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郊野一片青蔥。如茵的綠草,透出幾枝淡黃的小野花,好一片怡人的景象。


    踏青的日子雖已過去,但蟬聲未鳴,天氣到底還不太熱。草叢中有幾個村童,止在玩耍。午時前,遠處忽然馳來一輛華麗的馬車。


    那些村童都知道這是知縣大人的愛妾如花的香車。如花最愛帶個丫頭到郊野踏青,是以村童也沒在意。


    華麗的馬車越來越近,一個村童偶然抬頭,忽然發覺車上那個常見的車把式竟然不在,車前亦沒有其他人,馬韁垂在地上。那匹白馬雖沒人駕馭,仍然筆直地不快不慢向前馳著。


    眨眼,那輛馬車便已駛入一座樹林。村童們都以為馬車會在樹林中稍停,但那馬不但不停,而且馳到村童的麵前。


    村童們雖都聽大人們說過,這匹白馬十分通靈,但白馬這個舉動到底十分突然,是以都吃了一驚,一哄而散。


    村童走開,白馬隨即不離不即地跟在後麵。


    一個村童道:“小城子,這馬車跟著咱們做什麽?”


    那個小城子年紀比同儕稍大,膽子也較大,他迴頭一望,那匹白馬忽然對他輕嘶了一聲,停下步來。


    小城子道:“看來它真的是要追咱們,快跑吧!”


    這一跑,白馬去勢頓時加快,那些村童跑得氣喘籲籲,最後都跑不動了,紛紛跌坐地上,而馬車也戛然而止。


    小城子見白馬並無惡意,便喃喃地說道:“喂,咱們不用怕!咱們隻要不跑,它便不會追著咱們了!”


    一個紮了衝天髻的村童道:“城子哥,咱們終要迴家的啊!”


    另一個道:“咱們不如叫夫人把馬拉住,不讓它追咱們不就行了?”


    小城子覺得有理,便大著膽子叫道:“夫人,請把馬拉住!”他連叫三遍,馬車內都沒有人應他,不由喃喃地道:“莫非夫人睡著了?”


    小城子道:“胡說!哪有人在這個時候睡覺的!”


    “那麽你說這是什麽原因?”


    小城子恍然道:“我知道了!一定是這匹馬自己跑出來的,夫人並沒有在車上,這馬兒認不得路迴去,所以才要跟著咱們!”其他人也都同意。


    另一個村童問道:“那麽咱們迴不迴家?”


    小城子問道:“喂,你們坐過這樣漂亮的馬車沒有?”


    “這是大老爺的馬車,誰坐過?”


    “既然車上沒人,不如咱們上去玩一下!”小城子邊說邊轉頭四處張望,“反正現在又沒別人看見!”


    一個膽子小的村童道:“不可,要是讓人知道,可要吃板子坐大牢的!”


    小城子大眼睛在同伴臉上一掃,大聲道:“怕什麽?咱們都不說出去,怎會有人知道?來,大家都發個誓,要是有人傳出去的,便是烏龜王八蛋!”


    眾村童真有其事般的跪在地上,仿效大人對天發了誓,但一走到馬車前,群童又猶疑了。


    “城子哥,你提議的事,當然由你先上去!”


    小城子沒奈何,擺出一副視死如歸的神態,在同伴的攙扶下爬上車轅。他轉頭看了同伴一眼,終於大著膽子撥開車前的布簾。


    不料布簾隻掀開了一半,小城子便忙縮手不迭,同時,如葫蘆般自車上滾了下來。


    眾村童都吃了一驚,齊聲問道:“城子哥,裏麵是不是有人?”


    小城子臉色雪白,驚恐地搖搖頭:“夫人,在……”群童一聽到“夫人”這兩個字,都發一聲喊,拔腳便跑。


    小城子膽子雖大,這時候也著了慌,要想自地上爬起來,卻連番都站不起來。他心頭越驚,越是不濟事,一急之下,不由哭了起來。這時候,他的同伴早已跑得沒影沒蹤了。


    小城子哭了一陣,心神漸定,不由有點奇怪:“夫人大概不會怪我,要不然她為什麽不出來罵我?”想到這裏心裏又安定了幾分,迴心再一想,又奇怪起來了:“她為什麽不趕車?對啦,她好像睡著了……但,剛才我哭得這麽大聲,她就算睡著了,也會酲來的!”


    小城子胡思亂想了一陣,終於站了起來,迴頭看一看白馬,那白馬又對他輕嘶了一聲。小城子拔腿跑,它又跟在他後麵追了上去,始終不即不離。小城子大聲叫道:“你為什麽一直跟著我?為什麽不跟別人?”


    可惜白馬雖然通靈,卻不會答他。小城子一氣之下,拾起小石塊,向白馬拋去。白馬“希聿聿”一陣亂叫,卻隻在附近兜圈,就是不肯離開小城子。


    白馬叫了一陣,遠處忽然跑來兩個人。小城子見有大人跑來,忙又迴身向家裏的方向跑去。


    這次白馬卻不追他,而是向那兩個大人迎了上去。那兩人一身公差的衣飾,腰上都懸著鋼刀,忽然其中一個向小城子追去。


    小城子驚得哭了起來:“不要追我,不要追我!”更加亡命而逃,但他如何跑得過身懷武功的捕快?那捕快幾個箭步,已抓住了小城子。


    小城子臉色鐵青:“我什麽也沒做過,公差大哥,你為什麽要捉我?”


    那公差笑道:“你既然什麽事都沒做過,又怕什麽?”小城子一抹鼻涕,挺胸道:“我怕什麽?你幾時見過英雄會害怕的?”


    公差笑道:“我也未見過英雄會哭鼻子的!”抓著他走迴馬車旁。另一個公差立即說道:“老羅,你看這輛馬車是不是大人愛妾的香車?”


    老羅道:“看樣子有九分相像!”


    小城子道:“羅大哥,這輛馬車是夫人的,而且她也在車上!不過,不過……”


    老羅忙道:“不過什麽?”


    “她倒在車上好像睡著了!”


    這兩個公差已經吃了不少年公飯,聽後都覺得有點奇怪。老羅溫聲問道:“小英雄,你怎會知道的?”


    小城子聽到“小英雄”三個字,不覺有點飄飄然,於是一五一十把剛才自己爬上車看到的情況說了一遍。他年紀雖小,但口齒伶俐,老羅倒也聽個明明白白。他即沉聲叫道:“屬下羅成、蔡忠拜見夫人!”


    他連叫三遍,車內都沒人應聲。老羅向同伴打了個眼色,便躍上車去,一手把布簾撥開,目光一落,隻見車廂內蜷縮著一個女人。他心知不妙,又叫了幾聲,大著膽子走進車廂。


    走近一看,果然認得是蕪湖縣知縣張大人的愛妾如花!


    如花臉上神情十分安詳,就似在午睡。老羅目光再一落,這才發現如花粉頸上有一點紋銀般大小的血潰!


    血漬形狀如花——梅花!在粉頸的襯托下,顯得更加鮮豔悅目!


    羅成定一定神才迴頭叫道:“老蔡,快上來看看!”


    結果,馬車在羅成的駕馭下返迴蕪湖縣城,當然小城子也得去見知縣張大人。


    仵作檢驗之後,認為殺人兇器是一柄罕見的又薄又窄的利劍,而兇手武功極高,分寸拿捏得極準,隻恰好割斷喉管,當真是多一分嫌深,少一分嫌淺!


    張知縣失了這個心愛的妾侍,三天三夜都吃不下飯,一邊把手下的公差捕快全部派出去調查,一邊又懸紅捉拿兇手,可惜連一分一毫的進展都沒有。


    雖然如此,捕快們都把如花的貼身丫頭護花及車把式老許列為調查及偵查的對象,因那天如花是帶著他們兩個出城的。


    最後車上隻剩下如花的一具屍體,而護花及老許卻不知去向。


    張知縣給捕快的限期是七日,眨眼間,七日已屆,捕快公差都懷著戰戰兢兢時心情,這一夜沒一個人睡得著覺。


    天剛亮,衙門外的大鼓忽然“咚咚咚”地響了起來。


    張知縣在夢中驚醒,連忙唿人上堂。卻原來是城內高升客棧發生了命案,其中一個客人讓人殺死了!


    張知縣忙叫他內弟、捕頭唐吉帶人到客棧查看。


    唐吉今年才二十八歲,但在蕪湖縣已做了三年的捕頭,職位雖穩,仗的卻是裙帶的關係,縣境之內發生什麽案子,都沒人敢指望他能破案。


    不過唐吉也有個好處,他雖然平庸,但卻似頗有自知之明,對下屬及百姓倒也不敢擺架子。


    高升客棧掌櫃也沒指望他能破案,隻是循例通知官府而已。


    唐吉一邊走一邊問掌櫃:“天還未亮,你怎知道客人已死在屋內?”


    “是這樣的。那客人在昨日黃昏前後進店的,吃了晚飯便交代咱們五更須去拍門叫醒他。老朽便把這差事交給小楞子。這小子倒也沒有偷懶,準五更去拍門,不料那房門竟然沒有上閂,一拍便開了!”


    掌櫃年紀大加上走得急,喘了幾口氣才續道:“起先小愣子還以為客人已下床去茅廁了,也沒在意,他自己也去了一趟茅廁,卻不曾見到他,後來點了燈進房一看,才發現那個客人已死在床上了!”


    老蔡問道:“他是怎樣死的?勒死的還是被利器殺死的?”


    掌櫃氣喘籲籲地道:“床上有血,大概是被人用利器刺死的!”頓了一頓又道:“小愣子來通知老朽後,老朽去看了一下,便連忙跑來報知了!”


    說著已到客棧,此刻其他房客也都因鬧了人命而被吵醒了,都集在大堂議論。大堂燈火通明,照著一張張驚詫的麵孔。


    眾人見官府派人來調查,都忙讓出一條路來。掌櫃忙叫小愣子提燈帶路。


    死者是睡在後進的最後一間房子,唐吉帶著蔡忠及羅成走了進去,三人目光一落,都同時“呀”的一聲叫出了口!


    原來那人的死狀跟如花竟然一模一樣,也是喉管上多了一朵血花!


    唐吉吸了一口氣,忙道:“羅成、蔡忠,你們立即在房內搜查一下!”迴頭問掌櫃:“這人叫什麽名字?”


    “他報稱袁初三,不過客人記在賬簿上麵的名字不一定是真的!”


    “他是不是一個人投店?”唐吉板著臉問,“客棧內的客人可有沒有暗中離開?”


    小愣子接道:“請捕頭跟小的出去查核一下!”


    唐吉跟掌櫃及小愣子迴到前堂,查核過後,發現沒有任何人離開,唐吉立即問:“你們昨夜有沒有人聽見異響?”


    眾人一齊搖頭。唐吉又道:“請你們現在都迴到房內,等候搜查!”


    霎時間,大堂上的房客走得一個不見,蔡忠及羅成拿著一個白布袋子及一個小布袋子出來。


    “這是什麽東西?”


    羅成道:“小的裝著銀子,大概還有八九兩;大的裝著的卻是茶葉及茶餅!奇怪的是茶葉的品種看來極多,料是一個茶商!”


    唐吉隨即又迴頭問掌櫃:“死者袁初三是何方人氏,可否自口音上聽出來?”


    掌櫃道:“聽口音便知不是附近人氏,卻聽不出來自何方!他是一個人來的,也沒雇馬車,自個背著那布袋進店的!”


    唐吉立即帶著羅成及蔡忠到各房間搜查,搜了個多時辰,看遍每個房間每個住客,都沒發現有人攜帶利器,唐吉隻得再詳細記錄下每個住客的姓名地址,然後放他們離開。


    鬧了半天,迴到衙門已近午時。如花的案子尚未有寸進,不料如今又多了一件同類的案子,唐吉三人的心頭都十分沉重。他們吩咐去找仵作,把屍體暫存放在義莊之內,等候張大人處理。


    唐吉淨了手之後,問一個衙差:“大人呢?”


    衙差道:“捕頭帶人去後,大人便入內堂休息了!”張知縣是唐吉的姐夫,出入內堂素沒避忌,聞言立即快步走向內宅。他先到書房內看了一下,書房內的書桌上放著一盅荼,卻不見人。


    唐吉轉身出去,碰到一個丫頭,丫頭道:“老爺在房內休息,待婢子叫他。”


    “夫人呢?”


    “也在房內休息!”


    唐吉忙道:“不必了,待大人醒來之後,我再來,他下床後你來叫我!”


    “是,唐爺!”丫頭向他襝衽一禮。


    唐吉迴到自己的房內,閉目養了一陣神,衙差已來通知吃飯了。沒料到一頓飯才吃了一半,那丫頭便慌慌張張跑來了。唐吉放下飯碗道:“大人醒來了?”


    “大人不會醒了……他,他死了!”


    “什麽?”唐吉這一驚非同小可,喝道,“可是真的?”


    丫頭哭道:“奴婢哪敢胡說!”


    話音未落,唐吉及眾衙差捕快都一窩蜂衝入內宅。到了張知縣房外,唐吉向後揮一揮手,示意其他人不要進去,自己推開半掩的房門走了進去,果見張知縣仰天睡在床上,頸上多了一團血花,唐吉一見幾乎一跤栽倒!


    過了半晌,他才大聲叫道:“夫人呢?”又一陣風般衝了出來:“姐姐,姐姐;呆鳥,你們在看什麽?還不快去找尋夫人!”


    眾衙差找遍府宅,都不見唐夫人的蹤影,唐吉似發瘋的老虎般,要手下四處找尋。


    鬧了半天,眾衙差都累得不成人樣才迴來,齊聲報稱沒唐夫人的蹤影及信息。


    眨眼黃昏已至,唐吉隻得跟丁主簿商量,一邊派人向上稟告,一邊把守城的六十個官兵調來調查此事,把一座安寧的蕪湖城鬧了個雞犬不寧。


    丁主簿仔細問了丫頭,沒能拿到一絲線索,而丫頭也沒有值得懷疑的地方,一切隻好聽從上麵知府的安排了。


    這一夜,衙門上下人人均了無睡意,全集中在飯堂,麵麵相覷,束手無策。府邸之內,靜得如一潭死水。


    不料,三更的梆子聲剛傳來,大門又“砰砰”地被人拍響,刹那間眾人都是心頭一跳,隱隱覺得有點不妙。


    唐吉忙叫道:“羅成,你去開門看看是誰!”


    羅成去了之後,又三步並作兩步跑了迴來,叫道:“不好啦,高升客棧又發生了命案了!”


    唐吉如腳底踩著一塊烙鐵般跳了起來:“什麽?高升客棧又發生了命案?”


    “是的,掌櫃說死的人是昨夜投宿的,而且死狀跟夫人及大人一模一樣!”


    霎時間,眾人隻覺一股寒氣直從心頭冒起,唐吉似鬥敗了的公雞,揮手道:“羅成、蔡忠,你倆帶幾個人去查一查,若有特別的發現才通知我!”


    羅成及蔡忠職位雖不如唐吉,但武功及責任心比他倆的上司還要強,接令之後,忙帶了幾個衙差,火速趕向高升客棧。


    客棧內的住客,神色比今早更加難看,大半的人都在發抖,掌櫃更是愁苦,心想這樣下去,以後隻怕免費也沒人敢來住宿了。


    心念未了,忽見人影一閃,走入一個神色凜然的漢子來,那漢子身上散發著一股剽悍之氣,使人無端端地心頭一寒。


    羅成也若有所覺地迴頭,目光與陌生漢子一接觸,眼皮隨即一垂,問道:“你來投宿的?”


    “是的,在下因為心急趕路,錯過了宿頭,所以現在才來投店。”


    蔡忠喝道:“現在是什麽時候?城門早已關閉,你是如何入城的?”


    那漢子微微一笑:“不瞞兩位,在下是越牆進來的!”


    城牆高及二丈四,他能越得進來,武功自然嚇人,蔡忠及羅成心頭更是一凜,卻又礙於臉子,不得不色厲內荏地喝道:“半夜入城非奸即盜,你若不說個清楚,休怪咱們要動王法了!”


    那漢子仍是不慍不火地道:“對不起,在下確有重要的事要趕著去辦,而這件事卻不能告訴你們!嗯,看樣子這裏好像發生了什麽麻煩,就算有房,今夜也別想能睡得下了,對不起,在下到別家拍門試試吧!”說罷轉身欲行。


    羅成忙喝道:“弟兄們,快把他攔住,說不定這四起案子都是他幹的!”


    那漢子忽然一個風車大轉身,反向羅成迫去:“你說什麽?”


    羅成大吃一驚,急忙抽刀劈去:“我說什麽你沒聽見麽?”


    這一刀,他雖然出手很快,但那人也不抽刀抵擋,隻一個錯步,便閃在羅成的身旁了。


    “這四起是什麽案子,死的是什麽人?快說!”


    蔡忠也抽出鋼刀,招唿手下圍了過去。眾客見狀,忙不迭縮在一旁。


    蔡忠道:“不必跟他多說,弟兄們不必怕,一起上!”


    那漢子忽然舌綻春雷般大喝道:“且慢,假如我亮了名號,你們說是不說!”他一發威,一張圓臉看來更加威風凜凜。


    羅成氣勢已全被對方壓倒,顫著聲問道:“閣下到底是誰?”


    “禦前六品帶刀龍尉夏雷!”


    知縣才是七品官,連張大人的品銜都不如這漢子,何況是羅成及蔡忠?兩人同時一怔,半晌才大著膽子問道:“可有腰牌或腰帶?恕小的職位卑微,不知……”


    夏雷臉色一霽,道:“兩位曾否聽過管神捕的大名?”管一見是江南總捕頭,羅成哪能不知?忽然一個衙差叫道:“小的記起啦,管大人手下是有一個外號叫‘彩雲追月’的大將,好像就是叫……叫夏雷的!”


    那漢子微笑道:“正是在下!”


    羅成心頭狂喜,忙拉著蔡忠跪了下來,那些衙差見狀也不甘失去一個拍馬的機會,“咚”的一聲,一齊跪在地上。


    夏雷忙道:“諸位這是做什麽?”


    “請夏龍尉救咱們一救!”


    “諸位有話快請起來再說!”


    羅成忙把連日發生的事述了一遍,夏雷沉吟了一下道:“奈何在下身上另有案件要辦!唔……好吧,在下先陪你把這案子了解一下!”


    當下眾人到死者的房間內調查。死者是個青年,看年紀絕不會超過二十五歲,是經營布匹生意的。夏雷問了鄰房的住客,他們都稱因為聽到死者的叫聲,所以才去通知掌櫃的,後來掌櫃著人撞開大門,才證實死者已死,但兇手卻已鴻飛冥冥。


    夏雷仔細觀察一下死者的致命傷,覺得殺人兇器十分奇特,很可能不是薄劍!因為無論利劍如何薄,總有劍脊,刺入之後,傷口的中間總會比較寬!


    再仔細端詳了一下,又發現一個疑點,傷口極淺,隻剛好割破喉管,換而言之,利劍入肉不超過一寸,這個深度下,傷口的中間便可能不會比較寬(因為劍尖是沒有脊梁的)。但死者傷口的中間卻呈拱形,有點像眉月的形狀。


    夏雷看了一遍,便在房內仔細搜查起來,被褥有點淩亂,料死者臨死前已有所警覺,所以才會發出聲音。窗台上有一個淡淡的鞋印,兇手殺人之後,可能是由後窗逃逸的。


    夏雷躍窗而出,外麵是個小小的院子,院子長而窄,寬隻二丈餘。盡頭之處是一堵圍牆,圍牆隻丈餘高,夏雷在地上找不到鞋印,心知兇手極可能是由窗台躍向圍牆逃逸。


    夏雷心念一動,也跳上圍牆,牆頂果然有一個履印,但比窗台上那個又淡了許多。


    夏雷躍迴房間內,隨即叫人點燈,在地上找尋腳印,結果發現兇手是撬開走向通廊的窗子進來的!這些線索對破案都?廖抻麽Γ夏雷忙去搜查死者的財物,其財物及身上所帶的包袱一應俱在d敲蔥資稚比說哪康氖鞘裁矗?br />


    夏雷再一想,第一個死於同樣手法的是如花夫人,第二個是袁初三,第三個是知縣張大人,第四個便是如今這個青年布匹商了。


    這些人雖然死在同一種殺人手法(兇器)下,也極有可能是死在同一個人之手,但四人之間除了如花與張知縣之外,都沒有什麽關連。夏雷想至此,眉頭不由深深鎖起。


    正在沉吟間,隻見一個衙差帶著一個身材瘦削、唇上留著一綹短髭的中年漢子快步走了進來,後麵還跟著一個壯實的漢子。原來蔡忠暗中派人去通知丁主簿及唐吉,當下丁主簿及唐吉立即向夏雷跪下,請求留下協助破案。


    夏雷心知這件案子既然牽涉到知縣的性命,自己又恰好碰上,到頭來必推辭不掉,可是自己卻要趕往應天府處理另外一件案子,當真是分身乏術,而且管一見及端木盛目前正帶了一批弟兄去江北調查案件,留下來的皇甫雪又遠赴嶺南辦案,隻剩高天翅一人留守大本營。


    夏雷沉吟了一陣,便道:“兩位請起,並非在下不肯為貴縣出力,而是實在分身乏術,無暇兼顧。嗯,這樣吧,待在下跟你們先迴衙門,看看張大人的情況,把經過寫一信,然後請派人送與敝上!”


    丁主簿聽說可以請到管一見,自然更加高興。於是夏雷吩咐捕頭等人留下來繼續調查,自己跟丁主簿返迴衙門。


    路上夏雷又向丁主簿了解一些情況:附近地麵是否有什麽武藝高強之人?張知縣是否與人結下深仇?


    對於第一個問題,丁主簿一介文士也不清楚,第二個問題他卻認為張知縣不會有什麽仇人,因為他雖然才能一般,但還算廉潔,而且手段圓滑,對上對下都能夠謹慎應付。


    夏雷想來想去,隻得把張知縣的結發妻子唐夫人列為嫌疑主謀人。


    夏雷在張知縣屍體上找不到重要的線索,便把經過寫下一封密信,然後叫丁主簿派個親信把信送至池州,他自己也來不及吃午飯便匆匆上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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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管一見剛在江北嶽西城破了案子,便帶著手下殷公誌、風火輪等人渡江返迴江南。


    剛入池州便見城門外一個守城的兵卒上前行禮:“請問來的是否管大人?”


    管一見微微一怔,道:“老夫正是管一見,你是誰?”


    那守城官兵立即跪在地上,道:“敝縣卓大人有急事要找大人您,囑小的一定要請大人到衙門內一行。”那人怕管一見不肯去,忙又道:“聽說是與蕪湖知縣張大人被殺有關!”


    管一見沒可奈何地道:“好吧,老夫現在便去見他!”


    到了衙門,卓知縣不敢怠慢,忙把夏雷的信拿出來交與管一見拆閱。管一見閱後便道:“既然如此,老夫便去蕪湖走一趟!


    卓知縣忙道:“日已近午,請大人在寒舍午膳,然後再上道未遲,下官早已著人準備了!”


    管一見最怕這種官場的酬酢,忙道:“如今老夫心急如焚,下次如經過再打擾一頓吧!”


    出了衙門,管一見把其他手下遣迴杭州,隻帶風火輪一人上道。到了蕪湖城縣,兩人策馬直入衙門。


    丁主簿聞訊連忙帶著唐吉出門迎接,管一見隻略事跟他們寒暄一下,便叫丁主簿帶他到張知縣的寢室查看。


    按照當時的情況,除了張知縣死於床上之外,便是後窗半掩,別無其他異處。


    管一見心念一轉,暗忖道:“莫非兇手本是衙門內的人,否則怎能在大白天下進出而不驚動別人?”


    想到此,管一見立即吩咐丁主簿,把那個發現張知縣死亡的丫頭叫來。


    那個丫頭聽見來了個大官,心頭發慌,低著頭不敢仰視。管一見仔細看了她幾眼,覺得這個丫頭雖小,但身材頗為豐滿,似是婦人之相,心中暗暗動了懷疑,輕咳一聲問道:“張知縣臨死之前可有什麽預兆?”


    “沒有……”


    “既然沒有,你又怎會推門進去看他?難道不知尊卑有別?”


    丫頭聲音更小:“老爺在臨進房時,曾經交代奴婢,叫奴婢吃午飯時候去叫醒他……”


    “夫人在何處?”


    “夫人在她房內”


    “他們不睡在一起?”


    “老爺很少到大夫人處,都是在二夫人房內歇息……”


    “你是二夫人買進來的?”


    丫頭道:“不是,護花妹才是二夫人買進來的,奴婢是大夫人買的。”


    “張大人入寢時大夫人也在房內?”


    “是的……”


    管一見臉色一沉,喝道:“既然在房中,為何事後會不見了?”


    丫頭驚恐地道:“奴婢不知道,當時奴婢在灶房內幫張婆煮飯。”


    管一見臉色微微一緩:“那天上午你們可曾聽到什麽聲音?”


    丫頭搖搖頭。管一見又問:“二夫人那天離開家門時,可是三個人?她要去哪裏?”


    “二夫人經常在早上叫護花妹陪她去城郊踏青,那天還有個車把式同行!”


    “事前有沒有什麽預兆或異常的舉止?有話便說無妨,老夫不怪你!”


    丫頭想了一陣,又搖了幾下頭。管一見續問:“大夫人跟二夫人的感情平日表現如何?”


    “說好不好說壞不壞,一般而已。”


    “案子發生之前,大夫人跟二夫人是否有吵過架?”


    “啟稟大人,大夫人與二夫人感情雖不大融洽,但表麵上還是有說有笑的,極少吵架,那幾天也沒有發生這種情況”


    管一見眉頭一皺,禁不住負手踱起步來,良久又問:“唐吉是大夫人的弟弟還是二夫人的?”


    “是大夫人的!”丫頭忽又低下頭。


    “他成親了沒有?”


    丫頭聲如蚊蚋地道:“還未曾。”


    管一見察言辨色,暗暗點頭,忖道:“這丫頭必是跟唐吉有染。”又問:“唐吉對二夫人態度又如何?”


    “也沒什麽。”


    管一見見她一問三不知,便揮手叫她退下,獨個坐在椅上冥思。


    不久,丁主簿便送上一席酒菜來,一張桌子隻坐著四個人,管一見、風火輪、丁主簿及唐吉。


    這一頓飯,四人都悶聲不響,氣氛十分沉悶。下人撤去酒席之後,管一見才道:“唐吉,這幾天你查辦得如何?”


    唐吉低頭道:“屬下無能,至今猶未有寸進。”


    “近日有否新案子發生?”


    丁主簿截口道:“這幾天倒是十分平靜。”


    管一見道:“老夫有個直覺,認為那兇手必仍匿在城中,所以你們要小心防範,最好派幾個精靈的人,扮作客旅住進高升客棧。”


    “是,屬下立即去辦。”唐吉說道,“不過大人是否認為家姐跟護花等尚在人間?”


    管一見沉吟了一下,道:“這個老夫倒不敢斷定。此案十分複雜,有異尋常,兇手不但沒有留下線索,而且連殺人的目的也不易忖測,看來老夫要在這裏住上一段日子。你們行動一切照舊,有關老夫來此的消息,不可泄漏出去。如今你們出去吧,讓老夫好好地想一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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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雖已深,管一見猶沒睡意,風火輪因連日疲勞,早已作元龍高臥。管一見望了他一眼,推門出去。


    夜涼如水,四處寂靜,管一見越牆而出。長街黑暗死寂,管一見信步而行。


    以前同樣的案子總有幾個共同之處可供參考,但這一起怪案,不但令人找尋不到其相互之間的關連,而且連殺人的目的都不能忖測,這是前所未有之事!


    死者被殺的原因不明,又如何在人海茫茫中找尋兇手?管一見邊走邊想,不覺已穿過幾條街道。近來他已開始厭倦這種毫無休止的工作,反正自己養老金已賺夠,手下也都有了足夠的安家費,他已有意在短期內退隱江湖,找個清靜的地方,享享晚福。他暗暗告誡自己:“千萬不要在最後階段打破自己的金漆招牌。”


    正在沉思之際,忽聞前頭傳來一道尖叫聲。管一見霍然而醒,抬頭望去,忽見遠處屋頂衝出一道嬌小的身形,快疾如風,他輕嘯一聲,猛吸一口氣,展盡身形向前追去。


    管一見連換幾口氣,已追近了幾丈,就在這刹那,腳下屋內有人大叫:“救命呀,大盜要殺人啊!”


    管一見一怔,忖道:“莫非對方尚有同黨?”心念一動,立時躍落一座院子裏,向聲音的來源躥去!


    屋內的燈火忽然熄去,管一見一掌擊飛窗子,身子投射進去,同時問道:“人在哪裏?”


    屋內隻有他的迴音,卻沒有人應他,管一見鼻端嗅到一絲血腥味,心知不妙,連忙摸出火折子把其點燃。


    火光一起,目光一掠,隨即發現床上蜷縮著一個人,他走前一望,那人年紀已頗大,臉上滿是驚恐之色,喉間染著一抹血花。他心頭立即狂跳起來,這當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不費工夫了,隻是那兇手可能已經逃逸!


    正想轉身再追出去,驀地門聲一響,擁進七八個大漢來,手上都提著火把長棒,也不打話,舉棒望管一見便打。管一見驚怒地道:“你們幹什麽?”


    一個大漢喝道:“殺人償命,弟兄們不必多說,把他打死了才報官。”


    另一個道:“不錯,他已殺了不少人,打死他也不怕吃官司!”也舉棒掃去。


    管一見急忙舉手格開,喝道:“你們怎地如此魯莽,老夫是衙門內的人,聽見他的叫聲,所以才追來這裏調查的,快放老夫出去,老夫要去追賊。”


    那個大漢喝道:“不要聽他胡說!”長棒橫掃過去。


    管一見不覺有氣,但又怕傷了無辜,出手不敢太重,饒得如此,三五個迴合,便把那幾個大漢打得東歪西倒。


    那些大漢都張口大叫起來:“來人啊,血花賊在這裏啊!”


    管一見怕再耽下去可能更加脫不了身,稍一用力,把一個大漢推開,腳跟一頓,身子倒飛,自窗子射了出去,雙腳落地,輕吸一口氣,重行躍上屋頂,抬眼望去,哪裏還有人影?但他仍不死心,在城內走了一遍,卻找不到那道身材嬌小的黑影。


    走了一陣,忽見一隊官兵提著火把快步向一棟屋子走去。管一見略一辨認,便認出那是剛才自己因進去一探究竟而與人衝突的地方,他不由也懷著幾分好奇心走了過去。


    屋子內那具屍體仍在,那些大漢卻已不知去向。一個官兵道:“剛才明明聽見有人吆喝,怎地現在不見一人?”


    管一見心頭一跳,暗中想了一下,覺得此事大有蹊蹺:“莫非那些大漢是血花賊的同黨?咦,那個身材嬌小的黑影出現之後,屋內才有人叫救命,他跟這案子是否有關?”再一想,又發覺其中又有個疑點:“死者是個老人,但剛才叫救命的聲音,聽來卻不像是發自一個老人的口中。”


    想到這裏,他疑雲更盛,走前向官兵表露身份,隨即帶人在屋內搜查起來。


    屋內不但空無一人,而且也沒線索留下來,管一見大為沮喪,邁著沉重的雙腿,走了出去,腦子中不斷地盤算著兇手殺人的目的。


    這一夜便這樣過去了,次日一早管一見便叫唐吉去調查死者的身世。


    午時剛過,唐吉便迴來了。“啟稟大人,死者叫何柏,今年已七十歲,兩年前他老伴過世,便一直獨居在上址,根據鄰居說,他有個兒子在外地謀生,經常托人帶錢迴來,所以何柏的生活還過得去。”


    管一見心頭一跳,忙截口問道:“他的孫兒是否跟他同住?”


    唐吉道:“沒有!聽說何柏為人十分和藹,從不與人吵架,雖然生活無憂,但身邊也沒什麽餘錢,而且家內的財物家私都沒有失去,鄰居聽到死訊,都感到十分詫異!”


    “他的死狀跟以前那四起的案子是否一樣?”


    “根據仵作的檢驗,認為一樣!”


    管一見忖道:“何柏既然是獨居,那麽昨夜那些大漢又是來自何方?”心念一動,忙道:“快帶老夫去看看!”


    唐吉應了一聲,連忙在前引路,風火輪也跟了出去。


    三人在何柏屋舍附近走了一圈,然後逐間拍門查詢,卻查不出什麽線索,而且那些大漢也不複見。管一見心頭更是奇怪,估計那幾個人必與殺人兇手有關。他忽然有個預感,認為兇手今夜還會再出現,便與唐吉作了一個安排。


    晚飯之後,蕪湖縣城內表麵上跟昨夜一樣,其實那些衙差捕快早已換了便服,匿伏在四處,等待兇手出現,管一見和風火輪自然也不會閑著。


    又是三更,夜內有雲,星月暗淡,管一見和風火輪不停地在城中巡視。


    剛走近東門附近,忽然遠處又傳來一道驚叫,管一見一轉頭,便見到一道嬌小的黑影在牆上一閃即沒,他心頭狂跳,喝道:“你去發出叫聲的地方看看,老夫去追那黑影!”話音未落,人已躥起,幾個起落,己躍上牆頭,四處眺望都不見人影,管一見心有不甘,躍落城牆,向東追去。馳了十餘丈,忽聞東北角有道馬嘶聲傳來,聽聲音似在二裏之外,管一見當下猛吸一口氣,走勢更疾!


    城郊樹木成叢,加上天黑,視野模糊,三四丈之外的景物已難以分清,但這些都無礙於管一見的前進,眨眼之間,已馳出了五六裏,奇怪的是不但不見前頭有人,而且再也聽不到聲音!


    管一見心念一動:“莫非老夫追錯了方向?”腳步一慢,正想改個方向,就在此刻,那道馬嘶聲又再傳來,仍似在二裏之外,管一見怒忖道:“老夫便不信追不上你!”提起真氣,循著聲響之處,急馳過去。


    他一口氣馳了十餘裏,月亮才自雲層中露出一角來,大地景物立時一亮。管一見低頭一望,見附近泥地上有一道車轍一路向東北而去,心知自己沒有走錯,便再度追前。


    四更已過,五更又將屆,管一見一路急馳之下,仍不見前頭有任何馬匹或馬車,不由又有點氣餒:“莫非這車轍是一早留下來的?”便放緩腳步,略喘一口氣。


    再走一陣,耳邊忽聞一陣波濤拍岸之聲,原來竟已馳至石臼湖畔,饒得管一見內力深厚,此刻也已是汗流浹背,疲不能興。


    湖風一吹,令人精神一振,管一見找了塊大石坐在其上,調息起來。轉了三個周天,體力已恢複大半,天色亦逐漸明亮,忽見遠處有座茅屋,茅屋木門忽然打開,走出一個鬢發半白的老頭來。


    管一見心頭一動,便信步走了過去。那老頭見來了個陌生人,神情微微一怔,問道:“老鄉,你要來找人麽?可惜這裏隻住著三四戶漁民!”


    管一見溫聲問道:“老兄一向住在這裏?”


    “是的,老朽住在石臼湖畔少說也有二三十年了。”


    “不知老兄昨夜是否有聽見馬匹或馬車在這附近經過的聲音?”


    老頭想了一下,道:“好像聽見有馬車自附近經過。”


    “此地平時多不多途人經過?”


    老頭說道:“甚少有人自老朽門前經過,因為前頭有一條官道,來此的多數是問路及討水喝的路人。”


    管一見心頭又是一動,再問道:“假如馬車自官道經過,你平日是否能聽到聲音?”


    老頭搖搖頭,臉上忽然也現出詫異之色,道:“咦,那麽,昨夜那輛馬車豈不是不走官道而走小路?”


    管一見吸一口氣,道:“你可曾聽出馬車是沿何方前進的?”


    老頭指向東北方,道:“好像是經那邊去的。”


    管一見心知昨夜自己見到的車轍必是與此有關,謝了一聲,走去找尋車轍,果然在離此不遠處發現,便依著車轍再度追下去。


    車轍沿著茅山山脈延伸,管一見由晨追到午時,仍未見到馬車,此地前幾天下過一場大雨,泥土鬆軟,是以車轍一直十分清晰,但有一個奇怪的地方,隻見車轍,不見有馬蹄印。


    他估計自己的速度絕對不比馬車慢,因此又忖道:“這馬兒一定是匹神駿的健馬。”


    過了午,已到蘇西,但車轍仍未斷,管一見雖然又渴又饑,仍不甘放棄。


    黃昏,滿天彩霞映得樹木一片紅光,管一見也在這個時候到了溧水。


    溧水縣城雖小,但街道上都鋪著青石板,車轍至此便不見了。


    管一見跑進一家飯館,叫了酒菜,又把店小二拉到一旁輕聲問話:“請問你是否有見過一輛馬車從此處經過?”


    小二一愣,反問道:“小店地處街口,每日有各式各樣的馬車經過,不知你指的是哪一種?”


    “載人的馬車,馬兒十分神駿。”管一見忽然想起,車轍之間的距離十分寬闊,是以又道,“是輛雙套的大馬車,也許是由三匹馬拉動的。”


    小二道:“三匹馬拉的車,確有一輛從小店麵前經過。那馬車十分華麗,咱活了二十五歲都未見過這般華麗的馬車!”說至此,小二目光登時露出一片神往的光彩來。


    管一見也是目閃異彩地問:“什麽時候經過的?”


    店小二抓抓頭皮,道:“大概在兩盞熱茶前經過的!”


    管一見精神一振,忙催小二快把酒菜送上來。他預料對方也需停下來吃喝,是以估計今夜便可追上對方。


    他狼吞虎咽把酒菜吃了個碗底朝天,又叫小二包了點幹糧,然後結賬出店。


    出了飯鋪,管一見便沿著大街向東門走去。走了一陣,耳畔忽聽到馬匹的輕嘶聲,那馬嘶聲入耳有點熟悉,他一顆心立時怦怦狂跳起來,連忙拐向另一條較小的街道,果見前麵停著一輛華麗無比的馬車。


    馬匹雖已卸下轅,但仍站在馬車旁邊,再一看,車旁有一家飯館,布置頗為清雅,料馬車的主人正在裏麵吃晚飯。


    管一見快步走前,但隻走了幾步便止腳了,忖道:“老夫就算進去也不知道馬車主人是誰。”想至此,四顧沒人,便躍上一座平房屋頂,伏在上麵暗中監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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