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陳玉麟融入了這個時代之後,看問題的眼光當然也會受到影響,這淮安城繁華富裕,運河上商船如雲,遊人如織,這還真不是一般的發達呢。


    陳玉麟看著在城門口穿著有些破舊衣裳的戰兵們,看著淮安城城門上玄武門幾個石雕大字,還有那城牆上明軍的戰旗,不由的一陣感慨。


    這如此的繁花似錦,終究逃不過數年後的那場浩劫,而與此同時,被毀滅掉的繁華都市,盛世景象,又何止這一處而已呢?


    “喂,你們是做什麽的?”


    幾個明軍拿著兵器麵色不善的走到了陳玉麟的船邊,大聲的嗬斥著,沒有絲毫的客氣。


    “幾位軍爺,我們是陳家村的船隊,此番前來,做點買賣,采購點東西!”吳子軒急忙滿臉堆笑的抱起了拳頭,笑嗬嗬的說道。


    明軍們並沒有因此而客氣什麽,一個小軍官模樣的人衝著吳子軒揮了揮手,“上岸,盤查!”


    “這……”


    “這什麽?想造反?”明軍戰士們的臉色頓時一冷,殺氣立現。


    “不不不,我們這就上岸,這就上岸!”吳子軒無奈的歎了口氣。


    陳玉麟看出來了,這些人是想要點好處,吃拿卡要習慣了,居然搞到了陳玉麟的頭上來。


    “站住!我還沒發話呢,你們上岸做什麽?”陳玉麟冷冰冰的對著眾人喝道。


    以陳玉麟的威懾力,他一句話下來,眾人立刻停止不動,這份執行力讓人讚歎不已,就算是皇帝也未必能這麽靈活的指揮部下吧?


    陳玉麟的話一出口,明軍們當場就震驚了,看來今天碰上了一個硬茬?


    可是就算是硬茬,也不能這麽硬啊,在城門口硬,這得是什麽背景?


    “哈哈哈哈,好大的膽子,我還真想看看這小河裏出了什麽金龍,本官命令你們立刻上岸!”一個穿著鴛鴦戰襖,雙目炯炯有神的年輕軍官指著陳玉麟說道。


    “不好!這人就是楊超!劉虎的妹夫,淮安城裏的守備官!”吳子軒緊張的皺起了眉毛。


    陳玉麟不由得眼前一亮,怪不得,原來是個守備官,怪不得這麽牛氣哄哄的。


    這守備官,基本上是個正營級軍官,千總分內外,守備卻不分這麽多,直接就是守備官,所以你隻要做上了守備官,基本就月兌離了基層,正兒八經的成為官員了。


    看起來這楊超也就是二十出頭的樣子,卻做到了守備官,如果不是依靠顯赫的背景,那就絕對是天賦異稟的強人。


    “小祖宗,這可是在淮安城的城門外,不可硬來啊!”吳子軒擔心陳玉麟因為一時火氣上湧,做出什麽不理性的事情來,急忙說道。


    董玉也跟著點了點頭,“沒關係,他也就是耍耍威風而已,做不了什麽大事的!”


    “一個小小的守備官都如此猖獗,要是換了淮安城裏的都司,豈不是要肆意妄為了嗎?”陳玉麟不由得歎了口氣,揮了揮手,示意眾人列隊上岸,接受盤查。


    董玉在陳玉麟的耳邊輕聲的說道:“淮安城可不是一般的府州縣,都司?嗬嗬,這淮安城裏有三個都司,兩個在城內,一個在城外管著運河。”


    “有這麽多的都司,當然就有參將了,咱們這淮安城倒是配得上麵子了,一般的府裏也就是有個都司,可咱們這裏參將都有。”


    都司是團級,參將是旅級到副師級,算是真正的大官了,正如他的名字一般,是介於將軍和高級軍官之間的一個職位。


    放在現代的話,差不多是個準將,在中國基本是個大校的職位,相當於地方城市的守備區司令,很牛的。


    陳玉麟心思,這淮安城雖然不是江蘇省的省會,但是地位突出,作為副省級城市,又是漕運總督這個正省級衙門的駐地,怎麽算也應該配個副將乃至總兵什麽的。


    參將放在普通城市,算是高配了,放在淮安城,那反而有點配不上淮安城的身份。


    這其中,有什麽原因呢?


    “參將怕是不夠吧?漕運總督好歹是個一品大員,卻隻給個三四品的參將,這文武不搭呀!”陳玉麟納悶的說道。


    董玉嗬嗬一笑,“小祖宗怎麽忘記了這淮安城的藏龍臥虎了?參將那是配給知府的,大家品級一樣,也就夠了!”


    “至於漕運總督?嗬嗬,那可是有王爺壓著他呢!”


    “王爺?”陳玉麟不由得驚唿道。


    “是啊,是王爺,江淮王朱桐江啊!雖然咱們這王爺平時不理政事,但是那就是壓著漕運總督的真龍,那可不是開玩笑的!”董玉說道。


    漕運總督是個至關重要的職位,這明朝是兩京一十三省,地方對於都城的唯一意義,就是要給都城提供錢糧官兵,說到底,還是要錢糧。


    有了錢糧,就有了官兵,沒有錢糧,朝廷就一日都維持不下去。


    運河的運輸,廉價又貨運量大,是朝廷的命脈。


    如果沒有了運河,那朝廷就真是舉步維艱了,偏偏運河連接之地恰好是江南這全國最為富庶之地,那可是朝廷的命門之所在啊。


    尤其是明朝那是動員能力最差的一個朝代,收稅到了末期已經收不上來了,就更加要珍惜每一分錢,明朝就是因為沒錢最後窮死的,可見在明朝末期,錢對於朝廷而言,是不可替代的東西。


    朝廷寧願丟了三四個省份,也不能丟了運河,所以漕運總督的位置,絕對的重中之重。


    史可法就是明朝的末代漕運總督,那麽既然是如此之重要的職位,當然需要有個信得過的人去管著他們,否則他們這裏萬一裏通外敵,萬一有不臣之心,那大明朝不死也要月兌層皮。


    雖然明朝的藩王被監視嚴重,自由度很低,到了外地就是個渣子,離開了駐地,屁都不是,但是在他的駐地之上,他仍然是一條僅次於皇帝的大金龍。


    防備藩王有他的意義,但是藩王也是需要利用的,畢竟間不疏親,咱們自家人還是都有共同的利益訴求,需要保護大明朝的江山才是。


    所以,讓地方藩王去和文官體係形成互相的牽製,則正是皇帝所需要的政治平衡藝術。


    “嗬嗬,這些人頭都是水匪的?是你們殺的水匪?”楊超看著堆積如山的人頭,不由得的一聲驚唿。


    雖然人頭上都灑了石灰,不過還是挺惡心的,陳玉麟對於看人頭沒有興趣,倒是對楊超的神情有些興趣。


    很明顯,楊超是受到了劉虎的哭訴,這才需要幫劉虎出頭了,沒辦法,娶了人家的妹妹,總要幫人家幹點事情的,不然的話還不給煩死嗎?


    看得出楊超也不是個惡人,可是,有了不良的耳邊風,好人也難做啊!


    “廢話,不是我們殺的,還是你殺的不成?你們這些人,搜刮點老百姓的銀錢還行,讓你們去打水匪,那不是強人所難了嗎?”陳玉麟話裏帶刺的說道。


    楊超哼了一聲,冷冰冰的盯著陳玉麟說道:“上來,我倒是要看看你有什麽本事能殺水匪!”


    “奇怪了,我有沒有本事,和你有關嗎?”陳玉麟問道。


    “當然有關,如果你不能證明你有本事,那你如何殺得了水匪?如果沒有這個本事,我們憑什麽讓你去領賞錢?說不準你這是殺良冒功也說不定呢!”楊超說道。


    這可真是惡人先告狀了,這殺良冒功分明是明朝官軍的惡習,反而是推給了陳玉麟了,臉皮之厚讓人頗為無語。


    “小祖宗,要是不能過了他這一關,這事情還真麻煩呢!雖然他賴不了咱們,可要是拖個幾個月的,這錢到時候說不準就能給扣下了!”


    “哎,如今這當兵的餉銀都被扣,就別提咱們的了!本身來了淮安城,也沒想過能全額拿到賞錢,能給個五成就不錯了!”吳子軒提示道。


    五成?


    陳玉麟頓時一陣惱火,這些官兵打仗沒本事,克扣賞銀的本事倒是不少,怪不得明朝要滅亡了,這都黑暗到了什麽程度?


    好在淮安城裏有漕運總督和江淮王壓陣,否則啊,可能一成賞銀你都拿不到了。


    草,行,想看看我的本事,我也想看看你的本事呢。


    大家既然是有恩怨的,那早晚還是要打這一架,陳玉麟知道躲不過,也就不打算再躲了。


    岸上的兵民們急忙退後,給楊超和陳玉麟讓出了一塊打鬥的空地,這是難得的看戲的機會,而且還是個免費的看戲機會,大家怎麽會錯過呢?


    城門口本是繁忙之處,但是大家卻一點也沒有怨言,有免費的好戲可以看,還有什麽好計較的?


    “我就看不出來你一個土財主還能有殺水匪的本事,今天我倒是要看看你到底有什麽本領,能殺水匪還能打官兵,要是不好好的教訓教訓你,隻怕你日後早晚要惹上大麻煩!”楊超晃了晃自己的脖子,漫不經心的說道。


    楊超的兵器是一把鐵槍,說起來槍棍不分家,基本招數也是差不多,陳玉麟對上了這樣的對手,確實有點頭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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