    鏡頭也跟著轉到了外麵。


    還沒來得及平息心跳,便看見刀疤正帶著手下要衝進來,這兩幫人剛好遇到了一塊兒!


    看來一場激烈的遭遇戰在所難免啊!


    打開了通話器,刀疤無懼地望著眼前這些怪物,蔑視地歎了一口氣,扔了手中的煙頭:“牡丹姐,刀疤的命是你給的,今天就還給你!兄弟們,給我拚了命地把這些怪物往死裏打,下了地獄,咱們去喝慶功酒!”


    端起手中的槍,他們就衝著怪獸群掃了過去。


    滿世界都是肮髒的黑血,怪物們被打得“嗷嗷”叫,刀疤的手下也接連被撕成了碎片!


    隻是在這樣優劣分明的戰場環境當中,我仍然沒有看見一個孬種,沒有一個人感到畏懼,全都拚了命地阻擋著敵人的前進。


    “好漢啊!”我捏緊了拳頭。


    我看見一個手下被前來的怪物一把死死地掐住了脖子,眼看就要沒氣了!


    為了救自己的弟兄,刀疤掏出腰間的長刀,踮起腳一跳,踩在了那個怪物的肩膀上,對著他的眼睛就狠狠地刺了進去,黑血頓時噴了他一臉!


    那個家夥當場失去了平衡,跌倒在地,再也起不來了!


    手下站了起來,顧不上自己脖子上的傷口,便立刻扶起刀疤,感激地看著他:“大哥,下了地獄,你還做我大哥!”


    “別說那麽多了,我們還沒死呢!”刀疤扇了他一巴掌,繼續開著槍。


    老炮的本事真大,他打造出的這群怪物幾乎金剛不壞,浪費光了刀疤的子彈!


    畢竟是人變的,他們也知道躲,而且速度比人還快,刀疤他們吃了大虧。


    自己已經損失了十幾個弟兄,而怪獸才躺倒了三個;他們隻剩下五個人,而怪獸還有一堆!


    “兄弟們,有怕死的嗎?”刀疤撕開了衣服。


    剩下的幾個弟兄也紛紛撕開了自己衣服,和死去的弟兄抱在了一塊兒:“天大地大,地獄為家!”


    迴頭看了看這些跟隨自己多年的活著的還有死去的弟兄,刀疤不禁落淚了:“我欠你們的!到了下麵,那我的人頭還你們的債!”


    轉過頭來,他望著眼前的怪物,釋然地笑了:“你們也跟著我一塊兒下地獄吧!”


    正準備拉響手榴彈時,身後的牆突然被炸裂開來,一股巨大的氣浪卷倒了他們!


    “趴下!”刀疤喊道。


    巨大的火舌長驅直入,從他們的頭上飛過,投入了怪物的懷抱。


    也許刀疤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他拉著自己的弟兄趴了下去,再也沒有抬頭。


    不過我倒想起來了,其實這是喜娃在背後給他們的支援!


    “太好了!”獨處火海之中的我終於笑了。


    接著,鬼哭狼嚎慘叫的聲音,一刻也沒有停止!


    怪物們被燒焦了頭發、烤幹了皮肉,熏黑了骨頭,“劈裏啪啦”的碎裂聲仿佛成了一陣悅耳的進行曲,將他們送到了另外一個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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