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情在理,解英岡都應先救龍娘。


    發圈本是龍娘之物,解英岡為救嚴蜀雲以之相換,卻不知嚴蜀雲見到鬼王門弟子吳江的真麵目,鬼王門有個怪規矩,見到他們真麵目者必死。


    所以吳江雖以嚴蜀雲換發圖,事先卻以腐屍掌毒印了嚴蜀雲一掌,教她換了迴去必活不成。


    豈知解英岡不能讓龍娘發圈平白失去,他不能背信,雖不奪迴發圈,但在追上吳江削那一刀時,左手施展妙技,竊國吳江從龍娘身上搶去的龍鞭。


    解英岡的意思,發圈換鞭也對得起龍娘了。


    吳江負傷離去,與師弟單飛會合才發覺龍鞭失去,鞭與發圈占同等價值,有鞭無圈不行,有因無鞭也不行。


    吳江得困失鞭,氣得吐血,心知偷鞭的人能教自己不發覺,除解英岡幹的外,決不會是第二人。


    他明明記得約解英岡在亂葬崗相見時,龍鞭還扣在腰間,與師弟會合便不見了,不是解英岡拿的誰拿的?他師弟單飛得知二哥受愚,心中不服,化裝走訪郎中前來探聽,證實鞭在解英岡手裏,臨去時留下還鞭送解藥的話。


    那古氏墓即鬼王門藏身狡窟之一,也正是吳江與解英岡相約之場,解英岡知道啟墓之法,送還龍鞭,單飛自會知道。


    倘若解英岡為救嚴蜀雲緊要,隻有午時前,按址還鞭,否則午時一過,嚴蜀雲不服解藥,毒發斃命。


    可是解英岡那能一一再隻顧嚴蜀雲,況且龍娘瘋狂的叫著“我的鞭”,唯有先治好她的病。


    解英岡還有一點顧忌,縱然隻顧嚴蜀雲,送還龍鞭。對方失信不賜解藥,又有什麽辦法!


    考慮再三,暫先不顧嚴蜀雲,反正發了誓,她若不幸它故,自己一定殺盡鬼王門弟子為她報仇。


    解英岡走進內屋,從懷中拿出一圈龍頭骨柄,龍形奇身的鋼絲鞭,搖醒龍娘。


    龍娘驚恐地睜大跟睛,發現龍鞭一躍而起,奪手槍迴,手法端的迅捷。


    解英岡讓她奪去,鞭到她手中,笑道:“大娘,你還記得在下否?”


    龍娘疑惑的端詳解英岡,播了搖頭,苦苦思索。


    解英岡背轉身,驚地反掌砍出,啪的砍在龍娘掌背上,龍娘鬥被突襲,奪迴的龍鞭掉落地下。


    兩人同時向龍鞭槍去,終是解英岡快一步龍鞭到手笑吟吟的遞還龍娘。


    龍娘接迴龍鞭,恍然醒悟道:“蓮花峰,王雪功!”她在華山途中逼解英岡為徒,出招抓他時,解英岡就以這招反背掌法,砍她掌背一掌,令她知道解英岡不是不懂武功的人,而是練了皮相不露的玉雪功。武林身份最尊蓮花聖尼的弟子。


    龍娘想起這件事,昨日種種齊現腦際;忽然傷心地痛哭起來。


    解英岡明白她此時悲痛的心情,黯然不語。


    哭了一陣,龍娘擦去淚痕道:“我門下弟子現在如何?”


    解英岡默然道:“他們齊被鬼刀暗殺。”


    龍娘跳下床,仰首唿道:“鬼三門!鬼王門!…”唿聲中含著刻骨的仇恨!


    解英岡悄悄走出,他已盡責治好龍娘的迷喪,現在該想法救生命不長的嚴蜀雲。


    他不願乘機挾恩要求,借龍娘之鞭去換腐死掌毒的解藥。他知道這要求龍娘不便推辭,但能這樣做麽,龍娘鞭失竟一時迷喪神智,隻知叫著“我的鞭”,可見龍鞭對她有多重要。


    借她寶貴之物冒險換藥,倒不如幹脆先就換藥,而不必再經過救好她一道手續了。


    解英岡抱起嚴蜀雲離開客棧,走向昨天出診的包一帖居宅。


    包一帖昨晚深夜迴來,聞有病人求診,匆忙迎出。


    依嚴蜀雲的病情,本應請教方天子,解英岡深惡方天民一付怕事的小人姿態,求教這位專治跌打損傷的醫生。


    包一帖不似方天民,頗有仁者之風,把脈後,搖頭歎道:“這個病,恕我無法醫治!”


    解英岡著急道:“先生可看出病因?”


    包一帖沉吟道:“就我把脈所知像是中了一種奇毒的掌傷。


    解英岡聽他說的對,急道:“不錯,該毒掌名叫腐屍掌!”


    “腐屍掌毒子不過午,快,快去求醫……”


    話到一半,鬥然中斷。


    這時離午時僅差個把時辰,解英岡本還信嚴蜀雲挨不過午時,隻當單飛誇大其辭,好教自己速速奉上龍鞭,此時見包一帖也知腐屍掌毒的厲害,當不會錯,嚴蜀雲的確挨不過午時了。


    解英岡一急,左手一把拎住包一站衣領,問道:“快說,求誰?幹什麽?”


    包一帖醫道雖高,卻絲毫不懂武功,被解英岡一拎,擠得頸子上血管暴突,臉紅成豬肝色。


    解英岡也不想想自己手勁有多大,見狀慌得放手,陪罪道:“對不起對不起,請原諒在下魯莽,我,我情不自禁……”


    包一帖胸襟開闊,毫無怪罪之意地說道:“非我想隱藏什麽,隻因我突然想到,說了也沒用,不如不說,兔得你去了大失所望。”


    解英岡抱拳道:“先生請說,縱然無望也好去碰碰運氣。”


    包一帖點頭道:“你要這麽想,我倒可以告訴你,此去西南三裏左右,有座府第,主人叫區鎮南,他……”


    解英岡不等他再說下去,抱起嚴蜀雲飛奔向酉南方。


    三裏地,以解英岡的腳程不多時奔到,他打聽清楚區鎮南的府第是那一座,然後如陣輕煙溜進,等不及府外仆人通報了。


    這怪不得解英岡心急,嚴蜀雲已是唿吸微弱可憐,乍看去,臉色蒼白之狀與死人無異。


    單飛說臉色轉白便是斃命之時,解英岡怎能不急,嚴蜀雲隨時隨地就有一命嗚唿的可能。


    府外仆人還不知道有人掠進,他們隻當眼睛一花,竟無人看出解英岡的身形。


    解英岡直走到府內深處,迎麵碰到位錦袍長臉,兩鬢斑白的老者,氣度頗有一股頤指氣使的傲勢。


    他見解英岡無人帶領,徑自走進,眉頭一緊,喝問:“找誰?”


    解英岡恭敬地說道:“在下求見區鎮南區老先生。”


    他隻當一府之主,年紀必定很大。


    長臉老者微微一怔,隨即道:“你找區老先生有什麽事?”


    解英岡頭一望懷中嚴蜀雲,哀戚道:“家姐命在垂危……”


    長臉老者道:“你是想求區老先生救她麽?”


    解英岡忙道:“正是,正是,不知區老先生…”


    長臉老者傲然道:“我是區老先生管家,你姐姐就是死了不久,我主人答應救她,保險活過來。”


    解英岡雖不相信人死了還可以救活,然此時,對方說得越神奇越使他安心,笑道:“可以麻煩貴主人麽?”


    長臉老者手掌一拍,不一會聞聲而來十餘名仆從丫環,長臉老者命令一名丫環抱過嚴蜀雲。


    解英岡見那丫環抱一人到手中,毫無事般,心知此地用人皆都練過武功。長臉老者太陽穴鼓得高高的,武功更是不弱。


    長臉老者道:“你在這裏等著,我帶令姐進去,看主人的意思如何吧。”


    解英岡安了心,不再魯莽跟進,抱嚴蜀雲的丫環隨長臉老者進去,餘下的仆從丫環像似受了命令,站著不動監視解英岡。


    不一會長臉老者走來,解英岡急問:“貴主人意下如何?”


    長臉老者笑道:“你運氣不錯,我主人答應救治令姐,你現在先迴去好了。”


    解英岡想不到如此輕易求得區鎮南的救治,還非包一帖所說,依他意區鎮南是個有本領而不願救人的人,隻有碰個運氣著看。


    豈知區鎮南,解英岡雖未親見一麵,但可確定,是位慷慨仁義的老先生,萬不知所稱的區老先生隻有二十餘歲。


    解英岡道:“家姐病情是否需要長時間治療?”


    長臉老者嗬嗬笑道:“對,你現在迴去等著,對於令姐的病勢可以放一百二十個心。”


    解英岡抱了抱拳,問道:“在下什麽時候來接家姐?”


    長臉老者搖頭道:“不必,你姐姐好了,自會迴去。”


    解英岡又一抱拳道:“一切有勞貴主人照護,容後相謝。在下還有點私事,就此告辭。”


    長臉老者巴不得他趕快走,笑道:“好,好!恕不遠送。”


    目光一使左右仆從,跟著解英岡,有意監視解英岡離開。


    解英岡走出大門可駭壞了看門的仆人,這位客人什麽時候進去竟不知道,待會管家肯定對他們不客氣。


    “大娘別說了,一不知那隻發圖重不重要?”


    龍娘歎道:“其重要不下這隻龍鞭,二者缺一不可,小弟弟,你別喚我大娘,看得起我喊聲大姐……”


    解英岡即改口喊了聲:“大姐!”


    龍娘眼淚撲撲籟籟流下:“小弟,你我現在不是外人,可知你大姐是個苦命人!”頓了頓,接道:“我自幼配給白鶴門掌門之子,先父在世時與白鶴掌門,也就是當今武林盟主區百練為至交好友,先父去世後我因要主持本門掌門之務,雖然區伯父一再希望我與其子完婚,都因俗務纏身無法完成終身大事。


    “我在華陰係見你,見你根骨甚佳,有意收你為弟子,我當時不知你是蓮花聖尼的弟子,心想傳你本門武功後,傳下掌門之位。”


    解英岡道:“大姐為何不將掌門位傳你龍鞭門弟子?”


    龍娘搖頭道:“我門下弟子無一大才,先父在世時甚盼本門將來能夠爭盟主一位,鑒於此,我豈能將掌門之位隨便傳給一位無用之人。”


    “龍鞭門掌門信物即是這隻龍鞭,找不到合適人選,我這隻龍鞭絕不輕易傳出。”


    解英岡道:“大姐何不終身接掌令尊掌門一位,又何必另選掌門呢?”


    龍娘道:“我本人資質魯鈍,再者身為女人,不好控製數千位男性弟子,就打這次來講,隨我而來的二十幾名弟子,為爭這隻龍鞭,拚得你死我活,結果皆被鬼刀刺殺。”


    解英岡驚道:“什麽?在落霞山拚命來二十幾名弟子,皆是你龍鞭門下?”’龍娘歎道:“這怪我無能阻止,事情起因那隻發圈。一日本門長安總堂,來了十五六歲的少女,那少女似你一般,看來毫無武功的樣子,她到總堂指明要會本門高手。


    “我見她小姑娘打扮,以為是哪一家嬌縱慣的愛女,大概平日學了點武功,偷偷溜出家門忍不住手癢,會會名大派的弟子。


    “這事情以前常發生過,要知本門在江湖上聲位頗高,初出茅蘆的年輕後輩,要想一舉成名,便走這條路子,隻要挫敗幾大門派的高手立時名著武林。


    “碰著這事情,明知對方想成名卻也不能阻止,否則本門派不出一位高手來,要求戰者不戰而一舉成名。


    “當時我不在意的派位弟子陪那小姑娘玩玩,想贏了打發她走,哪知本門弟子數招內被那小姑打敗下陣。


    “我見她手法奇特,即派本門高手一出迎,誰知戰到最後,派出的高手無一人在她手上走上十招。


    “在那情況下,我這掌門不得不下場奉陪了,但我心知決不是她十招之敵,這一戰下去,隻怕龍鞭門的名聲從此一落千丈。


    “我知道隻要我一敗,傳出江湖便是龍鞭門一大恥辱,卻又那能不戰,與她麵對麵站立時,內心忐忑不安,隻恨本門武功無能,連個小姑娘也將戰不過。


    “姑娘見我出場,靜立片刻後忽然發笑道:”龍姐姐,我不同你比,我此來不是向你們示威的,家母說貴門之物仍還貴門,吩咐我傳這句話,並送上一隻信物。’“信物即是這隻鞭形發夾,一見那發夾我想起高祖一段欽事。


    在我高祖時代,龍鞭門武功不似今日,據傳當年龍鞭門的聲威僅次享譽武林第一門數十年之久的金菊門。


    “其後因為一本鞭法秘譜在高祖時代失傳,龍鞭門武功一蹶不振,不然還不致於落入末流,但與金菊門比來就差得太遠了。


    “我問清楚要還之物是本鞭譜,歡喜的流下淚來,心想高祖的鞭譜得迴,本門爭逐武林盟主一位有望。


    “當時我高高興興地收下那發夾,問到何處以此信物索迴鞭譜。


    “那小姑娘笑道:”我家地方不是隨便人家去的……你到落霞山找我家仆人嚴不離,同時帶來此信物上所刻的真實之物,家母即托他送迴鞭譜。’“那鞭形發夾你見過,發夾上雕刻的形狀即本門快門信物龍鞭,也就是說以發夾和龍鞭取得信示,取迴本門失傳數十年的鞭譜。”


    解英岡聽到這裏,發了一迴怔,萬想不到嚴不離這種身手的高人竟是一名仆人,那他主人武功不是更不可思議的嗎?


    突然問道:“大姐,那小姑娘叫什麽名字呀?”


    龍娘搖頭道:“她沒留下姓名就走了,她走後我立時選了二十四位弟子到落霞山找嚴不離此人。


    “不知這消息怎會傳到鬼王門弟子耳中,我就怕消息外泄遭人歧視,嚴戒本門弟子向外人道。哪知消息還是泄漏,遭到鬼王弟子歧視,就連本門弟子也彼此歧視那本鞭譜,到落霞山時,我突然被一名弟子在身後點住麻穴。”解英岡憤恨道:“那些家夥被鬼刀殺死,活該,誰叫他們暗襲掌門的呢!”


    龍娘歎道:“我恨隻恨那隻暗襲我的弟子,他未能從我身上搶去龍鞭,別的弟子一起爭來,為了一根鞭子,他們不顧我這掌門躺在地上不能動,隻知彼此砍殺著,殺到最後,以便剩下一人好從容拿去龍鞭,發夾,換來鞭譜。”


    解英岡冷笑道:“他們得龍鞭,發夾也沒用,嚴不離根本不在落霞山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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