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五七、世間情債最難還


    “不要說了,”水竹含淚道,“告訴我,你究竟是怎麽了?”


    花玉琿一把握住水竹的手,喘息道:“不,讓……我說,不然……就……沒機會了。”


    水竹沒有掙脫,任由他握著自己的手,已是淚流滿麵。


    花玉琿見她沒有抗拒自己的觸碰,心中一陣狂喜,微笑道:“其實,我……在看到……第一眼時,便……便愛上了你,即使……當時……你毀了容。所以,那個……假……水竹,可以……騙過……飄香雪,卻是……騙……騙不過我。”


    “告訴我,怎樣才能救你。”水竹聽著他的告白,心如刀絞,想到他對自己的好,多少次舍命相救,可是現在自己麵對生命垂危的他,卻是束手無策。


    花玉琿淒然一笑,搖頭道:“沒有……沒有了……我隻求你,今生……你無法……屬於我,但來世,你……”話還沒有說完,他握著水竹的手已經無力地垂下,跌落身側。


    水竹一眼看見他攤開的手掌上,盡然有一條長長的刀口,水竹立即迴轉頭,抓起了飄香雪的手,果然,在飄香雪的掌心上也有一條長長的刀口。水竹這才明白,原來花玉琿所謂的能救,就是一命換一命,他是用推宮換血的辦法,將飄香雪的毒全部轉移到了自己的身上。


    水竹有如雕塑一般呆立當地,口中喃喃自語道:“花玉琿,你好傻。”兩行清淚,順著腮邊滑落,而且越湧越多。花玉琿那虛弱的聲音,勿自迴蕩在耳邊,將她的心絞痛著。


    “水竹。”一聲虛弱的唿喚,喚迴了水竹的神智,她連忙衝到飄香雪的身畔,澀聲道:“你醒了?”


    飄香雪望著滿麵淚痕的水竹,心痛地道:“你沒事,太好了。”


    “我沒事。”水竹哽咽道。又轉頭望向花玉琿,淒然道:“是花玉琿救了我們。”


    飄香雪順著水竹的目光望去,正要言謝,卻現花玉琿竟然已經昏死過去,驚怔地道:“這究竟是怎麽迴事?”中毒的明明是自己,可為什麽死的卻是花玉琿,飄香雪心中的驚駭,簡直無法予以言表。


    “他這是被你們害死的。”一個尖細而陰冷的聲音傳來,洞口處正快步走進一個白色的身影,卻是那與水竹容貌一模一樣的假水竹。


    飄香雪這一驚可是非同小可,他狐疑地望向水竹,希望她能給自己否定的答案,然而當他看到水竹愧疚地低下頭時,他卻不能不信了,一個可怕的念頭在心底萌生:“莫非是一命換一命?”


    飄香雪驚懼地握緊了雙拳,掌心的刺痛,讓他驚覺地望向自己的手掌,一條觸目驚心的長長的刀口,呈現在眼前。這一來,飄香雪已經完全可以肯定,花玉琿是用他的命,換了自己的命。


    水竹見飄香雪看著自己的手掌,變了臉色,知道他已明白了一切,怕他做出傻事來,慌忙上前一把握住他的雙臂,搖撼道:“這不怪你。”


    飄香雪呆呆地看著水竹,星目中隱泛著傷痛。


    “不怪他怪誰?”假水竹一臉怨恨地望著水竹和飄香雪,斥責道,“如果不是為了救他,玉琿又怎麽會中毒?”說著又一指水竹,惡狠狠地道:“還有你,這個惡毒的女人,你明明不愛玉琿,卻偏要偷走他的心,現在好,他為了你這個無情的女人,竟然就這樣丟掉了性命,你們都是劊子手。”說到最後一句,已是聲嘶力竭,近乎嘶吼一般。


    水竹的心,因為她的指責而再次絞痛著,飄香雪也是麵如死灰,眼中充滿了痛楚,猛然間,飄香雪似想起了什麽,連忙探手入懷,掏出了一個粉色的香囊。然後打開香囊,從裏麵倒出了一粒有如白蓮花形的丹藥,正是夜黃昏給他的可解百毒的“柔腸百結”。


    飄香雪將丹藥遞給水竹,道:“快,把這個給他吃下去,或許還會有救。”


    水竹連忙接過丹藥,正要給花玉琿服下,假水竹卻突然阻在了她的麵前,叱喝道:“你們還想要害他嗎?魔尊特製的鴆毒,豈是尋常解藥能解得了的?”


    “那麽,你可有真的解藥?或是你還有別的救治之法?”水竹並不與她爭辯,隻是冷冷地反問道。


    假水竹頓時沒了氣焰,緩緩地退到了一邊,不再阻攔。


    水竹不敢耽擱,立即將丹藥塞入花玉琿的口中,丹藥入口即化,很快地,水竹便看到花玉琿的喉結動了一下,似是已經將藥吞下。


    接下來,三個人,六雙眼睛,齊齊地望向花玉琿,都在期盼著奇跡的出現。


    “苦心人,天不負。”過了大約有半個時辰,花玉琿竟然悠悠醒轉,水竹已是喜極而泣,飄香雪也是長長地舒了口氣,而那個假水竹,卻悄然地退了出去。


    花玉琿終於徹底清醒過來,當他知道自己並沒有死,而且是飄香雪救了自己時,臉上不由現出了極其古怪的神色。


    這時,飄香雪的功力也徹底恢複了,便運功幫水竹解開了被厲無邪控製的穴道。


    “我要迴天宮了。”花玉琿待水竹穴道解開後,便神情落寞地告辭道。


    水竹想到了天宮的那個詛咒,有些為難地道:“那我們和你先一起迴去。”


    花玉琿見她在此時此刻,還能想著那個詛咒,心中更是對她又愛又敬,愣怔了一會兒,才不無酸澀地笑道:“算了,你不可能跟著我一輩子的,或許那個詛咒並不一定真的能要了我的命。”


    “上官儀至今下落不明,這裏麵到底有什麽陰謀,會對武林造成怎樣的危害,都不可預知,所以還請聖主能幫助我們,將這件事查證清楚。”飄香雪突然插言道。


    花玉琿意外地看了飄香雪一眼,沒想到他會向自己提出請求,但旋即他便明白了,飄香雪無疑是在幫他和水竹找一個最折中的辦法,這樣自己既可以不必獨自迴天宮,又可以名正言順地和他們在一起,而水竹也不會因此而為難了。


    心中對飄香雪升起了一種感激,但是卻不願表達出來,隻是板著臉,冷冷道:“也好。”


    飄香雪見他答應,也不計較他的冷淡,便轉向水竹問道:“你被關在魔城的這些天,可曾聽到過有關上官儀的消息?”


    水竹仔細地想了想,還是搖頭道:“沒有,在密室裏,除了厲無邪,我沒有見到過第二個人。而且厲無邪也從來沒有提過上官儀這個名字。”


    “他和你每次談話時,可有什麽值得懷疑的地方嗎?”花玉琿不死心地問道。


    水竹再次冥思苦想了半天,還是隻能搖搖頭,蹙眉道:“他每次來,都隻是說一些無關痛癢的話,見我不理他,坐一會兒,便會走,真的沒有值得懷疑的地方。”


    飄香雪和花玉琿聽到這裏,對厲無邪的舉動不免感到費解,心裏也都莫名地多了一層隱憂,但是卻誰都沒有說出來。


    “看來,我們隻能再去探一次魔城了。”花玉琿沉思片刻後,提議道。


    飄香雪點了點頭,道:“也隻能如此了,不管他是不是真的在魔城,我們都必須再查證一次。”


    水竹對於他們的決議,自是沒有任何意義,於是三人草草地吃了些東西,略微休息了一會兒,在傍晚時分,便準備向魔城出了。


    飄香雪和水竹走在前麵,花玉琿則跟在兩人後麵,並不與他們並行。看著他們的背影,花玉琿眼前不由自主地出現了密室中兩人緊緊相擁的一幕,心裏一陣酸痛,但同時也讓他想到了一件很重要的事。


    “等等。”花玉琿叫住兩人,忽然覺得有必要將這件事說出來。


    飄香雪和水竹同時駐足,迴身望著花玉琿,眼中充滿詢問之意。


    花玉琿走上一步,壓低聲音道:“我忽然想起一件事。”


    飄香雪和水竹都沒有開口詢問,隻是靜靜地望著他,花玉琿便繼續解釋道:“當時,在密室的門口,我看到你們兩人……和好如初的時候,便準備離開。”說到這兒,花玉琿俊麵微紅,有意地輕咳了兩聲,來緩解內心的尷尬和酸澀。


    飄香雪和水竹心中明白,他是看到自己兩人相擁的情景,而傷心落寞地離開的,但是兩人都裝作不知,依然隻是靜靜地望著他,等著他繼續說下去。


    花玉琿見他們好像並沒有在意,這才恢複了常態,又道:“可是,在我走出魔城的時候,耳邊卻傳來示警之聲,告訴我你們陷入了危險之中,我當時還不確信,但是為了以防萬一,還是趕了迴去,沒想到竟然真的看到你們被厲無邪逼上了絕路。所以,幸好有那個聲音,更幸好的是,我聽她的,迴去了。”


    他說得輕描淡寫,水竹卻是聽得暗暗感動,因為一個人可以冒著落入陷阱的危險,趕迴來,如果不是用情至深,又怎會如此不顧個人安危。


    “那個聲音,可有什麽特別之處?”飄香雪冷靜地問道。


    “我隻能聽出那是一個女人的聲音,此外好像並沒有什麽特征。”花玉琿一邊認真地迴憶著,一邊答道。


    “在魔城,會幫助我們的女人會是誰呢?”水竹蹙眉問道。


    飄香雪和花玉琿都沒能迴答,一時間,三人陷入了沉思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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