麵對夏明輝的否認,許言的內心很平靜,她的臉上依舊保持著淡定。她不再糾結在這個話題上,探望時間隻有四十分鍾,時間一到,許言就直接離開。


    在臨走之前,許言忽然開口補充道,“你可能還沒有明白現在的局麵,你現在已經是孤身一人,老夫人離世,夏,夏思悅她什麽時候醒來還是一個未知數。”


    話不需要說得太直白,隻要聽的人能聽懂那便行了。


    夏明輝雙手撐在桌子上,盯著許言的背影,眼神裏帶著欲言又止。站在他身邊的獄警忽然推搡了他一把,夏明輝猶豫再三,隻是簡單地動了動嘴,最後還是沒有出聲喊住許言。


    許言昂首挺胸地走到外麵,眼前這一堵高牆仿佛把世界隔成了兩種,他們倆的心裏都清楚,夏明輝想要完好無損的出來根本就是一件不現實的事情,而他想出來隻有一種方法,那就是躺著出來。


    許言轉身看見大停在大門不遠處的汽車,司機早先一步從車上下來,麵無表情地站在車身旁,看見許言過來,連忙畢恭畢敬地打開後車廂的車門,手掌墊在門上。


    “夫人。”


    許言嗯了一聲,前腳剛邁進車裏,她忽然又退了出來,目不轉睛地盯著眼前的男人,疑惑地問道,“我怎麽覺得你有點麵生呢?”


    “夫人,你不記得我,是正常的,我這也是第二次負責接送夫人。”


    許言點點頭,陸正霆有錢燒的,家裏的司機多得是,每天換班倒,有些人她覺得麵生倒也的確是正常的,聽了他的話,許言有點覺得自己太神經質了,她低垂眼簾,甩了一甩頭,坐在車廂裏。


    汽車平緩地行駛在馬路上,許言從上車開始就一直都在閉目養神。車廂裏彌漫著淡淡的薰衣草香味兒,她聞著,這瞌睡似乎就真的緩緩朝她湧來……


    許言醒來時,睜開眼睛,迷迷糊糊地望著頭頂的天花板發愣,她揉著犯疼的腦袋,給大腦緩衝了好一會兒才緩緩地掀開被子,下床。房間裏的擺設和她記憶中的完全不一樣,甚至對她而言,是全然陌生的環境。


    許言不由得提高警惕,細細打量房間裏所有物,就在她反應過來開始尋找手機的時候,門突然“吱呀——”一聲,被人打開。


    走廊上明亮的燈光十分的耀眼,站在門口的人好似故意挑選了一個逆光的位置站著,一動不動,也不發出一丁點的聲音,猶如巨大的影子向許言迎麵撲來,黑壓壓地讓她感到恐懼。


    費恩斯感覺到空氣裏夾雜著一絲別人的氣息,這就讓他感到很生氣,這是他的私人地盤,這突然出現在這裏的人不僅能躲過層層機關溜到他的房間裏,還能在他毫無察覺的情況下,這對他公然的挑釁……


    許言覺得就算自己再向前走幾步都會因為逆光的原因而無法看清楚來人的麵目,這種莫名的恐懼讓她心裏很沒有底。她深吸一口氣,認為兩人這樣默不出聲的僵持隻會讓氣氛變得更加怪異,所以為了打破,她壓低聲音,清咳了幾聲。


    “這是什麽地方?我為什麽會在這裏?”


    這聲音有點耳熟,這是費恩斯聽見聲音後的第一個反應,他眯著眼向前走了幾步,手指摸到牆上吊燈的開關,啪地一下,房間裏驟然大亮,如白晝,差點亮瞎許言的眼。


    “言言,原來是你啊,你是想我了嗎?”費恩斯平靜的語氣之下難掩激動的心情,要不是許言動作敏捷地連退幾步,沒準費恩斯就直接把自己抱在懷中了。


    許言抬起手,手掌對著他,底氣好似瞬間迴到了心裏,“恩斯先生,是你讓人把我帶到這裏來的?”


    費恩斯緊抿著眉頭,自己哪有這個閑心把她偷偷地弄過來,而且自己還不知道?他又不是傻。


    見他沉默,許言以為他是默認,頓時怒了,衝著他大聲吼道,“你知不知道什麽叫禮貌?什麽叫尊重?你哪次打電話要我出來的時候我沒有出來見你?為什麽還要讓人偷偷地把我綁來!你真的……我把你當朋友,你把我當什麽?”


    費恩斯嚴肅地盯著許言,隻迴答兩字,“女人。”


    朋友這種深淺不一且沒有定律的關係,在費恩斯的眼中就是形同擺設,而在他眼中,隻分兩種人,男人和女人,就是自己和許言,如此想來,便是簡單明了,通俗易懂。


    許言表情僵硬,被他這兩個字雷得裏酥外焦,半天說不出話,費恩斯那理所當然的表情讓她的嘴角不由自主地微微抽搐,兩個字形容,奇葩!


    有時候,她覺得用奇葩來形容他,都是對奇葩這兩個字的不尊重,這簡直就是奇葩中的戰鬥機。


    “我不是問你我是什麽人,這世上不是隻有男人和女人嗎?我的意思是我把你當成朋友,所以才會對你百般謙讓,如果你一定要用這種不尊重的方式把我綁來……”


    “還有人妖。”


    “這不是重點!”許言抓狂,使勁兒地跺了跺腳,沒有注意床腳,腳踝一下撞上去,疼得她齜牙咧嘴。


    媽蛋,她想罵人!


    費恩斯著急地扶著許言,“坐在床上,把襪子脫了,我看看有沒有傷到什麽地方?”


    別,別,恩斯,你給我住手!別脫我襪子!男女授受不親。”


    “哦,那自己把襪子脫了,我就看看,要是傷著了我讓醫生馬上來。”


    “不,沒你想象的嚴重。”許言縮迴雙腳,膝蓋彎曲,雙腳抵在床沿邊,手臂緊緊地抱著膝蓋,衝著他搖頭,“行了,我就算是受傷了,我也不要你碰我。”


    這句話本是許言情急之下脫口而出的話,沒想到會換來費恩斯強烈的反應。他表情驟變,盯著許言的眼神充滿了危險,就像是抹了毒藥的刀劍,直直地插進許言的眼眸。


    “難道我說錯了嗎?你為什麽要讓人把我綁來?對了,現在幾點了?”許言猛地想起自己和陸正霆約好一起去小晗學校參加學校的集體活動。


    房間裏的窗簾被拉上,許言完全不知道外麵現在是天黑還是天亮。


    “我也不知道你為什麽會出現在這裏。”


    “這是你的地盤吧,你說你不知道,我會信嗎?”


    “我的確不知道,不過你愛信不信。”費恩斯討厭解釋,更討厭自己說的話別人不相信。


    許言被懟得怔愣一下,好一會兒才緩緩地迴過神,她抬眸望著一本正經的男人,“我要馬上離開這裏,陸正霆該找我了。”


    電話沒人接,人也找不到,陸正霆現在一定是在大發雷霆。


    事實也正是如此。


    眼看許言來找公司找他的時間越來越近,也沒有看見她身影的出現。陸正霆推了整個下午的事情,望眼欲穿地等著許言,甚至他都已經想好了要如何來懲罰這個遲到的女人。


    然而,不僅時間到點,還超時了,陸正霆坐不住,肖助理連忙神色嚴肅地大步走進來。


    “陸總,夫人被人帶走了。”


    “什麽時候的事?”


    “三個小時前。”


    “你現在才來告訴我?!”陸正霆憤怒地把椅子推開,倏地站起來作勢就要往外麵走,肖助理低著頭,快速地跟在身後,他忽然一轉身,又問道,“知道是誰做的?”


    “費恩斯的人。”


    “你去開車。”


    “那小少爺那邊?”


    路正霆瞪了眼肖助理,許言現在在費恩斯的手裏還不知道會受到什麽待遇,這個男人對許言打著和自己一樣的主意,並且危險係數直逼他,當然是去把許言帶迴家這件事更重要。


    最後陸正霆嫌棄肖助理開車速度如蝸牛,便踹開他,自己蹦躂一下,快速地上車,啟動引擎,所有動作連貫不間斷,一氣嗬成而利落。


    肖助理人站在原地就看見汽車咻地一下飛了出去,好不誇張地形容就跟火箭一樣的速度,見此,他不由得拿起手裏的電話,開始準備給陸正霆準備預交罰單的事。


    費家。


    許言由最開始的端莊賢淑的坐姿變成現在大搖大擺毫無淑女性質而言的坐姿,茶幾上是費恩斯專門命人給她準備的零食,旁邊還十分貼心地放了一杯潤桑的果茶。


    費萊如一個犯錯的小孩站在他們麵前,眼帶倔強地緊閉雙唇,他已經解釋了一遍,他也不知道許言為什麽會突然出現在這裏,調查進出記錄,也沒有發生任何的不同,這就讓人十分的費解,這他媽到底是怎麽迴事就沒有一個人願意站出來說嗎?


    費萊的崩潰情緒傳遞給站在他身邊的每一個人,他們這些人都是費家的機密,現在卻統一傻傻地站在家主麵前,大眼瞪小眼,一無所知。


    許言覺得口幹舌燥,喝了一口果茶,偏頭緊緊地盯著費恩斯,“你這又是在做什麽?坐排排吃果果嗎?”


    “恩斯,是我讓人把她帶來的,我很好奇是什麽樣的女人會讓你動心?我看了幾眼,覺得很一般,不知道你的欣賞水平怎麽會是這種樣子?”


    “你怎麽來了?”費恩斯難掩嫌棄之色,冷冷地開口道。


    許言咽了咽口水,這個不知道從什麽地方竄出來的女人是在說她的姿色一般嗎?


    “你能來江城,我自然也能來。”


    “迴去。”


    “我不,我偏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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