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2-28


    “恕杜某直言……如果此番行事隻是為了迴報一份恩情便要搭上整個千荷亭的命運,那麽杜某以為——大可不必!”


    杜長弓的考慮在他人看來也許過於無情,可是考量到千荷亭數萬弟子的安危,他卻不得不做出犧牲小麵的判斷。


    所以,一夕水棠並沒有生氣,她隻是正色接道:“那麽如果水棠告訴前輩,其實唐樂林被看押在千荷亭之時,本來是有上百次的機會可以自行逃月兌的,前輩又作何感想呢?”


    “既然早就能夠逃月兌,那他為何……”杜長弓猛然一怔,話才剛剛問出口,心中卻是已然明白了答案,“難道……”


    “不錯,他之所以沒有選擇在千荷亭的時候逃月兌,是因為他願意將他的信任交給水棠,他相信水棠會去救他,所以才甘心當了這個階下囚。如果沒有唐樂林,一夕本家的人又怎麽會因為急著想把他送迴北漠而盡數離開我千荷亭呢?倒不如說!正是因為他,才讓我們千荷亭爭到了這一次先發製人的機會!”


    一夕水棠誠然而語,對唐樂林那份執著到近乎傻的信任多少有些感歎。


    一言至此,一夕水棠振色揚眉,眼眸間煥然已是淩駕千軍的神采。


    “這……”杜長弓頓無可辨之言,但他的心中仍舊顧慮未消。


    “水棠知道杜前輩擔憂的是什麽,不過情況倒也沒有前輩想象中那般糟糕,如果這一次的計劃沒有出現紕漏,我們便可以在一夕本家毫無察覺的情況下一舉將一夕幽夢等人攔截在大燮的邊境上,這樣既可救人又不會打草驚蛇,豈不是最好的結果?”一夕水棠雖然這麽說,但是要知道計劃永遠趕不上變化,在瞬息萬變的局勢中,要保證“絕對不會出現任何的紕漏”,可以說是難於登天的事。


    “哎……”杜長弓又何嚐不知,但是他也知道,眼下說什麽都是不可能再改變一夕水棠的決心的,他能做的,恐怕也隻有迎頭直上了,隻聽他表態道,“既然亭主已經這樣說了,那杜某便全憑亭主的安排了!”


    “霍前輩與杜前輩都已經沒有異議,那童前輩,你呢?”一夕水棠其實從未擔心過杜長弓與霍千門兩人的反對,從一開始,她就隻是在顧忌童梓辛的態度罷了,這也就是為什麽時間已經如此緊迫她卻還要先與童梓辛攤明牌麵的目的所在了。


    聽到一夕水棠居然還會詢問自己的意見,童梓辛明顯也是一愣,她本還以為自己已經沒有任何發言的權力,倒沒想到最後關頭一夕水棠還是還了她一份麵子。


    “嗬……我能有什麽意見……”童梓辛苦笑,“本來我就一直和一夕本家的那些人不對盤,早就想收拾收拾他們了,不過嘛……。”


    “童前輩有話便說,能解答的,水棠自然不會再有所隱瞞。”一夕水棠時時都將眾人的神情收在眼底,她看得出童梓辛的心中還有很大的顧慮。


    “我就是想問問,既然這件事要做得隱秘些,那前去執行這次任務的人就一定不能有太多的人了,對吧?”童梓辛謹慎般問道。


    “當然!執行這次任務的人選,已經全部集結在這間房間之中了。”一夕水棠直言。


    “你的意思是……就我們九個人?”童梓辛額筋一顫。


    “不,是我們七個人,陳家的事情隨時會有結果,晗燁弟弟和陳家的大小姐自然是要留下來的。”一夕水棠淺淺一笑,像是在說一件稀鬆平常的事。


    “我們七個人……要去一個百人的車隊中救人,還不能讓對方有任何一個人逃月兌走漏消息,嗬嗬……不會太異想天開了一點嗎?”童梓辛揚聲問道。


    “異想天開?”一夕水棠眉梢輕挑,“我們雖然隻有區區七人,可在場的諸位哪一個不是我千荷亭精銳中的精銳,如何還懼怕那一百人的本家仆從?”


    “仆從……就算是仆從,那些人的身手可也大都在我千荷亭一等弟子之上了,不過我倒不是顧忌那些人的實力,而是這麽多人要一網打盡並不好辦,更何況……”童梓辛深吸口氣,一字一句清晰無比的說道,“那一夕幽夢的真正實力,我們之中有人知道底細嗎?”


    “童前輩說的這些,水棠其實也已經考量過了,雖然我們並不清楚一夕幽夢的真正實力,不過她終究也隻是一夕家族中的年輕輩罷了,即便再強,也不可能強得超出我們的想象太多。”一夕水棠目光如水,淡然說道。


    “可是你不要忘了,一夕本家的脈術是雷脈一係,對我們千荷亭的水脈來說那可是天敵一般的存在,就算脈力同樣深厚的兩人,水脈的一方也是絕沒有獲勝的希望的……”童梓辛心中不甘,可是也唯有認清眼前的事實,無可逃避。


    “童前輩大可放心,一夕幽夢就交給水棠親自對付!你與小貘兩人隻需以最快速度破開式水幽室將唐樂林放出,讓他助我一臂之力,我便有十成取勝的把握!”一夕水棠振聲一語,眼中沒有輕敵,隻有決心,“至於杜前輩和萬生,則負責衝散敵陣,打亂他們的陣腳,讓他們無法第一時間應援囚車,而霍前輩與碧凝兩人,就專司守外圍的鎮守,一方麵攔殺逃竄之敵,一方麵觀望大局,以防有變!”


    “嗯……看來無論哪一個方麵,都是絕對不容有失的啊……”杜長弓聽罷沉吟,腦中已經開始反複的假象起可能會遇見的變故,隻聽他沉聲接道,“不過……最終左右這場戰局的,終究還是亭主你與一夕幽夢之間的對決了……你們的勝負,同時也關係到我們所有人的生死……”


    童梓辛大點其頭,連忙接話道:“老杜說得不錯,所以我才頗為顧慮一夕幽夢的實力,畢竟剛才也說了,一夕家的人是血脈傳承,既然一夕幽夢是本家的三小姐,那她的天賦就定然不會差到哪裏去才對,即便她脈力略遜我們亭主一籌,卻也也很可能因為脈術上的相克轉劣為優。”


    “嗬嗬……”一夕水棠悠然而笑,笑容中三分無奈七分餘容,她無奈的是,在坐這些並不知曉她另一重身份的千荷亭骨幹杞人憂天的態度,她餘容的是,她有絕對的信心在脈力的深度上完壓一夕幽夢數倍。


    因為她的脈力可不全是憑借著日月的苦修積攢而來,她還是一個受到上天眷顧的星寵,她有她取之不盡用之不竭的星脈之源。


    為了讓眾人振作氣勢完成這次決定千荷亭存亡關鍵的一役,一夕水棠隻好向眾人揭開她身上最後的一層神秘麵紗。


    這層麵紗之下的身份,隻有夜小貘一人在跟隨一夕水棠深入蜀中之時才曾經有過一知半解,畢竟有神隱之力的存在,隻要一夕水棠自己不想別人知道和看見的東西,就沒有人可以看見和知道。


    隻見一夕水棠緩緩揚起雙手,將穩穩懸掛在自己雙耳耳垂之下的那兩顆水晶流光的封星耳環輕輕摘了下來。


    霎時,三點碧玉之光在一夕水棠的眼中躍起星芒,印得滿屋斑斕透綠,異彩熒光。


    這般景象,不得不讓在場的眾人瞠目結舌,因為他們都知道一夕水棠眼中的星芒意味著什麽,這個事實的衝擊,甚至比聽到一夕水棠身世之時還要巨大數倍不止。


    掌命師啊——


    這可是在座千荷亭的眾人此生第一次親眼見到真正的掌命師,而且這個掌命師不是別人,竟然就是他們千荷亭的亭主,是他們追隨了十數年到數十年不等的人,一夕水棠。


    “咦?這個姐姐眼睛裏的光怎麽跟樂林哥哥的那麽像~”陳嘉芝眨著大眼睛低唿了一聲,隻可惜蘇晗燁正驚得目不轉睛的看著一夕水棠的雙眼,根本沒有聽見她說的話。


    “爹……這是……東方蒼龍七宿之二的亢宿星脈啊……我看到掌命師了……我看到真正的掌命師了爹……”這位自稱星命家傳人的蘇晗燁隻覺得腦中一陣發熱,頓時有些口不能言手腳不便的感覺,仿佛從見到真正的掌命師那一刻開始,他這一生都得到了滿足了一般——不過蘇晗燁要是知道自己其實已經錯過了另外一名掌命師(唐樂林)數次的開眼的話,不曉得他會作何感想。


    “掌命師……啊……這……”杜長弓快忘了如何用語言表述自己的驚訝。


    “噗……”童梓辛更直接,差點沒一口老血噴在地上,心中隻剩下萬般苦笑和釋然。


    “哈哈哈哈……”唯有霍千門縱聲大笑,隻覺得今天經曆之事當真精彩得快要趕上他的全部前半生了,他心中暢快,更加為自己當年加入千荷亭這個被外人說成是“女流之輩”的門派而感到慶幸,因為他見證了千荷亭的興衰,也遇見了兩位曠世之主。


    不再有任何多餘的語言,房中的眾人已然緊緊的凝聚在了那根名為“一夕水棠”的主心骨身邊,剩下的,便唯有拚死一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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