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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梅振業接了信,正要看,就見大門的管事柳二仁慌慌張張的跑了進來,“老爺,觀察使大人和都尉大人來了。”


    梅老爺眉頭一皺,“來就來了,慌裏慌張做什麽?”又問:“是遞了貼子來還是怎麽著?”


    柳二仁擦了擦頭上的汗,賠笑道:“秦大管事說不好讓二位大人久候,已經迎著二位大人進了府。特地讓小人來稟告老爺一聲。”他管著知州府的門房,大大小小的官員見的也不少。如果是普通的觀察使和都尉,他定不會這麽失態。關鍵是這兩位各自有另外一個身份,一個是定王世子,一個是皇後的弟弟,都是舉足輕重的人物。


    梅振業把信遞給梅夫人,站起身來,“走,跟我去二門迎接。”


    采西和梅光越一起出了門,到了穿堂口,采西就從袖子裏掏出一個淡青色繡著竹子的荷包遞給梅光越,含笑道:“二哥,生辰快樂!”她如今女紅已有長進了,繡些荷包香囊什麽的也都能湊合。


    梅光越眼睛一下子睜大,接過荷包,拿著顛三倒四的看。


    見梅光越一臉嚴肅的盯著荷包,采西有些不好意思的道:“我繡工不太好,你要是不喜歡,我送別的給你。”


    梅光越緊緊攥著荷包,露出一個略帶局促的笑容,急忙道;“挺好,挺好……好的很。”壓低聲音道:“我也有禮物送給你,隻是不好讓父親母親知道,迴頭送去的時候你仔細些莫要讓旁人看到。”


    采西詫異的盯了他一眼,什麽禮物這麽神秘?這時就聽一道沉穩的聲音在二門外響起,“兩位大人,這邊請!”


    片刻,秦大管事引著兩個年青男子從二門外走了進來。當先一個劍眉挺鼻,豐神俊朗,赫然是趙炎。他今兒穿著圓領大袖的朱紅色官袍,這略顯呆板的衣服卻沒有減去他一分風采,反倒比平時更多了一份沉穩威嚴。


    另一個男子穿著一身英姿颯爽的戎裝。任何人站在豐神如玉的趙炎旁邊都免不了減去幾分風采,然而這個男人的氣場卻可以與趙炎分庭抗衡。他身材高大,五官分明,整個人如巍巍高山般沉穩,卻又透著一股子冷淡的氣息。


    兩下裏一照麵,都微微一愣。梅光越身為少主人,隻得迎了上去。


    采西謹記禮儀,遙遙福了一禮,就款款轉身往後花園走去。


    身後趙炎眼睛盯了盯采西那耀眼的背影,若無其事的問道:“可是來的不巧了,府上是有什麽喜事不成?”


    秦大管事正要迴答,梅振業從裏頭迎了出來,拱手為禮,接著話道:“二位大人來得自然是巧,今兒是小兒和小女的生辰,若不嫌棄,還請在府上喝杯薄酒。”


    趙炎迴了一禮,道:“今日有事,下次定來叨撓。”


    甘棠抱拳為禮,他氣質冰冷,就連說話也透著一股冷冷淡淡的意味,“公務要緊。”


    一聽到公事,梅振業的臉色立時肅穆了起來,伸手作引,“二位大人書房請。”


    正是五月末,天氣已經開始熱起來,園子裏的花全都開了。梅夫人就把宴席設在了園子裏,又涼爽風景又好。


    先用圍屏把四周圍起來,再用兩張方桌拚成一張大桌,桌子四周擺著梅花狀荷花狀等各式繡墩,供各位姑娘圍坐。她自己則陪著各位夫人在不遠處的亭子裏另設了一桌。


    梅夫人隆重把采西介紹給各位後,就去陪眾位夫人去了。她有意鍛煉鍛煉兩個女兒,隻命劉順家的和溪月在旁陪著,由著采華和采西自個兒招待客人。


    梅采華雖性子孤僻,但禮儀風範卻一樣不差,而采西前世是參入主持過公司年會的,對這種場合倒也應付自如。


    把各位千金大小姐招待的雖稱不上賓至如歸,卻也周周到到。


    入了席,嬋娟就拉著采西說話,“這幾天我在家裏都悶死了,可巧收到你的貼子,真是太好了。”


    采西微微一笑,“我也挺悶的,大家能這樣聚一聚確是好。”


    嬋娟眼睛在人群中掃了一圈,沒發現那個熟悉的討厭的人影,心頭一喜,歡快的對采西道:“太好了,你沒請那個討人厭的劉佳蓉啊。”


    采西眼睛四下望了望,還好沒人聽見。她們總共也隻見兩麵,采西雖對她有好感,說這個話卻覺得不免有交淺言深之嫌。隻笑笑,“也是請了的,不過都這會兒她還沒來,想來今兒不來了吧。”


    “她不來最好了。”嬋娟撇了撇嘴,“所有人中我最討厭就是那人了,偏偏去哪兒都能碰到她。”


    采西打著哈哈,“來來去去就是那麽些人,碰見了也很正常。”


    嬋娟白了采西一眼,“別裝了。”


    就是這樣簡簡單單三個字,卻仿佛魔咒般擊中采西,輕輕點了點頭,“嗯。”


    嬋娟綻顏一笑,貼在采西耳朵上講,“你知道我為什麽那麽討厭劉佳蓉嗎?還不是因為她太虛偽,當麵一套,背後一套。我剛來荊州的時候,大家一起玩了兩迴兒,她一直客客氣氣的,大家也很愉快。要不是無意間聽她和周三娘背後說我壞話,我還不知道她是這樣的人。”


    采西好奇的道:“她說你什麽?”


    嬋娟臉色漲紅,頗為氣憤,“她說我皮膚黑的跟火盆裏的炭似的。”


    這話真過份了,嬋娟雖比一般女孩子膚色重些,但其實並不算黑,皮膚是健康的小麥色。她記得有幾年國內還流行這種膚色。“你哪裏黑了?其實我挺喜歡你的皮膚的,健康有彈性,又細膩。”


    嬋娟眼睛睜大,難得的有些扭捏,“真的?你別哄我。我知道我的皮子黑。可是我們家都是這樣的皮子,尤其是我爺爺,那才真是黑的跟火盆裏的炭似的。不,比火盆裏的炭還黑。”


    她話調嬌憨,采西差點兒笑出聲,卻見秦嬤嬤引著一身華服劉佳蓉走了過來。


    劉佳蓉今兒穿著水紅色緙絲繡富貴牡丹齊腰襦裙,頭發倒沒梳上次那種繁複的發式,隻高高梳成一個單螺,用幾朵赤金的小發簪妝飾。最顯眼的是斜插著的那根碩大的金鳳銜珠鑲寶步搖,怕不有半斤重。


    采西縱然和劉佳蓉再不對付,她今兒是主人,還是得盡主人之責的,少不得站起來打了招唿,“劉大姑娘來了,快請坐。”


    劉佳蓉脖子抬的高高的,頷首為禮,矜持的在周三娘旁邊坐下。


    就有人問,“佳蓉妹妹今兒怎麽來這麽晚?”


    一提這個,劉佳蓉心裏就有氣,收到知州府的貼子後父親著實訓了她一頓,還命她跟梅采西道歉。憑什麽,不過是個鄉下來的窮丫頭。


    別有意味的道:“本來早該來了的。偏今兒套車的馬是上個月才從外頭買來的,愣是不聽使喚。”眼睛在采西臉上打了一個圈,接著道:“也不知采辦的下人從哪裏買來這樣的劣馬,真是太不中用了。”


    席上的人沒一個傻的,哪裏沒聽出這話裏的深意。要是之前的話,一個是定王府的親戚,一個不過是知州府義女,靠向哪邊很好選擇。不過今兒知州夫人明擺著為梅二姑娘漲臉,那就不同的。兩邊都不好得罪,一時都不好接話。


    采西微微一笑,隻作不知,不慌不忙的道:“怎麽荊州還有馬場不成?各府裏的馬全是從外頭買來的吧。不過說到馬,我前兒倒是才聽母親講過一個千裏馬的故事,不知眾位姐妹可聽過?”


    包嬋娟黑亮的眼珠一轉,拍手道:“我最喜歡聽故事了,采西妹妹快講。”


    采西輕啟朱唇,娓娓訴來,“春秋時代有一個對馬研究非常深的人,人稱伯樂。有一次,楚王請他幫忙購買一匹能日行千裏的駿馬……”她盡量簡潔的把伯樂相馬的故事講述了一遍。


    包嬋娟聽完若有所思,月兌口就道:“原來不是千裏馬不好,而是人們不識貨啊。”


    隔位而坐的陳二姑娘眼波流轉,笑著道:“這個故事我原先也聽過,卻不如采西妹妹講的生動有趣。千裏馬易得,伯樂難尋。這千裏馬沒碰到伯樂之前,不過是一匹最普通不過的瘦馬,可見再好的馬也要碰到伯樂才能發揮出最大的本領。”


    包嬋娟接著道:“就有那不識貨的人,愣是把那千裏馬也看成了劣馬,還要怪千裏馬沒本事,真是愚不可及。”


    有人隨口附和,也有人打著哈哈,十幾道目光或明或暗的投向劉佳蓉身上。


    劉佳蓉羞憤欲狂,待要發作,想著來時母親的囑咐,到底不敢造次。夾起一筷子紅燒牛筋,惡狠狠的咀嚼著。


    采西也不想不依不撓,把好好的宴席鬧砸了。笑著招唿大家,“各位快吃,沒得一會兒菜都涼了。”


    夫人那一桌就在不遠處的亭子裏,這一幕也有不少人看在眼裏。跟梅夫人相熟的婦人就對著她誇采西,“一直知道府上大姑娘才藝俱佳,卻沒想到府上二姑娘更是個玲瓏心腸的。”


    梅夫人與有榮焉,雖滿心的歡喜,麵上卻一派淡定,“哪裏。比不上府上大姑娘。”


    劉佳蓉的娘劉夫人鐵青著臉,拿著烏木雕花筷子的手因為太過用力直冒青筋。她和梅夫人都還是姑娘的時候,就結下了梁子。這些年雖因為相公為同榜進士,又同城為官,不得不保持麵上的親近。可她心裏從來沒有對梅夫人服過氣。偏女兒今兒又被對方女兒數落了一頓,心裏已是惱火至極。雖極力忍耐,麵色卻無論如何好看不起來。


    包括梅夫人在內有好幾個人都注意到了。


    今兒是女兒的好日子,梅夫人心情甚好,並不想多生是非,舉起酒杯,笑著敬各位,“我敬各位一杯。”說完一飲而盡。


    氣氛很快熱烈起來。


    酒席正酣,秦嬤嬤走過來俯在梅夫人耳邊小聲道:“夫人,錢太太來了。”(未完待續。如果您喜歡這部作品,歡迎您來()訂閱,打賞,您的支持,就是我最大的動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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