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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原來是堂祖母呀,難怪看著這樣親切。”采西甜甜一笑,馬上蹲下來恭恭敬敬的行了一禮,“十孫女采西給堂祖母請安。”起來的時候身子微微搖晃了一下,差點沒站穩。馬上朝堂老太太露出一個害羞兼不好意思的淺笑。


    堂老太太心中立時就起了那麽一絲憐惜,伸手把采西拉起,待一觸到那纖細的手腕,不由關切的道:“怎麽瘦成這樣?”


    其實她在荊州的時候已經長了不少肉的,隻是這次趕路辛苦,又瘦了不少迴來。采西唇角微抬,露出一個靦腆的笑容,“這兩日吃不下飯,就瘦了一些。”


    堂老太太眼中憐惜之色更甚,微帶責怪的道:“身子骨不適,怎麽不在房中好好養著?”


    這才像真正的長輩呢。采西一臉恭順的道:“今天已經好了許多了。何況祖母生病,我這做孫女的哪裏躺得住。總要來看過一迴才安心。”


    堂老太太輕聲讚道:“好孩子。”禮數周全,舉止也嫻靜,倒不像是不知分寸的孩子,心裏一時就對解嬤嬤口中的話起了疑。


    采西靦腆的笑了笑,站在炕前,柔聲問,“祖母好些了嗎?孫女昨兒聽說祖母生了病,心裏擔心的不行,本想立時就來看往祖母,誰知這身骨子不爭氣……祖母不要怪罪才好。”神情中頗有忐忑之色。


    有旁人在側,老太太勉強耐起性子,應付著道:“你養好身子要緊。”


    采西就露出一抹恭順的笑容。


    屋子裏幾個人神情各異,老太太是一臉的忍耐和不喜,堂老太太一臉的若有所思,解嬤嬤的臉色有些僵。


    而最奇怪的則是那個穿煙藍色褙子的丫頭,眼睛時不時的就要偷偷瞅一眼矮桌上的那個長春花青瓷痰盒,好像頗緊張那個痰盒似的,再兼鼻端又嗅到從那個方向傳來的藥味,采西心中就有了幾絲懷疑。


    心動不如行動,就提起嗓子猛咳了幾聲,然後捂著嘴巴一副要吐痰的樣子。一麵看向矮桌上的長春花青瓷痰盒,一麵伸手去揭蓋子。


    春蘭心中一急,連忙伸手按住痰盒蓋,“這痰盒不幹淨了,奴婢去給十姑娘換個幹淨的來。”


    采西搖了搖頭,含糊著道:“無防,先讓我吐了這口再說。”


    春蘭哪裏肯依,一麵伸手拿起痰盒,一麵道:“十姑娘稍等片刻,奴婢馬上去拿新的來。”一麵轉身往外頭走。


    “真不用了。”采西仿佛忍不住了,往前走了一步去接。恰逢春蘭轉過半邊身子,采西這麽一往前就正好撞到了她拿痰盒的手肘上。


    春蘭手上一個不穩,痰盒頓時就拿不往了,先是蓋子,骨碌碌的滾下來,緊接著整個痰盒向下傾倒,黃褐色的藥湯全部淋到了采西的衣裳上。


    刺鼻的中藥味頓時彌漫了整個房間。


    屋子裏所有人都愣住了,一時安靜極了,隻聽見痰盒掉落地麵的破碎聲。


    堂老太太眼睛閃爍不定,這藥都沒喝進肚子裏,怎麽腸子就青了。恐怕這腸子不是青,而是黑吧。早就聽說這位老嫂子對長房不待見,如今看來還真不是普通的不待見。真不知這位老嫂子怎麽想的,梅振業這位大侄子二十歲就高中狀元,如今四十不到就已是四品大員,眼看著還要往上升。要是換了任何一個別的當娘的生出這樣有出息的兒子恐怕做夢都要笑醒,偏這位老嫂子總有意無意的在族裏說大兒子如何不貼心。


    隻是這事到底是巧合還是故意的,眼睛投向低著頭似被嚇到了的采西。心裏一時又有些說不準了,這麽大的孩子,應該還沒這樣的心眼子吧?


    低著頭的采西唇角微微上翹,效果比想象中還要好。她本來一進來就聞見一大股藥味,又看穿煙藍色褙子的丫頭極緊張那個痰盒,眼睛時不時的就要瞄上一眼,心裏方起意試上這麽一試。沒想到卻真的讓她試準了。


    抬起頭,看了看地上摔的稀爛的痰盒和自己濕了的半邊衣裳,使勁吞咽了一口唾液,望望床上的老太太又望望堂老太太,小臉皺成一團,眼睛裏已經有了水氣,哽咽著道:“我把祖母的痰盒摔破了……對不住祖母了,我真不是故意的,我沒想到這位姐姐正好轉身……”


    春蘭看著臉色鐵青的老太太,心中又驚又怕,連忙擺手,“奴婢沒想到十姑娘正好往前……”


    “我也不是故意的。”采西眼含霧氣,又轉向堂老太太,“堂祖母,你一定要幫孫女求個情啊,孫女隻是想吐口痰而已。”神情又怯弱又有些委屈。


    堂老太太溫言道:“沒事,你祖母怎會為了區區一個痰盒責怪你。”


    老太太又氣又臊,恨不得把采西生撕了,咬著牙道:“你堂祖母說的是,我沒怪你。”又瞪了春蘭一眼,“還傻站著做什麽,還不快把東西收拾幹淨。”


    春蘭迴過神來,連忙收拾起地上的碎片。


    竟不是先管人,反倒先管東西,堂老太太看著半邊衣裳還在滴水的采西,心裏的天平自然而然的就歪向了這一邊。沉著臉吩咐帶來的丫頭,“還不快幫侄姑娘把身上收拾幹淨。”


    解嬤嬤反應過來,訕訕的上來拿帕子作勢幫采西擦衣裳。


    采西忙道:“不敢勞煩解嬤嬤和這位姐姐。我的丫頭在外頭,一會兒讓她幫我收拾就好了。”


    堂老太太反應過來,轉向老太太,“老嫂子,你看這丫頭半身都濕了,不如讓她迴去換身幹淨衣裳吧。”這老嫂子越發的不像的,反倒讓她這個外人開口。


    老太太怎好說不,抬了抬手道:“你去吧。”


    采西蹲著行了一禮,“那采西去了。”


    一出了門,小麥就從廊下迎了上來,看到采西裙子上的濕痕,大吃了一驚,忙問道:“姑娘裙子怎麽弄的?”


    采西看了眼四周,輕描淡寫的道:“不小心讓痰盒裏的水灑在身上了。”


    小麥鼻子皺了皺,“怎麽好大一股藥味?”


    采西故意瞪了她一眼,“就你鼻子靈。”


    眼風收迴的時候正看著站在抄手遊廊裏頭一個穿秋香色衣裳長著容長臉細長眼的丫頭對著她遙遙一笑,忙悄聲問小麥,“這個可就是春齡?”


    小麥迴頭一看,“就是她。”


    不管她是出於什麽原因把消息告訴長房,但是要不是她,今天沒準就要讓老太太算計了過去。采西就向著春齡友好的點了點頭。


    等出了長春院的院門,小麥就急不可待的問道:“奴婢剛在外頭聽到一聲脆響,可是老太太欺負姑娘了。”


    老太太的作派雖處處出人意料,但還做不出明目張膽欺壓晚輩的行為。雖然後來采西知道還是高估了老太太,但這會兒實在想不出。含笑道:“有堂祖母在呢。”為恐小麥再問,先堵了她的嘴,“迴去再說,我都冷死了。”


    采西一出去,堂老太太就看著老太太,別有深意的道:“老嫂子雖不愛苦藥,要是想病好起來還是得喝才行。”到底給老太太留了麵子。


    老太太老臉一紅,辯解道:“實在是這怕苦的毛病要不得。”


    堂老太太不置可否,站起身來要走,“老嫂子快點好起來吧,這病著怪難受的。家裏還有些事,我就不多留了。”


    半嘲半諷的,直把老太太臊的臉紅了又白,白了又紅,等到堂老太太一出了門,就恨恨的一巴掌拍在炕沿上,臉色陰晴不定,命解嬤嬤,“去把春蘭叫進來。”


    伍氏還正命人一直留意長春院的動靜,準備在合適的機會登場呢。誰知堂老太太就匆匆的走了,忙帶了人急忙趕來。正好在穿堂口攔下堂老太太,笑著道:“嬸娘既來了好歹吃了飯再走,中午的飯菜我都命人備好了。”


    堂老太太眼皮微抬,道:“飯就不吃了。倒是你婆母那裏你要多費些心。”


    伍氏苦留不住,隻得作罷,一路帶著人到了長春院。一進門就看見春蘭兩隻眼睛哭的紅紅的從屋子裏跑出來。春蘭可是老太太身邊最得臉的大丫頭,老太太脾氣不好,平常雖不是沒被罵過,卻哪一迴也沒像這迴這樣厲害。一跨過門檻就詫異的問道:“春蘭這是做了什麽惹了老太太生這麽大的氣?”


    老太太心裏一口氣別不過,伍氏這會兒來正好撞在槍口上,破口罵道:“誰讓你請堂老太太來的,自作主張……”


    伍氏自進了門,還沒受過老太太幾迴罵,又恨老太太不給她留臉麵。委屈的道:“媳婦請堂老太太來也是想著怕老太太病中寂寞。”


    老太太現在一聽到病字就來氣,再看著她一副委屈的不行的樣子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罵你兩句還不能了。作出這副樣子給誰看?”


    伍氏又羞又臊,拿著帕子直擦眼睛。等迴頭問過解嬤嬤,知道發生的事情,頓時在榮祿院裏把老太太,堂老太太,采西連同童氏全一通好罵。(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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