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方望著刺刺,說道:“她答應我替佛佛、磨磨報仇。”


    刺刺冷笑,說道:“她們死得好,死得好!”


    方方說道:“她們死得冤,我要替她們報仇。”


    刺刺冷冷,再不理他。


    肅秋說道:“刺刺姑娘,要是能與方公子成親,他的仇自是我的仇,我一定替他報仇。”


    眾人看她說話斬釘截鐵,心裏暗暗吃驚:要是她能插手,許茹仙定會遭殃。


    鳳瞎子說道:“你不能行禮,你娶了我家刺刺,自不能停妻再娶。”


    方方看著他,說道:“刺刺已經說她不再是我的妻子了,我怎麽再與她說?”


    刺刺心冷,看也不看方方,心道:佛佛、磨磨,你們死得好,不然看著這個大方腦袋,你們心裏一定恨死了他。


    肅秋說道:“我願意嫁與方方,他也願意娶我,幹你什麽事兒?”


    鳳瞎子大聲吼道:“反了,反了,你要娶,她要嫁,隻是沒問問我鳳瞎子?”他一掀桌子,大聲吼道:“我不讓你們做,你們誰敢?”


    忽地一隻手按住了他。那是一隻軟軟柔荑。


    有人咯咯而笑,說道:“有人願嫁,有人願娶,為什麽不能做?願天下有情人皆成眷屬,是前生注定事,莫錯過姻緣。這話你沒聽說過麽?”這人是許茹仙。她看著肅秋,說道:“我隻以為天下混事,是一個像肅殺那般的混世魔王所為,原來卻是一個鍾情丫頭做出來的,佩服,佩服!”


    肅秋一看到了她,頓時也心裏冷冰冰,她冷冷道:“原來是許夫人。隻是從來人從夫姓,你叫夫人,也該叫個米夫人,怎麽叫起許夫人來了?”


    兩人一見,便是針鋒相對。


    旁觀的人看出,兩人間的怒火,自是一觸即發。許茹仙說道:“肅秋,我知道你是肅殺的妹妹……”


    一語吐出,眾人大嘩。她怎麽會是肅殺的妹妹?據說魚漂兒隻生下了一個肅殺,怎麽會又出來一個肅殺的妹妹來?


    肅秋笑笑,說道:“你說錯了,我隻是無心婆婆,我的名字叫做魏無知,我不叫肅秋。”


    人們聽了她話,心下釋然,原來她不是肅殺的妹妹。一個肅殺已經攪得武林不寧了,再有一個叫做肅秋的女人,天下豈不大亂?


    無心婆婆說道:“我已經做了許多事,查出了原來那七起案子是誰所為。過些時日,我便會去辦那些案子,對江湖有一個交代。”


    眾人一齊嗟訝。


    她笑笑,看看鳳瞎子,再看看許茹仙,說道:“隻怕到時會有人心裏不安。”


    許茹仙冷笑。


    無心婆婆說道:“是不是你殺死了方公子的兩個妻子?”


    許茹仙看看刺刺,見刺刺正怒目看她,就點頭應道:“是。”


    她說道:“那兩個女人殺了我的人,她們殺死了我的五個人。”


    無心婆婆冷冷道:“我請你們赴五人小宴,請你們查的就是那七起案子的著落。方方公子是天下奇人,他的妻子一定是查出了什麽,你才殺人滅口。”


    眾人一聽,都是哄起來。群情沸沸,他們聽著無心婆婆的話有理。


    許茹仙說道:“我想,當初那兩個女人與刺刺是在一處的,她一定知道,她們隻是殺了我的人,才死在我手下人的劍下,與那七件案子無關。”


    眾人一聽她說起刺刺,都來看刺刺。


    刺刺一言,便可以定許茹仙此事的虛實。刺刺低下了頭。她知道的事兒,不能說。她不知道的事兒,要她證實。她怎麽說?如果不是方方與肅秋成親,她一定會說許茹仙殺人是有隱私。但此時看著堂上,紅燭高燒,方方與肅秋兩人親親熱熱,相扶相攜,她怎麽再吐口?


    人都等著她吐口。


    刺刺的心裏極苦,她淡淡一笑,說道:“我不知道。”


    一語吐出,四座嘩然。


    誰知道刺刺此時一句話,既不認可許茹仙殺死佛佛、磨磨是為她們知道了她的私事,也不認可方方與肅秋說的是實。她不顧四下人吵人嚷,對鳳瞎子說道:“師叔,人家有人家的樂事,我們在這裏做什麽?”


    鳳瞎子大叫道:“我得好好與他理論,這個方大腦袋,他不要你了,你就不管他麽?”


    刺刺對著四個,說道:“我看江湖同道皆在此,對著諸位說下一誓,我從此與方公子無緣,形同路人,鬼神共鑒!”她一劍刺手,血便淋淌。


    眾人靜寂,看她設誓,十分毒狠,那臉上卻淡淡,不著一點兒痕跡。人心裏都道:她是生浮子的徒弟,自是有她的心思。世上機巧之人,再也沒有能賽過生浮子的。


    方方看她,心裏更苦,他想替佛佛報仇,但他卻恨刺刺不理睬他。他剛想對那刺刺說話,忽地覺出空中有人對著他的後脊虛虛一指,他的穴道便受製了,他隻能眼睜睜看著那刺刺說誓。他急著想說話,但隻是眼睛睜著,人也呆若木雞,不能吐出一語。


    刺刺心裏極痛,心道:要是你方方說出一句話來,我便算了你對也罷。你不娶她,跟著我走,我們就是夫妻。她哪裏料得方方隻會呆呆看她,那眼裏有焦急,也有難受,但他動也不會動一下?刺刺說罷誓,迴頭對鳳瞎子說道:“我走了,師叔!”她飄然而去。


    許茹仙悠然說道:“江湖諸多人在此,我要說一句話,那就是,不管那個殺人者他是誰,是這個肅殺的妹妹也好,是一個叫無心婆婆的也好,或是別的什麽人,我決不會放過他!米離我夫生性不愛管江湖閑事,他正在洞裏修真,但我願意管,我願意管閑事,江湖上的閑事我不管,還有誰來管?”


    有人喝彩,叫道:“許夫人的話真是至理名言,願許夫人大治江湖!”


    許茹仙對著肅秋說道:“從今天起,你的一舉一動,我都監視著你,你休想混過關去。”


    她說一聲走,跟著她的人都走了。


    廳上很靜,那肅秋說道:“好事真正多磨,還是行禮的好。”那唱讚的剛才醒悟,知道他還得喊他夫妻對拜,送入洞房。他剛剛再唱,忽聽得有人叫道:“不行,不行!你不能嫁人,你不能嫁人啊!”


    遠遠的來了兩人,一個人都認得,他是洛陽城裏的名人,他叫慕容懷,是武林有名的瀟灑公子。他此時衣服破爛,一路斜歪,進了大堂,說道:“你不能嫁人,你是一個清秀女人,是天上的仙姝。你怎麽能嫁與凡人?他算是什麽,一個混蛋而已,你嫁與他,真個是汙了清塵,壞了聲名,沒了秀麗,天也黑了,地也爛了,泥也汙了,水也濁了,對不對?”他後麵的是那個秀蕾兒,她來扯那慕容懷,說道:“慕容公子,這裏不好玩,我們去別處玩,好不好?”他迴頭對著秀蕾兒笑,說道:“你是秀蕾兒,對不對?你是洛陽名花。名花必得有主,你是天下男人的名花,可她不是……你說,她是誰的?”


    他斜斜指向肅秋,說道:“她是我的……我喜歡她,她是我的……”他唱吟道:“人說仙姝秀麗,一絲不染紅塵,我謂紅塵無緣,仙姝與我參禪。”


    見慕容懷瘋瘋張張,人都嗟訝,有人輕聲說出,他原來是暗戀著一個無心婆婆,誰知道她卻要嫁與一個方公子?此時的慕容懷便瘋了,眼瞅著無心婆婆,語無倫次,人也瘋顛。


    秀蕾兒叫道:“慕容公子,我們走吧?”


    慕容懷說道:“無心,你真個無心麽?從前你曾叫我在你的床前,你睡時那姿態,真個好看……”


    方方的心一震,真的他說話是實麽?他曾在她睡時的臥榻旁,看她,那麽他與她豈不是……


    但見無心婆婆一笑,她扯住了方方的手,說道:“他是瘋子,瘋子的話也作得數麽?”


    方方看她那神采飛揚的模樣,心神一蕩,再不出聲。就是他想吐聲,他也吐語不得,他此時的啞穴已經被點,不能吐出話來。


    秀蕾兒說道:“慕容公子,我有一塊香木,你願意不願意去看,那一塊香木能雕一個好像,你拿它來,好不好?”


    慕容懷沉吟道:“徒有香木積清堂,不見玉色怎生香?”


    眾人也看出,這秀蕾兒生怕開罪了無心婆婆,她一味兒地扯慕容懷,要他離開這裏,但慕容懷看著無心婆婆,他不願意,他大聲道:“你不能嫁人,豈不聞,女子清秀如水,一遇男人化泥?你是天下鍾秀,怎麽能嫁人?你得升仙,怎麽能嫁與他?”


    他風一般衝來,對著方方使出毒手。


    眾人都驚叫起來。


    方方竟是不躲不避。眼見得那小小刀兒要插在他胸窩,忽見那無心婆婆一拂,慕容懷一陣子趔趄。他說道:“好,你對他心有所向,你願意讓他這個臭男人汙了你?你好,你好狠心!”


    無心婆婆看著他,突然噗哧一笑,說道:“慕容公子,不管你喜歡什麽人,她是一個女孩子,終得嫁人的,你說是不是?”


    慕容懷有些糊塗,他說:“你總得嫁人?你為什麽一定要嫁人?”


    無心婆婆再是臉大,也不能不臉紅,她輕聲道:“女人總得歸一個男人所有,你說是不是?”


    慕容懷大聲道:“不是,不是,你不一定非得要一個男人,有的女人沒有男人,她也能活,你說觀音菩薩她是不是沒男人?”他手裏握著那一把小刀,刀很鋒利,他手狠狠握著,血從他的手心流出。他說道:“你要嫁人,我便殺了你,我一定會殺死你。在殺死你之前,我要雕一具你的像,那時你就會不朽了。”


    秀蕾兒說道:“好,她不會嫁人的,你與我走,好不好?我們去看一看那一塊香木。”


    慕容懷的臉有一縷沉思,他說道:“好,看香木去!”他踴躍而出,迴頭再對肅秋說道:“你不能嫁人,男人沒什麽好東西,你嫁與他們,豈不是白白糟蹋你的女兒清秀?”再隻剩下他兩人時,已是夜昏。


    她輕輕解開了方方的穴道。


    方方大叫:“你點我的穴道做什麽?你知道不知道,我要對刺刺說話?你為什麽不讓我說話?”


    她細語道:“刺刺不理你,她再也不會理你了。你隻有一個妻子,那便是我。”


    他氣道:“我不要你做我的妻子,我有過三個妻子,她們都肯聽我的,我過得好好的,沒有你,她們怎麽會死的死,逃的逃?”


    她笑笑,兩手撫著他的肩,說道:“我賠你一個妻子,一個賽過她們三人的妻子,行不行?”她吹氣時,香風拂拂,讓他頭腦一爽。


    他氣極了,說道:“刺刺再也不理我了,她再也不理我了。”


    她笑了,按他在床上躺下,悄聲說道:“你先別想她,你能不能先不想她?”


    方方大叫道:“你叫我想誰?”她很快地脫下衣服,柔聲道:“你想我,你進了我的屋子,看了我的身子,你不想我,你還想誰?”


    他不能不想她,因為她的身子那麽美,美得眩目,他想不看也不行,他噤聲了,再也離不開她的身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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