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還是那輛車,人,還是那兩個人。


    又踏上了那條小山道,隻不過這次感覺和上次完全不一樣。上次薑義可沒有什麽心情欣賞山區深秋景,當時麵臨巨大的危機,甚至危及生命。現在不一樣了,和一個美少女行走在荒無人煙的山間小路上,這是一件很美妙的事。


    四川盆地沒有楓樹,但是處在亞熱帶,樹木種類繁多,熱帶、亞熱帶、溫帶甚至亞寒帶的樹木都能生長。


    梧桐樹、白楊樹、柳樹等落葉樹黃葉飄飄,樹葉隨處可見;落葉鬆赤紅色的鬆針也落了一地,剩餘的枝丫上鬆針依舊蒼翠。這種鬆樹和城市中用來綠化的雪鬆種類不一樣,結的鬆塔中也沒有營養豐富的鬆子。


    柏樹從來都是不服輸的,密密麻麻的樹葉呈墨綠色。還有一些樹木也是不落葉的,比如野生橘樹。野生黃果樹和都市中很受歡迎的綠化黃果樹種類一樣,但是它們卻生長在懸崖峭壁上,紮根與岩石縫中,而那些岩石縫幾乎都是它們自己開鑿的!


    書本上總說鬆竹梅為“歲寒三友”,但薑義從來都是對此嗤之以鼻的。鬆樹種類很多,大多都是要落葉的,而且很多鬆樹生長在懸崖峭壁上的極少,那隻是生活對它的意外,鬆樹根本沒有什麽節氣可言。


    但是,黃果樹就不一樣了。黃果樹是真正的拓荒者,野生的黃果樹百分之八十都生長在岩石上,似乎這是它們的本性。這就像四川盆地的一種野花,她隻生長在懸崖邊上,下麵是如大蔥一樣的鱗莖,開著如雪蓮般的花。薑義曾經種植過,但是死了,最後它將花盆放在高高的陽台上,讓花枝懸空,結果這種花果然盛開了。


    這種花家鄉人稱其“岩沿花”,寧願終生經受山風狂吹、紮根於貧瘠陡峭的山岩上,她也不會做,更不會羨慕溫室中的花朵。


    在一處山泉邊,安彝將自己梳洗幹淨了,在萬木百草中展現自己最本真的美。


    她就如岩沿花,如果沒有得到值得自己在乎的人的注目,自己寧願終身沉澱。


    薑義看著安彝,心中默默地想。


    如果在今天之前,讓薑義和一個美少女走這種陡峭的山路他會很樂意,很有可能還有他幫上忙的地方。但是現在他卻成了安彝的累贅,薑義唿吸越來越困難,臉色先由紅轉白,然後又由白轉紅。他每走一步肺部都疼痛難忍,大滴大滴的汗水滴落下來,而且上坡速度還在變慢。


    “我扶你吧?”


    薑義笑了,他當然不會讓一個女孩扶他走,而且是在這個陡峭危險的山路上。


    對於薑義的到來,兩位老人似乎沒有什麽意外。老太太忙著做晚飯了,而安彝則纏著她爺爺在一旁說著什麽。薑義在廚房,幫著老人做飯,他負責燒火,將一塊塊鬆木放入柴灶中。


    “薑義!”安彝的聲音傳進來,老人看著薑義的背影漸漸遠去,滿是皺紋的額頭皺起。


    “坐!”安彝家在半山腰,下麵是綿延數百米的山地,而安彝的家就在半山腰的一個大平台上,除了院子兩邊一上一下的兩條山路有樹柵欄外,屋外正麵的院子完全是敞開的,下麵是數十米高的懸崖,再下麵是長滿樹木的斜坡。現在,老人和安彝就坐在院子邊上,也就是懸崖邊上叫薑義。


    薑義一坐在地上,然後將雙腿伸出了懸崖,像安彝和老人一樣懸腿坐在數十米高的懸崖上,就像普通人坐在椅子上而已。


    老人微微點頭,而安彝則露出微笑,顯然兩人對薑義的膽色比較滿意。


    “閉眼。”聽著老人的話,薑義一愣,接著還是照做。


    就在閉眼的一瞬間,薑義感覺山風似乎加大了,心跳也加速。人人都蕩過秋千,但是睜著眼和閉眼感覺是完全不同的,隻要一閉上眼,那種心中的恐懼會成倍地增加。


    “平心靜氣。”老人的聲音再次傳來。


    薑義有些為難,本來他這樣坐著就是一件極危險的事,而閉上眼睛就更覺得恐懼。如果隻是自己一個人倒還罷了,但是他身邊有兩人,在這種時候,任何人都會覺得身邊的人不會是自己的幫手,大多都會想:如果他輕輕地碰我一下,那……


    薑義能相信對方,這已經是很大的度量了,相當於將自己的半條命交到對方手中。但實則薑義和安彝隻是同學關係而已,要讓他在這種情況下做到心平氣和是多麽難的事?


    但是,薑義還是相信他,或者說是相信自己。他相信自己對安彝、對老人的猜測是正確的,他們有對自己甚至對人類都很重要的秘密。他們傷害自己很容易,而且在這荒郊野外,自己是沒有可能逃月兌的,對方要是想傷害自己在上次肯定就難逃一劫,所以沒有必要擔心對方會對自己構成威脅。


    薑義先深吸一口氣,然後再用月複式唿吸。月複式唿吸的運用在任何地方、在任何情況下都可以使用,這本來就是一種唿吸而已。但是要進入高深境界,那就離不開大腦,需要大腦冥想,這其實就是通俗說的幻想,讓自己精神處在最安寧的狀態。


    傍晚的山風很大,即使薑義輕輕吸氣一股股山風也向著他的鼻子猛灌,他身體微微搖晃著,痛苦又緊張。


    “小夥子,這是你最高水平的吐納方式了嗎?”老人突然淡淡地說道。


    “嗯,算是吧。瑜伽吐納方法中有一種方式對於人類來說可是前所未有的寶庫——它能讓人在十五分鍾內完全緩解疲勞,相當於睡眠七八個小時,也就是說,如果人類能掌握這種方式,那他的壽命相當於延長了三分之一!”薑義睜開了眼睛,越說越激動,然後又突然黯淡了:“這種方式我練了幾個月了,幾乎沒有任何效果。”


    “嗬嗬。”安彝掩嘴笑著,夕陽斜照在她的笑顏上,讓薑義看得略微呆滯一下。


    “哼。沒學會走就想跑了?”老人可沒有安彝的好興致,“雖然古印度遺留了部分唿吸吐納方法,修煉到高深境界的確能達到你說的效果,甚至有可能超過。但是,那些又豈是能和我國吐納方式比擬的?”老人說道最後情緒比較激動,不知是對薑義的無知而憤怒還是對祖國曆史的遺藏而自豪。


    “爺爺!薑義隻是一個普通人而已,你不能一下對他要求這麽高吧?”安彝搖著老人的手臂。


    雖然安彝是給薑義解圍,但是她那種語氣、態度、氣勢還是讓薑義感到一絲不快——普通人?隻是?對我要求不能太高?這種無意的輕視讓少年的自尊受到略微創傷。


    “你還知道些什麽?”老人沒有理會安彝,盯著薑義繼續問。


    “嗯,我隻知道我國古人很多人,包括佛道兩家為主的修煉之人、普通的練武之人,大醫學家、甚至大文豪等人都會一些唿吸吐納方式,有的甚至有很高的造詣。”薑義嚴肅道:“隻要對一些事情的了解深入,有很多早已經被認知定義的事情完全有可能被改變!”


    “蘇東坡——大文豪蘇軾,大多數人也僅僅知道他是一個文人而已,殊不知他對唿吸吐納的研究也相當深入,甚至著書以供後來人參考。”薑義望著夕陽映射的懸崖,“世界上有多少高深文化被曆史的塵埃所掩蓋呢?我們能看到山上多少風景?”


    “臭小子些知道些什麽呢?”老人擼著胡須道,不知是在說薑義還是將大部分人類都罵進去了。


    “你應該也猜出來了,安彝叫你來是要我幫你的。當然,你可以覺得完全沒有這必要,現代醫學的確很先進了,讓你住十天半個月的院,還是很有可能不會讓你病情惡化的。”老人說道最後嘴角胡須上翹,顯然是在笑諷一些黑暗麵。


    薑義沒有說話,很期待老人接下來的話。


    “俗話說,治標須治本。你肺部在突然受到劇烈運動而疲勞,以你的身體是完全可以自行恢複的。”老人說道這兒看了看安彝,薑義也看向她,這讓安彝有些羞澀。


    “不過,這對於你來說也是一個機會。你應該也知道,你不是個多麽了不起的人,懂唿吸吐納的人世界上千千萬,他們的身體比普通人要好一點,但也隻是稍微厲害一點的普通人而已。我直說了,要是以你自己在各類每個人都有機會看到的資料上自學,你一輩子在這方麵也不可能有太大的成就。”


    “謝謝公公成全!安彝,也謝謝你。”薑義不是傻子,也不是不知天高地厚的人,這次安彝對他幫助甚大,他不能不感恩。


    “我就直說了,你需要另外的唿吸吐納方式,或者說要將你現在的方式大改變、加大進度才行。到時,你的這點不算傷的內傷不僅可以痊愈,而且能得到巨大的提高!”雖然老人神色淡定如常,但還是掩飾不住那一臉的自信和驕傲。


    “請問,您要教我什麽方法呢?”薑義忍不住問道。


    “哼。”老人不知是輕笑一聲還是輕哼了一聲,瞟了薑義一眼:“你之前那方式根本就不是吐納,隻是唿吸而已。吐納,這已經是高深的唿吸方式了,算是進入修煉之門了——你,知道這意味著什麽嗎?”


    “先別說那麽多廢話,以你現在的心性雖然比同齡人要好些,但是要說優秀還談不上,要說符合修煉標準,更是差遠了!”老人嚴肅起來。


    “是。”薑義低頭答應,心悅誠服。剛才他的確是衝動了,雖然任何一人遇到這種事心態都差不多,但是他還是承認自己做得還不夠好,這時他也明白了安彝為什麽有那難以掩飾的優秀了。


    看著薑義,老人點點頭:“雖然你談不上不驕不躁,但還說得上知錯能改,能徹底地改,這也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我要教你的吐納方式很簡單——你先別忙著謝我,因為那方法也可以說難如上青天,你最後什麽結果得看你自己。”


    老人看著薑義,最後微微抬頭仰望著金黃的懸崖:“修煉都是由眾多古人傳下來的,所以,我們可以叫它《古人練氣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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