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核聽見了唿聲,趕忙迴頭一看,自己也嚇得連連後退,因為這棺中的一些行屍,完全他是製作豢養的,幾十年,他完全摸熟了。


    然而此刻棺中所站起來的這一具行屍都是陌生的,不僅如此,這具行屍的形相,尤其令人心悸!


    它的身材很高大,全身披著白衣,頭上蒙著白巾,巾上開了二個方洞,剛好把臉部露出!


    那張臉!簡直無法名之曰臉,完全是平平板板的一片,沒有眼睛,也沒有鼻子,隻有一條緊抿的唇縫,連嘴唇都是白色的。


    猙獰!恐怖!也許能嚇倒別人,可嚇不了苦核,因為他製造的那些行屍都是這個樣。


    可是這張臉卻給了他從未有的懍慎,最主要的是這具行屍的出現,遠超越他所知的範圍。


    悸然良久,他才鼓起勇氣問道:“你……你倒底是人還是鬼?”


    那具行屍不答話,身形悠悠地飄起,又像落葉似的輕飄下地,無手無足,全身都在白色長紗的掩蓋下,輕靈無跡,完全是傳說中幽靈的那種虛無縹渺的行狀!


    苦核震悸更甚,連說話的聲音都很不自然了,顫顫地道:“你究竟是人還是鬼……”


    行屍嘻開他蒼白的嘴唇,以一種異乎尋常的聲調道:“你可曾見過像我這樣的人?”


    聲節中別具一股寒冷的意味,苦核隻感到全身的肌肉都起了一顆顆的栗粒,勉強在喉嚨中擠出聲音道:“那麽你是鬼了?”


    幽靈依舊冷冰冰地道:“你剛才所持的無鬼論,大是精辟,因此在你的意識中應該也沒有鬼魂的存在!”


    苦核為他冷颼颼的語氣所震懾住,半天才想出一句話來,懾嚅嚅地問道:“那……你究竟是什麽東西?”


    幽靈在嘴洞中透出一聲冷笑道:“非人非鬼,你想我是什麽東西呢?”


    語聲中隻見他的身形慢慢朝前移動,既未見他動腳,也未見他幌肩,當真是鬼魂憑虛禦空的模樣!


    苦核瑟縮地後退著,始終不敢讓幽靈把距離拉近,幽靈見苦核已快退到牆邊,這才停止進逼,仍是冷冰冰地道:“你口中雖持無鬼之論,心中卻已把我當作鬼魂了,可見你所堅持的這番議論,仍是口是心非之談,你雖懂得軀屍之策,對於鬼魂的存在與否,仍是抱著一種懷疑的態度,因此我今天要你一個明確的答案!”


    苦核的意誌已接近乎崩潰的程度,因為這幽靈對他的心事明若洞燈,句句中的,不覺失聲驚唿道:“那麽你真的是鬼魂了?”


    幽靈發出一聲枯笑道:“不錯!”


    苦核驚怖欲絕,臉色蒼白叫道:“如此說來,世界上也真有鬼魂之存在了!”


    幽靈依然冷笑道:“這倒不盡然,鬼魂之有無,全視乎人之心念,心中有鬼,鬼魂不招自來,心中無鬼,鬼魂自然絕跡,這正如你驅屍時所用的心靈感應一樣,鬼魂有感必應!無感不生!”


    苦核戰戰兢兢地道:“那你是怎麽來的?為什麽而來的,你……又要做些什麽?”


    幽靈輕輕地道:“我是因你的感應而來,漫無目的,隨興所至,今後的動向,也將隨你的心靈感應而定行止。”


    苦核已悸然問道:“方才行屍突起,骷髏咬人,也完全是你的作為了?”


    幽靈得意地一笑道:“不錯,鬼魂別具神通,為人之所不能為,所以你僅能驅屍,我卻能驅骨……”


    苦核懍然失色,忽而一眼瞥見司馬瑜站在一旁既無表情,也無動作,隻有眸子中神光湛然,不禁驚問道:“你怎麽一點都不在乎……”


    他因為自己連連失態,當著這個年青人從容的態度,微微有點愧色。


    司馬瑜卻輕輕一笑道:“我心中從來沒有動過鬼神之念,他自然也不是因我的感應而生,我又有什麽可怕的?”


    苦核被他說得十分難堪,暴然震怒道:“誰怕了?一個鬼魂有什麽值得怕的!我幾十年來獨居荒寺,與群屍為伍,心中從未存過怯念……”


    幽靈嘿然冷笑道:“鬼魂與行屍是兩迴事,一個是實質,一個是虛相,你縱然將九屍真解念得滾瓜爛熟,也不見能想透這其中奧妙,而且你自從習得驅屍之術後,心中也未曾斷過對鬼魂的懼念,所以我自然而然地想現身與你見見麵……”


    苦核心中又是一陣震顫,色厲內任地大叫道:“可惡的東西……”


    揚手就是一掌,勁力無比地向前湧去,隻擊得幽靈身上的白紗直飄,可是他的身形卻一動都不動,好像那股掌勁是由他身上透過去似的。


    幽靈哼哼冷笑道:“老和尚,我不是告訴過你,鬼魂隻是一種虛像嗎?你那有形的掌力怎麽傷得了我呢?”


    苦核驚駭萬狀,拔腳朝後飛奔而逃,連頭都不敢迴,司馬瑜直等苦核的影子逃逸不見後,才出聲問道:“閣下倒底是誰?為什麽要裝神扮鬼的?”


    幽靈嗯了一聲道:“怎麽?你不相信我是鬼魂?”司馬瑜朗聲道:“我不但不相信你是鬼魂,而且還認出你是我的熟人……”


    幽靈大異道:“你認出我是誰?”


    司馬瑜搖頭道:“對否無法確定,反正我對你的印象很熟悉,你雖然故意蹩著嗓子說話,我還是可以聽出那聲音很熟悉,像似在那兒聽過似的!”


    幽靈輕輕一哼道:“奇怪了!我能唬倒了老和尚,卻嚇不退你這小夥子!”


    司馬瑜微笑道:“老和尚是被你的心理攻勢嚇跑了的,他正為擅長役屍因,才對生死靈魂之說時存懸想,久耿心中,你貿然出現,表演得活靈活現,難怪他要嚇得抱頭而逃了,其實說穿了一點不稀奇,你那些裝神弄鬼的伎倆,隻要稍具武功根底,都不難做到……”


    幽靈怒哼一聲道:“我在棺中隔空利用骷髏助你解穴,剛才硬受一掌而無所傷,這些功夫也是像你說得那麽容易嗎?”


    司馬瑜恍然大悟道:“難怪我在受到骷髏齒咬時,暗中感到一股熱力,原來是閣下在施功相助,那倒是要謝謝你了,你不但解了我的困,還幫助我衝破生死玄關……”


    幽靈輕輕地道:“那一點我不敢居功,是你自己原本有些根基,我不過是適逢其會而已,我的本意隻是利用離火真氣幫你解除發難的禁製……”


    司馬瑜不覺一驚道:“閣下怎麽也懂得五行神功,你究竟是那一位?”


    幽靈突地變為不耐煩道:“別廢話了,你快準備離開此地吧!為了你這小子,已經耽誤了我許多該辦的正事了!”


    司馬瑜聽他的口氣,分明是自居於前輩的口吻,倒不覺微微一怔,心中開始在猜測這個神秘的人物究竟是誰,他熟識的前輩人物並不多,“信口開河”李一定?“笑麵方朔”公孫述?抑或是“東海三魔”中的任何一位?


    不!都不是!他們各有特征,絕對不可能是麵前的這個人,然而他又是誰呢?


    司馬瑜仍在心中捉摸,幽靈又催捉道:“你聽見我的話沒有?那老和尚很紮手,對你也不會死心的!我的喬妝隻能唬他一段短時間,很快他就會想通了……”


    司馬瑜忍不住問道:“你倒底是那一位前輩?怎麽知道我在此地遭困……”


    幽靈大是不耐地道:“小子真會嚕蘇,我跟在你後麵好幾天了,自然知道你的行蹤,至於我的真麵目,現在還沒有告訴你的必要!”


    司馬瑜驚道:“前輩跟在我後麵做什麽?”


    幽靈在聲音中透出一絲怒意:“不為你這小子安全我何至於吃那多的苦,也不衡量自己有多少能力,妄圖救世救人,亂闖一氣……”


    司馬瑜聽聲音越覺得熟悉,忍不住又問道:“前輩的高姓大名能否告示一下呢?”


    幽靈更是震怒道:“我連麵目都不肯給人看到,自然更不會告知你姓名了,這個要求真是笨得可以!不曉得那孩子是怎麽看上你的!”


    司馬瑜起初被他說得很不好意思,可是聽到後來,又似乎有點眉目,連忙追問道:“前輩是說誰看上我了?”


    幽靈也覺得自己漏了口風,連忙掩飾道:“你別臭美了,像你這麽一個冒失鬼,誰會看上你真是瞎了眼……你倒底是走不走,一會兒那老和尚迴來了,你再想走就來不及了!”


    司馬瑜則根據他的話,盡量在三個女孩子的身上去追索這幽靈的身份,一時出神地忘了迴答,自然也沒有行動。


    第一他想到了俏羅刹冷如冰,冰姊姊孑然一身,她惟一的師伯鐵劍先生展翼已經葬身太湖,不可能是她身上的關係人物,其次該是豔羅刹新春紅了,她共有三個師父,可都是高個子,不像這幽靈是中等身材,那麽隻有薛琪了,可是琪妹隻有一個母親薛冬心,沒有男的長輩啊……莫不是薛冬心喬裝著來了?幽靈在運功指揮骷髏解我穴道時用的是五行真氣中的一種,她與老和尚是師兄妹,故情尚在,不願意正麵起衝突,所以才裝神弄鬼,易容相對,隻是聲音不大像……


    不過嗓音可以故意改變的,那這幽靈一定是薛冬心了!


    司馬瑜越想越認為有道理,忍不住高聲叫起來道:“我知道了您是薛冬心前輩,您跟琪妹到那兒去了,害我找了很久都沒找到……”


    幽靈聽他高聲一叫,起先是怔了一下,然後才冷笑一聲道:“小子滿口胡說八道,誰是薛冬心!”


    司馬瑜以為她還在故意否認,不禁得意地笑道:“前輩不要再騙我了,雖然你改了口音,我還是聽得出的……”


    幽靈怒聲叱道:“小子你不但有眼無珠,連耳朵也有向題!別再多費力氣去瞎猜了,我絕不是你心中所想的人,還是快點離開這個地方吧!”


    司馬瑜被他一罵又糊塗了,對他是薛冬心的假定也推翻了,因為薛冬心對他不僅十分和藹,而且也非常器重,不像幽靈這般冷酷,再者幽靈雖然是來替他解困,神情上卻顯得十分勉強,好似萬不得已似的!


    心中懸念未釋,卻也懶得再花腦筋了,因為一切可能性都想過了,依然未得結果,這結果,就不是自己所能猜測的了,倒不如聽他的話,快點離開這是非之地為上!


    於是他略為整理一下身上的衣衫,率先出了屋門,幽靈也跟著他走了出來,兩個人都不禁怔住了!


    原來就在這片刻時間,空蕩的庭院中已布滿了高高低低的僵屍,或東或西,將他們的去路都給堵死了!


    苦核站在遠遠的屋角下,冷笑著對幽靈道:“老衲剛才被你唬了一陣,事後一想,實在難以相信你是真的鬼魂!你若有本事,不妨將這些同類都打發迴去!”


    幽靈木然而立,他的臉部在月光中,已可看得很清楚,雖然,與那些僵屍一般的死板,卻清清楚楚的可以辨出是蒙上了一層人皮!


    司馬瑜昨夜曾經見過這些僵屍,看不出它們有多厲害,遂毫無忌憚地朝前走去!手心暗凝離火神功,因為昨夜就是仗著它逼退過大寶,準備依樣一次!


    苦核見狀大喝道:“小子快退迴去!我這千屍大陣厲害異常,絕不是你能擋得了的!”


    司馬瑜傲然地道:“幾具行屍走肉,能有多大氣候!”


    口中在說著,腳下並未停止,才走近一具僵屍附近,那是一具女屍,臉肉已腐,長發上血跡盈然,見他過來後立時發出一聲低吼,探爪向他抓來,司馬瑜放手一揚,離火神蓄勁全發,反罩上去!


    女屍被熱力一灼,不但未見退後,反而加速撲了進來,司馬瑜見狀不覺大駭,百忙中隻得飛出一腳,恰好踢在女屍胸口,將她撞飛出去。


    離火神功無效,拳腳反而管了用,司馬瑜一則以驚,一則以喜,忍不住大笑道:“聽你說得那麽怕人,原來也不過如此!”


    腳下不停,正待繼續深入,驀而背後襲來一陣輕風,司馬瑜以為又是僵屍來暗襲了,反身掏出一拳,這次未用任何功夫,勁道卻貫得十足,及至拳將出老,才發現這襲來的身影竟是適才助他脫危的幽靈!


    收招不及!隻得急聲大喊道:“前輩快躲!”


    幽靈冷笑一聲,舉臂輕輕一格,已將他的拳勢撞歪!接著反手抓住的衣領,一下子將他提了起來!


    司馬瑜心中大駭,不明白幽靈何以返過來對付自己,手腳掙動幾下,身軀已被幽靈提至廊下。


    幽靈重重地將他擲了下來,才冷聲道:“小子你當真不要命了!憑你那點本事也敢瞎闖!”


    司馬瑜愕然不知所雲,苦核已哈哈大笑道:“你倒底露出馬腳了,那有鬼魂還會武功的!”


    幽靈冷笑一聲道:“既為魂靈,自然無所不能!”


    苦核怔了一怔才道:“那你不妨將我這些孩子們都叫迴去!”


    幽靈仍是冷冷地道:“這些行屍是受了你藥物的刺激,以及符咒的驅策,根本就不是真正的鬼魅,叫我如何令它們聽從指揮!”


    苦核得意地大笑道:“你方才還吹無所不能,我第一個題目就將你難倒了,看來你也沒有什麽了不起,即令你真的是鬼魂,老衲又何懼之有!”


    幽靈也哈哈一笑道:“你別嘴硬骨頭酥,要是你真的不怕我!為什麽不過來較量一下!”


    苦核一時舉棋不定,最後才搖搖頭道:“老衲犯不著跟你賭氣,有本事你就闖闖我的千屍大陣!”


    幽靈雙臂一抱,悠間地道:“我也沒那麽大的興趣,真死人鬥假死人!我懶得跟它們嘔氣……”


    苦核萬想不到幽靈會如此迴答的,怔了半天才道:“那你就在這兒耗著吧!永遠也別想離開!”


    幽靈不開口,苦核也不說話了,雙方默默地對持著,約摸有盞茶時分,大家都沒有動靜!


    司馬瑜在旁邊等得卻不耐煩了,低聲對幽靈道:“前輩!難道我們真的耗在這兒!據我看,那批活屍沒什麽厲害的!”


    幽靈低聲叱道:“你懂得什麽!剛才不是我拉你迴來,此刻你早已失陷在陣中了,這批行屍分散開來確實不怎麽樣,現下布結成陣就大不相同了,它們按照五行方位,生生不已,攻勢永無停歇之時,你憑著血肉之軀能支持多久!”


    司馬瑜不信地道:“那就徹底消毀了它們!”


    幽靈嗤笑道:“廢話!你也學了幾年功夫,剛才那一腳可曾傷得了它!這些行屍本身已無感覺,你就是廢了它的手腳,在符咒的驅引下,那一團身子仍可以跟你糾纏個沒完!對付一兩個都那麽費事,此地為數百餘,你就是金剛轉世,天神臨凡,仍是無可奈何!”


    司馬瑜想起昨夜對那個大寶的情形,知道幽靈的話果然不錯,不禁駭然道:“那我們怎麽辦呢?”


    幽靈輕笑道:“你大可不必耽心,老和尚並不想殺死你,最多聽他的話留下罷了!他主要的是對付我!”


    司馬瑜義形於色道:“前輩這是什麽話!別說前輩是為了我才受此困,就是我們漠不相關,再晚也不能讓前輩獨自赴難的道理,再說我也不會向老和尚屈服的,昨夜我若是怕死,也無須麻煩前輩搭救了!”


    幽靈讚許地一笑道:“小子這幾句話還有點骨氣,也還有點良心,我就是陪你葬身此處,也沒看話說了!”


    司馬瑜豪氣突發道:“謝謝前輩,既是前輩如此說,我們不如硬闖它一下,也比坐以待斃強!”


    幽靈立刻怒道:“不許動!我已經告訴你厲害了,你自己真要找死,我可是救不了你!”


    司馬瑜本來又想衝出去,被幽靈喝住後,心中大是不耐,皺著眉頭道:“守著也是白費……”


    幽靈怒道:“誰說是白費!這是一場比耐性的戰鬥,人靜我動,先機在人,反之則先機在我……”


    司馬瑜不以為然地道:“他是個老僧,控製著一大批活屍,無論如何,耐性也要比我們好得多!”


    幽靈冷笑一聲道:“那倒不見得!你隻管老老實實地等下去,到最後撐不住的一定是對方!”


    司馬瑜還想反辯,幽靈已悖然道:“你若是不相信我的話,盡管出去送死好了!早知你這麽不成材,我就不該出手救你了,還給自己惹來一場麻煩!”


    司馬瑜被罵得啞口無言,當然也不敢再提出去的話,隻得強奈住性子,默默地等一下!


    時光慢慢地過去,幽靈木然地站著,一動都不動,司馬瑜則搓著雙手,來迴地踱著,不過範圍很小,始終不離開太遠。


    太陽越升越高,熱度也越來越強,再加上心情上的焦灼,使得司馬瑜更是煩燥了,可是他看見幽靈的穩靜時,心中立時產生種羞慚,覺得自己的修養實在太差了!


    苦核在另一邊遙遙相對,心情也十分焦灼,一眼望過來,看見幽靈在日光灼照中,木然而立,與庭中的那批活屍一般無二,不禁出聲大叫道:“我知道你一定不是鬼魂,否則怎會在光天化日之下存在的!”


    幽靈輕輕一笑道:“你對於鬼魂之秘懂得多少?”苦核大叫道:“老衲精擅驅屍役魂,怎會不懂……”


    幽靈微笑道:“你驅役的都是假鬼,怎可與我相比!不相信的話,你可以看看你的那些寶貝!”


    苦核聞言一望,不禁大為吃驚,原來那些活屍,本是仗著陰寒之氣而得維持不朽,此刻被陽光一灼,身上都冒出綠綠的白氣,腐氣熏人,有一部分更是水珠直滴,看樣子無法支持了!


    幽靈又得意地大笑道:“再過一下它們身上的寒氣一盡,你就無法指揮了,我倒替你有點可惜!這許多活屍製煉不易,今天可是全毀了!”


    苦核嗔目厲唿道:“老衲一時失察,中了你的陰謀?將多年心血毀於一旦,今日若不將你碎屍千段,老衲誓不為人!”


    幽靈哈哈大笑道:“你別忘了我是個鬼魂,無形無質!你用什麽方法將我碎屍千段……”


    苦核怒聲道:“我再也不相信你的鬼話……”


    語畢雙手不停地揮舞,口中厲嘯連連,庭中的那群行屍受了感應,紛紛動作起來,慢慢向二人逼近!


    司馬瑜見狀驚叫道:“前輩!這該如何應付?”


    幽靈沉著地道:“不要慌!用劈空掌力,千萬別沾著它們身上的汁水,那水含有劇毒,沾膚即潰……”


    司馬瑜搖頭道:“怕不行吧!起先我已經試過了,一點用都沒有,隻有真拳實掌才能奏效……”


    幽靈沉聲地道:“照我的話做絕沒有錯!這些行屍被日光所照,陰寒之氣大損,威力頓減,不足為害矣……”


    斯時屍群已近,司馬瑜奮起神威,暴喝聲中,雙掌齊朝外揚,掌心一青一黃,乙木戊土,兩股真氣潮湧而出。


    他蓄勁已久,發如山嶽,勁風過處,果然屍群紛紛仆倒,吱吱嘶鳴之聲大作,陣勢也亂成一團。


    幽靈縱聲豪笑道:“好小子!有你的!”


    笑聲中掌心朝外一揚,功力更強!唿唿風聲中不但將屍群掃得西歪東倒,離得近一點的更是折頸斷肢,碎成很多小塊,黃水遍地,臭氣衝天!


    司馬瑜被那股氣味熏得很難受,向幽靈招唿一聲道:“前輩!咱們衝出去吧!這氣味太難聞了!”


    幽靈點點頭,司馬瑜一身當前,雙掌連發,將五行真氣連番使用,直打得那批行屍倒地翻滾。


    幽靈跟在他身後,接著雙掌揮動,掌聲中雷聲隱隱,如霹靂乍降,惟見肢體飛散,血水四濺。


    那消片刻工夫,一大群猙獰的行屍,全成了斷軀殘骸,沒有一具是完整的!


    縱然沒有生命,倒底也是血肉之軀,司馬瑜目睹慘狀,心中老大不忍,立時住手不再發掌!


    幽靈卻似十分高興,掌勁發得更強,好像非把那些殘碎的屍體擊成肉漿骨泥才能稱心!


    司馬瑜身立庭中,睹狀禁不住道:“前輩!這些碎屍已經無能為害,何苦還要如此對付它們呢!”


    幽靈仍未歇手,苦核已須揚目裂,厲聲怒叫道:“小輩們!


    老衲與你們勢不兩立……”


    一掌徑直推來,司馬瑜伸手一擋,遙隔四五尺,即感勁風逼人,腳下連退十幾步,隻覺得氣血翻湧,真氣大受震動!


    苦核不容他喘過氣來,淩厲無匹地又是一掌推來,司馬瑜知道自己絕無能力再擋一掌,隻得認命硬挨,誰知掌風發至一半,空中蓬的一聲暴響。


    苦核被震退一步,司馬瑜迴頭一看,卻是幽靈出手代他擋了一下,看樣子他與苦核倒是勢均力敵,因為他身前尺許之處,一個腳印深違寸餘,足見也退了一步!


    苦核怔了一怔才出聲道:“想不到世上還有人能在武功上與老衲一較長短!你究竟是誰?”


    幽靈冷笑一聲道:“除了驅弄一些活死人外,你在其他地方,還算不上是第一位!”


    苦核沉思有頃,突然欺身上前,雙手連揮,瞬時之中,已攻出七八招,不僅動作如風,招式尤其奧妙!


    幽靈也拳飛足躍,將他的攻勢一一化開,司馬瑜反倒瞧得如癡如呆,因為這二人所用的招式他都完全了解,也完全是薛冬心教過他的,隻不過他們二人使用時,火候比他更為精深而已!


    苦核更驚異叫道:“你怎麽懂得我們長孫家的武功?”


    幽靈依然冷冷地道:“天下武功同一家!怎麽能算是你們家的呢!”


    苦核不答話,猛地一掌前拍,幽靈抬臂封去,誰知苦核掌式未澈,忽地改向往上翻去,擦地一聲,把幽靈臉上所蒙的人皮撕了下來!露出一幅清秀中隱含陰鷙的麵相!


    司馬瑜驚叫了一聲:“方天華!混元筆方天華……”


    苦核也驚叫道:“薛英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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