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童氏聽完采西一番話臉色已鐵青,沉吟片刻就吩咐秦嬤嬤,“去跟四太太要對牌開庫房,就說我要取汝窯天青釉荷葉口瓶,青玉雙螭盞,小葉紫檀雕禦提詩瓶這幾樣,過兩天要給人送禮。”


    秦嬤嬤隻去了片刻就迴來,卻是空著手的。


    童氏挑了挑眉,“怎麽,四太太怎麽說?”


    秦嬤嬤道:“四太太說庫房裏這幾日怪亂的,等明個兒讓人把東西收拾出來,親自送過來。”


    童氏冷笑一聲,“果然!”


    又命秦嬤嬤,“去讓秦管事看著大門上,若有伍氏身邊的人出去,就帶兩個人跟上。”


    秦嬤嬤領命而去,采西眨了眨眼睛,“娘,這事跟四嬸娘也有關嗎?”。


    童氏揉了揉眉心,“我先還隻是懷疑,如今看來卻是不差了。”


    可不是,不然伍氏怎會拖延時間。采西眼波微動,再一想,伍氏握著府中中饋大權,這庫房裏頭也都是她的人,若沒有她的首尾,那些東西又怎會那麽輕易就到了陳大利手上?當然也不排除陳大利收買了庫房裏的某個管事,偷偷行此不軌之事,不過那卻要大費周章。


    童氏臉色很不好看,這府中的庫房說是整個四房的,事實上裏麵幾乎所有的東西都是長房的。平常哪房送禮也都是從庫房裏頭拿,她從來沒說半個不字,誰能料想這迴不光拿,竟還偷了起來。


    這些年老爺身為大哥,肩負的卻是父親的責職,對幾個弟弟衣食住行樣樣供,除了二弟,三弟四弟連娶媳婦都是老爺出的銀子,她這個長嫂一手操辦的。可到頭來她落得什麽?老太太的不喜,幾個弟媳婦的不敬。


    都怪長春院……罷了,到底是老太太,一個孝字大過天,想到這裏她又換了思緒。


    老爺一心照顧幾個弟弟,她無話可說。所以伍氏這些年打著府中家用困難的旗號一個勁兒的伸手問她要這要那,她也沒有不允的,卻沒想到竟養出一隻大耗子來。


    因小見大,不光是這幾樣東西,卻不知這些年長房送迴府的那麽多銀子又有多少飽了四房的私囊。


    真當長房是肥羊來宰不成?這些年的所有東西她可都做了財本。家和萬事興,她不過是為了老爺的仕途,和老爺對老太太的孝心,所以一直一忍再忍。


    可也不表示伍氏的手能伸的這麽長,是時候給她提提醒了。


    童氏越想越不能平靜,等秦嬤嬤一迴來,就道:“走,我們到榮祿院走一遭。”帶著一眾丫頭婆子往榮祿院行去。


    采西眼中興味閃耀,有好戲看了,悄悄跟在後麵,童氏看了她一眼,卻也沒有說什麽。


    采西正以為得計,誰知一出了清明院,童氏就一個眼風掃過來,“你先迴青梅居,今兒逛了大半天了也累了。”


    采西眉毛往下聳拉,整張臉頓時苦了起來,委屈的道:“好吧。”


    隻得迴了青梅居,獨留了小麥去跟著打探消息。


    剛迴到青梅居沒一會兒,梅采藍就過來還珍珠步搖和珍珠耳墜子。


    采西一麵招唿梅采藍在炕上坐,一麵說著客氣話,“就兩樣東西,什麽時候碰見了再說,七姐姐何必親自跑這一趟。”


    梅采藍柔柔一笑,“左右也無事,一則把東西還給十妹妹,一則過來坐坐。”一麵把用荷包裝好的步搖和耳墜子遞過來,“東西都在裏頭。這荷包是我閑時繡的,且送給妹妹把玩。”


    采西接過那荷包,見那上麵繡著雙蝶鬧春,配色鮮亮,針腳細密,那蝴蝶的薄翼都繡的纖毫畢現。這手繡工比之梅采華和梅采薇都還要好上一分,不由讚道:“繡的太好了。原來還不知道,七姐姐一手繡工竟是幾個姐妹中最好的呢。”


    梅采藍淡淡一笑,謙虛道:“十妹妹快別這樣說,八妹妹九妹妹繡的都比我好。”


    眼睛裏就帶出了一絲黯然,誰叫她是庶女呢。除了藏拙了還有什麽辦法。大伯母八妹妹還罷了,要是四伯母九妹妹知道她繡工更出色,不定又是怎樣不是鼻子眼睛的呢。


    采西看到她眼底的黯然,忙轉移了話題,“七姐姐同我講講白日裏的宴席吧。一定很熱鬧有趣吧。”


    梅采藍眼睛一亮,“確是熱鬧有趣,又別致精巧。滿園子的菊花,有許多叫不出名字的。有那粉的如桃花麵,有那綠的如一團綠雲……真正是好看。這還罷了。那一應的器具擺飾,實都精美華貴無法形容……去的客人們都是非富即貴……”


    透過她的描述,一副貴族人家宴席圖清晰的呈現在麵前,連采西都有些心而往之了。


    梅采藍又說起姐妹幾個的收獲,“眾夫人誇六姐姐性子爽朗,八妹妹嫻靜清雅。九妹妹最得意,她無意間救了靜寧郡主,得了郡主的青眼。”


    采西看她臉頰粉潤,明眸閃亮,就問:“七姐姐長的這樣好,一定有許多夫人注意到吧?”


    梅采藍臉色一紅,低著頭扯著衣角,半響方道:“確是有幾家夫人多問我幾句話。”


    采西真心為她高興,“那就太好了,憑七姐姐的才貌品性,這下我們家怕不要被媒人踏破門檻了。”有人問就說明有意向,說不定過幾日就有人上門提親了。


    梅采藍臉更紅了,作勢推了采西一把,“十妹妹壞死了,盡取笑我。”


    兩人又說了一會兒閑話,梅采藍就告了辭。


    秋天裏日頭短,申時方過沒一會兒,太陽就落了山。整個天空漸漸變成深藍色,漸漸的,那藍就一點兒也看不見了,隻餘一整片黑緞子似的黑。


    綠嫣把廊下的兩盞紅燈籠一一點亮,踮著腳向外張望,“小麥這個小蹄子,讓她打聽個消息,到這會兒還沒個影兒。”


    話音剛落,小麥就興衝衝的從外頭跑了進來。一進屋就道:“姑娘,老爺和太太到長春院去了。”


    采西眼睛亮晶晶,父親出馬,一個頂倆兒。


    綠嫣眼睛發亮,捅了捅小麥,“還不快從頭開始說。”


    小麥就繪聲繪色說了起來。


    原來童氏到了榮祿院,要伍氏開庫,說是自己帶了人手,讓她們進去把東西拿出來就行了,就不勞煩庫房裏頭的人了。


    伍氏無法,一麵拖延時間,一麵讓人去請來老太太身邊的的春蘭。


    春蘭來後就說童氏要的那幾樣東西老太太看著喜歡,上午才收到自己的屋子裏頭。


    老太太既發了話,童氏也不爭辯,就說老太太既喜歡,做媳婦自然不能奪老太太的心頭好。就問伍氏庫房裏還有什麽好一些的東西,她再另選幾件。


    伍氏無法再推,就揀幾樣沒動過的東西報了一遍。


    秦嬤嬤跟著管庫房的管事婆子進了庫房。那管事婆子自然想快點把秦嬤嬤打發走,不過秦嬤嬤何等精明,瞅到個空子就檢看起裏頭的東西。庫房裏頭汝窯天青釉荷葉口瓶,青玉雙螭盞那幾樣東西並不是沒有,不過全是仿品。


    秦管事那頭也有了消息,不出童氏所料,秦嬤嬤前腳剛迴,後腳就見伍氏的陪房陳全出了門。秦管事就親自帶著兩個孔武有力的下人跟了上去,正好把陳全堵在了集雅齋大門口。


    等梅振業一下衙迴到府中,童氏就把一應證據全都擺了出來。


    梅振業臉當時就黑了,命人把喝的醉醺醺的陳大利從家中綁了來,就和童氏一起去了長春院。


    春碧恨死陳大利,聽到這裏直拍手,“該,老不修,臭流氓。這次最好讓老爺打他幾十大板子,再攆出去才好。”


    綠嫣小麥也極高興,自來到京城,她們青梅居的人可沒少受長春院和榮祿院裏頭的氣。


    采西嘴唇微翹,她對伍氏也一丁點兒好感也沒有。吃長房的用長房的,還不知道感恩,合該這次栽個大跟頭。


    綠嫣看了看天色,“都這會兒了,怎麽飯還沒送來?”


    春碧道:“今兒府中這麽亂,廚房裏頭恐怕一時半會兒還顧不上我們。”


    小麥模了模肚皮道:“隻要那起子人受了發落,就算餓上一頓我也甘願。”


    采西笑道:“還一頓呢,我看半頓你也受不了。”


    小麥笑嘻嘻的道:“跟著姑娘自然半頓都餓不著。”


    采西嗔道:“你聽聽,這是在問我要吃的呢。自去把白日裏買的點心拿出來先墊墊肚子。”


    “姑娘真好。”小麥笑嘻嘻的去拿點心盒子,幾人一人吃了兩塊先墊了肚子。


    采西想到梅采華許也餓著肚子,就拿了兩樣點心到了倚綠軒。


    天已全黑,倚綠軒西廂裏燭影搖紅,窗戶的薄紗中映出一襲清影。那清影口裏曼聲吟道:“-獨占清秋眾不知,孤標遣世隱東籬。天生傲骨何妨瘦,自在開花未必遲。詩客臨風書寂寞,黃花對酒灑相思。一從五柳先生後,再遇知音未有時。”


    采西進了屋子,拍手笑道:“天生傲骨何妨瘦,自在開花未必遲。真是好詩!可是姐姐新作的麽?”


    梅采華迴過頭來,“不是我。這詩是解元郎今兒在賞菊會上所做。”跳躍的燭光正好映著少女頰上那一抹羞紅。


    采西心中一動,梅采華一向清冷,這樣的神色還是她第一次在梅采華臉上看到。道:“別說,這解元郎還真有幾分才氣。這詩作的比之姐姐也不差了。”


    梅采華眉頭微皺,道:“休要亂說,解元郎才華勝我十倍不止。”


    梅采華一向有些清高自傲,當然她也的確有清高自傲的本錢。琴棋書畫分茶女紅,無一不精,實是數一數二的才女。沒想到她竟如此推祟這個孟子美。采西看著梅采華那比平常柔和許多的眉眼,不由就出了神。


    梅采華問道:“妹妹怎麽這會兒來了?”


    采西迴過神來,讓綠嫣把點心盒拿了上來,“今兒晚上的飯晚了點。我想著姐姐許是餓了,就帶了兩樣點心來,姐姐快來嚐一嚐。”(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隆重推薦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喜上梅梢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花夭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花夭並收藏喜上梅梢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