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燕飛到了這時候,想要推辭,也是無法,隻得躍下了台來,向袁晶晶苦笑了一下,袁晶晶心中氣憤,轉過頭去,不睬姊姊。


    袁燕飛心想,以後再向她解釋,如今也不便多說。她手上拿著副幫主的令牌,眾人見了她,態度便大不相同,一齊站了起來,直到她坐下,眾人才敢坐下!


    袁燕飛向周深遙望了一眼,隻見周深滿麵高興,袁燕飛剛待迴過頭來,突然,看到周深身邊,隻隔幾個人處,有一個人,正以一雙極具精湛的目光,向自己望了過來。


    袁燕飛一見那人,心中便是一震。


    原來那人雖然帶著麵具,可是那一對眼睛,卻絕瞞不過袁燕飛。


    那是楊華!


    袁燕飛想起昨天晚上,袁晶晶所說的話來,袁晶晶隻是從那人的神態上,覺得那人像是楊華,但是袁燕飛卻可以從那人的一雙眼睛中,肯定那人,除了楊華之外,不會再是別人!


    她心中不禁大是高興,暗忖楊華這樣望著我,難道也已然將我認出了?


    但是,尚未待她向那人致意,那人卻已然轉過了頭去。


    袁燕飛隻得作罷,此際,已然聽得上官如龍道:“本幫副幫主令牌,已然有主,但是幫主金令,不知哪位朋友,與在下爭奪?”


    上官如龍此言一出,石坪之上,立時靜得鴉雀無聲。每個人,俱都知道,上官如龍這一問,實是多餘,隻不過特意表示他的氣度而已,實際上,是絕不會有人,去和他爭幫主之位的。


    上官如龍問了一遍,無人迴答,問了兩遍,也無人迴答。


    上官如龍又問了第三遍。隔了一會,仍然無人迴答,上官如龍道:“既然如此,則幫主金令,在下便僭領了!”


    也未見他有什麽動作,身子一移,已然來到了柱旁,手一探,正待去取那金牌時,突然聽得人叢中一聲斷喝道:“且慢!”


    同時,一聲勁銳已極的破空之聲,已然響起,震得人人耳鼓,盡皆發麻,一枚暗器,電也似疾,向台上射去,上官如龍一閃身,“當”地一聲,那枚暗器,正打在金令之上。


    那麵金令,有半尺見方,寸許厚薄,被上官如龍剛才脫手拋出時,已然有一半,陷入了柱中,而此際,那枚暗器,正好打在那半寸厚的地方,那一麵金令,竟然全部陷進了柱中!


    這一下變化,卻是出於每一個人的意料之外!


    這一枚暗器的發出,分明是表示發暗器的人,要和上官如龍,一爭無名幫主之位!


    這簡直是絕對不可能的事,但是竟然發生了!從那一枚暗器,去勢如此勁疾的這一點來看,發暗器的人,功力之高,自可想像。


    但是功力再高,難道還高得過武當三老?高得過少林大慈長老?


    連武當三老,和大慈禪師,尚且命喪昆吾金刀之下,何況他人?


    所以,片刻之間,倒有一大半人,口定目呆,而就在此際,人堆中站起一個人來,道:“在下也有意問鼎,請閣下稍待。”


    眾人,立即循聲看去,想看看要和上官如龍,爭奪幫主之位的,是何等樣人,隻見那人肋支雙拐,滿麵虯髯!


    一站起來,雙拐點處,“丁丁”有聲,已然躍了出來,看他的情形,雙腿並不能動彈,竟然是一個大殘廢!


    石坪上眾人,倒有一大半,不認得此人是誰,就算是認得的,也隻知他是“雙拐王”而已,其中隻有袁燕飛和周深兩人,知道得稍為多些,可也究竟未能明白他的真正身份!


    隻見他右拐一點,人便飛出兩丈,左拐再一點,便已然到了台上。


    上官如龍麵色陰沉,“嘿嘿”一笑,道:“閣下有此豪興,在下實是始料不及!”


    “雙拐王”打了一個哈哈,道:“久聞昆吾金刀,無堅勿摧,頗願領教一二。”一麵說,一麵又以杖點地,在台上走了幾步,行動之際,雙腿一直軟綿綿地拖著,實是個殘廢。


    上官如龍道:“閣下原來是為見識昆吾金刀而來,隻怕要失望了。”


    “雙拐王”笑道:“自然,尊駕一出手便使金刀,未免有失身份,世先徒手,接我一拐!”一言甫畢,右拐已然揚起!


    上官如龍在台上,一見“雙拐王”站了起來,便已然對他留上了意。


    上官如龍乃是心思何等縝密之人,這種根本不可能發生的事,竟然發生,他當然知道來者一定有非同小可的真才實學。


    因此,“雙拐王”的每一個動作,都不能逃過他的眼睛。


    他懷疑雙拐王的雙拐殘廢,乃是假裝,但此際雙拐王右拐擊出,以左拐支地而立身子微微左傾,在身法上而言,實在極之吃虧,若果他雙腿不是真的殘廢。隻恨既知自己武功,便絕無肯吃這樣大虧的道理,因此便深信不疑。


    一見林影如山,壓了下來,冷笑一聲,衣袖“刷”地,向上拂起,同時,一掌上擊。他雖然隻是輕描淡寫地一招,但實則上,已然既攻且守!


    那一掌的大力,可以將對方壓下來的一拐托住,而他的衣袖,卻是向“雙拐王”支住身子的左拐卷去!雙拐王全靠那條左拐支身,若是被上官如龍卷住,立時便要吃大虧!


    隻見雙拐王身子,突然向前一跌,像是那一枝拐,已然支不住他身子一樣,但就在向前一跌之際,右拐已然改招,手腕一抖,那麽粗的一支拐杖,竟然被他抖出了嗡地一聲。


    同時,鐵拐往下一沉,已然攔腰掃到!


    那一下身法之奇,變化之快,連上官如龍,也不禁暗暗心驚!


    但是他究竟身經百戰,乃是一等一的人物,一見對方變招,手掌也跟著向下一沉,在一沉之際,衣袖上已然將對方左拐卷住,趁機足尖一點,向後疾躍了開去!


    他向後一躍,無異是用力一拍衣袖,而這股力道,何等強大,隻要“雙拐王”一個支持不住,向前一跌,那橫掃的一拐,自然再也使不下去,而在下盤不穩的情形下,非著道兒不可!


    可是事情的發展,卻大是出於上官如龍所料想的以外!


    他這裏足尖一點,向後躍出,雙拐王竟然也跟著躍出!


    等於一切全沒有變動,隻不過兩人一齊向後躍出了丈許!


    “雙拐王”打橫掃到的那一拐,勢子更是淩厲,已然堪堪掃到!


    上官如龍這才知道,對方敢於與自己爭奪無名幫主之位,實在不是貿然行事,其人雖然無名,但武功之高,絕不在自己之下!


    這時候,上官如龍已經知道,對方的“雙拐王”其名,一定是假的!


    因為,絕不可能,一個身懷如此武功的人,會這樣默默無名!


    就在雙拐王的一拐,堪堪掃到的電光石火之間,上官如龍知道,要憑一雙肉掌取勝,已然不易,但是,他卻仍然不想取出昆吾金刀,還要再試一試對方的內力,左掌一翻,一掌向擊來的拐杖,拍了出去!


    隻聽得“啪”地一聲響,他手掌已然擊中了鋼拐,隱隱然竟有金鐵交鳴之聲。


    隻見雙拐王向旁,退出了一步,但是並退不遠,因為他左拐,仍然被上官如龍的衣袖卷著,而上官如龍,卻也震了一震!


    原來,掌拐相交,兩人都感到一股大力撞來,內功竟然不分高下!


    雙拐王雖然身子一側,可是轉眼之間,重又是一拐,蕩起滿台拐影,當頭罩下!


    上官如龍知道,若是再不使昆吾金刀,隻怕不免吃虧,右手一鬆,鬆開了雙拐王的左拐,一聲怪嘯,隻見金虹陡展,已然將昆吾金刀,拔在手中,向上一揚,匹練也似一道金光過處,“唿”地一聲響,“雙拐王”已然後退出丈許去。


    他的一柄右拐,已然被昆吾金刀,削去了兩尺來長的一截!


    雙拐本來是一樣長度,如今變成了一長一短,已然不能再平衝身子。


    是以他退出之後,隻是以左拐支在台上,身子左側,上官如龍一招得手,哪裏容得對方喘氣,暴喝一聲,一躍而過,左兩刀,右兩刀,刹時之間,滿台金刀閃耀,已然一連向雙拐王,砍出了四刀!


    雙拐王身形如煙,在繚繞閃耀的金光之中,來迴趨避,可是四刀下來,他人雖未受傷,但是兩柄鐵拐,卻已然隻剩下尺許來長的一節!他人也已然跌倒在台上,爬不起來!


    上官如龍橫刀大笑,道:“閣下可服輸了?”


    “雙拐王”道:“勝負未分,如何要我服輸?”上官如龍麵色一沉。


    這時候,石坪上眾人,對於“雙拐王”的不識時務,不禁大為歎息。


    因為,從上官如龍的口氣聽來,若是“雙拐王”肯服輸,隻怕非但不致喪命,而且,還可以在無名幫中,占一高位!


    但如果再打下去的話,“雙拐王”實是有敗無勝!因為他此際,根本是躺在台上!剛才,雙拐運轉如飛之際,尚且不敵,遑論如此情形之下,豈非肯定是枉送性命了?


    隻聽得上官如龍陰惻惻一笑,道:“閣下倒不愧是硬漢子!”


    “雙拐王”也是冷笑一聲,手臂一揚,右手那節尺許長短的鋼拐,便激射而出。上官如龍,此時已然自度,萬無敗理,索性炫示武功,一見那段鋼拐飛到,立即一挽刀花,一招“一片飛花”,隻見金光飛舞,“刷刷”之聲不絕於耳。


    待到他收刀凝立,那一段鋼拐,已然被削成了十七八段!


    這一手絕頂刀法,立時博得了石坪上,如雷一般的喝采聲!


    連袁燕飛也禁不住打聲叫好,因為上官如龍,雖然仗著手中金刀,乃是前古奇珍,但是那一招刀法,能在片刻之間,一連削中那段鋼拐十餘下,這又豈是常人所能及得到的?


    隻聽得“雙拐王”慘笑道:“罷了!”


    左手向外一揮,那節短拐,向外飛出。


    這時候,上官如龍可稱躊躇滿誌,已到了極點,可是正在此際,卻突然又發生了難以想像的變化!隻見“雙拐王”突然一躍而起,手揚處,三點銀星,已然向上官如龍,激射而出,同時嗓音一變,大聲喝道:“老五,你好!”


    那四個字,響如霹靂,人人聽了,俱皆不明其意,可是上官如龍心中,卻猛地一怔,而石坪上也有兩個人,發出了“啊”地一聲。


    那兩個人,一個是袁燕飛,一個是周深,因為他們已經認出了“雙拐王”是什麽人!而他們的驚駭,卻也更甚,因為那人實是斷腿拐臂,絕無幸理的人,如今竟然四肢齊全,而且未死!


    而上官如龍在一驚之餘,連忙一刀削下,將三枚暗器,一齊砸飛。


    可是當他再準備施第二刀時,眼前已然不見了“雙拐王”!


    上官如龍既不隻得對方是誰,自然心中,驚駭已極,一見對方,突然不見,更是大驚,連忙想要轉身去時,已然覺得身後一股大力,壓了下來。


    上官如龍知道對方,已然到了自己的背後,立即反手一刀,削了出去。


    上官如龍的武功如何之高,動作之快,當然也是捷逾旋風。


    但是,他那一刀,隻不過削出了一半,便覺得肩頭之上一股大力撞到了。這一股大力,換在別的地方,可能他一點也不會放在心上,可是那肩頭上,卻是他曾中毒針,毒氣未能去盡,正以真力將毒逼住之處,一被撞中,立即生出了一股麻癢之感,急忙聚氣相抗時,手上不禁慢了一慢。


    而就在這一慢之際,隻聽得對方一聲暴喝,道??“拿來!”


    本來,上官如龍雖然略一疏神,但是那一刀,隻不過是稍慢而已,對方想要奪刀,仍無可能。然而,隨著這一聲暴喝,對方的招數,怪到了不能再怪,右手竟從上官如龍的肋下穿過,手臂向外一彎,中指彈向上官如龍的脈門,食中二指,已然夾住了刀身,將昆吾金刀,劈手奪了過去!


    這一切變化,所經過的時間之短,實是短到了極點,石坪之上,周深那“啊”地一聲,也還未曾叫完,武功差些的人,隻見兩人一合一分,根本未曾看清,發生了什麽事!


    而當兩人分開之後,昆吾金刀,卻已然易了主人!


    隻見上官如龍麵如死灰,退出七八步,道:“咱們同歸於盡了吧!”


    “雙拐王”卻哈哈笑道;“老五,你那阿修羅秘魔妙法,如今還能奈何得了我麽?”


    上官如龍突然怪叫一聲,身形疾退,反手一掌,向台柱擊出!


    那一條足有二人合抱粗細的柱子,立時“轟”地一聲巨響,倒了下來,向“雙拐王”壓去,“雙拐王”金刀一絞,碎木四濺,立即趕了過去,但是台柱一倒,整個台便也隨之塌下,隻見一條人影,如飛激射而出,立即不見,而另一條人影,帶起一道金虹,跟著射了出去,隻見在第二條人影,自亂木中射出之際,第一條人影,已然轉過山角。


    那第二條人影,也立時退了過去!


    石坪之上,數百餘人,起先是目瞪口呆,繼而立即大亂,袁燕飛立即站了起來,朗聲道:“不要亂動!”她剛才得到了副幫主的銀令,她這一叫,果然有用,立即靜了下來。


    隻見人叢中,周深奔了出來:叫道:“燕妹,爹沒有死,爹居然沒有死!”


    那“雙拐王”,不是別人,正是五逆門掌門,周文淵!


    周文淵手筋腳筋,皆被上官如龍挑斷,而且又滾入了那絕壑之中,如何能以不死?作書人自會交待,若在此處夾敘,未免有煞風景!


    袁燕飛也道:“是啊,原來周老伯沒有死。”


    他們兩人,這一對答,周圍眾高手不禁愕然,郝威厲聲道:“你們是誰?”


    周深哈哈笑道:“姓郝的,你還威風什麽?我是五逆門少掌門周深,這位是袁燕飛袁姑娘,剛才奪了金刀,勝了上官如龍,如今正去追殺的,就是五逆門掌門,我的父親!”


    郝威等人,聽他講完,不由得倒吸一口冷氣,剛才他們親見上官如龍落敗,此際,哪裏還敢對周深再說什麽話?


    周深心中得意之極,袁燕飛也好生代他高興,然而,正在此際,卻又聽得一人朗聲道:“五逆門,無名幫,全是一丘之貉。”


    周深大怒,連忙迴頭看時,已然聽得袁燕飛叫道:“楊大哥!”


    那發話之人,大踏步地從人叢中走了出來,隨手撕去臉上麵具,隻見他麵如冠玉。鼻若懸膽,顧盼神飛,神氣清朗,不是別人,正是楊華!


    周深一見楊華,心中更怒,冷笑道:“姓楊的,別來無恙啊!”


    楊華卻並不理會他,逕自向袁燕飛走去,道:“袁姑娘,你難道甘心在五逆門中?”


    袁燕飛尚未迴答,隻聽得一聲清嘯,起自山後,轉瞬之間,隻見金光掣動,如飛而至,一轉眼間,已然到了眼前,一人手執昆吾金刀,已然趕到,正是化裝成虯髯大漢的周文淵!


    眾人一見他又出現,心知上官如龍,一定是兇多吉少。


    因此,心中都不免有點惴惴然,楊華也後退了一步,雙眼炯炯,望定了周文淵。


    隻聽得周文淵先是“哈哈”一笑,道:“上官如龍,已然伏誅,各人之中,可有什麽人,要為他報仇的,快請出來!”


    一字一頓,響亮之極!


    可是,直到他的話,所震起的迴音,全部消失,仍沒有一個人出聲迴答。


    周文淵又是一聲長笑,道:“從今以後,若是有人提起無名幫主之字者,立斬無赦!”無名幫眾一聽,不由得個個神色大變。


    但周文淵緊接著道:“凡無名幫眾,自今而始,便是五逆門中人。無名幫副幫主,便是五逆門副掌門,十八堂主,以及七十二小堂主,也一律不變!”


    眾人聽到此處,才大大地鬆了一口氣,隻不過改了一個名稱,對他們來說,實在是一點損失也沒有。因此立即,大聲答應。周深等他說完,跑了過去,道:“爹,我和燕飛兩人,卻無論如何,想不到是你!”


    周文淵笑道:“深兒,多時不見,你膽識大進了,可是武功卻也還不及袁姑娘!”


    周深道:“所以袁姑娘當五逆門副掌門,我也服她!真想不到五逆門以三個人之力,便定下了大局!哈哈!”他心中當真是得意之極,眉飛色舞,大聲言笑,旁若無人!


    周文淵拍了拍他的肩頭,道:“你先帶她去換了裝束再來見好。”


    周深道:“好!”拉了袁燕飛便走,但楊華卻踏前步,道:“慢來!”


    楊華的突然出現,本來已是令人驚異之極的一件事情。


    但是,和“無名幫”的組幫大會,突然變成了“五逆門”這一件事相比,所引起人的驚駭程度,卻是遠遠不及。


    楊華一出聲,散發生,郝威等人,已然來不及討好,一齊迎了上去,道:“小子,上次給你溜走,你如今還敢來生事?”


    楊華根本正眼兒都不瞧他們,雙臂一振,已然將散發生和龔春兩人,震開了一步,但是郝威卻趁隙“刷”地一指點出。


    楊華手腕一沉,一掌反迎,袁燕飛連忙道:“大家別動手!”


    一個時辰之前,袁燕飛還必須藏頭露尾,唯恐自己的行藏,被人揭穿。但此際她盡可以大聲唿喝,而不怕沒有人聽她的話!


    她一喝之下,眾人果然後退,袁燕飛踏前一步,道:“楊大哥,你可肯聽我一句話?”


    楊華又道:“燕飛,你聽我一句話如何?”


    袁燕飛苦笑道:“這樣吧,我們誰都不聽誰的話,你在此等一等,我換了裝朿,再來和你詳談!”楊華頓了一頓,道:“也好。”


    袁燕飛便和周深,手拉著手,跑了開去,楊華看在眼中,心頭實是難過之極。


    當下周文淵便召集了十八堂主,吩咐下去,天下十八行省,每一堂主,執管一省五逆門人物,下豁四個小堂主,依時依候,來武當相聚,眾人俱皆欣然應諾,周又淵又吩咐達星,為十八堂主之首,達星禪師,也喜出望外。


    周文淵本來是一個奇才,那麽大的事情,那麽亂的局麵,一經他處理,片刻之間,便有條不紊,周文淵最後,吩咐大排三日筵席,自有人去分頭準備。


    卻說周深和袁燕飛兩人,離開了並沒有多久,便迴了轉來。


    楊華連忙走了上去,袁燕飛換迴了女裝,但是她頭上頭發未長,因此仍帶著一頭假發,周深也是一樣,袁燕飛道:“楊大哥,你再等一等。”一麵揚聲叫道:“妹妹!妹妹!”可……可是袁晶晶卻已經不知道在什麽時候,已然離開了這個石坪。


    剛才,石坪上的情形,那麽紊亂,袁晶晶的離開,竟沒有一人注意。


    袁燕飛心中,不禁有些愕然,楊華已然道:“燕飛,我處在此間,宛若廁身豬狗群中,你我另覓他處,去詳談如何?”


    袁燕飛尚未迴答,周深已然氣往上衝,厲聲道:“小子你罵誰!”


    楊華凜然道:“就是罵你們這有幹五逆門中人物!”


    周深冷笑一聲,道:“楊小子,你大概是活得不耐煩了?”


    袁燕飛見兩人又起了口角,心中大是煩亂,道:“深哥,我與楊大哥,已然認了兄妹,你們不要再拌嘴了好不?”


    周深“哼”地一聲,道:“燕妹,豈是我要與他吵,他所說的什麽話,你也是聽到的!”


    楊華一聲長笑,道:“燕飛,你要與我認為兄妹,我可未曾同意,在我心中,你一直是我的意中人!”周深本來還看在袁燕飛的畫上,隻要楊華識趣,便不欲再難為他,一聽得楊華居然講出這樣的話來,不禁忍無可忍,一聲斷喝,踏前一步,“唿”地一掌,便當頭擊了下去!


    周深這一掌,才一擊出,便聽得父親喝道:“深兒住手!”


    周深本來也知道自己不是楊華的敵手,其所以敢出手,無非是仗著父現的威風,一聽得父親出聲,使立即退了下來。


    周文淵喝聲甫畢,已然身形一轉,來到了楊華的麵前,道:“楊朋友剛才高論,在下已然聽到,既然楊朋友自視如此之清,為何尚不離去?”


    楊華昂然道:“我當然要走,但是卻要將袁姑娘帶走!”


    周文淵一笑,道:“楊朋友莫非欲動強麽?”


    楊華道:“何必動強,難道袁姑娘還會願意與你們為伍不成?”


    周深哈哈大笑,道:“姓楊的,你可以自己去問袁姑娘!”


    楊華轉身,向袁燕飛望了半晌,緩緩地道:“燕飛,你不愛我,我絕不怨你,但是你卻絕不能身在五逆門中,同流合汙!”


    袁燕飛心中,本也絕不願意成為五逆門中人物,更不願意當什麽五逆門的副掌門。但是,她和周深,卻又是一雙戀人。


    叫她離開五逆門,她可以毫不猶豫地,便答應下來。


    但是叫她離開周深,便是沒有可能的事,呆了半晌,隻得歎了一口氣,道:“楊大哥,你難道還信不過我?”


    楊華一呆,道:“燕飛,你是不肯跟我離去的了?”袁燕飛默然無語,隻是點了點頭。楊華猛地向後退了一步,像是被千百斤重的重物,在頭頂上用力擊了一下一樣,好半晌,才迸出一個字來,道:“好!”此際,袁燕飛心中,不知有多少話要和他說,但是,那些話,當著周深和周文淵,卻全是難以說出來的,當然,她要對楊華說的,是自己非但不會隨著五逆門作惡,而且還要說服他們,改邪歸正!


    袁燕飛的確是這樣想法,但是她實是太以天真過份!試想,以周文淵和周深這樣的人,散發生,達星禪師這樣的人,豈是她能勸說得聽的?


    袁燕飛也知道楊華心中的難過,隻得歎道:“楊大哥,你走吧!”


    楊華呆了半晌,又道:“好!好!”


    身子一轉,走出了幾步,突然迴過身來,向周文淵道:“閣下若要害我,如今便請下手!”周文淵麵色一沉,眼中隱露殺機。


    袁燕飛在一旁見了,不由得大驚,忙道:“周伯伯,放他走吧!”


    楊華卻冷笑一聲,道:“閣下不可聽她之言,須知若是你不害我,將來殺你們父子,滅五逆門的人,一定是我?”


    袁燕飛不由得叫道:“楊大哥,你這樣又是何苦來!”


    周文淵本來對於袁燕飛的求情,是絕不會加以考慮的,他心中決定了要如何行事,會聽誰的勸阻?但是他一聽得楊華如此說法,不由得哈哈大笑,心想這小子如此狂法,若是他一生不能殺了父子兩人,滅了五逆門,必然一生苦痛無比,比殺了他還好。而五逆門和無名幫的氣焰,隻要再滅了峨嵋派,眼看天下唯我獨尊,他一個人,還成得了什麽氣候?


    想至此處,主意已決,倏地舉起金刀,在袁燕飛的驚唿聲中,以刀背在楊華的肩頭一拍,道:“小子,你去努力吧!”


    楊華的神色,卻一點也沒有開玩笑的成份在內,道:“你可別後悔!”


    周文淵和周深兩人,仰天長笑,楊華又向袁燕飛望了一眼,長歎一聲,身形如飛,便下武當山去了。袁燕飛望著他的背影,也已然知道了周文淵的用意,是要令他一生感到苦痛!不由得也歎了一口氣,周深笑道:“燕妹,如今大勢已定,你還難過什麽?”


    袁燕飛道:“楊大哥實在是一個好人!”


    周深聽了,默然不語。


    袁燕飛知道他是不願意自己稱讚楊華,也默默無語,周文淵向兩人望了一眼,道:“好哇,少兩口尚未成親,便自口角,這頭婚事,我可是難以主持!”一句話說得袁燕飛俏臉通紅,想起自己和周深之間,總算有了著落,又不禁心頭大感甜蜜,望著周深,嫣然一笑,周深趁機道:“爹,你什麽時候,主持我和燕妹的婚事?就在這幾天內可好?”


    周文淵點了點頭,道:“好哇!五逆門銷聲匿跡,受盡欺躪,已有多時,到今日才揚眉吐氣,實是難得之極,再加上你們的婚事,卻是雙喜臨門,有何之好?”一旁自然又有人湊趣。


    袁燕飛和周深兩人,心中全都極是興奮。當下大家說笑了一陣,到了晚上,便擺開了筵席,席間,周深向周文淵,問起何以能夠死裏逃生的經過,周文淵便詳細地說了出來。


    原來當日,在東昆侖絕頂之上,上官如龍一出絕壑,便以一招,“空手入白刃”功夫,奪到了昆吾金刀,占盡了上風,將周文淵殺成重傷,斷肢損臂,周文淵為了不願意死在敵人的刀下,所以才一滾滾到了絕壑之中。但是,他剛一滾下,卻碰到了一件物事。


    那東西,本是上官如龍夫婦兩人,藉以存身的山藤,周文淵立即覺出,尚有一線求生之機,因此立即張口咬住,將身子吊在藤上。


    而上官如龍,雖然也曾向穀口望來,但是那絕壑中黑暗無比,他根本看不到周文淵掛在藤上。周文淵等上官如龍離去,才幌悠身子,將自己從絕壑之中,蕩了上來。


    也是他當命不該絕,才一蕩上來,便聞到了一股異香,爬出丈許一看,竟是一枝“萬年續斷”,正在一道石縫之中結實!


    那“萬年續斷”,乃是治療外傷的聖藥,無論是怎樣重的外傷,無不能複合之理,即使四肢離體,也能接上,傷重如周文淵當時,一樣能療愈!


    周文淵當時一高興,幾乎因此昏了過去,連忙將四枚果實吃了,在昆侖絕頂,躺了七天七夜,已然可以行動自如。


    他當然不忘報仇,但是他又知道,在上官如龍手中奪刀,卻是可一而不可再的事,必需深謀遠慮!欲知周文淵以後的經過又是怎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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