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新時間:2013-03-14


    林辰一路穿堂過弄,疾步而行,三拐兩拐便不見了蹤影,再次經過方才還冷冷清清、人影杳杳的百花巷之時,卻見巷子裏的行人忽又多了起來,想來是方才令他們藏頭縮尾的“風頭”已經過去的緣故吧。浪客中文網


    天色漸暮,華燈初上,此時街上人聲鼎沸,與往日的喧囂繁華已別無二致,林辰搖了搖頭,心裏哀歎著人類還真是健忘,拔腿繼續向前行去。


    又行了一陣,不遠處一座華麗的樓閣便已遙遙在望,燈籠高掛,彩旗飄揚,還未走近,便已聽到一陣“特殊男女”間特有的打情罵悄之聲自其中隱隱傳了出來。


    林辰嘿嘿一笑,道了聲:“風月樓的姑娘們,俺來了!”舉步灑然而入。


    此時雖未完全入夜,但來風月樓買春的男人們還真是不少,一樓的大廳裏到處都充斥著一股子令人麻醉而瘙癢的味道——“媾和”。


    林辰在大廳裏來迴走了一圈,目光在場間眾嫖客身上輕飄飄掃了幾眼,卻並未發現他要找的身影。


    日,不科學啊,花遇春和周不疑這倆**莫不是被這裏的“小姐”給拐跑了,這可如何是好?


    正“憂慮”間,卻見一個小丫鬟邁著小碎步緩緩走了過來,笑吟吟的道:“林公子,你要找的人在我家小姐哪裏,請隨我來。”


    這個小丫鬟林辰是認識的,便是他與周不疑第一次來風月樓“瀟灑”時遇到過的那位名叫小環的小姑娘,是柳隱的貼身丫鬟。


    林辰嘿嘿笑道:“咦,原來是小環妹妹,數日不見,有沒有想我啊?”


    小環臉上立時騰起兩片紅雲,垂首不再說話了,隻顧低頭在前麵帶路。


    林辰搖了搖頭,也嬉笑著跟了上去。


    風月樓共有三層,一層針對普通大眾,凡能付得起茶點錢和姑娘們賣春費的男子皆可入內。因此,進入一層並不難。但凡敢入二層者便是非富即貴之輩,若是沒有足夠的財勢和名氣,誰也不敢自取其辱,無論何人,隻要上了二樓,甭管你叫不叫姑娘,都得先交五十兩銀子的入門費,一場尋歡下來,至少也得消費二三百兩銀子,單憑這一點便可令絕大多數色友望而卻步,有錢並舍得千金買笑的人畢竟隻是少數。


    當然,若是有足夠分量的人物欣賞你的才華品貌,請你入樓一敘,那便另當別論了,前些日子柳隱請林辰、阿九二人上樓相敘的情形便是如此。


    如果說一樓是男人們買春的基本場所,二樓是男人們尋花問柳境界上的升華,那麽三樓便是那些當紅頭牌們以各種名義斂財選愛的理想場所,頗有幾分像後世那些專為富豪提供聚眾狂歡的高級會所的意思。


    林辰跟著小環進了三樓的一間屋子,這間屋子麵積甚大,幾乎占了整個樓層麵積的一半,與其說是一間屋子,倒不如說是一個聚眾狂歡的大廳。


    廳內檀香嫋嫋,盆景常青,讓人精神不由為之一振。


    牆上掛著幾幅唐寅的字畫和時下一些才子大家的名篇,幾個打扮入時的公子哥一邊“品著”字畫,一邊故作內行的發表著自己的見解和“高論”,大有指點江山、揮斥方遒之氣勢。


    日,這到底是妓院,還是高等學府,或者說這幫家夥已經高尚到了在妓院討論學問的“斯文”地步,林辰搖頭苦笑,嘴角隱隱現出一抹淡淡的不屑。


    一個白白胖胖的公子哥走了過來,輕聲喚道:“林兄,林兄——”


    林辰抬頭看清來人,哈哈笑道:“不疑,我們又見麵了,咦,花兄怎地沒和你一起?”


    周不疑伸手向大廳正中的幾個人影一指,苦笑道:“呶,他在和那個所謂的江南第一才子侯方域侯公子玩接龍詩呢。”


    “接龍詩?”林辰嘿嘿一笑,順著他手指的方向望去,卻見大廳中央零星立著七八位公子,花遇春赫然便在其中。此刻這些公子哥們折扇輕搖,口中念念有詞,也不知在說些什麽,細細看處,這幫手持折扇的公子哥中竟還有兩個是自己的“老熟人”,一個是風流倜儻、玉樹臨風的侯方域,一個便是那個皮膚比豬皮還白的白麵公子朱成法。


    日,沒想到這倆人渣也在這裏,也不知柳隱那小妞請這麽多人來做什麽?


    他模了模鼻子,迴頭對著周不疑苦笑道:“沒想到花兄也好這一口。”


    周不疑呸了一聲,不屑道:“裝模作樣而已,他哪裏懂什麽接龍詩,接龍屎還差不多。”


    林辰聽他說得傳神,也不由為之付諸一笑,二人相視一眼,緩步向花遇春立身之處行去。


    花遇春見二人向自己這邊走來,大步迎了上去,含笑道:“林兄,你可來了……對了,不知那女飛賊可曾搞定?”


    林辰尚未開腔,便聽周不疑搶著道:“林兄是為了叫我等安然撤退,不得已才委身那女飛賊,此番情意,當真是叫人感激涕零,潸然淚下啊!”說著竟假模假樣地抹了幾點眼淚,做出一副頗受感動的樣子。


    林辰故意露出一個男人都懂的眼神,嗬嗬笑道:“二位狼友方心,那小妞已被本禽獸輕鬆搞定。”對不起了柳琴小姐,暫時先借用你的名號吹吹牛,反正又不用上稅。


    花、周二人忽然將目光移向他的,盯了半晌,方自歎息著道:“林兄果然是天賦秉義,無人能及……”


    三人沒心沒肺,口無遮攔地閑扯了一陣,忽聞一道清脆的少女聲音道:“幾位公子是在吟詩麽?”


    斜刺裏走來一個打扮得人模狗樣的才子眼泛狼光,一臉“斯文”的道:“我等幾人正在吟一首接龍詩,小環姑娘若是有興,不妨陪小生幾人一道玩玩如何?”


    那少女正是柳隱的丫鬟小環姑娘,小環沉吟了一下,嫣然道:“不知哪位公子先來?”


    “承蒙小環姑娘看得起我等,小生願為諸位拋磚引玉。”那位“狼才子”聽她答應,麵色一喜,略一沉思,張口吟道:“秋深曉霧濃——”


    朱成法搖了兩下折扇,搖頭晃腦的道:“處處浴蟬風——”


    侯方域微微一笑,想也沒想地接道:“香山花一瓣——”


    小環朗聲道:“何堪往日紅。”


    “好!”周圍七八個才子同時叫好,先前哪位“狼才子”趁機說道:“小環姑娘才思敏捷,眨眼之間便能吟出如此意境高遠的詩句,委實令人歎服,小生錢不易,這廂有禮了。”


    見過無恥的,沒見過這麽無恥的,這家夥泡妞就不顧廉恥了麽?林辰長籲了口氣,頗有自歎弗如之感。


    周不疑似是要昏倒,雙手分別搭在左右兩側的林辰和花遇春身上,仿佛唯有這般造型才能勉強撐得住他那即將搖搖欲墜的軀體。


    就在這時,卻聽一旁有人輕聲嘟囔道:“好什麽好,以我之見,這最後一句若是改成‘美女月兌衣衫’,趣味也許會更妙!”


    此言一出,林辰、周不疑心中同時一凜,順聲望去,卻見說話之人果然是立在他們身側的“騷包才子”花遇春。


    他聲音雖輕,可方才那幾個玩接龍詩的高雅之人卻是站得極近,是以這番話竟被他們聽了個一字不差。小環麵色一緊,眼中閃過一抹無法掩飾的怒氣,嘴唇開開闔闔,但礙於自己身份,卻也沒有當場發作。


    那“狼才子”錢不易有意在柳隱的俏丫鬟麵前討好,當下冷笑一聲,向林辰三人這邊瞟了一眼,陰陽怪氣地道:“花公子雖有家財萬貫,文辭卻未免流於粗俗……”他搖了搖手中的折扇,淡然吟道:“三人行,三禽行,人唿?禽唿?”


    他這看似漫不經心的一聯,無異於在大庭廣眾之下,直接向林辰、花遇春、周不疑三人臉上吐口水,實屬誅心之聯。


    花、周二人勃然大怒,卷起袖子便要上前“以德服人”,小環橫身擋在錢不易麵前,淡淡道:“諸位都是柳大家的客人,何必因一言而傷了和氣,兩位公子稍安勿躁。”


    她惱恨花遇春方才在最後一句接龍詩上對自己的無禮,因此不覺間便傾向於維護身後那位處處拍她馬屁的“狼才子”錢不易。


    此時林辰三人周圍少說也聚集了十五六位看熱鬧的公子,除林辰三人外,其餘眾公子皆抱著一副看好戲的心態,一臉幸災樂禍的樣子。


    已在林辰麵前數次折戟的朱成法冷冷一笑,蔑視不屑的神情一覽無餘,陰陽怪氣的道:“小環姑娘所言甚是,三位日後行事,還是斯文點好。”


    斯文你娘個嬉皮,花遇春、周不疑聽得心頭火氣,正待破口大罵,卻聽身旁一人嘿嘿一笑,漫不經心的道:“我等三人行走江湖,靠的便是‘以德服人’這四字箴言,既是方才那位錢兄錢才子隨口吟出的聯子如此‘斯文’,這位豬兄豬公子的話又貌似用心良苦,那我便代表我‘斯文三人組’對你一聯,豬斯文,錢斯文,豬兮,錢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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