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臉少年怒衝衝的看著雲白姍道:“你是從靖邊馴來的嗎?”


    雲白姍自從知悉對方是寶刀會的人,心裏已有決定,決心不讓這四個人活著出去。


    聞言後,她點點頭道:“不錯!”


    四少年對看一眼,其中一個瘦長身材,滿臉狡猾的少年上前一步,道:“這麽看,殺死時大叔和二位師兄弟的人就是你囉?”


    雲白姍這時已坐向床上,她冷冷的道:“我不認識什麽時大叔……也沒見過你兩位師兄……”


    黑臉少年怒叱道:“胡說,我們早打聽出來了,你就是從沙漠來的那個女人,你和沙千裏是一路的!”


    雲白姍冷冷一笑,道:“你們不要欺人太甚!”


    另外兩個少年,一個麵部微麻、一個麵有紅斑,看上去都是滿臉兇悍之色。


    麻麵少年大聲道:“跟她一個婆娘家有什麽好說的,帶著她走!”


    雲白姍心裏盤算著將要出手的部位,一麵冷漠的道:“你們四個都是寶刀會的人麽?”


    四少年登時一驚!


    黑臉少年一聲狂笑道:“好呀,你可是不打自招了,不錯,我們正是寶刀會的人,說明了,你就同著我們走一趟吧!”


    這人說著左手一探,就向雲白姍肩上抓去。


    就在這一刹那間,雲白姍倏地一個快轉,其勢有如電閃,在四人尚還沒有看清她的舉動之前,自她手上疾電般的射出了一道白光。


    四人方巨認出雲白姍手中所執的是一口長劍,其勢已是不及!


    其中距離雲白姍最近的那個黑臉少年與麻麵少年,二人首當其衝欲避不及,雲白姍的劍鋒在一閃之間,已然雙雙劈中二人頸項之上。


    頓時間血光迸現,二人連出聲唿痛都來不及,雙雙倒斃在地!


    這不過是刹息間,雲白姍的快劍一經奏功,身子更是奇快如電的轉到了那個臉有紅斑少年的麵前,紅斑少年大吃一驚,掌中刀來不及遞出,連同刀鞘,一並向著她臉上紮來!


    雲白姍冷笑聲中,左掌一翻,已抓住了對方刀鞘,紅斑少年驚叫著向外奪刀的當兒,雲白姍掌中的劍已翩然翻起,劍光一閃,由上而下,直直的劈中在這人的麵頰之上!


    這當口,一側的瘦高少年嚇得麵無人色,他的刀已然出鞘,可是自忖著絕非是對方敵手,怪叫一聲,陡地向窗外縱出。


    “嘩啦!”一聲大響,窗扇盡碎,那瘦高少年身軀已滾身出外,頭也不迴的一路落荒而去。


    雲白姍本待追出,可是一來是光天化壓的大白天,二者自己赤著雙足,衣衫不整,略一遲疑的當兒,卻令那少年遁去無蹤!


    這番快手殺人的情景,隻把目睹的王姓店掌櫃和那個叫劉順的夥計嚇得麵無人色!


    二人俱都情不自禁的翻身拜倒,一個勁兒的用頭磕地,大叫饒命!


    雲白姍把劍上的血,在死者身上擦了一下,還入鞘內,她臉色略現平和的歎息了一聲,道:“你們兩個快起來,這不關你們的事!”


    兩個人又磕了個頭,才抖顫著站了起來!


    雲白姍冷笑道:“這幾個人都是寶刀會的強盜,平常什麽壞事都做,我殺了他們,是為世人除害!”


    姓王的掌櫃的打著哆嗦道:“是……女俠客……隻是這三個屍體……”


    雲白姍道:“這件事不便驚動官府,我這裏有點銀子!”


    說著轉過身來,由枕頭下的一個小箱子裏,拿出了一張五十兩的銀票。


    她把銀票放在桌上,道:“這是五十兩銀票,王老板你就隨便給他們買三口棺材,到附近給埋了,剩下的錢,就賞給你了!”


    王老板目視著五十兩的銀票,又想拿可又覺得燙手,一副舉棋不定的樣子。


    雲白姍道:“你放心,我不會拖累你,我這就走!”


    王老板連聲答應著:“是……”這才敢把銀票收了起來,當時就張羅著夥計劉順,兩個人先用現場的被子把三個屍體掩裹了一下。


    雲白姍想起了窗外的唐媽,就走向窗前探看了一下,隻見她兀自趴伏在地,抖成一片,叫了兩聲,也不見其迴應,樣子簡育就像是嚇傻了。


    無奈,雲白姍得再施故技仍然把她由窗外提進來,不意唐媽一經觸及,嚇得殺豬般的叫起來!


    雲白姍把她放下地來,唐媽隻管全身縮成一團,雙手遮住臉,全身發抖不時的叫上一聲,卻連一句話也是說不出來。


    這副樣子看得雲白姍真是啼笑皆非,用力的拉開了她的手,唐媽更加害怕的大叫著,等她看清了麵前的人是雲白姍時,才算略為鎮定下來。


    雲白姍道:“唐媽,你這是怎麽啦?強盜走了,你還怕個什麽勁兒?”


    唐媽凝目看了半天,才和緩顏色道:“小……姐!你可別騙我呀!”


    室內的三具屍體已為店夥抬了出去,劉順用水在衝洗著地上的血漬,唐媽看見地上的血,少不得又嚇得怪叫連天,雲白姍又安慰了半天,才算把她安定下來。


    等著唐媽完全靜下來之後,雲白姍才對她說:“我要走了,也許那群強盜還會來!”


    唐媽嚇得臉上頓時一片青道:“這……這可怎麽辦?小姐你的身子還沒……養好呀!”


    “我已經不要緊了……”雲白姍緊緊的握住她一雙手,眼睛裏閃爍著淚光道:“這兩天虧了你服侍我,我真有說不出的感激!”


    唐媽亦傷心的道:“小姐你快不要說這些話……我好好難……難受!”


    雲白姍歎了一聲道:“趁著現在白天,你先走吧,我收拾收拾也該走了!”


    唐媽還是不放心她的身子,雲白姍解說了半天,又取出了一大錠銀子給她,唐媽說什麽也不要,爭了半天,唐媽硬是不要,雲白姍自是不能強逼,心知她是存心為了報答沙千裏昔日對她兒子的恩惠,誠是難得。


    好不容易勸走了唐媽,雲白姍獨自把簡單的東西收拾了一下,步出棧房。


    她的馬和鞍子早預備好了,王掌櫃的親自在門口打躬作揖,巴不得她趕快走。


    雲白姍也巴不得趕快奔下去,最好能夠和沙千裏會合一塊共同去對付魯鐵山。


    由於有了這兩番廝殺,她對於魯鐵山這個人更恨之入骨,斷定他是個無惡不作的江湖敗類,令人奇怪的是魯鐵山的寶刀會,何以會有這麽多人趕到了甘肅?莫非魯鐵山本人也來到了甘肅?這也不是不可能的事情!


    這麽一想,她內心更不禁躍躍欲試,真恨不能立刻見到了魯鐵山這個人,倒要與他一分生死勝負!


    在床上病了好幾天,大病新愈,身子輕飄飄的,當馬跑動時,冷風侵襲著身子,有一種冷颼颼清新的快感。


    她的馬順著官道急策直下,好一陣快馳,在將近日落的時分,她不得不暫時停下馬來,休息一下。


    官道是與長城平行而前,前望“永登”縣城,少說還有百八十裏遠近。


    這是一條極為荒涼的野道,沿途所經,除了看見三輛大車,和幾匹種莊稼的牲口之外,連鬼都看不見一個。


    兩側田地,由於今歲雨少,田地龜裂得十分厲害。


    玉米都收成了,隻剩下幹枯的玉米杆子。


    雲白姍費了半天,才找到了一個淺水的土塘,水淺到幾乎可以見底,水塘裏豎著一個水車,根本也用不著,廢棄在那裏,都快爛了。


    田地裏有一個用高粱杆子搭成的小茅棚,雲白姍就在棚下歇息吃點東西,那匹馬自動的到土塘裏去飲水,氣氛顯得很是寧靜。


    這片旱田占地極大,雲白姍休息的地方是靠近驛道旁邊不遠的一片高坡地上,由此下望,旱田千頃,一望無邊,正中有條蜿蜓的陌道密密連接。


    雲白姍吃了些東西,見那匹坐馬身子鑽入附近雜糧地裏嚼食著地上的枯葉子,她也就樂得趁這個機會打上一個盹兒。


    這些日子以來,她可算是飽經憂患傷痛,自是與昔日金枝玉葉大小姐的生活,大相逕庭,江湖武林的風險,更是不足為外人道。


    倚身在厚厚的高粱葉堆上,她迷糊了一會兒,這時天色益加的暗了下來。


    由坐處向遠天眺望,一麵襯景是長城的半部輪廓,透過城牆的凹凸處,正可見下沉的落日。


    天空是灰色的,沒有一片雲,也不見一隻鳥。


    雲白姍一時真懶得再動了,那匹馬吃飽了,卻慢慢的走到了近前,像是也累了,不時的打著噗嚕,一雙大眼睛睜開又閉上。


    雲白姍伸了一個懶腰,自語道:“好吧,今天就在這裏歇一夜,明天再走!”


    話聲方住,就聽見前麵十數丈外的官道上,有一輛馬車馳來的聲音。


    按說這也是很普通的事情,可是在一片寧靜的氣氛裏,忽然滲入異聲,自是惹人注意!


    雲白姍心裏一動,耳中卻聽見那輛馬車停下的聲音,甚至於趕車的嘴裏“籲……”的聲音,也聽得一清二楚!


    這麽一來,倒是真的引起她興趣來。


    雲白姍身子向前一縱,輕如無物的又落身於一叢高大的高粱桿子的空隙外望,正好看得一清二楚!


    但見數丈外驛道上停著一輛運送農作物的大車,車上共有一串提著的木箱盒子,裏麵像是裝著熱騰騰的酒菜。


    就聽見左麵那個漢子,嘴裏不幹淨的發著牢騷道:“他娘的,他們一大夥子人老的少的都有,一個幹活的都沒有,卻把我們當孫子樣的使喚!”


    右麵那漢子歎了一聲道:“老二,你少說兩句吧,有啥法子?你沒看見嗎,這夥子人從頭到下,那一個沒有兩下子!我們惹得起嗎?”


    那個叫“老二”的漢子冷笑著道:“真他娘的倒黴,誰惹誰了?好生生的來了這麽一大夥子煞神,我真不明白,他們有錢有勢的,為什麽不在皋蘭大客棧裏住,卻跑到這荒田地裏住草篷,這是為啥?”


    右麵漢子左右看了一眼,小心的道:“這事情隻有點怪,可是老二呀……還是那句話,就算他們是強盜,我們也管不了,俺們幹的是長工,反正左右都是侍候,忍忍不就結了?”


    “老二”重重歎了一聲,道:“說的也是……”


    說著把這些飯籠菜箱都用繩子捆好了,試了一下,兩個人就挑在肩上。


    右麵那漢子道:“這夥子人,雖然不像是好人,可是花起錢來,倒是挺大方的,咱們幹的好,也許能落下兩個!”


    叫“老二”的嘴裏也不知咕咕嚕嚕的說些什麽,兩個人就挑起來一路晃晃悠悠的穿入到旱田裏。


    雲白姍早已把二人對白聽了個一清二楚,這時見二人行處,正是自己藏身附近的旱田,她自然是不肯放過這個機會,望得二人前行了十數丈以外,她才現身而出,暗中在後麵跟隨下去。


    兩人挑著擔子,順著一條蜿蜒的陌道一直走下去,不時的左轉右轉,一直走了約三數裏地,才放下來歇息一會!


    雲白姍這麽藏身在暗處,一打量眼前情形,心裏動了一下!


    她暗自咬了一下牙道:“好呀!原來這些個東西是藏在這裏!”


    麵前是一片茅草屋子,大概為數有十數間,前麵有打麥場,院子裏停著兩輛大車,可是一旁棚子下麵,卻拴著一二十匹牲口!


    雲白姍一打量那些牲口,可就知道絕非是拉車種莊稼用的,再由這些馬匹約略的一推算,也就可以知道一共有多少個人了。


    這時,天差不多也黑了。


    茅草屋裏燈點得又多又亮,隱隱可聞人聲喧嘩,不時傳過來些說笑之聲。


    一隻黑狗站在院子裏汪汪的吠個不休,遂見廚房裏快步跑過一個漢子,大聲的麽喝道:“是老宋來了嗎?”


    二人中立刻就有一個大聲答應道:“是我們送飯來了!”


    出來的那個漢子,跑過來一麵幫著提東西,一麵埋怨道:“這麽久才來,剛才那姓侯的已經發脾氣了,還不快點幫著開飯!”


    兩個人一聽,不敢再發牢騷,三個人忙成一團,把挑來的食物提進去!


    現在在外麵的人,隻有雲白姍一個!


    她怎需要證實的是這夥子人,到底是不是寶刀會來的人?魯鐵山是不是也在這裏?


    那隻黑狗好像察到這邊有人,不時的仰首吠叫不休。


    雲白姍有意現出一點行蹤來,那隻大黑狗立刻叫吠著撲了上來,雲白姍繼續向旱田地裏逃,黑狗愈追愈近,直到二者相距丈許左右,雲白姍驀地暗裏提功力貫注右掌,劈空一掌擊出!


    那隻黑狗“汪”的慘嘷了一聲,頓時倒地不動,已然腦漿迸裂而死!


    去了這隻狗,雲白姍這才放心的潛出旱田,她施展出輕功提縱方術,一連三數個起落,已襲近向茅舍當前!


    房舍裏人聲囂雜,可以聽出是眾人集會用餐的聲音,不時有碗盤碰擊聲傳出!


    雲白姍一連換了三個地方才找到了一個理想的掩身之處,她用嘴唇含了一下小指上的指甲,以之在紙上點了一點,紙窗上頓時現出一個半月形的小小空隙。


    室內燈光甚亮,自不愁人影敗露!


    雲白姍把眼睛湊近向內一望,頓時心中一驚!


    草堂內擺設著兩張大圓桌麵,亂哄哄的坐滿了人,雲白姍隻看一眼,即知道這些人正是寶刀會的人!


    何以斷定?因為每個人都配帶著一口刀!


    除了四五個衣著隨便的人以外,在座每個人皆是同式樣的一身裝束——一色的青衣勁服,正同於雲白姍在旅邸先後殺戮的那幾個少年一模一樣!


    她的目光在這些人麵前一一掠過,停止在第一度首座上的這個人,心裏一陣激動,她幾乎可以斷定,這個人就是自己和沙千裏所找尋的魯鐵山了。


    這個人約四十左右的年歲,兩道濃而長的眉毛,鼻正口方,目光炯炯有神,他身上衣著十分考究,是銀灰色的錦緞縷以金錢所裁製的一身長衣,頭上戴著同質的一頂便帽,一眼看上去,就顯得較諸其他各人卓然有別!


    這人皮膚黑黝黝的,作古銅色,雖是一身錦衣,卻掩不住他本身的強悍之色!


    他貌相不惡,可是一眼看去,亦知絕非善類!


    雲白姍同時也注意到這人隨身所攜帶的那口刀,“刀”並非是配帶在他自己身上的,而是由一名紅衣弟子,雙手捧立在他身後!


    那名紅衣弟子的一身裝束和在座各青年並無二致,可是顏色顯異,他的任務好像是隻管捧刀。


    雲白姍在打量魯鐵山之餘也注意了一下這個紅衣弟子!


    他的年歲不大,頂多不過十八歲,可是生就的一張異相,一張扁方的“國”字臉,短眉塌鼻,巨口獠牙,皮膚也和錦衣人那般黑,隻是卻遠不及錦衣人那般豐俊!


    雲白姍隻注意了他幾眼,已知道這名紅衣弟子,雖然在錦衣人的麵前執持賤務,可是其造就武功,顯然要高出其他同輩人甚多,必也因此獲得錦衣人特別青睞!


    錦衣人左麵是一個花白須髯的素衣老者,老者看上去年歲當在六旬以上,赤紅的一張臉膛顯出一副說不出的淩人氣勢。


    錦衣人的右麵,是兩個白衣矮子,年歲也都在四旬左右,每人背後係著一口如鉤狀的窄長彎刀,刀鞘都是大鯊魚皮所製,看上去也別有威風。


    除了這幾個人衣著顯異以外,其他各人裝束皆是一致,刀刃也是相同,就是年歲看上去也相差不多,其中最小的不過二十,最大的也超不過三十,雲白姍數了一下,青衣弟子一共是十六人!


    草屋內除去這兩桌吃客外,還有幾個閑人,其中兩個也就是雲白姍先前跟隨一路的兩個挑擔子的長工,另外一個是矮小的老頭,和兩個農人裝束的少年。


    矮小的老頭像是這農舍的主人,兩個農裝少年像是他的兩個兒子。


    矮老頭樣子是很不痛快,兩個少年也愁眉苦臉,三個人坐在空下的一張八仙桌子旁,垂頭喪氣的不發一語!


    兩個長工卻和另一個漢子倚立在圓桌前,專門給對方進食添飯。


    雲白姍把草堂內這番情形一一看在眼內,也就知道了主客間的尷尬關係!


    她正在聚精會神觀查堂屋內一幹敵人的動靜當兒,耳中卻聽到身後旱田裏傳來一片聲音!


    雲白姍左手二指著力,一牽當頭橫木,整個身子平地而起,一平如水的貼附在屋簷下方!


    就在這時,旱田裏出現了一人一騎,馬上人,雙手分著高粱葉子一徑的策騎而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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