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3-05


    第十五章紅顏與血衣


    曾守山把晁忠仁送出門口。


    晁忠仁停住腳步,側身對身旁的曾守山說道:“感謝曾大人的邀請,改日定迴請大人。”


    晁忠仁說的很認真,曾守山明白他言外之意。胡魯應該已經得手,晁忠仁可能是得到了居劍海被殺的消息,才匆匆離去。估計他已經知道是曾守山的人動的手,報複他阻撓募兵之事。但他不是一個善罷甘休的人,肯定會采取行動“迴報”曾守山。


    曾守山哈哈一笑,道:“晁老板有心了。那我就隨時恭候你的邀請了。”


    這時安長百跟著出來了,他接過話茬說道:“看你們兩個,這麽客氣幹什麽。請來請去都要花錢,現在前線正和匪軍打仗,你們把這些錢省下來當軍餉豈不更好?”


    曾守山看了安長百一眼,意味深長的笑了笑,道:“安大人提議甚好,不知晁老板如何想?”


    晁忠仁沒有說話,臉上卻沒什麽表情。安長百對曾守山道:“要不我替曾大人送送晁老板,曾大人,你先進去?賓客們都在,你這個做主人不好出來太長時間,對不對?”


    曾守山笑道:“那也好,有勞安大人了。”又對晁忠仁道:“招待不周,還請見諒。”


    晁忠仁道:“曾大人客氣了,告辭。”


    曾守山目送安長百和晁忠仁離去,然後轉身進了戲樓大堂,而遠處的安長百和晁忠仁卻爆發了激烈的爭吵。


    ………………………………


    “為什麽你不和我商量就對曾守山不利?”安長百略帶怒意地質問道。


    “和你商量?你會同意嗎”晁忠仁並不示弱,說道。


    “我當然不同意。我們為什麽要去惹他,他背後是曾家,你不是不知道。”


    “曾家又怎麽樣?在永州這塊地盤上,還不是我們說了算。”


    “好,好!居劍海死了,魚龍幫好手折損一半,你現在吃了這麽大虧,你還不悔改?”安長百有點氣急敗壞。他也剛剛收到消息,所以立即跟了出來。


    見晁忠仁陰著臉,沉默不言,安長百又放緩語氣,道:“你至於和他去爭這口氣嗎?他不過是來征兵的,又不是常駐永州,征完兵他們就走了。”


    “不,我看他的行為不像那麽簡單,不管他是有意還是無意,他已經在慢慢改變永州,難道你看不出來?”晁忠仁似乎稍稍收斂脾氣,分析道。其實此時沒有誰比他更火大,居劍海是他的左膀右臂,但居然就這麽沒了。


    “那也不用一開始就鬧到這種局麵吧?完全可以通過其他途徑改善和他的關係,然後慢慢讓他的動作和我們步調一致,這樣不更好?我們以前就是這麽做的,結果不是都挺好的嗎?”


    “我也沒想過要和他火拚。讓人阻擾一下募兵,其實就想給他一個警告,一個下馬威,讓他明白要做永州做事不是那麽簡單。先給他一棒,然後再談,這樣效果會比較好。但是誰能想到,他的報複動作會這麽大,會如此殘忍!媽的,他比我還流氓。”晁忠仁罵道。


    “吃了虧,以後再說吧。俗話說,好漢打掉牙活血吞。你先收手吧。”安長百勸道。


    晁忠仁沉默半晌,陰沉之氣並未稍釋,說道:“收手?我要是收手,這個永州城就不再是我們說了算了。”


    “你要是繼續意氣之爭,我們會一起完蛋的。”安長百又氣又怒。


    “不一定,不過我看你這些年是越發膽小了。”晁忠仁冷冷地道。


    “你是不知道。曾家的勢力不是你想的那麽簡單。”安長百有點無奈地道。


    “不就是一個總督嘛,總督也不能隻手遮天吧。”


    “是不能隻手遮天,但弄死我們兩個足夠了。”


    “你想多了,我不會明著和總督對著幹。我保證可以讓他吃了暗虧,還沒處撒氣。這是我們慣常的手法,現在的知府大人不也是這樣沒轍嗎?”晁忠仁似乎已想好對策,陰陰地說道。


    安長百又怒又急,近於請求地道:“我說的話,你還是聽點吧。和他講和吧,這樣對我們都有利。鬧下去沒好處的。”


    晁忠仁不說話,安長百罵道:“他媽的,我總有一天會被你害死的。”


    罵完這一句,安長百轉身就走,走了兩步又停了下來,丟下一句:“雖然我不知道曾家的勢力到底有多大,但我知道絕對不會是出了一個總督那麽簡單。我們隻是地頭蛇,最好不要去惹真正的強龍。即使你想去試試,起碼也得等到它受傷的時候。”


    …………………………………………


    曾守山迴到戲樓,繼續陪著自己那桌的大員和名流看戲,時不時聊上兩句。曲目是精心挑選的,而且這個戲班的黃梅戲非常成功,看戲的觀眾大唿過癮,而後麵的怡情樓的歌舞表演更把晚上的活動推向**,優美的歌聲再加上柔美的舞蹈,簡直讓人如癡如醉。當然也有個別老先生認為,這樣的歌舞表演包含一定的引誘性,所以最好不要讓年輕人看,因為他們會把持不住。說這話的老先生其實一直目不轉睛地看完整個歌舞表演,當然他是年紀比較大了,不怕引誘。


    其實這種亦歌亦舞再配合各種樂器的表演形式不過最近一二十年才出現的,盡管受到不少的批評,說這種形式會熒惑人心,但還是被越來越多的人所喜愛,逐漸傳播開來。怡情樓的歌舞正是其中的佼佼者,而這正是歌舞表演這一藝術形式比較悲劇的地方——最高水平的代表竟然是青樓。因為這種藝術形式和人們心目中的做皮肉生意的青樓掛鉤,難免讓人覺得低俗和汙穢,如果不是這樣,歌舞表演可能會少受不少批評。但奇怪的就是,沒有其他人去經營組織專門的歌舞,反而青樓樂此不疲,歌舞表演在青樓找到了最初的土壤。而相應的,歌舞表演提升了青樓的檔次,帶來更多的生意,而沒有歌舞的青樓在競爭中明顯處於劣勢。所以像怡情樓這樣的業界大拿很願意付出不小的支出用來發展歌舞表演。


    傳統戲劇表演和新生事物歌舞表演的聯合演出帶給人強烈的感官衝擊和強大的張力。晚上的活動非常成功,這一點從大家的愉悅的神情中不難看出。曾守山不得不感歎,安長百的建議確實很有見地。


    在歌舞表演開始之前,安長百也迴到了戲樓大堂。曾守山看了他一眼,對他笑了笑,但在安長百平靜的臉上看不出任何信息。活動結束之後,安長百又陪著曾守山把賓客們一一送出門外,目送他們上了各自的馬車或者轎子。


    不少人對曾守山提供的這次視覺和感官盛宴表示衷心的感謝,而曾守山也收到了更多的口頭上的迴請邀請,他笑著一一迴應


    事實上,在這個晚上之前,曾守山已經收到不少的邀請,可以預知的是:自此以後,收到的邀請會越來越多。本來很多人沒有途徑接觸像他這種層次的官宦子弟,但晚上的看戲似乎表明一個信息:曾守山樂意和大家打成一片,更給許多地位稍低的鄉紳、富商以及各行業的領袖提供了一個聯係的機會。


    現在曾守山越發感覺到需要一個精明的管家,幫自己打理社交方麵的事情。不過管家並不是那麽好找,他既要對永州的事情有足夠的了解,又要足夠精明,知道如何拿捏不同事情之間的分寸,同時最好還要對自己忠誠。這種人才很不好找,所以曾守山決定讓沈鈺兼職。盡管沈鈺已經出色的完成了打探永州水有多深的任務,但曾守山並沒有打算讓他歸隊,而是讓他帶領周澤南和關傑組建一支以偵查情報為主要任務的隊伍,當然人手就在新兵中挑選可造之才。雖然他們還過於年輕,但畢竟在山上經曆過這方麵的訓練,還是有一定的基礎,而這一次能夠如此迅速獲得隱秘而寶貴的信息,足以證明他們的能力和在這方麵的天分。管家這個頭銜是個相當不錯的說辭,在明麵上是管家,打理各種關係則變得名正而言順了;而周澤南和關傑暗中輔佐,負責組建和執行。


    送走各位賓客以後,安長百又親自送曾守山迴順風巷。曾守山站在門口目送安長百和隨從離開。自下午開始,安長百全程陪伴他完成整個宴請活動,在現在看來似乎曾守山和安長百的關係要比和任兵州的關係更密切。但曾守山卻不這麽想,沈鈺他們獲得的消息告訴他,必須對這個安長百高度戒備。安長百盤踞在永州擔任同知一職長達十年之久,和晁家的關係非同小可。在同一個職位上做這麽長時間在大名王朝的官場中是非常罕見的,據說曾經有過升遷的機會,但安長百拒絕了。安長百背後肯定有人在支持他,否則不可能出現如此怪異的現象,而安長百背後到底有哪些人沈鈺他們暫時還沒有查出來。不過曾守山並不著急,因為他明白一個道理,隻要把池塘的水攪渾,隱藏再深的魚也會跳出水麵的。


    看到安長百一行離開之後,曾守山迅速迴到院子,關上大門。他迫切地想看到胡魯,不知道她現在怎麽樣了。


    曾守山首先看到的是沈鈺和周澤南、關傑三人,每一個人身上都帶著傷,不過已經包紮好了。看到這三個人無大恙,曾守山放下一半心來。這次行動,主要是由胡魯負責殺人,沈鈺他們負責接應,竟然沈鈺他們都負了傷,那胡魯…………曾守山很快想到這個問題,另一半懸著的心懸得更高了。


    “任務已經勝利完成。”


    “我們是在接應胡魯小姐時受了一點小傷,在外麵躲了一陣,才迴到這裏。”沈鈺他們說。大概在曾守山迴來的半柱香之前,沈鈺他們才迴到順風巷的院子。如果他們晚迴來一點的話,說不定就正好和安長百他們碰個正著。


    沈鈺略有擔憂地補充道:“雖然我們在外麵包紮好傷口才迴來,但我怕還是會有蛛絲馬跡讓人找到這裏來。”


    “找到這裏又怎麽樣?隻要到了這裏,所有人都是安全的。”曾守山沉聲道。


    “但他們會知道這件事是大人做的。”周澤南擔心帶給曾守山不小的麻煩。


    “不會有麻煩的,因為沒人會查,這件事本就在半暗半明之間,有能力的人不用查也知道是誰做的,沒能力的人不敢查。”曾守山道。


    “胡魯呢?她在哪?”曾守山檢查了沈鈺他們的傷勢確實無大礙,便著急想去看看胡魯。


    “小姐迴房去了,好像沒什麽事。”


    盡管得知胡魯沒事,曾守山心裏還是像火燒一樣,很不得馬上就看到她。安頓沈鈺他們好好休息之後,曾守山快步向胡魯的房間走去。


    曾守山推開胡魯的房門直接走了進去。胡魯的房門從來不上栓,似乎永遠為他留著門。


    一眼望去房間裏沒看到人,不過屏風後麵傳來了胡魯的聲音:“少爺,你迴來了?”


    聽著這聲音,曾守山懸著的心才基本安妥下來。胡魯每一次不用看就能確定是曾守山來了。其實這一點曾守山都覺得奇怪,因為他的腳步聲很輕,幾乎聽聞不到,於是有一次就這事問過她。胡魯說,我不但能聽到你的腳步聲,而且還可以聞到你身上的味道。曾守山伸手聞聞自己,說道,沒什麽味道啊,我看你是吹牛,你大概是因為這個房間不會有別人來,隻有我能進來,所以你才能不看就知道是我。胡魯的房間連丫鬟也不準進,曾守山指的就是這一點。不過胡魯得意地笑了笑,也沒和曾守山爭辯。


    曾守山道了聲:“是我。”便往屏風後麵走去。他不知道胡魯在屏風後麵幹什麽,但他現在不管了,就想看到本人。


    走過屏風,映入曾守山眼中的是一個沒著任何衣衫的白女敕身軀。山丘高聳,楊柳曲水,芳草萋萋,胡魯緊繃著雙腿,細腰挺拔,站立在曾守山麵前。


    胡魯已經洗完澡,剛出浴桶,看到曾守山她沒有驚慌失措,隻淺淺笑道:“少爺,事情辦成了。”


    “我知道。你沒事吧?”曾守山心是放下了,唿吸卻有點緊促。不過看到堆在地上的衣服,上麵血跡斑斑,暗褐色的血跡讓曾守山心驚肉跳,他道:“你受傷了?”


    “沒有,是他們的血。”胡魯順著曾守山的目光,看到自己替換下來的血衣,解釋道。


    “我看看。”曾守山又走近一步,挨近她雪白的身軀。


    胡魯手臂展開,蓓蕾挺立,細腰如柳,她昂著頭,笑顏如花地看著曾守山,光滑的軀體向曾守山證明著她確實沒受傷。


    曾守山伸出雙手,托住她平展的手臂,輕輕一帶,讓她背部朝向自己。緞子般的肌膚滑nen如昔,上麵還有幾滴沒有擦拭幹淨的水珠。


    他放下她的手臂,溫柔地從背後擁住她的細腰,低頭挨近她的耳畔,輕輕地道:“沒事就好。”


    “我以後永遠不會讓你再去做這樣的事情了。”他眼睛餘光看著委積在地上的血衣喃喃地說道。


    胡魯轉過身,雙手輕輕地勾住他的脖子,笑道:“沒關係的。你看我不是沒事嘛。而且我很高興。”


    她的山丘溝壑坦然地展現在他的眼底,微微貼住他的胸膛,曾守山嘴裏有點發幹,喉部輕微地動了一下。他輕輕掙月兌她的雙手,替她拿上放在旁邊架子上的衣衫,披在她的身上,道:“穿上衣服吧,天氣冷。”


    胡魯乖巧穿著衣衫,曾守山似乎很喜歡看著胡魯。他一邊看著胡魯穿衣服,一邊說道:“這一次讓你去執行任務是最好的選擇,但以後你不用親涉險境了,就留在我身邊,打打殺殺的事情會有別人做的。”


    胡魯笑道:“那也好啊,不過我師父教我的一身功夫可就沒用了。”


    “怎麽會沒用,你不是要做我的親兵隊長嗎?”


    “你答應了?”


    “嗯。”


    “那好,不用主動去殺人,但別人要是來殺你,就別怪我不客氣了。”胡魯的一臉認真。


    曾守山忍不住用他的一雙大手捧住她的俏臉,輕輕揉了揉。胡魯咯咯直笑,伸手去撓他的胳肢窩。


    “我餓了。”胡魯故意皺著眉說道。


    “那我給你做飯去。”曾守山道。


    “你會做嗎?”


    “怎麽不會,我告訴你,我做飯的天賦比練拳還高,不過師父不知道。”曾守山哈哈笑道。


    ………………………………………………


    又過了幾天,風平浪靜,晁忠仁並沒有異常行動。不過曾守山並不覺得可以放心了,相反他吩咐沈鈺等人密切關注晁忠仁的一舉一動。


    總督署已經來過兩次信件,曾守山也迴了一次,向大伯匯報這裏的募兵情況,並特意提到向大哥借個人————陳敬齋。陳敬齋的能力和風度讓曾守山心儀已久,如果他能來那就再好不過了。為此,他還單獨寫了一封信給大哥曾守誠,陳敬齋是大哥的得力助手,想要人可沒那麽容易,所以在信中曾守山訴苦加請求,悲情牌和親情牌一次打出。另外,為了讓大哥同意自己的非分要求,還特意向他推薦了一個人,武當鎮的冶金高手華盛材。當然,不是為了要陳敬齋,他也會把這個人推薦上去,不過能一舉兩得,那又何樂而不為呢?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楚園天下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牛山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牛山並收藏楚園天下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