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玫瑰夫人”歐陽小玉如今正躺在竹榻上,星目微睜,低聲問道:“上官兄,外麵來的是誰?”


    上官覺對她投過一種極關懷的目光,走近榻前,低低說道:“是‘玄冰玉女’冷玄冰!”


    歐陽小玉在神色上立吃一驚,目注上官覺道:“冷玄冰一人趕來,定是為了求醫,莫非誰在‘七殺塚’中,受了挫折?”


    上官覺道:“玉妹猜得不錯,根據冷姑娘所說,‘落拓王孫’馬必昌,與‘血娘娘’獨孤美均已人事不知,危在頃刻!”


    歐陽小玉越發憂形於色地,皺眉說道:“這兩位全是絕頂高人,既然雙雙受傷,可見‘天地幫’所建‘七殺塚’中實力,必然極端強勁,不可輕視,我們應該為他們打個接應才好,免得餘長醒和濮陽高等二人,又複出甚差錯!”


    上官覺伸手拉著歐陽小玉的柔美素手,坐在榻旁,含笑說道:“玉妹勿勞神,必須謹取濮陽高兄與你靜養之囑,一切事兒,都等你完全複原以後再說。”


    歐陽小玉領略上官覺的關切愛護情意,嫣然一笑,緩緩說道:“上官兄,我已不要緊了,且讓我獨自在此,靜養三日,你先趕赴‘七殺塚’好嗎?這樣,群俠方麵,才有節節後援,實力不致單薄。”


    上官覺本有此意,不過歐陽小玉一人獨留,有點不太放心,聞言之下,劍眉微蹙,臉上也現出了為難神色!


    歐陽小玉玲瓏剔透,自然懂得上官覺蹙眉之意,自是對己放心不下,遂向他嫣然笑道:“上官兄盡管放心趕去‘七殺塚’,群策群力,降魔衛道,無須掛念我的情況,要知道歐陽小玉雖歸正道,‘玫瑰夫人’卻不是盞省油的燈,慢說群邪方麵,定然好手全聚‘七殺塚’,無人來此騷擾,即令有一二鼠輩,放肆尋死,我一袋令武林人物為之膽懾頭疼的‘玫瑰刺’兒,也足夠打發他們,發發利市的了!”


    上官覺本是豪俠心胸,聞言之下,點頭說道:“好,玉妹既然這等說法,我便先去為群俠打個接應,你於靜養複原之後,也請立即趕來。”


    歐陽小玉含笑點頭,上官覺便振奮英雄氣,收斂兒女情地,走出茅屋,趕赴“七殺塚”。


    歐陽小玉一麵目送上官覺,一麵嘴角微掀,現出了一種神秘笑容。


    直等上官覺去遠,她竟從竹榻上緩緩坐起,提了一口真氣,運行於四肢百骸之間,察看傷勢在神醫療治下,業已複原到甚麽情況?


    一遍功行作罷,歐陽小玉妙目微睜,含笑自語說道:“我早知道濮陽高兄要我再靜養三日之語,隻是過於小心,其實如今我已大致複原,隻消避免過於耗損真力,與強敵硬拚,其他一切行動,均無大礙。”


    說完,穿好她那件仗以成名,曾令武林人物為之側目的“玫瑰衫”來,竟也向“七殺塚”方向趕去。


    這樣一來,群俠方麵,有了五撥人馬。


    在“財神廟”中的“日月雙環”鮑伯剛與“落拓王孫”馬必昌,“血娘娘”獨孤美,算是一撥;“風塵醉鬼”餘長醒與濮陽高算是一撥;匆匆趕迴的“玄冰玉女”冷玄冰,又是一撥;為義輕情,立即赴援的上官覺,也算一撥;最後這不顧自己傷勢尚未痊愈,便也隨後追去的“玫瑰夫人”歐陽小玉,可算是意外的一撥!


    五撥人馬,共是八名,已集當世武林的一流之雋!


    以這種力量,無論去辦甚麽事兒,都應該迎刃而解,不會有甚困難,但卻偏偏連遭铩羽,幾乎全數葬送在“七殺塚”內!


    ×      ×      ×


    五撥情況,各有不同,先從第二撥餘長醒、濮陽高二人說起。


    餘長醒本率獨孤萍、獨孤娟姊妹,打算趕赴“七殺塚”,營救身落人手的鮑繼剛、上官瑜二人,誰知有事湊巧,途中竟與“血娘娘”獨孤美相遇。


    獨孤美不知道兩個女兒,已陷情網,正隨餘長醒,設法馳救檀郎,竟命令獨孤萍、獨孤娟隨她去辦另外一件要事。


    獨孤萍、獨孤娟姊妹,一來母命難違,二來又羞於說明真相,隻得怏怏而去,但卻互有會心,打定了中途溜走,一探“七殺塚”的主意……


    她們一走,餘長醒便陷入孤寂無聊之中,一麵狂飲,一麵考慮“先去救人”抑或“先去找人”的適宜次序。


    換了年輕一些的人物,包括智勇雙全,向極沉穩的“落拓王孫”馬必昌在內,都會決宜先去救人,但餘長醒卻在經過考慮以後,決定了先去找人。


    這是由於他經驗老到,知道“天地幫”聲勢浩大,尤其在“七殺塚”中,既得地利,又得人和,自己一人趕去,難於發揮決定性的作用,還是略為繞路,先到濮陽高處,把上官瑜等身落人手之事,告知他兄長上官覺,再合力營救,比較來得妥當。


    主意既定,立即飛馳,趕去濮陽高所居茅屋。


    餘長醒來得雖快,但等他到時,那位“三指陰陽”葉一忌,由於連遭挫折,卻在已為“玫瑰夫人”歐陽小玉悉心調治之後,雄心冷淡地,飄然而去。


    餘長醒把經過情形,告知上官覺,上官覺兄弟連心,自然情急,但又不忍離開歐陽小玉,遂央請餘長醒與濮陽高先去“七殺塚”營救,或暫時設法維護,自己俟歐陽小玉略為痊愈,立即雙雙趕到。


    濮陽高知道歐陽小玉已無大礙,僅需靜養,便可複原,遂略為囑咐,便隨同餘長醒啟程。


    餘長醒來過“七殺塚”,舊遊之地,路徑自熟,毫無阻礙地,便到得那片亂葬荒墳之內,不到地頭,心中有點焦急,到了地點,心中卻又茫然。


    濮陽高一看周圍形勢,向餘長醒笑道:“餘兄,據你所說,‘天地幫’的總壇,是設在‘七殺塚’下,我們是硬行闖關?還是——”


    話猶未了,突聞樂聲。


    這種樂聲,相當怪異,仿佛是從那些無數墳塚之下,透地而出。


    餘長醒傾耳一聽,含笑揚眉說道:“這是迎賓之曲,難道‘天地幫’中人物,已知我們來到,準備遣人迎客了嗎?”


    濮陽高道:“果若如此,我們卻應如何應付?進不進‘七殺塚’呢?”


    餘長醒摸出酒瓶,喝了兩口,怪笑答道:“當然要去,否則我們所為何來?常言道:‘不入虎穴,焉得虎子’,何況生平嚐遍各種美酒,就是尚未飲過地下黃泉所製,希望甚麽‘七殺神君’和‘幽靈鬼母’,不要小氣,好好對我老酒鬼招待招待!”


    話方至此,從“七殺塚”北麵十餘丈外的一座高大石塚之前,起了“隆隆”聲息,墓碑移開,現出門戶,走出一個頭戴牛頭麵具,身穿黑色長袍之人。


    餘長醒向對方略一注目,哼然冷笑說道:“奏的雖是迎賓之曲,但出來迎客的,卻隻是一名小小牛頭,這身為‘天地幫’主腦的‘七殺神君’與‘幽靈鬼母’,未免太看不起我老醉鬼了!”


    那戴了麵具之人,似乎微吃一驚,向餘長醒上下略一打量,抱拳問道:“尊駕口稱老醉鬼,身後又有朱紅大酒葫蘆,莫非就是名滿江湖,位列‘武林七殺’之一的‘風塵醉鬼’餘長醒嗎?”


    餘長醒又飲了兩口酒兒,雙眉一揚,狂笑說道:“在你們‘天地幫’的眼中,‘武林七殺’算是甚麽東西?那座‘七殺塚’不是便打算建來埋葬‘武林七殺’的嗎?”


    牛頭不敢接碴,恭身為禮,陪笑說道:“餘大俠,從今日起,‘七殺塚’閉關一月,我家神君鬼母,傳下敕令,凡有武林人物來訪,一律改在‘九幽別府’接待,餘大俠可願去嗎?”


    餘長醒道:“你所謂‘九幽別府’,卻在何處?”


    牛頭指著不遠處的一片小丘陵,應聲答道:“就在那片小丘陵上,餘大俠如屈俠駕,在下當敬為引路。”


    餘長醒點頭笑道:“好,我老醉鬼今夜有點酒興,頗想見識九幽鬼趣,也藉此會會不敢在陽世露麵的泉下高人。”


    他雖語含奚落,那牛頭卻不敢接碴,隻向那高大石塚中,略一招手,喚出一名黑衣鬼卒。


    牛頭向鬼卒耳邊,悄然叮囑數語,便轉麵對餘長醒說道:“在下恭為引路,餘大俠與這位朋友請。”


    話完,轉身,向那片小山丘上,緩步走去。


    餘長醒邊自隨行,邊自暗以“蟻語傳音”功力,向濮陽高耳邊說道:“濮陽老弟,你為了關中多事,武林浩劫將臨,特別設爐煉製的療傷解毒靈丹,業已完成了嗎?”濮陽高內功較差,傳音費力,隻向餘長醒點了點頭。


    餘長醒傳音笑道:“此去無異身入龍潭,步步兇險,老弟把禦毒或解毒靈丹,給我一粒,你自己也準備一下。”


    濮陽高點了點頭,悄然遞過三粒大小僅如梧桐子的朱紅丹藥。


    餘長醒剛剛接過收起,便已走到那片小丘陵上,牛頭向一片山壁凹處,揚聲發話說道:“啟稟神君,‘風塵醉鬼’餘長醒大俠,與另一位武林朋友來訪。”


    話完不久,山壁之中,有人答道:“神君外出,請宇文三郎代為迎賓。”


    餘長醒聞言,心中一動,暗想所謂宇文三郎不知是否“魔手三郎”宇文飛?這宇文飛雖是魔教人,但他師姊“魔眼淫尼”常妙妙已在“七殺塚”下,成為第一活屍,則雙方應該仇似海,怎麽代表“七殺神君”,迎其賓客?……


    念猶未畢,一陣隆隆石響,壁上門戶已現。


    有個黃衣少年,緩步走出,正是餘長醒所猜疑的“魔手三郎”。


    宇文飛先向濮陽高看了兩眼,然後一抱雙拳,發話說道:“餘大俠突然光臨,蓬蓽生輝,但這位朋友是誰,宇文飛卻……”


    餘長醒接口笑道:“難怪宇文老弟不識,這位老弟雖也在江湖,但卻誌在修功積德,濟世活人,輕易不肯留名,也不涉武林恩怨……”


    宇文飛聽到此處,接口含笑說道:“我知道了,是位神醫,但不知在醫道方麵,是否能與‘三指陰陽’葉一忌,互相……”


    餘長醒不等宇文飛話完,便哈哈一笑道:“這位濮陽高老弟,正是‘三指陰陽’葉一忌的師侄,在當世武林之中,葉一忌的醫道,可推第一,我這濮陽老弟,則封第二之稱,定必不遑多讓的了!”


    宇文飛聞言之下,一麵側身伸手,肅客入壁,一麵動容說道:“原來濮陽朋友竟是位岐黃國手,那真來得湊巧,少時或會略有煩勞……”


    餘長醒也不客氣,與濮陽高一同舉步,走入山壁門戶之中,並嗬嗬笑道:“不難,不難,醫家本具同眾濟世之心,隻要宇文老弟,招待殷勤,弄下一些好酒讓我喝得盡興,我老醉鬼準請濮陽老弟,不吝迴春妙手……”


    說至此處,忽又略為壓低語音,向宇文飛問道:“宇文老弟何故需醫,難道‘天地幫’中,有人受了重傷,或是中了奇毒?”


    宇文??方欲答話,忽又忍住,指著一間寬大石室笑道:“此事慢談,餘大俠與濮陽朋友光降,容宇文飛先行把敬三杯……”


    餘長醒一聲怪笑,目光如電地,盯著字文飛道:“於文老弟完全一副主人的模樣,這樣看來,江湖傳聞令師姊常妙妙第一個成為‘七殺塚’下的‘武林七殺活屍’之語,是不太正確的了……”


    語方至此,忽又鼻連嗅,目閃神光道:“好香,好香,想不到這‘九幽別府’之中,竟有如此美酒,看來我老醉鬼,今日定可太快朵頤了。”


    宇文飛正對餘長醒的前麵幾句話兒,趕到不好答覆,再聞此語趕緊岔開話頭,含笑說道:“酒有三種,菜有五味,均非塵世俗物,請餘大俠與濮陽朋友,好好品嚐品嚐!”


    說完,便延客進入一座相當寬敞堂皇的大廳以內,圍著一張圓桌坐下,對側頸侍立一旁的牛頭道:“你去命他們先開一壇‘醉仙露’來……”


    餘長醒聞言之下,“咦”了一聲問道:“這‘醉仙露’的名兒,聽來好熟,莫非昔年有位酒中豪客,複姓尉遲,單名一個畏字,外號人稱‘不醉仙客’,又稱‘無底酒缸’的獨門秘製嗎?”


    字文飛“嘖嘖”兩聲,對餘長醒表示欽佩地,點頭笑道:“餘大俠的眼皮子真寬,見識真廣,居然一口道出‘醉仙露’的來曆,但不知餘大俠飲過這種酒嗎?”


    餘長醒向他嗬嗬一笑,搖了搖頭道:“飲到沒有飲過,今夜能在此嚐新,到也是樁難得緣會!”


    這是,牛頭已命兩名扮鬼卒模樣的“天地幫”弟子,抬著一壇美酒走來,泥封才去,滿堂生春。


    餘長醒見宇文飛業已斟好一碗,遂迫不及待地伸手取過,先是略為品嚐,然後便一傾而盡,大唿好酒。


    宇文飛笑道:“餘大俠已對這‘醉仙露’,表示滿意了嗎?其實還有更香更醇的……”


    餘長醒雙眼一瞪,截斷宇文飛的話頭說道:“宇文老弟,你不要過份誇大,比這‘醉仙露’更香醇的酒兒,恐怕不好找了?”


    宇文飛笑了一笑,伸手向後一招。


    有名“天地幫”弟子,捧著一隻磁質扁型酒瓶,躬身獻上。


    濮陽高笑道:“這酒瓶最大容量,不足兩斤,餘兄天生河海之量……”


    宇文飛伸手攔阻濮陽高,不令他往下再講,揚眉笑道:“濮陽朋友且莫嫌少,先請對各種美酒,具有深刻研究的餘大俠,先行嗅上一嗅,或許他會有特別意見!”


    餘長醒聽他這樣說法,遂立即把那隻扁型磁瓶,取在手內。


    瓶才入手,餘長醒臉色已變。


    等到微啟瓶塞,用鼻一嗅,竟把這位“風塵醉鬼”又驚又高興地,怪叫一聲,跳了起來……


    濮陽高詫道:“餘兄,你……你是為了何事,竟這樣興奮?”


    餘長醒怪笑連聲地,一軒雙眉,目閃神光答道:“因為我發現這磁瓶中所貯酒兒,竟是聞名已久,據說乃當世中罕有僅存的南宋美酒!”


    濮陽高聞言之下,不禁吃了一驚,注目問道:“南宋至今,有數百年之久,這瓶酒兒,真是陳得不能再陳,但不知餘兄是怎麽辨識呢?”


    餘長醒緩緩答道:“南宋時,臨安有位製酒名家,聞得嶽武穆在朱仙鎮大破金兵,心中狂喜,遂以‘天下第一泉’,暨無數名貴藥物,釀製了一百斤‘黃龍酒’,準備等嶽武穆迎迴二聖之際,用以犒賞三軍,誰知秦檜誤國,以十二金牌,調迴嶽帥,冤死風波,那位製酒名家於傷心大哭之下,遂把一巨壇‘黃龍酒’,棄沉西湖之下!數百年後,被人無意撈獲,但百斤美酒,僅剩斤餘,那人不舍飲去,遂製了一隻精細瓷瓶,好好保存,免得再複化失,瓶上並鐫有‘精忠已逝,誰飲黃龍’字樣,此事說來,也有近百年了……”


    宇文飛滿麵佩服神色地,點頭笑道:“餘大俠真是淵博,說得絲毫不錯!”


    餘長醒道:“這種比‘醉仙露’還要名貴,還要難得的‘黃龍美酒’,真是宇文老弟用來待客之物嗎?”


    宇文飛含笑說道:“既來曠代龜殼,自應款以稀世美酒,不過……”


    餘長醒接口笑道:“不過甚麽?是不是宇文老弟要我這位濮陽老弟,先行一施迴春妙手?”


    宇文飛頷首道:“餘大俠之言,如見宇文飛肺腑,但不知濮陽朋友,可……”


    餘長醒不等對方話完,便向濮陽高笑道:“濮陽老弟,常言道:‘無功者,不受祿’,你就先看看此處是誰需延醫,以及所生的是甚麽病吧!”


    濮陽高聽出餘長醒言外之意,方一點頭,宇文飛又複笑道:“雖然濮陽朋友業已應允,但卻還有一樁難題,不知濮陽朋友可有能力辦到。”


    濮陽高道:“甚麽難題,宇文朋友不妨明說,我們可以研究研究!”


    宇文飛道:“就是那位病者,不肯見人,濮陽朋友能不能用古代傳說的‘金絲係腕’之法,替他診斷脈象?”


    濮陽高雙眉微微一皺,但旋又含笑說道:“‘金絲係腕’,雖然極難,或許尚可一試?”


    宇文飛大喜道:“濮陽朋友請吧,且等診脈迴來,除了這‘醉仙露’、‘黃龍酒”外,還有一瓶‘百猿千蛇酒’,以及五樣希世美味佳肴,一並款待二位。”起身,便欲為濮陽高引路。


    餘長醒怎肯讓濮陽高在這龍潭虎穴之中,單獨離開,遂哈哈一笑說道:“宇文老弟,反正是以金絲診脈,病者不會見人,我老醉鬼跟去開開眼界,不會太礙事吧?”


    宇文飛自然懂得餘長醒要跟去之意,連連點頭答道:“不礙事,不礙事,金絲診脈,隻是神話傳說,不想今日竟成為事實,自然誰都想開開見識,宇文飛敬為引路,兩位大俠請。”


    二人隨著宇文飛緩緩走去,進入一間陳設得極為華麗的寬大石室,這石室陳設得極為高雅,還散發著淡淡香氣,室角牙床繡帳深垂,小婢侍立,床上躺著一位女郎,卻看不見究竟是何情狀?


    字文飛命那兩婢,在距離牙床三尺之處,設下兩個座位,並搬來茶幾,奉上香茗。


    濮陽高從藥囊中,取出三根長約丈許的金色細絲,遞向宇文飛道:“請把這三根金絲,係於病人的寸關尺脈門部位之上,是男係跡左腕,是女係在右腕。”


    宇文飛略為掀開繡帳,如言係那金一絲。宇文飛係好金絲,掩好繡帳,向濮陽高含笑點頭。


    濮陽高拉緊那三根金絲,細心細察金絲之上的顫動情況。但片刻後,卻雙眉微挑,麵上微泛怒意,但乍現即隱,漸又神色如常。


    等他診完脈息剛一鬆開金絲,字文飛一旁陪笑說道:“還要麻煩濮陽先生一下,帳中患病之人,共有兩個。”


    濮陽高從鼻中低“哼”了一聲,頷首說道:“還有一個是人,才差不多,否則,就有點太不象話了!”


    餘長醒雖然機警絕倫,卻也聽不懂濮陽高此語是何含意?


    但宇文飛卻吃了一驚,先向濮陽高投過一瞥驚佩目光,然後才重向繡帳之內重行綁係金絲。


    濮陽高二度診脈之時,神情比先前凝重得多!


    隻有一盞茶時分後,方放開手兒,目注宇文飛,發話說道:“宇文朋友,兵刃所患症狀,業已了解,我且到別室之中,再研究救治之法。”


    宇文飛向濮陽高看了一眼,見對方神情凜然,遂默然無語地,陪同餘長醒、濮陽高迴到先前飲酒的大廳之內,才一坐定,餘長醒便目注宇文飛,揚眉問道:“宇文老弟,醫家治病,重視‘望聞問切’,你何必既要求診,又要用‘金絲懸脈’之法,難道是想考較我這位濮陽老弟的青囊妙技,是否高明?”


    宇文飛苦笑一聲,滿麵尷尬神色,望著餘長醒,欲語又止。


    濮陽高冷笑一聲,突然接口發話道:“縱有考較我醫道之意,也隻是一半原因……”


    餘長醒聽出他話外有話,詫然問道:“另一半原因呢?”


    濮陽高道:“是那牙床繡帳之中的情況,見不得人!……”


    這句話兒,使餘長醒、字文飛同吃一驚,宇文飛仿佛尤其驚得厲害!


    他瞪著雙眼,凝注濮陽高急急問道:“濮陽先生,你……你……你是怎樣知道帳中情況?”


    濮陽高冷然一笑,嘴角微披地緩緩答道:“我是由醫道體察,適才根據‘金絲懸脈’的診斷結果,已知帳中病者,是一男一女……”


    話方至此,宇文飛已低哼一聲,臉上微現不屑神色!


    濮陽高道:“我話猶未了,你哼些甚麽?病者不單是一男一女,並是一人一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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